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独自养大的儿子,为了一个女人,把我儿媳妇打进医院。
他不知道,我儿媳妇是我救命恩人,没有她就没有我,也没有他那条小命。
我让他道歉,他不道歉,我抬手给他一个大比斗。
转身就报警,把他告上法院。
让他知道知道,打人是犯法的,即使打的是他的合法妻子。
顺便立下遗嘱,财产由我儿媳妇和女儿平分。
儿子?一毛都没有!
1
我刚开完会,一身疲惫,在办公室揉着太阳穴看文件。
我上高中的女儿突然给我打电话,电话铃在安静的办公室里十分刺耳,吓得我心不知为何也狂跳起来。
我接起来:「真真,怎么了?」
电话那边传来叫骂声,拳头打人的闷响,还有我女儿号啕大哭声:「妈!救命啊!我哥要把我嫂子打死了!」
我霍地坐直身子,感觉全身的血液都涌向了大脑:「你们在哪,你哥还在动手吗?」
真真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在我哥家!我哥说我要拦他连我都打!有个女人在他身边劝架,她一劝我哥就打我嫂子!」
我气得眼前一黑。
我知道我儿子罗胜前几天给一个小网红刷了一百多万的打赏。
我是白手起家辛苦赚钱,平时从不大手大脚,我儿媳告诉我这件事时,我气得把罗胜叫来,左右开弓几个大嘴巴子。
当时罗胜梗着脖子说什么,就是喜欢那小网红,把我儿媳在一边气哭了,她一哭,我气得又给罗胜几个大嘴巴子。
我立马站起身,叫司机送我到我给罗胜买的市中心大平层婚房里。
我还没进门,就听见我女儿哭得哇哇的,我赶紧开门一看,气得眼前一花,差点栽倒在地。
我儿媳躺在地上,地上有血,我女儿张开胳膊挡在她前面,我儿子罗胜站在我女儿面前,指着我女儿:「你让开,我不打你,我跟你说这女人她是装死!」
还有个年轻女人,站在罗胜身后哭哭啼啼扯着罗胜:「求求你不要打了!你不怕被告到阿姨那里吗?阿姨再打你怎么办?上次打完你,我心都碎了……」
我在他们身后,听得都笑了。
真够恶心的。
可虽然恶心,这一套对傻子就是管用,罗胜揽住那女人:「没事宝宝,我妈是我亲妈,她一个外人,真以为我妈会护着她?」
我看着这一幕,有点恍惚。
仿佛看见当年罗胜的爸爸把我打倒在地,也是这么搂着一个女人,甚至罗胜和他爸爸长得很像,而这女人和当年他搂着那个也很像。
怎么又轮回了一遍?
我的怒气升腾起来。
我一把将罗胜拽得面朝我站着,面无表情看着他,边掏手机打 120,边隔空指着他的鼻子:「你给我等着。」
罗胜这才发现我进了家门,明显有点慌,可他身边的女人嘤嘤两声,似乎给他无限勇气,将那女人搂得更紧:「妈!你不分青红皂白就怪我!是袁湘她先骂我,还骂林雪,就算有错也是我错,跟林雪有什么关系!」
我没搭理他,跟 120 说清位置以后,先去看我儿媳妇。
这一看,我头「嗡」地一声,坐倒在地上。
我女儿害怕地一手抱着嫂子,一手来拉我:「妈你没事吧!」
我指着我儿媳湘湘两腿间的血,说不出话来。
我是生育过两个孩子的,我知道这是什么。
我的好儿子,把我的儿媳妇打流产了。我的素未谋面的孙辈,连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可能都没成型,就被亲爹打流产了。
我哆哆嗦嗦站起来,朝罗胜勾了勾手。
他有点犹豫,但是看了一眼那年轻女人,朝我走过来:「妈,我和林雪是真心的。」
我更气了。
他和这网红是真心的?那当初要死要活地追求湘湘,为了湘湘茶饭不思,是中邪了?
湘湘可是他看中,他要娶,他着了魔地喜欢的!
我眯着眼睛盯着我的儿子,一个字一个字咬牙道:「你知道你打的是谁吗?」
罗胜愣了一下:「我老婆呀!」
我的怒气升到了顶点,抡起胳膊四个大嘴巴子,打得罗胜鼻血直冒,嘴里也流了血。
我怒骂道:「你狗屁都不知道!湘湘那是我和你的救命恩人!忘恩负义的东西!你连人都不是!」
罗胜愤怒地瞪着我:「妈你胡说八道什么呢!我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把我打走了,后果你自己掂量掂量!」
我怔了怔。
我从没想到,我儿子会威胁我。
我苦笑出声。
我的教育全盘失败了,他现在真像他爸呀。
我自从离婚,什么都不要,就带着他们兄妹俩。从那一天起,我就不断地告诉罗胜,不能对不起女孩子,不能对女孩子动手。
我教了十几年,可还是抵不过遗传的力量。
我感觉悲凉,指着湘湘:「道歉。给你老婆和掉了的孩子道歉。」
罗胜猛地一震,看着地上的血,张了张嘴。
可他身后那个网红,什么林雪,突然哭了:「阿姨,都是我不好,都是我勾引罗胜,可是他是个大男人,他有他的自尊心!哪家大男人能让老婆指着鼻子骂人渣啊?阿姨您也看看您儿子的委屈啊!」
她捂着肚子:「何况,我也有了您的孙子啊!」
罗胜仿佛找到主心骨,梗着脖子:「我不道歉!是袁湘先骂我的!她骂我人渣!她骂你儿子,你还让你儿子道歉,妈,谁是你生的啊?」
我抚着胸口,觉得后心疼。
我不想再废话,只问了一句:「你道歉不道歉?」
罗胜:「不道歉!」
我笑了:「好,好样的。那咱们走着瞧。」
2
我把罗胜和林雪赶出了房子。
这是我买的,写的是我的名字,当初是因为想加袁湘名字,但袁湘不同意,所以迟迟没过户。
幸亏没过户,我直接就把罗胜赶出去了。
救护车来,我把湘湘送到医院,湘湘醒来第一句话,就是:「妈,我的孩子没保住吗?」
我鼻子都酸了。
湘湘是个好孩子,温柔勇敢又善良的孩子。
她是我的救命恩人。我怎么能让她经历这种事。
当初我和罗胜的父亲罗庆祥还没离婚,生了一儿怀了一女,日子本来不错,可他找了小三,从此就开始家暴我。
我当初憋着一口气,就不想让小三如意,便不同意离婚,罗庆祥竟然喝醉后,举刀追着要杀我,我看见他眼里的杀气了,他是真的要杀我。
我怀着真真,抱着五岁的罗胜,根本跑不快,好不容易跑出家门,生怕罗庆祥要追上来,幸亏一个小女孩,扯了扯我的袖子,让我藏在她家里。
我听见罗庆祥骂骂咧咧地跑过去,小女孩又叫来父母帮我报警,我才算安全了。
那天之后,我爽快离婚,净身出户,只带着罗胜和肚子里的女儿。
我为了这兄妹俩,拼命挣钱,从摆摊做起,积攒出一份家业,还算是可观。
虽然有钱了,但我一直惦记着那个小女孩,也就是袁湘,没事就去看她。
后来罗胜长大,发疯一样喜欢袁湘,追求袁湘,最终把她娶回家。
我是乐见其成的,可我没想到,罗胜有一天会做出跟他爸一模一样的事。
我没想到我会这么对不起我的救命恩人。
我叹了口气,眼圈红了,摸着袁湘的头发:「妈找医生给你看了,你还能生,以后还会有孩子的。」
但绝不能是罗胜的。
我自从离婚后,自己摸爬滚打,练就了铁石心肠。
如果遗传的力量这么强大,我宁愿没有孙子。
湘湘捂着脸痛哭起来:「妈,罗胜说过会永远爱我的。可他为了那个女人恨不得我死……」
我的眼窝也跟着发酸,心里的怒气却渐渐沉淀,成了坚定的决心。
我一字一句道:「妈会给你做主的。」
我给罗胜打电话,罗胜不接。
发视频,也不接。
我给他发了条微信:「半小时内,过来道歉,不来婚房收回,车收回,断你的卡。」
我掐着点开始等。
等到半小时零一分的时候,病房门被推开了。
罗胜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妈你至于吗?我才是你生的啊!」
我指了指病床上虚弱苍白的儿媳:「这是你娶回来的老婆,你至于吗,把她往死里打?」
罗胜似乎气头过了,看着袁湘没有血色的嘴唇和红肿的眼,别扭地移开目光:「当初不骂人不就行了?」
袁湘气得咳嗽:「你包养女人背叛婚姻,没有一点道德,你还嫌我骂你?我不该骂吗?」
罗胜又火了:「我是男人,你当着我妹妹和林雪的面前骂我,就是不该!」
我揉了揉太阳穴,心里很纳闷。
我从未有过重男轻女的想法,罗胜这一套一套,是打哪学的?
我突然想起林雪今天说的话。
是了,八成是跟他的新欢学的。毕竟袁湘工作能力强,真真学习好,罗胜相对来说没什么优点,处处被压,跟林雪在一起,听她满嘴男尊女卑,自尊心更容易得到满足。
可我看着我儿子,还是觉得荒谬和陌生。
我指指湘湘:「别废话,我让你来道歉的。」
罗胜看着我,又看着湘湘,涨红了脸:「妈!她没完没了骂我损我,你还帮着她说话!我不道歉!」
我看了看表,已经四十分钟了:「你确定?」
罗胜点头。
我笑了:「很好,从现在起,你再想道歉,就得跪着道了。」
我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盯着他的双眼,脱去慈母的外表,多年做生意的气场全开:「罗胜,从现在开始,你还有没有资格继承我的家产,我要打个问号了。」
罗胜明显吓了一跳,过了一会儿,不可置信:「您还有别的儿子?」
我摇了摇头:「没有,但我还有女儿。你妹妹聪明乖巧你不是不知道。」
罗胜脸涨红了:「妈,你太偏心妹妹,不好。把我逼急了,我……」
我顿时拉下脸来,朝他逼近一步:「你怎么?你想怎么?」
罗胜顿了顿,没说话,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出门的时候,我听见他说:「您想好了,您百年后,可只有我有资格给您摔盆。」
我气笑了。
我百年之后,本来就想把骨灰撒到乡野树下,滋养大地,我在乎谁给我摔盆吗?我女儿健壮聪明,难道摔不碎一个瓦盆?
我看着他的背影,脑海里突然涌上一句网上看到的话:大号练废了,是时候练小号了。
我不再想罗胜,转头回去安慰湘湘。
湘湘哽咽着:「妈,为什么他会变啊?」
我沉默了。
我也不知道。我更不知道为什么罗胜的父亲会变,当初我们也曾经蜜里调油。
我摸着湘湘的头发:「但妈不会变的,妈疼你呢。」
想白打人一顿就拉倒?门儿都没有。
我是个认死理的人,违反了我认的理,哪怕是我亲儿子,也他娘的不行!
3
从医院出来,我第一时间给我女儿找了保镖。
我不再信任我的儿子了。
我又去找了律师,商谈了一会儿,顺便让他查出林雪所在的公司。
我看见公司名字,眉头就皱了起来。
那个公司有我的投资,投资事项是罗胜经手办的。八成这就是他俩勾搭上的原因。
我让我儿子去赚钱,他给我跑去打赏网红。真的跟他爹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我从那个公司拿到了林雪的手机号,顺便找公司老板打听林雪。
我想知道,林雪何德何能,让我儿媳妇吃了那么大亏。
老板对这种小网红没多大印象,但还是第一时间去给我打听。
我利用这段时间,给林雪打了个电话,其实也没别的,就是我觉得她不能连句对不起都没有,置身事外。
林雪接起电话,柔柔弱弱,很是招人怜惜。可能男人喜欢这个调调,但很不幸,我是女人,我不喜欢。
她说:「阿姨,您是要给袁湘出气吗?您要打要骂随便,我不会告诉阿胜的,我怕他气坏,我也知道这种事,世人都会怪在女人身上,我跑不掉的……」
我嘴角抽了抽,正好助理给我泡了一杯茶端上来,茶香四溢。
我却一阵反胃,没有什么喝茶的兴致,摆摆手让他倒马桶里冲了。
我手轻轻敲着桌面,冷淡道:「一、来给我儿媳妇道歉。二、和罗胜分手,滚到他找不到的地方,这两点做不做得到?」
林雪顿了顿,细微地哭泣起来,我都能想象出,以这个哭泣法,她的妆都不会花,看着又惹人怜惜。
她边抽噎边说:「阿姨,如果袁湘想,我跪着给她道歉都行,我也可以和罗胜分手,如果这样能让您原谅罗胜,我可以一辈子躲在罗胜找不到的地方想他……」
我越听越反胃,还没等我打断她,我就听见我儿子罗胜的声音,抢过手机喊我:「妈!你怎么黑白不分呢?小雪这么善良你要把她逼走,袁湘仗势欺人,利用你欺负小雪,你却把她当宝!」
我手紧紧握成拳。
但多年做生意,练就了我一身处变不惊的本领。
我很平淡地告诉他:「你今天这么做,希望你不会后悔。因为你彻底惹毛我了。」
罗胜滞了滞,梗着脖子:「我是您儿子啊!您怎么老是忘呢?」
我和他母子隔着手机对峙了几秒,就在那几秒,我听见了几声笑声。
虽然轻微,我却能听出其中的得意和蔑视。
我顿时觉得浑身难受。
因为那个声音,我化成灰都记得!
我问罗胜:「你身边还有谁!」
罗胜犹豫了下,跟我硬邦邦地丢下一句:「有我爸!妈您为了外人欺负我,我找我亲爸安慰一下不算什么吧?」
说着,他挂了电话。
我看着手机,愣了半天。那个笑声,不是罗庆祥的声音,而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是我熟悉的那个女人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缓缓拨了一个号码:「陈律师,你过来一下,我还有事找你。」
我早已不是离婚前那个优柔寡断的我了。
这么多年,带着两个孩子独自讨生活,在生意场打滚,我若是优柔寡断一次,我和孩子都得让人生吞活吃了。
我早已练就了一副铁石心肠。
陈律师来后,我跟他谈了很久。等他走了,我的手机响了。
我看了一眼,是林雪公司老板。
我刚接起来,他就紧张地跟我说:「姐,这个林雪,我听说您儿子跟她有来往,这绝对不是我安排的,我安排我打死也不安排这号人物,您可别怪我……」
我敲了敲桌面:「怎么回事?」
那边说:「林雪和好几个已婚男人有关系,谁打赏多就跟谁过夜,让人家老婆捶过,还因为玩得太大,被送去医院过,您听得懂吧?我公司和她不对付的人挺多,都想办法留证了!」
我垂下眼:「知道了。」
这就是罗胜眼里清纯的小雪。
而那个曾经救过他命的袁湘,在他眼里却十恶不赦,连被打到流产,都是在装死。
陈律师打电话来问我:「秦总,我再确定一下,您是要起诉您儿子罗胜是吧?」
我叹了口气,回想我们母子相依为命的年月,擦了擦眼角:「是。」
想到当初离婚,我想给罗胜改姓,跟我姓秦,罗胜见过他奶奶一面后,撒泼打滚不愿意。
我当时只当孩子小,父母离婚难以接受,便不忍心强迫他。
现在想想,他可能天生就跟罗家是一家人。
不像真真,生下来就随我姓,性格也更像我。
我又叹了口气,起身去医院。临走时想了想,还是意难平,让林雪老板把照片证据发给我,我转发给了罗胜。
毕竟,他小时候用温热胖软的手,在我收摊的每一个夜晚,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妹妹回家,那是那些艰苦岁月为数不多的温暖回忆。
即便起诉后他可能跟我反目,我也还是想让他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
我发过去很久后,罗胜都没有动静。
直到我走进袁湘病房,罗胜才回我:「妈,你要再 P 图陷害小雪,我只能拉黑你了。你什么时候对小雪像对袁湘一样,我什么时候把你拉回来。」
我看着他的回复,久久没有说话,最后动了动手指,把他拉黑了。
然后让我助理帮我找了个私家侦探。
4
袁湘的父母已经在陪床了。
看到我进来,袁湘的父亲明显皱了下眉头,可出于一个老师的涵养,只是冷哼了一声,什么都没说。
而袁湘的母亲却红了眼眶:「亲家,即便你家有钱,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啊?谁家的孩子不宝贝?」
她是小学语文老师,温文尔雅,说不出什么脏字,可她越这样,我越觉得还不如骂我一顿。
我一生做人,无愧于心,可唯独在湘湘身上,我儿子让我抬不起头。
我拉着袁湘母亲的手:「亲家,一个月之内,我给你满意的处理结果。」
我又心疼地看着袁湘发白的脸,帮她理着额前的发:「你快点好,好了妈带你出去散心去。」
袁湘是我公司的财务经理,工作勤勤恳恳,为了公司,很少休假。
这次我要把她所有的假期攒着让她休回来。
可是袁湘却流着眼泪摇头:「妈,我出院以后不想干了,我要辞职。」
我怔了怔:「你想好了?」
袁湘点头:「罗胜把我的孩子踢掉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了。」
她一说完,她母亲就开始哭,父亲也红了眼圈,冷冷瞪了我一眼:「罗胜到现在都没来道歉。」
我脸都红了。
好一个罗胜,我这辈子没丢过的脸,都丢在他身上了。
我想了想,答应了袁湘的要求。
毕竟闹出这种事,她在公司风言风语也影响心情。
我臊着脸从医院出来,对罗胜多了一丝怨恨,打电话又催了一下陈律师的进度。
今天我丢的脸,伤的心,罗胜都要给我还回来。
还有罗庆祥,那时候赚点小钱傲得不行,把我打出家门,为了小三不要儿女,现在又回来接近儿子,还把他教成这样。
我看他是好日子过腻了。
过了几天,袁湘出院来辞职,正好碰上罗胜找我。
我知道他为什么来。
我把他所有的卡都停掉了,房子收回,车子收回。
我能给的我就能要回来,当初都写我名字,是因为给罗胜买的时候他才二十刚出头,我怕他学到什么吃喝嫖赌,把房子车子赔出去。
我打算等他稳重了就全过户给他。
但现在看来,估计是稳重不了了。
罗胜冲进我办公室:「妈你怎么把我拉黑了!怎么把我卡也停了,房门换了车开走了!这跟要我命有什么区别!」
我正看着袁湘的辞职报告,心里一阵不舍,连抬眼看他都懒得看:「你不是和林雪感情好吗?你给她刷了上百万,让她养你两天怎么了?」
罗胜滞了滞:「她是女人,我一个大男人,还能花她的钱?」
我笑了:「你知道男人不能花女人钱,却不知道男人不能打女人是吧?」
我气不打一处来,拍案而起:「罗胜,你有点良心吗?你五岁那年,我让罗庆祥拿刀追得无路可逃,抱着你等死,是湘湘把我们领进家门藏了起来,没有她就没有咱娘俩的命!你是怎么回报她的?」
我恨得牙根痒痒:「你把她打到流产!」
罗胜脸红了一下,一言不发。
他记事早,是记得那段往事的。
这也是他当初刚成年就闹着要追湘湘的原因。
我想他也许还有一丝良知,知道愧疚。只要有一丝良知,我也算是宽慰一点。
可是他低头闷不吭声,过了一会儿,抬头跟我说:「妈,袁湘是救过咱们,但我不是也娶了她吗?给她大房子给她车,给她锦衣玉食,再怎么也该报答够了吧?」
我闭了闭眼。
这人,没救了。
我无力地挥手:「滚,别让我再看见你。」
可罗胜却不走:「妈,你把房子车子都收回去,不想让我活了?我和林雪怎么办?林雪肚子里还有我的孩子呢!」
我气得想抽他一个大嘴巴子,可还没来得及,袁湘敲门进来了。
罗胜看见袁湘就面目狰狞往上扑:「是不是你在挑拨离间,让我妈跟我离心的?」
把我气够呛。
我拍着桌子,指着罗胜:「你给我滚!」
我又叫我助理:「跟保安说,以后这个人,不许进公司!」
罗胜一脸不可思议:「你不让我进公司,那袁湘呢?她可是个外人,她怎么能进?」
我垂下了眼:「现在开始,她不是外人了。」
罗胜愤恨地看袁湘,而袁湘只是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眼中再也没有从前的依恋,仿佛是扫过一件不中意的旧衣服。
她的眼神似乎刺激了罗胜,罗胜突然握着拳道:「袁湘他爸挺有风度的,妈,你偏心成这样,不是看上她爸了吧?」
我顿时怔住了。我怀疑我听错了。
可理智告诉我,我没听错。
这一刻,我前所未有地希望我儿子是鬼上身了,才说出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来。
心口一阵生疼,我拿手捣了两下。
我被罗庆祥家暴的时候我没绝望,我净身出户带着两个孩子时我没绝望,可现在我绝望了。
我的儿子,他是个畜生。
袁湘跑上来扶住我,我拍了拍她的手让她放心,一步步走到罗胜面前。
罗胜似乎也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依旧梗着脖子,一句错都不认。
这点太像他爸了。
我高高扬起手,狠狠一巴掌砸在他脸上,砸得我手心生疼。
成功把他鼻血又砸出来了。
罗胜捂着鼻子,看着我和袁湘,那眼神里,竟然有一股恨意。
他咬着牙道:「我爸说得没错,你当初死命要离婚,就是有问题!你宁愿爱别人的女儿,也不爱自己的儿子,就是不对劲!」
袁湘气哭了:「罗胜你要不要脸?当初你爸是怎么拿刀追着妈砍的!要不是我家在巷子的死角,妈会是什么下场?你自己不记得了吗?」
罗胜冷哼:「你少装好人,我爸说了,当时就是不想离婚,吓唬我妈,你趁机倒是做人情!」
袁湘倒吸一口冷气:「畜生!我当初怎么没看出你是这么个忘恩负义的畜生!」
我静静看着我养大的儿子。
他看起来如此陌生,一点都不像那个寒夜里抱着我取暖,给我唱歌陪我走夜路的孩子了。
他不是我儿子了。
他是一个陌生人。
罗胜见我神色恍惚,似乎也知道过分了,扭捏地朝我走来,叫了我一声妈,却被我一巴掌抽得闭了嘴。
我冷冷地看着他:「你叫谁?谁是你妈?你站在我办公室干什么?我让你进来了吗?」
罗胜怔了怔,张口结舌看我。
而我拿起电话叫来了保安,指着罗胜:「把他给我扔出去!以后谁让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就开除谁!」
保安一听,架起罗胜就走,一路把他抬出公司,扔在了公司门口。
我在楼上看着,罗胜在楼下爬起来,指着鼻子骂保安,扬言要让保安卷铺盖滚蛋。
我气得想笑。
我从未见过如此作死之人。
5
罗胜这么一闹,也非全无好处。
起码袁湘反而不辞职了。
她是个善良的孩子,怕我被气坏,放心不下我。
我看着她澄澈的双眼,心里无数次地叹气。这样好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珍惜呢?
而且还铁了心地要和小三在一起,脑子「瓦特」了吗?
尽管我断掉罗胜的经济来源,但他没有一丝悔意,甚至公然和林雪出双入对,我生意场上的朋友全部都知道,我秦臻的儿子出轨了。
罗胜的所作所为,甚至恶心到了我女儿。
我女儿屏蔽了他,还发了好几条带袁湘照片的朋友圈,到处宣传:她这辈子只认袁湘一个嫂子。
可罗胜没管她,可能是顾不上管。毕竟我听说,罗胜给林雪买了辆车,买了钻戒,还带着她旅游了一趟。
我很奇怪,他这是哪来的钱呢?
难道是罗庆祥给的?
但很快,我就知道了答案。
我女儿偷偷告诉我,不可能是罗庆祥给的,罗庆祥五年前破产了,也就是从五年前起,他总是偷偷摸摸去学校找我女儿,或者去公司蹲罗胜,试图重续父女父子情。
真真说,罗胜花的很可能是我很早前给儿女设立的基金。
我都快把这件事忘了。
我那时候是想着世事无常,如果有一天我生意不行了,我儿女得有个保障,所以给他们设立了基金,十八岁后,会定期给他们分红。
可我生意蒸蒸日上,这分红我们母子三人谁也没在意过。
现在罗胜倒是腆着脸花上了。
我拿起电话打给管理基金的经理,要求重新签署文件,断了罗胜的分红,把分红转给湘湘。
经理答应了,但是为难地告诉我,说最近的一笔二百万的分红,刚给到罗胜账户。
我点点头没说话。
真真在旁边跺脚:「又得便宜林雪!」
我垂了垂眸:「也就便宜这一次了。」
几天后,圈里一年一度的慈善拍卖晚宴开始了。主办方邀请了我,又邀请了罗胜。
这次拍卖,有个拍品是欧洲古董戒指。
我给林雪公司的老板打了个电话,要他帮我找到那个跟林雪不对付的,上次林雪勾搭有妇之夫被她留证的网红,要她帮我办件事,事成后我有重酬。
很快,那个网红戴着一枚欧洲古董戒指,连发几条视频炫耀,还在网上形成了一股风潮,很多人都开始搜罗值钱的古董戒指。
过了几天,到了晚宴那天,我带着袁湘去参加。
这个晚宴基本都是圈里人,我要带着袁湘去多认识些人,以后她是留在我身边也好,重新开始也罢,总归多个人脉多条路。
袁湘穿着当季最新的高定,鱼尾露背,头发挽起,妆化得十分吸人,走在我身边,拉到不少回头率。
老伙伴们都夸我有福气,儿媳妇孝顺能干不说,还这么漂亮。
当然漂亮,我把最牛的造型团队给我儿媳妇请来了,决不允许她败给网红。
我毫不掩饰我对袁湘的喜爱,带着她到第一桌坐下。
过了一会儿,罗胜带着林雪也来了。
林雪的礼服比袁湘差一等,毕竟我的手笔是罗胜比不了的。
会场一片窃窃私语,满是看好戏的眼神。
我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我领着袁湘坐在了第一桌。
罗胜望着从不打扮,今天却如此惊艳的袁湘,眼中闪过一抹惊艳,拉着林雪也往前走,却被人拦住,把他们领在了第十一桌。
那是单独开的一桌,设在角落,无人问津。
罗胜的脸气得涨红了,林雪本来在直播,现在也红着眼圈讪讪地关了直播。
我笑了笑,等着拍卖会开始。
这次拍卖会还和以前一样,我对拍品都没什么兴趣,只有那枚古董戒指出现时,我坐直了身子。
我知道,罗胜也肯定在期待,我们都是提前看过拍品图册的,他对这枚戒指绝对了然于心。
毕竟我听说林雪因为没有古董戒指,被对头嘲笑了很久。
果然,看到戒指,罗胜举起牌子,立刻开始竞价:「一百万。」
袁湘的眼圈又红了。
和罗胜结婚后,罗胜就似乎达成了什么成就,把她抛开不理了,对她越来越冷淡,基本没送过什么礼物给她。
我拍拍她肩膀,示意她举牌,慢悠悠地道:「一百三十万。」
罗胜愣了一下,面露怒意,瞪了袁湘一眼:「一百五十万!」
我示意袁湘再举牌:「一百八十万。」
罗胜很生气,尤其是看到林雪在旁边要哭不哭,更让他多了几分志在必得:「二百万!」
喊完价,他担心地看着我。毕竟只有二百万分红,我要是再喊价,他就只能放弃。
我朝他点点头,笑了。我绝不可能让他把这二百万留在手里。
罗胜看我停止喊价,松了口气,捏了捏林雪的脸。
林雪一脸惊喜,还怯怯看了袁湘一眼,得意的样子都快遮不住了。
我笑着鼓掌,看着我无知的儿子。
现在他的最后一笔分红,已经被他「冲冠一怒为红颜」了。
而场上一片寂静,鸦雀无声,每个人都在审慎地看着我们。
今天开始,所有人都会知道,我和罗胜母子反目,今后罗胜要是出去借钱或者拉投资,也就难了。
我要让他知道,离了我,他什么都不是。
6
拍卖会一举掏空了罗胜的分红,而他对即将到来的困窘毫无觉察,依然跟林雪旅游吃喝。
我女儿时不时解开屏蔽看看罗胜朋友圈,然后气呼呼关上。
我和袁湘倒像是都死心看开了,反而笑着安慰她。
我本来心情好多了,可有一天,私家侦探带着调查结果来找我,照片往我办公桌一摊,我的心情顿时又跌到了谷底。
照片里,罗胜和林雪并排靠坐,对面赫然坐着两个熟悉的人。
那两张熟悉的脸,即便化成灰,我也记得清清楚楚——罗庆祥和当年那个小三,张蕾!
当年就是她侵入我的家庭,和罗庆祥一起把我往死路上逼!
我大脑一片空白,当年那些痛苦回忆,又浮现在脑海。
而现在比当年加倍痛苦。
我亲手养大的儿子,不惜跟我反目,却跟张蕾谈笑风生。
我当年不如养块叉烧。
我突然想起,五年前罗庆祥破产,开始腆着脸找真真和罗胜。
真真连好脸都没有给过罗庆祥,而罗胜……似乎从那时候就开始变了。
开始喜欢打扮,喜欢花钱,喜欢华而不实。
我以为这就是最坏的结果,可我再往下看调查结果,我整个人开始颤抖。
林雪,那个初见面就让我不喜,让我觉得眼熟的人,她竟然是张蕾和前夫的女儿!
张蕾在插足我婚姻的时候,刚离婚带着一个女儿,当年她抢走了我的丈夫,现在她的女儿,又从湘湘手上抢走了我的儿子。
我眼眶发热,恨得牙根痒痒。
我受过的罪,谁也别想让湘湘再受一次!
我颤抖着手往下看,看到最后,整个人麻木了。
我一向健身保养,从没觉得自己衰老。可这一刻,我真切地感觉,我开始衰老了。
罗胜给罗庆祥和张蕾买了房子。
用我的钱。
这个畜生。
我气得兀自发抖,给陈律师打电话,想问问他那边的进度。
可电话没打出去,就听见门外一阵喧嚣。不一会儿,我秘书无奈地进来:「秦总,罗先生大吵大闹非要进来,说是有救命的急事找您。」
我沉下脸,我现在真的不想看见那张酷似罗庆祥的脸。
可罗胜他就是不愿意让我舒心,他挣脱保安竟然冲进来:「妈!妈您不能真要了我命啊!我是您儿子啊!连分红也给我断了,我该怎么活啊!」
我垂眸看着文件:「不是前段时间给你分红二百万吗?」
罗胜吭吭哧哧:「您也知道,我拍卖会上拍了个戒指,价还是您给抬的……」
我冷笑,放下文件,走到了他面前,抬了抬手。
罗胜以为我又要抽他,连忙捂住脸,可我只是理了理头发,慢条斯理地问他:「罗胜,我问你,你为什么不跟我改姓秦呢?」
罗胜顿了顿,很不自在:「妈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又笑:「以我对你奶奶的了解,她是不是跟你说,你不改姓,你妈也会疼你,但你改了姓,你就不是罗家人,奶奶爸爸就不会再疼你?」
罗胜脸红了红没说话。
我看着他逃避的眼神,心里一阵失望,冷笑着又问:「你和罗庆祥、张蕾,处得挺好的啊?」
罗胜吓得抬眼看了我一眼又马上移开。
我心里的失望漫到了顶点,看着他的样子,连抬手抽他的兴致都没有了。
我淡淡地问出最让我心碎的一件事:「你知道,林雪是谁的女儿吗?」
罗胜腿一软,差点坐倒。
我闭了闭眼。
他知道。他什么都知道,可还是为了这个女人,打了救命恩人,和亲妈翻脸。
真他妈的感天动地。
我挥手叫保安:「把他给我扔出去。」
保安涌上来,罗胜挣扎着冲我喊:「妈!我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了,林雪怀孕了,您孙子可怎么办啊!」
我笑:「去找罗庆祥啊。」
我指指罗胜:「我给你指条道,你去让罗庆祥把你买的房卖了,你看他愿不愿意为了你卖房。」
罗胜一愣,没再说话,我想他也没脸再说话了。
他走以后,我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头上冒出了两根白头发。我面无表情地拔了,边拔边听私家侦探给我汇报。
罗胜回去要罗庆祥卖房,说卖了钱一人一半,可罗庆祥却一口拒绝了。
现在罗胜没有任何收入,去找以前的朋友借钱,可圈子里都知道我和罗胜反目,没人敢借给他,都怕得罪我。
他又拉不下面子投简历面试,现在东拆西补坐吃山空,偷偷把林雪那枚古董戒指卖了,可戒指本不值那个价,便宜卖也只能支持一段时间。
我儿子,经历了在我和袁湘身边从未经历过的狼狈困窘。
这就是他想要的生活吗?
我破天荒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你承认打人不对,接受惩罚,我会给你留些生活的钱,但我的家产你别指望了,你担不起来。」
罗胜顿时像是咬人的狗,跳着脚发疯:「那袁湘呢?袁湘不是你的孩子,凭什么就能待在公司里?为什么被赶出去的是我?」
「因为我愿意。」我淡淡回答他,放下了手机,也放下了最后一点念想。
罗胜那边隐约传出威胁我的话,可我没当回事。
我彻底放下了。
7
几天后,我发现我在网上出了点小名。
罗胜和林雪联手直播,给我开了专场,整整两小时的批判大会。
罗胜义愤填膺,林雪红着眼圈,一个劲地误导别人,想让人觉得我跟袁湘爸爸有染,偏心袁湘,想让袁湘和他结婚,名正言顺地把家产送给袁家。
所以才逼得罗胜去找亲生父亲,和温柔继母的女儿产生感情,却被我赶出家门,赶尽杀绝。
我有幸看了回放,心态平和,还找出好几处纰漏。
可以想见,这场回放很快会传遍生意圈子,让我成为所有人的笑话。
但我不在乎了,网上的纷争看着很大,可只要你回到现实就会发现,其实狗屁不是。
我打电话给陈律师,问了下开庭时间。
罗胜给我的难堪,我已经迫不及待地要还给他了。
湘湘和真真很难过,红着眼圈来安慰我,我拍了拍她们,云淡风轻地告诉她们一件事:我已经立了遗嘱,我的所有财产,动产不动产,都会留给真真和湘湘。
钱是我的,公司是我的,罗胜就算在网上说个天花乱坠又怎么样?哪条法律能阻止我不给他钱?
我还顺便交给袁湘一个任务——以侵犯夫妻共同财产的名义起诉,将罗胜买给罗庆祥的房子和花给林雪的钱,都给我要回来。
我倒要看看,他们的父子情,能坚持到几时。
布置完这一切,我松了一口气,彻底放下了罗胜。
有时候孩子和父母,也会有道不同不相为谋的时候。
没关系,都是天意。
我安慰着自己,看着面前漂亮可爱的儿媳和女儿,一高兴手一挥,给她们一人买了一枚祖母绿的戒指。
真真立马发到了朋友圈,还指定罗胜可见。
我不知道罗胜看到以后是什么心情,但我心情很明朗。
生活总是要继续的,不是吗?
可是罗胜的心情明显不是太好。
我拉黑他以后,他换了个陌生号码给我打电话,明显没有之前那么理直气壮了,声音里甚至有一丝颓靡:「妈,你到底为什么这么对我啊?」
我又想笑了。
我发现一旦脱离母子感情这个范畴,再看罗胜,怎么看怎么好笑。
我说:「你在网上骂了我两个小时,你给我的死对头买房子,还跟她女儿成双成对,一起欺负我的救命恩人,你现在问我为什么这么对你?罗胜,你不会以为你是小太阳,我是你奴隶,不能有一点忤逆你吧?」
罗胜滞了滞,没说话。
我听得出,他的声音很疲惫。
过了挺长时间,他才轻声问:「妈,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让我回家行吗?」
我顿了顿,最终还是抚着胸口,摇了摇头:「我给的机会都是有时限的。」
我顺便告诉他:「不要再找我了,我不用你摔盆,也不用你继承家产,家产我都立遗嘱给真真和湘湘了。」
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知道这个消息对罗胜是个刺激,但我没想到,连罗庆祥都被刺激了过来。
一大清早,我刚上班,就看见罗庆祥在公司门口撒泼打滚。
我已经多年没见他了。当年他又高又帅生意又好,现在他却秃顶大肚子,满面油光,在门口闹事:「自古家产都是传给儿子,哪有传给儿媳的!秦臻你是疯了吗?跟我有仇你就连儿子都不要了!」
他跳着脚闹,引来好多人围观。
我却只顾在他身后环着胳膊感慨,岁月催人老,如同猪饲料。
我当年要知道他会变成这样,我怎么可能跟他结婚。
我给保安队长使了个眼神,让他不动声色过来,在他耳边说了几句话,然后让他回去,我才捡了根树枝,远远戳了戳罗庆祥的肥肉:「我在这儿呢,你冲哪喊呢?」
罗庆祥转过身来,看见我一愣:「你没怎么变啊?」
我嫌弃地看了看他:「我的家产怎么处理,关你什么事?是你赚的吗?写你名字了吗?跟你有一毛钱关系吗?」
罗庆祥愣了愣:「那可是我儿子的呀!」
我笑了:「你问问法律答不答应先。我哪天心烦全捐了,你和你儿子还能拦住我是怎么着?」
我上下又打量他几眼,心里再度鄙视自己,当初到底是为什么瞎了眼?
我转身往公司走。
罗庆祥在我身后追我:「你别走!把话说清楚!你的钱怎么就不是我的,不,我儿子的!你不是真看上亲家了,想把钱给袁湘吧?」
我皱了皱眉,都懒得回头,给保安队长使了个眼色。
他点了点头,上去就把罗庆祥拦住了,满嘴吃软饭、没卵子,一通乱骂,激怒了罗庆祥,两人撕吧起来。
撕吧了没两下,我就听见一声惨叫,保安队长倒地不起,捂着手不停痛叫。
我笑了笑。
保安队长是练家子,就罗庆祥那个大肚子,怎么能打得过他。
我也没管,径直走进公司,后来听说,保安队长的手指无缘无故断了,保安队的人报了警,拒绝调解,罗庆祥被送进看守所,等待择日审判。
这是我送给罗庆祥的大礼,也是送给年轻时自己的一份迟到的礼物。
那时候受到的亏欠,几十年后,我补回来了。
罗庆祥进去以后,罗胜又给我打过电话,我一概没接。
我想落个清静。
可我万万没想到,我根本清静不了,我更没想到,张蕾这个女人,竟然有脸出现在我面前,堵在我的车头前,逼着我下车。
我下了车,她指着我骂:「你就是眼红我抢了你老公,当年你报不了仇,现在你来报仇了,你还把庆祥弄进去了,你好恶毒!有本事你跟我抢男人啊,耍这种手段算什么?」
我皱了皱眉,再一次后悔。
我为什么当年会跟这种女人抢男人。
我就应该把罗庆祥洗干净,围上大红布,雇人抬到张蕾床上去。
我扫了她一眼,看看她一身的名牌,环着胳膊:「全身上下,没一件正品吧?」
张蕾脸红了红,我又回头指指我的车:「自己查查多少钱,能换你多少个男人。」
我对她嗤之以鼻:「我要想跟你抢罗庆祥,我把车送他不就好吗?可我不喜欢睡垃圾,垃圾才会睡垃圾。」
张蕾似乎是被我的车标刺激了,涨红着脸就想上来挠我。
当年她可不是这样的,当年她柔柔弱弱站在罗庆祥身边,一副小白花的样子,就像现在的林雪。
但我常年健身,她根本不可能碰到我,反而自己差点摔个大马趴。
我冷眼看她出丑,本来想转身就走,可巧陈律师来跟我汇报事情,正好也下到停车场。
看见眼前这一幕,陈律师愣了愣,走到我身边,保护性地往我身前一挡:「怎么了?」
我摇摇头:「没什么,我前夫的小三,怕我跟她抢男人。」
陈律师一听就笑了,转身护送我上车,又转头给她一张名片:「下次有什么事,请您先找我,我替她解决。」
陈律师是我们市里赫赫有名的律所的合伙人,那张名片递到张蕾手里,张蕾看了看,又抬头看看西装革履,高大帅气的陈律师,不可思议地看着常年健身保养的我。
最后低头看着自己那双假名牌鞋,眼神嫉妒而复杂。
我经过她上车,面带笑容。
我就喜欢看她这样嫉妒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这是对我过去岁月最大的抚慰。
8
不知张蕾回家后说了什么,林雪竟然主动给我打电话,哭哭啼啼:「阿姨,就算我妈妈过去和您有什么误会,我们不能看在肚子里孩子的面,忘掉它吗?我妈妈是个单纯的人,她得罪了您我替她道歉,请您不要报复她……」
我皱着眉头听着她胡说八道,很不耐烦地挂了电话。谁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
我还开着会呢,几千万的投资决定,谁有空听她废话。
谁知她在我挂掉以后,又去找袁湘,让袁湘劝我放下过去的仇恨。
袁湘一听她骚扰我,立马就生气了,平时温温柔柔的人,难得对她破口大骂。
我知道她担心我的身体。
可这一骂,正中林雪下怀,被林雪录了下来,剪辑得一塌糊涂,发在了网上。
这下,袁湘又小爆一回。
林雪惯会忸怩作态,哭得梨花带雨,倒是吸引了不少同情,很多人都觉得袁湘太厉害,这么厉害的女人,老公出轨一朵小白花不是正常的嘛。
男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不少女人也这么说,把真真气够呛。
我拍了拍她的头:「真真不气,妈妈明天就给你出气。」
第二天,网上出现了一个 G 的资料,全是林雪和别的男人衣着清凉的合照,还有被人家老婆打的视频,和她玩大了去医院的照片。
当初我发给罗胜,他不信,现在我让广大网友们评判一下真假。
网友的眼睛是雪亮的,不到一个小时,林雪的大名传遍了全网,臭名昭著那种。
她的直播事业,算是彻底毁了。
小白花再也装不成了。
而罗胜却破天荒地没有打电话来给林雪讨公道。
因为今天也是法院通知罗胜开庭的日子。
罗胜接到通知的时候,整个人都蒙了,给我打电话:「妈,你们真的把我告了?」
我最近投资特别忙,没时间跟他废话,把手机扔给了在旁边跟我学着投资的真真。
真真难得调皮了一回,拖着长腔:「嘻嘻,是的呀,谁让我们是守法遵纪好公民,有跟不法分子斗争的义务呢?」
罗胜那边不知说了什么,真真皱着眉挂了电话,朝我皱皱鼻子:「哥哥玩不起,骂人。」
我笑了笑,丝毫不往心里去,招手让真真过来,继续教她。
过了几天,法院开庭,罗胜没多少钱请律师,请的是初出茅庐的律师,而我们这边是陈律师。
我都有点同情那个小律师了。
等到开庭的时候,陈律师是压着罗胜那边打,打得罗胜和他的律师面如死灰,最终,法官宣判,罗胜有期徒刑一年。
宣判的那一刻,罗胜整个人都蒙了,看着法官不可思议,过了几秒破口大骂:「你他妈没病吧?我打的是老婆!我合法的老婆!我就动了几下而已!」
然后又回头骂我:「你到底是谁妈?你给我个合理的解释!你是不是和袁湘她爸有一腿!」
陈律师挡在我身前,微笑着回他:「您要是再多说一句,我会继续起诉您诽谤。」
罗胜悻悻闭了嘴。陈律师的大名,他是听过的。
法官见他消停了,皱了皱眉头,直接让法警把罗胜带下去了。
我看着罗胜的背影,感慨万千。
我骨肉相连的儿子,只是跟他爸爸联系了五年,就觉醒了血脉,把自己作进了监狱。
陈律师问我:「后悔了?」
我摇了摇头。
我吃过那些苦,受过那些羞辱,我希望到我为止。
往后不要再有任何一个人受这样的罪了。
因为被雨淋过,所以我想给另一个女孩撑一把伞。
我失去罗胜,可我还有我的真真,我不怕。最坏不过没儿子摔盆,大不了我让真真练练手劲。
我拍拍陈律师的肩膀:「走吧,过两天还有一场仗要打呢。」
过两天,袁湘诉罗庆祥、张蕾归还房产,诉林雪归还财产的官司,也要开庭了。
我要跟他们打到底,把钱一分不少地要回来。
陈律师笑了笑,跟我并肩而行。
湘湘和真真跟在我身后,我们四人一起走出法院。
外面阳光晴朗,风清气正,是个让人心旷神怡的好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