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的未婚夫是我姐姐喜欢的人，圣旨下来的那天。
他拿着长剑在我寝宫门口，逼着我退婚，吓坏了我宫里的人。
我一身华服，拢了拢宽大的长袖，一脸淡然。
「天子赐婚，哪能说退就退，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你别后悔。」
他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刀子，要把我剜成一片一片。
1.
我是大梁国最尊贵的嫡公主。
生母是皇太后，皇帝是我同父同母的哥哥，都对我百依百顺。
到了及笄论婚的年纪，母后说我应嫁给大梁国最尊贵的公子哥。
大梁国最尊贵的，当属外姓王凉恒。
凉恒年少成名，是从沙场上用命杀出来的外姓王。
「我嫁凉恒。」
我不假思索地应到。
我看到皇兄眼底的震惊和忧虑：「安和，要不，你再考虑一下。」
「不必了。」
我坚持。
皇兄沉默不语。
圣旨当日就下了。
安和公主嫁给凉王。
宫外传言是我安和公主刁蛮任性，指定要嫁凉王。
而此时，凉王一身玄色的衣裳，拿着长剑，一步一步地走进我的寝宫。
宫人一个个吓得脸色青白相交。
「凉王，这是安和公主的寝宫，您不能进。」宫人劝着凉王。
凉王冷冷嗤笑：「挡我者，死！」
没人敢挡凉恒。
燕国八十万大军都挡不住的男人，我宫里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宫人，又怎么挡得住，也不敢挡。
凉恒带着长剑，大大方方地进了我的宫殿。
我一身华服站着凉恒面前，攥紧手心，拢了拢大袖，一脸淡然。
「凉王来我宫里做客，带佩剑干什么。」
「公主，去告诉你皇兄，退婚！」
凉恒把圣旨扔在我脚边，用剑柄挑着我的下巴。
我看着脚边的圣旨。
瞧瞧，凉恒多狂，连圣旨都敢随便扔在地上。
「天子赐婚，哪能说退就退，不是打皇上的脸吗？」
「你别后悔。」
他凌厉的目光，像一把刀子，要把我剜成一片一片，嘲讽笑着，连公主都懒得叫了。
婚期如期而至。
十里红妆，嫁妆足足有两条街。
大概皇兄觉得多给我一些陪嫁，能让我在凉王府的日子好过一些。
都是当皇帝的人，还那么天真。
凉恒不杀我，已经是仁慈。
给再多的钱都没用。
新婚夜，我端坐在大红喜床上，等着凉恒。
等宾客散了，外面的吵闹声越来越少了，天色越来越晚。
凉恒还没有来。
我的丫鬟珠儿耐不住了。
「公主，凉王还没来，我去看看。」珠儿小声说道。
我一把扯下红盖布，吓得珠儿跪在地上：「公主，这个红盖布取不得，不吉利啊！」
「凉王不会来了，伺候我梳洗。」我吩咐着珠儿。
凉恒喜欢的是我庶姐明如公主。
一年前，我便听说他们在论婚事。
如今皇兄赐婚，毁了凉恒的天赐良缘。
凉恒不杀了我，已经够不错了，怎么还会来跟我洞房。
珠儿听了，哭得跟泪人一样。
「公主，你何必呢，那么多世家贵族，喜欢公主的多了去了，公主不选，偏偏要选凉王，把自己往火坑里送，你不值得啊。」
「因为他是大梁国最尊贵的公子哥。」
2.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身大红喜服，十几斤的凤冠，衬得我皮肤白的发光，美如人间尤物。
母后说大梁里，没有比我更漂亮的新娘子了。
可即便如此，凉王也不会看我一眼。
他有他喜欢的人。
我只是突如其来的变数。
也许他已经在想怎么弄走我，再明媒正娶明如了。
「珠儿，我困了。」我起身吩咐。
「是，公主。」
珠儿红着眼睛，唤了嬷嬷帮我卸下这一身的束缚。
结婚两日，我都不曾见过凉恒。
他不想见我，新婚那日已经表明了态度。
我在画画，一笔一笔地画着屋外的牡丹。
珠儿推门进来，小脸气鼓鼓。
「公主，凉王太过分了。」
「珠儿，不得胡说。」
我放下笔，训斥着珠儿。
这不是我的宫殿，是凉王府，珠儿这么说凉王，让人听到，会被发卖出去。
珠儿红着眼睛，到我跟前，眼底还蓄着泪。
「公主，珠儿在替你委屈，我听说了，凉王这两日不在府里，是陪着明如公主了，他太过分了，您是他的王妃，又刚进门，他去找别的女人。」
「珠儿，你看我画的牡丹，好不好看？」
我撑着头，没心没肺地笑着。
「公主。」珠儿气我不争。
我笑珠儿太傻，我和凉王是天子赐婚。
凉王和明如姐姐，才是真心相爱。
我作为横刀夺爱的人，外面估计都是骂我的声音。
抢姐姐的男人，我安如公主的名声，算是彻底臭了。
我不在乎，他们不敢到我跟前来说我。
三日回宫谢恩，也就是民间女子说的三日回门。
我让人通知凉王。
凉王的侍卫阿诚站在我面前：「王妃，王爷说明日他要去营地练兵，不能陪公主回宫了。」
我看了阿诚一眼，起身直接去了凉王的园子。
我能接受凉王不待见我，但涉及皇家颜面，却不能不做得好看一些。
昨日下过雨，我绣花鞋踩在地上沾满了泥。
我不在意。
一众人见到我，很惊讶，一个个上前拦住我。
「王妃，王爷还在更衣，烦请公主等奴才通报一声。」
「挡我者，死！」
我凌厉的目光，扫向一众拦着我的下人奴才。
没人敢拦我，我是大梁的嫡公主。惹我的人，要诛九族的。
我推开凉恒的门。
凉恒确实在更衣。
玄色的大袍，镶着宝石的腰带，扣了一半。
我看到凉恒看我的眼神，从震惊到冷漠，再到厌恶，真是精彩。
「滚出去！」
凉恒冷冷开口。
讲实话，我有些怕凉恒的。
他年少沙场扬名，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人，通身的煞气萦绕不散。
哪怕他此刻干干净净，你也能从他身上闻到淡淡的血腥味。
深吸一口气，我朝着凉恒走了过去。
我看到凉恒再次惊讶，然后，更深的厌恶。
低着头，我没再看他，而是接过凉恒手里的宝石腰带，帮凉恒扣上。
他的腰肢很硬，我头一次和凉恒挨得这么近。
「安和，你以为你这样，就能改变什么吗？」
头顶传来凉恒冷冰冰的声音。
「我明日要回宫谢恩。」
我没在意他的语气。
我听到凉恒嘲讽地笑道：「明日我要去营地练兵，没空跟你一起去，你自己回宫。」
「你是我的夫君，于礼，你要跟我回去。不去也没关系，只是皇兄宠我，说不定会因此迁怒而杀了明如，好让你死心。」
3.
我对上凉恒的眼睛，浅浅一笑。
凉恒眼底充斥着愤怒和震惊。
「安和，你敢威胁我？」
凉恒用力推开我。
我险些站不稳，往后退了几步。
站稳后，我依旧淡然。
「凉恒。」我第一次唤他的名字。
「明日，你会跟我一起回宫的吧？」
「安和，你，很好！」
凉恒咬着牙说道。
我离开了凉恒的园子。
回宫时辰有规定。
不能错过了吉时。
我还没睡醒，就被拉起来洗漱换衣服。
珠儿和嬷嬷耐心地哄着我。
从小我娇生惯养，出嫁，皇兄也让这些伺候我的人，都跟过来，甚至给了更多伺候的人。
换好了衣服，我被珠儿和嬷嬷扶着，上了马车。
马车里，我看到了凉恒。
疲倦地靠着马车，半磕着眼。
他可真好看，眉眼生得像画儿，就是性子凉薄了一些。
怪不得我心高气傲的姐姐明如会喜欢他。
凉恒依旧一身玄色的衣裳，和我这明艳的华服不般配。
我知道凉恒会出现，他舍不得明如死。
「王爷。」我主动叫他。
「哼。」
他眼底的嘲讽和嫌恶，那么的明显。
我不再跟凉恒说话，不知道为什么，心底有些凉。
明明是五月的天，该是暖的。
回宫后，我先见母妃，又见了几个太妃。
才被皇兄叫去。
皇兄看着我：「凉恒对你好吗？」
「好得很，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我这衣裳，也是凉恒让人给我准备的，好看吧，不比宫里的差。」
我笑着和皇兄说道。
有些事情，没必要让皇兄知道。
「撒谎。」
皇兄板着脸。
两个字，打的我方寸大乱，我上前抱着皇兄的腰肢，在皇兄看不到的地方，微微红眼。
「皇兄。」
「皇兄可以做主，让你跟凉王和离。」皇兄叹息。
「不必了。」
我不愿和离。
嫁给凉恒，有母后的意思，可路却是我选的。
皇兄少年天子，根基不稳，而凉恒是少年成名的外姓王，实力强大。
我既受天家恩宠，自是需要替天家分忧。
也许嫁给凉恒，是皇兄和母后对凉王的试探。
而我，只需要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嫁给凉恒之前，我已经预料过今后的生活。
皇兄心疼我，我知道。
我不会后悔。
从宫里回来，不见凉恒的身影。
凉恒厌恶我，陪我逢场作戏完了，自然要离我远远的。
夜里，我刚刚打算入睡。
门被凉恒一脚踹开，众人吓得跪了一地。
凉恒冷冷命令：「都滚出去。」
一众人连滚带爬出去。
我闻到了凉恒身上的酒气：「王爷要干什么。」
下一秒，我被凉恒拉到怀里，凉恒的目光比之前更冰冷：「跟王妃洞房啊，你不是告诉皇上，本王对你不好，今夜，本王便好好对你。」
4.
「凉恒，放开我！」
我没有辩解。
皇兄宠我，定是背地里警告过凉恒了。
凉恒喝多了，根本听不进去我的话。
他大手开始扯我的腰带。
大袍散开，落了一地，露出白皙一片。
凉恒压着我，啃咬着我的脖子，很疼。
有一瞬间，我觉得心口比脖子更疼。
凉恒的手游离我的腰间，起了火。
终于，我没忍住，一把推开凉恒，抬手打在凉恒的脸上。
凉恒被打的，酒醒了不少。
「怎么，王妃先前怨我不好，我对你好了，你又要清高。」
他的话，比他的行为更伤人。
我心口像刀子扎过，眼泪没忍住，顺着眼角流下。
「凉恒，你够狠。」
我抿唇，胡乱擦了擦眼泪。
我看到凉恒眼底的震惊，大概没想到我这种人也会哭。
「出去。」
凉恒看了我一会儿，起身离开。
珠儿进来的时候，看到我狼狈的样子，顿时大哭起来。
「公主，去找皇上吧，让皇上给你做主，凉王也太欺负人了，您是嫡公主，他凉王再怎么样，也不该这般羞辱你。」
我看着珠儿，抿唇：「今日的事情，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让皇兄和母后知道，谁要是传出去，乱棍打死。」
「公主！」
我不再说话，珠儿心疼地帮我重新沐浴更衣。
守了我半夜。
这一夜，我做了个很长的梦。
梦到凉恒拿剑，要杀了我。
醒来后，我惊了一身的冷汗。
那日之后，我和凉恒没再见过。
足足有三个月。
我不想见他，看不得他厌恶我的眼神。
他亦不想见我，因为厌恶我。
倒是我的青梅竹马，宰相府的小公子楚弘瑞，时常来寻我一起玩。
我和楚弘瑞一起长大，所有人都以为，我长大了，一定会嫁给楚弘瑞。
包括楚弘瑞也是这么认为的。
「安和，受活寡的日子，不好过吧，不如你跟那个什么凉王和离，我不嫌弃你嫁过人，我娶你。」楚弘瑞跷着二郎腿，吃着我刚剥好的荔枝。
我瞪了楚弘瑞一眼「那是我刚剥的。」
「什么你的我的，你我之间，还分那么多。」
楚弘瑞真的很不要脸。
也就他敢在我面前，如此的放肆。
其他人，早就让人打出去了。
我不想理他。
楚弘瑞不干，再次问我。
「安和，你跟凉王和离吧，他对你一点都不好，前些日子，我还看到他和明如公主一起逛集市，给明和公主买簪子，他心里根本没有你。」
我剥荔枝的手指一顿，心口又疼了。
楚弘瑞真是多事，别人都不在我面前说凉恒的事情。
偏偏楚弘瑞总要提。
许是楚弘瑞察觉到我的不对劲，不再提凉恒。
反而，拿出一支簪子给我。
「凉恒不送你，我送你簪子。」
我看着面前的簪子，一支金簪子，雕工很细，蝴蝶跟真的一样，还镶着点翠。
我是真的很喜欢，刚要拿簪子，我听到熟悉的声音。
「本王的王妃，什么时候需要别人来送簪子。」
5.
我抬眼看过去，凉恒站在不远处。
依旧是一身玄色的衣裳，逆着光，看不太清楚他的脸。
依稀可以感觉到，他通身的杀气，掩不住。
我看到凉恒大步走了过来。
似乎有些怒气。
我不清楚他在生气什么。
如果不是知道，他另有喜欢的人，我还当他是在吃我和楚弘瑞的醋。
真是好笑啊。
我坐在那里，歪着脑袋，看着凉恒，眼底满是看戏的姿态。
凉恒只看了我一眼，便将目光落在楚弘瑞身上。
楚弘瑞和我一样，天不怕地不怕，反正出事儿，有他老子撑腰。
老年得子，老宰相再怎么气愤楚弘瑞，偏偏还得护着，太不容易。
「凉王不给王妃送簪子，我楚小公子只好代劳了。」楚弘瑞真帅，敢跟凉王叫板。
凉恒嗤笑：「前些日子，宰相大人同我说，想要让楚小公子去兵营历练一下，我觉得尚可，小公子应该磨一磨性子。」
「凉恒，你真够无耻。」
楚弘瑞被凉恒吓走了。
我刚刚还觉得他有本事，敢跟凉恒对抗。
眼下，我觉得他真没出息。
好男儿就应该征战四方。
楚弘瑞很怕去参军，怕失去吃喝玩乐的日子，当一个十足的纨绔子弟。
凉恒一句话，就能把他吓走。
就这种，楚弘瑞还敢让我跟凉恒和离娶我，我高看他了。
楚弘瑞走了。
凉恒冰冷的目光再次落在我身上。
我抿唇，不打算跟凉恒多说话。
手伸向楚弘瑞送我的簪子，打算拿着东西走人。
一只修长的大手，快我一步，拿走我的簪子。
我抬眼看过去，是凉恒。
「这个是我的簪子。」我盯着凉恒手里的簪子。
凉恒嗤笑：「王妃，当着本王的面，拿别的男人的簪子，不合适吧？」
我笑了，我拿别的男人送的簪子不合适。
凉恒跟着我庶姐，出去逛集市，还给我庶姐送簪子，他怎么没觉得不合适？
现在知道拿王妃的身份压我？
凉恒觉得我收了楚弘瑞的东西，给他丢脸。
让他觉得没面子。
凉恒却没有考虑我的面子，他不喜我，自然也不会考虑。
若是别的女人，当然会听夫君的话，不收。
可我是安和公主，大凉最尊贵的嫡公主。
凉恒的话，我根本不会听，也不会去理会。
楚弘瑞确实会哄女人开心，那簪子，我也是打心眼里喜欢。
没理凉恒，也没跟凉恒说话，我伸手一把抢走凉恒手里的簪子，带着一众人回了自己的园子。
我没回头，我能感觉到凉恒的愤怒。
后背有些浓烈的灼烧感。
夜里，我睡得迷迷糊糊，突然感觉有人站在我床边，一身玄色的衣裳。
很熟悉，像是凉恒。
我想睁开眼看看，实在是太困，睁不开眼。
想到凉恒，我又笑自己太傻。
怎么可能会是凉恒。
他那么厌恶我，想跟我庶姐在一起，又怎么会出现在我房里？
一定是许久不见凉恒，白日里见到了，我突然念起他来。
「和儿，不要跟我和离，不要嫁给别人。」
6.
我一定是睡糊涂了。
要不然，我怎么会梦到凉恒跟我说这种话。
他巴不得我跟他和离。
和离之后，他好跟我庶姐一起，双宿双飞。
一早，我跟珠儿说我中邪了，梦到了一些不该梦到的东西。
珠儿立刻和嬷嬷一起，帮我烧纸祈福。
自那之后，我真的没再做过那种梦。
日子过得真快啊。
一年一度的狩猎。
皇兄让所有的公主王爷，包括那些个公子哥小姐们，都去参加狩猎。
狩猎自然要在猎场待上两天。
一早，阿诚让人来请我，和凉王一起去。
大约是凉恒怕我皇兄责备，若不然，他断然是不愿意跟我一起的。
马车里，我不再像之前那样，挨着凉恒坐。
我坐在这头，凉恒坐在另一头，不似之前，穿着玄色衣裳，而是换成了白色。
颇有骨子公子人如玉的感觉。
他真的好看，让我有短暂的痴迷。
见到我，凉恒睁开眼，忽然开口：「猎场很危险，不要乱跑，到时候，我护不住你。」
我微微一怔，心口又不争气的泛疼了。
这是我嫁给凉恒以来，他对我说的第一句关心的话。
不似之前那样厌恶我，冷淡我。
「我有护卫。」我告诉凉恒，「我跟楚弘瑞在一起，他会保护我。」
「楚弘瑞也护不住你！」
凉恒看起来有些生气，大约是不喜欢我跟楚弘瑞在一起。
觉得我作为他的王妃，跟楚弘瑞在一起，传出去，让他很没脸。
我不想和凉恒争辩。
「安和，你要学会忍耐。」
我暗示自己。
到了猎场，我跟一众贵女在一起，众人奉承我，夸赞我。
我看到了不远处，坐着的女人。
女人性子温婉，一身白衣，有些病恹恹的模样。
是我的庶姐，明如公主。
凉恒放在心尖尖上的人。
「明如姐姐，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我笑着和明如说。
明如脸色一白，笑道：「若是妹妹喜欢，回头我让人送你一个。」
「好啊，明如姐姐，你的簪子可否借我看一看？」
我面露笑容。
之前珠儿告诉我，凉恒送了一个簪子给明如。
翡翠的簪子，是凉恒亲自雕刻，上面有「明如安好」四个字。
我就想看看她头上的簪子是不是真是如此。
我看到明如有些为难，抓着手里的簪子，看得出来，她很看重这个簪子。
明如做了很大的决心，才把簪子递到我手里。
我抬眸看了一眼那个簪子，真的有明如安好四个字。
簪子很漂亮。
可我越看越刺眼，只觉心中很痛。
我忍着将簪子还给明如。
明如伸手接的时候，簪子却从她手里滑落。
翡翠簪子掉在地上，摔了个稀碎。
明如哭着跑了出去。
在场的人，都不敢说话，惶恐地看着我。
我远远看见，明如扑进凉恒的怀里，凉恒眉眼温柔地哄着明如。
7.
我的夫君，大庭广众之下，搂着别的女人。
他对明如的偏爱，当真是好得不得了。
一早，我还在因为他一句关心的话，感动过。
可现在，他却抱着别的女人。
旁边的贵女时不时看向我，眼底的满是怜悯，让我顿时没有了心情。
我安如公主，要什么有什么，不需要别人去怜悯我。
我回自己的营帐休息。
阿诚来了，送了一张雪白的白狐毛到我跟前。
「王爷猎的，说是送给王妃做披肩。」
我看着白狐毛，问阿诚：「王爷给明如送了什么？」
「鹿，活着的鹿。」
楚弘瑞打开帐帘子进来，大声告诉我。
楚弘瑞真的很懂怎么往我心窝子上插刀子。
每一刀，都很精准。
鹿啊。
凉恒是真的很宠明如。
众所周知。
鹿是个特别谨慎的动物，想要猎它都不容易。
更遑论，是活的。
凉恒为了哄明如开心，给明如抓了一只活着的鹿。
那只鹿，废了凉恒多少心思。
我心口一阵阵的绞痛，以至于我的脸上都没有血色。
楚弘瑞看着我的样子，气不过：「不就是一只活鹿，小爷去给你抓。」
「我和你一起去。」
我自幼和皇兄一起上课学艺。
骑马剑术，也算是精通，父皇亲自带出来的女儿，不会太差。
凉恒不给我，我自己一样可以拿到。
我不靠他。
我和楚弘瑞一起出了营帐，找了马，打算去猎场。
一穿着黑铁骑装的男人挡在我和楚弘瑞面前。
「王妃去哪儿？」是凉恒。
我看着凉恒，眸光冷冷：「狩猎。」
「王妃不要胡闹，猎场凶险，不该跟着楚小公子胡闹。」
凉恒满身的戾气，是警告，也是劝诫。
猎场凶险，来之前，凉恒在马车里已经警告过我了。
我根本不想再听凉恒的。
这些日子，我忍凉恒够久了。
他明明不关心我，还要装作对我关心的样子。
太假了。
他喜欢的人是明如，对明如偏爱，送了一只活的鹿。
我承认我嫉妒了，嫉妒得发狂。
日日听到太多凉恒对明如的好，亲眼看到凉恒抱着明如，我压不住心底的嫉妒。
我和楚弘瑞一起去了猎场。
可楚弘瑞太过于没用，半道上被老宰相给打走了。
最终只有我一人去了猎场。
果不其然，凉恒说对了。
猎场很凶险，我猝不及防掉进了陷阱里。
陷阱很深，我的脚崴了，根本爬不出去。
周围一片安静，除了一些动物的嘶鸣吼叫声，我什么都听不到。
天色越来越暗，我坐在陷阱里，头一次，感觉到无助和害怕。
懊恼自己不该不听凉恒的警告，独自一个人跑到猎场来。
可能今夜，我要喂野兽，凉恒和明如会因为我死了，双宿双飞。
「安和！」
我似乎听到凉恒的声音，让我觉得有些不真切。
8.
是我糊涂了。
凉恒怎么会来找我？
他都警告我，让我不要去猎场，我没有听。
哪怕听到我出事儿，他定然会笑我，觉得我活该。
可我不甘心。
「凉恒，我在这儿！」
我朝着洞口喊道。
抬起头，我看到凉恒的脸，一贯厌恶我的人，脸上多了几分着急。
这一定是我看错了。
凉恒怎么会为了我着急，他那么的厌恶我。
巴不得我出事，又怎么会担心我。
我红着眼睛，和凉恒对视。
这是我第二次在凉恒面前掉眼泪。
从小到大，我没有哭过，更不可能为了男人哭。
两次，都是为凉恒哭。
我看到凉恒跳下来。
直直的立在我面前，紧张地拉过我，上下打量我的情况。
「受伤没有？」他声音有些抖。
我咬着唇：「脚崴了。」
「凉恒，我害怕。」
我没忍住扑倒凉恒的怀里，心里特别的疼，特别的难受。
凉恒不出现，我还没有那么难受心疼。
看到凉恒，所有的委屈一瞬间爆发。
凉恒的胸膛很硬。
我能听见凉恒越来越快的心跳，我紧紧地搂着凉恒的腰肢。
凉恒没有推开我，大手抚上我的背，似乎是在安抚我。
我有些错觉。
或许，他心里在意我，不如我想得那么绝情。
我被凉恒带回去，皇兄让十几个太医给我检查。
伤势不是很重，却足够兴师动众。
皇兄告诉太医，若是三日内不能让我的脚好。
那些太医都得提着脑袋去见他。
太医们在我面前，一个个愁白了头发。
伤筋动骨一百天，哪能三天就好了。
不远处，我看到皇兄坐在那里，看着凉恒，目光冷的足以把凉恒杀个一百次。
凉恒脸上倒是平静。
「你连自己的王妃都守不了，拿什么守护我大梁，凉王真是让朕失望透了。」
「微臣该死。」
凉恒嘴里说着该死，却没有丝毫认错的态度。
瞧瞧，他是真的嚣张啊。
当着我皇兄，当朝天子的面，丝毫没有认错跪下的意思。
他手握重兵，有足够的底气。
「皇兄，凉王劝过我，我自己不听话，非要去猎场，跟凉王无关，还请皇兄不要和凉王伤了和气。」
我帮凉王说好话，也是为我皇兄。
凉恒讶然地看向我，眼底是我看不透的情绪。
倒是我皇兄，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
显然我觉得我贵为嫡公主，应该在他发难凉恒的时候，同他一心。
皇兄懒得理会我，反而是看着凉恒，眸光凉凉。
「你若护她不住，这凉王也不要当了。」
「微臣知道。」
皇兄冷哼一声，起身离开。
一众太医也给我上了药，跟着离开，去研究怎么让我三日内就能好起来的神药，好保住他们的脑袋。
我以为皇兄走了。
凉恒不会再演戏，也会离开。
我抬眼，凉恒就站在我的床榻前，神情复杂地看着我。
那眼神，让我觉得很不自在。
「王爷若是有公事，只管去忙，我有珠儿他们。」
「没有公事。」
凉恒忽然开口。
「为何非要嫁给我？」
我讶然地看向凉恒，不解凉恒话里的意思。
9.
凉恒又问我。
「你少年成名，为大梁最尊贵的公子哥，只有你配得上我嫡公主的身份。」
「真傻。」
凉恒声音很轻，我听见了。
转瞬，凉恒在我身边躺下。
那一瞬间，我呆住了。
我嫁给凉恒已有半年，凉恒连我园子去得都少，更遑论和我躺在一张床上。
他一张脸离我很近。
眉眼十分好看，我觉得皇兄是我见过最好看的男人。
凉恒比他更好看，不笑的时候，过于凉薄，笑的时候，如玉公子。
「凉恒。」
我惊得直接叫了凉恒的名字。
凉恒抬手帮我把碎发撩开：「让我今日守着你，我不走了。」
凉恒说今日守着我，不走了。
让我心里比吃了蜜糖还甜。
我是真的很喜欢凉恒啊。
他待我冷漠厌恶那么多日子。
随随便便哄哄我，我便不跟他计较了。
我吸了吸气，主动环上凉恒的腰肢，凑上凉恒的唇。
本以为凉恒会拒绝我。
凉恒没有，大手扣上我的后脑勺，更热切地回应着我的吻。
唇瓣被吸得很疼，我却觉得心是软的。
凉恒应该不厌恶我的吧。
若是厌恶我，又怎么会亲我。
我衣衫有些凌乱，凉恒搂着我，头埋进我的脖子里，似是温柔地哄我。
「和儿，睡吧。」
「凉恒。」
「嗯？」
「你要待我好一点，要不然，要不然，我让皇兄杀了你。」
「好。」
我看不到凉恒的脸，我听到凉恒说好。
他说好，那便没事了。
我在凉恒的怀里睡得很安稳。
迷迷糊糊中，我听到凉恒同我说。
「和儿，我待你苛刻，等同剜心，你又怎么懂？」
10.
我又做了这种奇怪的梦。
梦里，我自以为凉恒为我痴情如此。
我醒来的时候。
凉恒已经不在，
这一夜，我睡得太久了，太医已经帮我上过药。
珠儿跪在我面前，依旧哭成个泪人。
不过不是伤心的，是高兴的。
「公主，昨日夜里，王爷宿在公主这里了。」珠儿声音很大，好似旁人听不到。
我顿时觉得尴尬：「不要吵。」
珠儿乖乖闭嘴，伺候我梳洗更衣。
今日我穿着明媚的蓝色，我皮肤极白，蓝色衬托我更加明艳动人。
「我听凉王说妹妹昨日受了伤，严重吗？太医怎么说？」
明如坐在我面前，依旧是病恹恹的模样。
好似风一吹便会倒。
我生性骄横，不似她这般温柔。
凉恒就是被这样的女子，迷得神魂颠倒，不顾天家威风啊。
听到凉王从她嘴里说出来，我想赐她毒酒。
我不应嫉妒她，却又忍不住嫉妒。
一旁的主儿，早就眼珠子白上了天。
「凉王为什么要同姐姐说这些？」我问明如。
明如脸一白：「因为…因为…」
「那是我的夫君，姐姐合该要同他保持些距离，免得一己之私，连累了你家人。」
我冷冷地说道。
明如的脸，从白到青，再到紫，着实有些意思。
她显然没有料到，我今日会说这样的话给她听。
从前里，我没有说过，她料定我以后也不会说。
明如没有多待，跟我匆匆说了几句，离开了。
我猜啊，她定是找凉恒哭诉。
也许没多久凉恒就会来找我，给明如讨公道。
我倒是不在意，若来了我也不怕他。
没有等来凉恒，倒是等来了楚弘瑞。
楚弘瑞很惭愧，那模样好似要跟我负荆请罪。
好笑极了。
「和儿，昨日要是知道你会出事，我一定会跟着你，哪怕被我爹打死，我也会跟着你。」
「噢。」
「和儿，你生气了，对不对？我真是该死，我没想到会出那样的事情，我爹已经教训过我了，我跪了几个时辰。」
「嗯。」
「和儿，我真的错了，以后再也不会丢下你不管，我楚小公子哪怕豁出这条命，也会护着你。」
「那我可不敢要你这条命，要是老宰相知道，你把命搭在我身上，非得打死我不可。」
我指着楚弘瑞大笑，再也忍不住了。
刚刚那样，不过是故意逗楚弘瑞。
我在猎场出事，跟楚弘瑞没有关系，不过是我一时因为嫉妒，失了心智。
楚弘瑞总能宠着我，惯着我。
是除了母后兄长以外，待我最好的人。
楚弘瑞知道我没生气，板着脸，同我争辩了几句。
便又开始哄着我。
「又悔棋，和儿，你不要太过分了。」楚弘瑞很生气。
我却笑了：「那你同别人玩去，他们不悔棋。」
「我只同你玩，他们没有你好看，连你一根头发丝儿都比不上。」
我笑得更开心了，正要骂楚弘瑞光只知道哄我。
眼角余光瞥到门口站着的人，眉眼是冷的，通身都是冷的。
11.
让我平白觉得这个天，莫名有股子寒意，是不是该生炭火了。
是凉恒，我不知他什么时候来的。
他眸光冷冷地看着我和楚弘瑞。
我抿唇，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
倒是楚弘瑞，冷哼一声，很是看不上凉恒。
「楚公子，猎场人多，你待在王妃营帐里，不合适。」
我知道了，凉恒觉得我和楚弘瑞在一起，又让他没脸了。
他知道没脸，从来不顾我的脸面。
「有什么不合适的，我和公主一起长大，皇上太后来了，也不会同我说什么，如果不是因为你，她就是我的夫人了。」
「把楚公子请出去！」
凉恒吩咐着。
我看到凉恒的侍卫，所谓的请出去，居然是直接把人丢出去。
摔得楚弘瑞哀嚎一声，大喊着，早晚要跟凉恒拼命。
楚弘瑞真会说大话，燕国皇帝见到凉恒，都怕得坐不稳。
八十万大军都忌惮的名字。
楚弘瑞跟凉恒拼命，太过于痴心妄想。
楚弘瑞被扔出去了。
我把玩着手里的棋子，没敢看凉恒。
我知道明如去找凉恒诉苦了，凉恒是来跟我算账来了。
「我陪你下棋。」
凉恒坐在我对面。
我讶然地看向凉恒，一时间有些猜不透面前男人的心思。
凉恒落了子，眼神催促着我下棋。
想了想，我也落下一子。
一下午，凉恒都在陪着我下棋。
凉恒跟楚弘瑞不一样，我悔棋，楚弘瑞就知道大喊大叫，很没出息。
在凉恒面前，我悔棋。
凉恒会耐心等着我重新下。
多好啊，若他不喜欢别人，喜欢我，那该多好。
那日之后，凉恒待我的态度，渐渐好了很多。
不知何时，我已是心底装满了凉恒。
他是我的夫君，如果他也喜欢我，那就更好了。
从猎场回来，我有盼头了。
凉恒会经常来我的园子，夜里也会跟我睡在一起。
哪怕没做什么，他却会吻我，动情的时候，也会伏在我耳边，温柔地唤我。
「和儿。」
我搂着他的脖子，清浅回应，生涩的动作，让凉恒几度失控。
他没要我，总说我太小了，刚刚及笄，等我再大一些。
我的脸色一天比一天好，人看起来一天比一天好。
连珠儿都说我，比刚进府里要开心多了。
我笑而不语。
当我爱的人，他恰好也慢慢喜欢我了。
没有比这个更开心的事情了。
阿诚送了一套绣着红梅的华服给我。
说是凉恒让人亲自做的，与我寿辰的时候穿。
不错，冬月十五，是我的寿辰。
是我嫁给凉恒过的第一个生日。
以往在宫里，都是母后亲自与我操办。
这一次，在凉王府，皇兄让凉恒与我操办。
凉恒很忙，我本想不让他操心。
谁知他答应了皇兄。
连衣服，都是我随口提的，喜欢红梅。
他便让人做了红梅的华服与我。
「和儿，过来。」
凉恒朝我招手。
我大步走到凉恒面前，凉恒拉着我坐在他腿上。
「衣服喜欢吗？」凉恒问。
「喜欢。」我点了点头。
「那奖励我一下。」
他不再自称本王，而是我。
凉恒低头吻我。
12.
我勾着凉恒的脖子，学着凉恒的样子，回应他。
惹得凉恒低低的笑了起来。
他的笑声很好听，我很喜欢他笑的样子。
凉恒笑起来，眉眼间会少了许多戾气，整个人都温柔起来。
属于我的温柔。
我窝在凉恒怀里。
凉恒摸着我的脸。
我听到他和我说，和儿长大了。
冬月十五，我的寿辰如期而至。
府里上上下下，都忙坏了，四处张灯结彩，不少人来给我祝贺。
贺礼把库房都堆满了。
母妃和皇兄也赏赐了许多的东西，皇兄还溜出来陪我说了话。
「皇兄，我过个生辰而已，你怎么能偷偷跑出来，让人知道了，要骂你的。」
「我的和儿长大了，每年寿辰，皇兄都陪着你，今年不来，皇兄总觉得少点什么。」
我听了很高兴，不再劝他。
皇兄伸手在我眉间点了点头。
我便笑了起来。
我和皇兄说了很多的话。
皇兄也问我凉恒对我，是不是比之前好了很多。
还说委屈我了，将来一定会多多补偿我。
说本不该我掺和到这里头。
我不解，皇兄待我已经够好了。
送了皇兄回宫，又应付了那些贵女夫人。
我实在是累得不行，忍不住睡了一下午。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
「公主，你醒了。」
珠儿帮我打起纱帐，又和嬷嬷一起，伺候我更衣梳洗。
「王爷呢。」
我生辰太忙了，一整天都没有见到王爷。
知他最近营地很忙，这个点了，也该回来了。
珠儿看着我，张了张口，想要说什么。
嬷嬷瞪了珠儿一眼，珠儿便红着眼睛，不说话。
珠儿不说，嬷嬷开始哄着我。
说王爷去忙了，阿诚回来说过，营地有不少的事情。
王爷大约会回来得晚一些。
我是不计较，不代表我傻。
嬷嬷是在瞒着我。
「珠儿，跪下。」
「公主。」
珠儿吓得立马跪在我面前，低着头，小声地哭着。
她是真的很爱哭。
搞得我一个公主都不敢同她大声说话，有时候，还得哄着她一些。
「王爷去哪儿了，他们不愿意告诉我，你同我说。」
「去陪明如公主过生辰了，楚小公子知道了，特别生气，拿着剑，找明如公主麻烦去了。」
珠儿哭着和我说。
一句话，愣是没有说得太清楚。
我听的也是心惊肉跳。
连忙让人带我去找楚弘瑞。
明如和我一天生辰，凉恒去陪明如过生辰，确实很让我气愤和嫉妒。
我原是以为，凉恒对我的态度改变了。
他心里开始渐渐有我，原来一切，不过是做戏给皇兄看。
生辰这种时候，他还是愿意守着明如。
我更担心楚弘瑞，要是真的伤了明如。
凉恒定要找楚弘瑞麻烦。
我去的时候，楚弘瑞正满目猩红地瞪着明如。
「堂堂公主，真是不要脸，缠着妹妹的男人不放，我今日就杀了你！」
楚弘瑞气急败坏地骂道。
凉恒的脸色更难看：「楚弘瑞，你敢动她一根头发，本王饶不了你。」
13.
我心口绞痛。
凉恒上次要为了明如杀了我。
这一次，要为了明如，不惜伤楚弘瑞。
不惜得罪老宰相。
他啊，为了明如，可以与天下为敌。
这一份偏爱，是所有人都看到的。
唯有我看不清，还对凉恒抱着奢望。
明如委屈地哭着，凉恒哄着明如。
让楚弘瑞更气，拿着剑，直接朝着明如刺过去。
凉恒反手一掌打在楚弘瑞身上。
楚弘瑞当场摔在地上，吐了血。
血落在楚弘瑞身前的衣裳，白色的衣服，上面染着血，太过于艳丽，刺的眼痛。
我还是来晚了一步，没有阻止他们。
「楚弘瑞。」
我朝着楚弘瑞扑了过去，扶着楚弘瑞起来，拿着手帕给楚弘瑞擦嘴角的血迹。
楚弘瑞朝着我笑：「我没事儿，你怎么来了？」
「楚弘瑞，你真是太傻了，你来做什么。」我红着眼睛，对楚弘瑞说道。
楚弘瑞笑得更深：「小爷见不惯他们那么欺负你，你是安和啊，你是安和公主，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有什么，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如今，为了凉恒，你处处忍着，他念你的好了吗？」
楚弘瑞真的很讨厌，都受伤了，还知道怎么往我心口戳刀子。
一刀子，一刀子，真的见了血。
我觉得我的白衣裳上，都染了血。
心如绞痛，万箭穿心，不过如此了。
「我带你回去，你受伤了，我让太医给你看看。」我扶着楚弘瑞，眼眶红着，强忍着眼泪。
楚弘瑞满不在乎地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我不疼，也死不了，你不要喜欢他了，和儿，凉恒根本不配你的喜欢，他不配！」
「好，他不配，我们回去，我带你去治伤。」
我若不顺着楚弘瑞的意思，楚弘瑞的脾气，不会乖乖回去。
14.
这一次的事情，是明如挑起来的。
楚弘瑞再怎么不靠谱，他也不会来找明如麻烦。
定是明如故意刺激楚弘瑞，逼得楚弘瑞来，又让凉恒伤了楚弘瑞。
明如最有心机，从小到大，装作一副病恹恹的样子，心肠是极其狠毒的。
凉恒伤了楚弘瑞。
我找了太医给楚弘瑞治。
好在楚弘瑞也习武，没有太大的事情。
倒是老宰相心疼得直掉眼泪，老年得子，自然是要心疼一番。
我还听说，老宰相在朝堂里，参了凉恒本子。
心里自然是怨凉恒。
这么大一把年纪，才得了的儿子，怎么舍得凉恒那样欺负。
楚弘瑞后来没再来找我玩了。
珠儿说老宰相把楚弘瑞送去江南了。
我知道，老宰相不想让楚弘瑞再跟我一起，闹出天大的事情来。
楚弘瑞不在，我便没了出门的心思，整日在府里，哪儿都不去。
凉恒来过两次，我让人撵走了，我不想看到他，也不想陪他演戏给皇兄看。
再后来，凉恒也不来了。
「公主，马上要过年了，街上很热闹，公主要不要出去看看啊。」珠儿哄着我。
我无精打采地撑着头：「不去。」
珠儿和嬷嬷愁得不行。
我这样消沉下去，实在不是办法。
珠儿想法子带我去抓斑鸠。
这玩意儿很好抓，弄个箩筐，用木棍子撑着，再系绳子，撒一些粳米。
等斑鸠吃的时候，一拉棍子。
便抓到了。
实在是很有意思。
珠儿和那一帮小丫鬟，笑得很开心，我依着栏杆，看着一帮小丫鬟，也跟着牵了牵嘴角，兴趣不是很大。
「王爷。」
珠儿和一众丫鬟跪了一地。
我抬眼看到凉恒。
依旧是一身玄色的衣裳，和我对视一眼。
凉恒拿着白狐狸毛的斗篷，披在我身上。
我没动，任由着凉恒给我披斗篷。
「和儿，外头凉，进屋里去，我让人生了炭火。」
「我不去，我冻死了，不是正好如了你的心意，你好跟着明如一起，双宿双飞啊。」
我冷嘲热讽。
凉恒手指顿了顿，眼底似乎看起来有些沉痛。
他真的很会演戏，明明不喜欢我，还要装作一副对我情深的样子。
凉恒没有生气，又问我：「你要不要出去逛逛，我陪你一起。」
「我没有脸出去，你为了明如，伤了楚弘瑞，天下皆知，我出去，让他们笑话我吗？」
我牵着笑意，歪着脑袋看着凉恒。
凉恒唇抿成一条线。
脸色更难看了。
他大概不喜我说明如。
我说的是实话，我真的没有脸出去了。
堂堂安和公主，成了天下人的笑话。
他们当面不敢说什么，背地里一定会笑话我。
「谁敢笑话你，本王就杀了谁。」
凉恒眸光冷冷地开口。
15.
我直勾勾地看着凉恒。
若是之前，他这番话，我定要感动，定要误会，他与我，还是有情谊。
如今我不信了，半个字也不信了。
我不再说话，静静地看着小丫鬟们抓斑鸠。
我没让凉恒坐下。
也没再赶凉恒走，凉恒静静地站着一旁。
下雪了。
凉恒站着我面前，帮我撑着伞，大部分遮住我，雪飘在凉恒的肩上，一点一点化开。
玄色的衣裳，被雪打湿了，也看不见。
依稀记得年幼的时候，我问皇兄，凉恒为什么总穿玄色的衣裳。
皇兄说因为流血的时候，玄色的衣裳看不到，他才能震慑那几十万大军。
我在回廊坐了一下午。
凉恒守着我一下午，一直给我撑伞，我故意地，他愿意演戏，我便故意让他冻着。
后来，我实在没忍心，还是拉住凉恒的手，回了房间。
楚弘瑞若是在，定要骂我没有出息，凉恒配不上我的喜欢。
凉恒的指尖很凉，凉的我心口一疼，我那般喜欢他，他却不喜欢我。
我从不羡慕别人什么，我羡慕明如。
「凉恒，我不想喜欢你了。」我有些无奈地说道。
凉恒一顿，反手握紧我的手，用了很大的力气：「你累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瞧瞧，我说我不喜欢他了。
他都没有什么感觉。
爱一个人真的很苦，比苦参，龙胆草，黄连熬在一起，还要苦。
一年一度元宵节。
大家都去画舫里赏景，河面上看冬雪，真的很美。
我也去了，是皇兄单独给我安排的画舫。
凉恒不在，他最近真的很忙，年前年后，都在宫里，甚至有时候住在宫里。
我依着窗栏看着外面的景色。
楚弘瑞不在，我一个人赏景，真的很没意思。
珠儿哄我，叫人给我奏曲，我一一推辞。
明如来了，我有些意外。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她应该和凉恒在一起。
明如跪在我面前，我冷冷地看着明如。
「妹妹，我求求你了，把凉王让给我吧，你一直不跟他和离，这样对你也没什么好处，天下好男子多的是，我只有凉王了，你把他还给我吧。」
我听着明如说这些，我该是愤怒的。
如今却没有感觉，心都痛麻木了，便不会再痛了。
「我不能把他还给你，除非我死。」我笑着和明如说道。
明如哭着看着我，眼底多了些愤怒。
我以为明如再怎么心机深，也不至于动别的心思。
明如跳河了，还拉着我一起跳河了。
水淹没了我，我觉得呼吸越来越困难。
我真的要死了，明如会不会死。
如果我死了，明如会不会被凉恒接到府里，住着我住过的房子，用我用过的东西。
意识越来越涣散。
再后来，我看到太医忙前忙后，看到母后抹眼泪。
看到一向温和的皇兄冷着脸，要人给我陪葬。
唯独没有看到凉恒。
我都要死了，他都不愿意来看我一眼。
凉恒，我不喜欢你了，也不爱你了。
「醒了，醒了，公主醒了。」珠儿大喊一声。
16.
珠儿这一声，所有人都围过来了。
我睁开眼，一屋子人跪着，双手合十，不停地念叨着。
大约是感谢我醒过来，他们保住了脑袋。
母后红着眼睛，拉住我的手。
皇兄依旧脸色难看至极。
「母后，皇兄。」
「你再不醒过来，你皇兄都要你身边的人，全都给你陪葬了。」
母后哭着和我说道。
我让母后不要哭了，我是个不孝的女儿。
这般大了，还要母后为我担心操劳。
我安抚着母后。
皇兄一句话都没有说，时不时看我一眼，又时不时叹息。
「我们家的孩子，一个个倒是没有学会你父皇的心狠手辣，痴情全都学去了。」
「以后不会了，母后。」
我以后要为自己好好活着。
不为任何人，因为爱着我的，还有母后皇兄。
我不该让他们替我操劳得太多，那样太对不起他们了。
太医给我诊脉，觉得我好了许多，母后才放心不少。
凉恒来了，他终于来了。
母后看着跪在面前的凉恒，面色深沉。
「凉恒啊，凉恒，我问过你，你可否能好好待我的和儿，你怎么同本宫说的，定不负相思意，这就是你的不负，把她的命都差点搭进去了。」
「你若是不喜欢，你只管把她送回来，我不会怨你，你却差点要了她的命！」
母后没有太后的威严，哭得不成样子。
这是很失身份的。
当朝太后，断不该如此。
只是我也很诧异。
凉恒是什么时候和母后答应过那些的？
我没有说话，看着凉恒，他一脸的沉痛。
跪在那里，像是一蹲雕塑，不说话，也不反驳。
任凭着母后骂他。
他听着。
若是从前，我会维护他，帮他说说好话。
如今，我不会了，我死过一次的人，看开了，我不再喜欢凉恒，也不愿意喜欢凉恒。
「我做主了，你与和儿和离，你不待她好，我接回宫里，自己养着。」母后深吸一口气。
凉恒震惊地看着母后，手攥成拳头：「微臣愿意将功补过，愿意补偿公主，做什么都可以，唯独不能和离。」
「你说的那些鬼话，你自己相信吗？你不和离，你还要折磨我和儿到什么时候？」
「微臣绝不和离。」
我不懂凉恒在坚持什么。
和离之后，他便可以和明如一起双宿双飞了。
他偏要缠着我不放。
大约是他以为我把明如推进水里，我没有那样做。
我再怎么狠心，也不忍心让他心爱的女人死。
母后不让步，坚持让我和凉恒和离。
凉恒没办法，看向皇兄：「婚是皇上赐的，皇上不说些什么吗？」
「听和儿的意思吧。」
17.
皇兄叹息着。
所有人都看向我。
母后，皇兄，还有凉恒那让人猜不透的目光。
我总是不懂凉恒的，一点都不懂。
不懂他分明不喜欢我，为何总用这种目光瞧着我。
我也不懂母后和皇兄，明明相处这么多年，为什么他们也那么难以让我看懂。
我只知道，母后说到这个份儿上，定然是希望我和凉恒和离。
既然如此，那便和离吧。
「从今日起，我安和公主，同凉王凉恒，没有任何的关系，婚丧嫁娶，各不相干，等我好一些，让人把和离书，与凉王送过去。」
「我不和离，除非皇上下旨赐死我。」
我听到凉恒没什么生气地说着。
凉恒从地上起身，背影孤独地离开。
我甚至想，他是不是难过了。
心口很疼，我亦不愿意去深究了。
他以后再与我，没有任何的关联。
早晚，他会同意与我和离。
倒是母后气得大骂，骂凉恒不识好歹，公然抗旨。
骂了凉恒不够，又将皇兄给骂了一顿。
我依稀听到外头，阿诚喊了一声：「王爷，您又是何苦这么折磨自己。」
后面再有什么，我听得不真切。
落水让我的身子骨差了很多。
我被母后接回宫里养着，日日的来同我说话。
皇兄也会来。
静静地看着我，一句话不说，有时候想说什么，却又忍住了。
「我的和儿不会笑了，朕觉得这皇位做得也没什么意思。」
我吓了一跳，拉住皇兄：「皇兄，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挺好的，我最近还和楚弘瑞通信，我说要去江南看看。」
「你想去江南吗？」皇兄问我。
我点了点头：「想去，听说江南什么都好，又美天气又好，谁不想去看看。」
「去待一阵子，母后也要同我一起去呢。」
母后说，让我同她去住一阵子，把这里不如意的都忘记。
也让我忘记凉恒，饶是他将来再疯狂，娶了谁，都和我没有关系。
我同母后说好。
也让人送了几回和离书，都被凉恒扔出来了。
他不要我的和离书。
真不懂那个人在坚持什么。
「皇兄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过谁，唯独亏欠你，日后你开口要的，皇兄绝不推辞。」皇兄忽然摸着我的头。
「皇兄不欠我的，从来不欠我。」
我诧异，但没有多问。
如若皇兄愿意多说什么，他自会告诉我，可他却未多言，显然还不是时候。
皇兄陪我说了很久的话，才离开。
这一夜，听说出了变故。
七王爷造反被抓了，七王爷是明如的哥哥。
造反只有一个下场，那就是死。
七王府上下，没有一个活口，明如也被判入狱，听说参与谋反的，也有明如递信。
这事是我想不到的。
珠儿说给我听的时候，愤愤不平，骂明如活该。
说明如早该死了，我没有太大的感觉。
凉恒应该是难过的，他心爱的女人谋反，他该是想办法去救明如了。
我又觉得自己没出息，操心凉恒的事情做什么。
「王爷。」
18.
有人唤了一声。
我看到门口的凉恒，一身玄色的衣裳，看起来很疲惫，像是多天没有合眼。
当初意气风发的凉王，看起来消沉了不少。
他瘦了，远比之前要瘦了很多。
我没有开口说话。
凉恒站在离我不远的地方。
静静地看着我。
我是没有料到凉恒会来。
母妃不允许凉恒接近我的宫殿，让很多大内侍卫来守着。
珠儿在我面前说过，每次凉恒来，都被侍卫打了出去。
其实我知道，是凉恒自己走了，若不然，那些侍卫，也拦不住凉恒。
这一个月里，不见凉恒。
今日母后许凉恒进来，大约是凉恒同意与我和离了。
「凉王来拿和离书吗？我之前送过去的，你都扔掉了，今日还没来得及写，你等等，我现在写给你。」
我打算让珠儿帮我准备笔墨纸砚。
凉恒大步朝我走过来，一把将我拉进怀里。
熟悉的怀抱，熟悉的温度，那几个月里，这个怀抱确实给予我不少的温暖。
让我对凉恒痴情至此。
「你要去江南了啊。」
「嗯。」
「去找楚弘瑞啊。」
「他邀我去，母后也去。」
「若我不让你去呢。」
凉恒将我抱得越来越紧，好似下一秒，我便要消失一样。
我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他为什么不让我去，他是真的不喜欢我跟楚弘瑞在一起。
我正胡思乱想的时候。
凉恒低头吻我，寻找我的唇，胡乱地吻着我，啃咬着我。
我抬手推着凉恒，他却用了更大的力气。
似乎在发泄，似乎在报复，又似乎在哄我。
「不要去江南，不要去。」
「和儿，我该怎么办？」
「我要怎么弥补你。」
凉恒放开我，说了一堆的疯话，还亲了我，又失魂落魄地走了。
我实在是不懂，凉恒到底与我是什么心思。
我不爱他了，他又跑到我面前来发疯，这个人是真的太奇怪了。
凉恒走了，阿诚来了。
阿诚跪在我面前。
「王妃，凉王自始至终爱的只有王妃一个人，幼时便将你放在心上，又怎么舍得不爱，您苦，他比您更苦。」
我震惊地看着阿诚。
阿诚告诉我，我年幼时曾经救过凉恒，给凉恒钱，让食不果腹的他去参军。
我不记得，我救过的人太多。
阿诚还跟我说，凉恒在战场上奋力杀敌，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配得上我。
我不信，我骂阿诚撒谎，他喜欢的明明是明如。
阿诚告诉我，因为七王爷谋反，让明如故意接近凉恒，皇上和凉恒策划了一场戏，把那些谋反的人，连根拔起。
为了让七王爷和明如相信，他们才一直演戏。
而皇上正因为知道凉恒爱慕我，更知道凉恒的担当，所以才会和母后商议后，决定让我嫁给凉恒。
而且我嫁给凉恒之后，会成为这场戏的点睛之笔。
凉恒的表现，会让那些谋反的人更加相信凉恒不会和皇上站在一起。
只是当初用那种方式让我嫁给凉恒，实属无奈。
凉恒因此日日自责愧疚。
「他是为了你，帮皇上守江山。」
「王妃，您落水那日，凉王疯了似的找您，他在外头守了您三天，您说要跟他和离，他当场吐血，他受的不比您少。」
「为了天下百姓，为了江山社稷，他都扛着，因为您说您最在意的人，是皇上和太后。」
19.
阿诚跪在那里，一直同我说着。
我呆住了，后面的话，我一个字没有听清楚。
原来我爱的人，曾为我做了那么多，一个人孤独隐忍那么多。
原来他奋力杀敌，独挡燕国八十万大军，是为了我。
他日日忍耐，亦是为了我，替我的皇兄守住江山社稷，替我守我爱的人。
眼泪自眼角留下，我痛得麻木。
我以为我那段日子不堪回首，实在是丢脸。
却不知凉恒受的更多。
年少时的一饭之恩，让这个少年，为我付出的太多，太多。
大业未成，他一直没有同我说。
等大业成了，他想同我说的时候，我却不要他了。
我顾不得身份，一把拽住阿诚。
「王爷在哪儿？」
「在您的院子里，这一段，日日都在您的院子里。」
我松开阿诚，让人备马车，回王府。
要见凉恒，我从来没有今天这般疯狂。
我去王府，没有带任何人，一个人去的。
进了王府里，我看到凉恒坐在我常坐着的地方喝酒。
这个季节，桃花已经开了。
花瓣落在凉恒身上，显得寂寥又落寞。
他呆呆地看着那些桃花，孤独得像是不属于这个世上。
「公主救命之恩，他日凉恒定当舍命相报。」
「你若真要报答我，去参军吧，做个英雄，替我父皇皇兄守江山。」
「好。」
依稀中，我看到凉恒少年时的脸，又冷又硬也带着几分稚气。
「凉恒，你还有家人吗？你去参军，我帮你照顾他们。」
「凉恒族下，只有凉恒一人，以后，公主就是凉恒的家人。」
我觉得好笑，这少年居然拿我当家人。
堂堂公主，他也敢想。
「凉恒！」
我朝着凉恒的背影喊了一声。
凉恒微微一怔，转过头看向我。
他没动，一直坐在那里。
我飞奔着，朝着凉恒跑过去。
凉恒怕我摔了，几乎是飞身过来，一把搂住我。
满眼心疼地望着我。
「你跑什么，要是摔着了，该如何？」
「那我若摔断腿了，你还要我吗？」
凉恒显然没有料到我会问他这种问题。
他很奇怪地看着，好似我在同他闹着玩一样。
我搂着凉恒的腰肢，更心疼了。
他那般小心翼翼待我的眼神，我看到了，却不知道珍惜。
我踮起脚尖，主动吻上凉恒的唇。
没有多余的话，我把所有的感情，都诉给凉恒。
凉恒起初没动，后来，却死死地搂住我，似乎要将我融进他的骨血里。
他一声一声地唤我和儿。
啃咬我的唇。
「凉恒，我不同你和离，我喜欢你。」
「我说过，除非皇上赐死我，否则，我不会跟你和离。」
「这样很好。」
20.
这样很好。
他一直坚持着，在这一点上，我很喜欢凉恒的做法。
正因为凉恒的坚持，才让我没有和凉恒错过。
否则，我们定会悔恨一生。
那一夜，凉恒要了我。
我们的衣服缠在一起。
他与我耳鬓厮磨，与我融进骨血里。
五指扣上我的手指。
我承受着最爱的人。
他未说过什么甜言蜜语，我甚至，他把我看得比他的命更重要。
……
母后宫里。
我和凉恒跪在母后面前。
母后带着怒气问我：「他有什么好的，你哪怕跟他和离，以你的身份，天下男人还不是由着你挑。」
我抬起头看向母后：「我只要凉恒，况且当初也是母后让我嫁给他，我这辈子认定他了。」
「好啊，翅膀硬了。」母后气急。
当初母后暗示我嫁给凉恒，她的内心是有愧于我的。
我是知道的。
后来母后又怕凉恒对我不好，所以又让我和离。
母后知道一切。
她默默地看着，守护着我，从来没有害我的心思，只想她的公主是一切都是最好的。
我不再惹母后生气，静静地跪着，凉恒嘴角带着浅浅的笑意看着我。
他是开心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皇兄不忍母后再责骂我们，也帮着说了话。
换来的是母后连着皇兄一起骂。
母后骂不动了，妥协了。
叹息着看我和凉恒：「你做的事情，本宫确实很感动，你为了皇家的牺牲，可你待和儿，也是真的狠心，若不是和儿坚持，我是不愿意她再跟着你。」
「母后，我只有和儿一个亲人了。」
凉恒忽地开口。
我看到母后微微一怔，转而眼底多了几分心疼。
良久的沉默之后，我听到母后说。
「本宫与皇上，不是你的亲人么？」
母后原谅凉恒了，我很开心。
我让珠儿收拾东西，和凉恒一起回家。
凉恒跟皇兄告假，说是带我出去游玩一阵子。
我以为凉恒会带我去江南。
他带我去了云南，一直住着。
直到皇兄催促，再不回来，就要派人来抓凉恒。
凉恒才带着我回京，那一段日子，真的很快乐。
最重要的是我怀孕了。
凉恒恐我在外面不习惯，京里照顾的人多。
我怀孕起，凉恒日日把心放在我身上。
吃穿用度，都得他亲自过目才行，我觉得他太大题小做。
他不觉得。
楚弘瑞回来了，又时常来找我玩。
还偷偷带我去集市，帮他追他喜欢的姑娘，听说是尚书府的小姐。
那位小姐从江南回来，知书达礼，样样都好。
楚弘瑞是铁了心的喜欢，那位尚书府的小姐，却是铁了心地不喜欢楚弘瑞。
「你不要再跟着楚弘瑞胡闹了。」凉恒有些无奈。
我抿唇拉着凉恒的衣服：「我知道错了」
只要我认错，凉恒便不会说我。
他对我一点办法都没有。
等我快生产的时候，又是一年了。
恰好刚刚逢春，凉恒一直守着我，寸步不离。
我生了个女儿，长得和我如出一辙。
凉恒惊喜得不行，抱着女儿到处炫耀，谁能想到铁血的凉王，四处炫耀女儿。
皇兄都气不过了。
「凉恒，你能不能不要带着女儿上御书房？」
「她很乖，不会影响朝堂议事，皇上有话快说，微臣还要带她出去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