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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妹易嫁

我:「……」

这大女比曾经的我还欠打啊!

我目光冷冷地看着两个打手,两个打手一脸色相,冲进来后,先不砸铺子,而是朝我围了过来。

「小娘子,你细皮嫩肉的还是站开的好,免得砸东西砸到了你,那可就不好了。」

「年纪轻轻出来抛头露面,莫不是家中太冷,你耐不住寂寞,若是耐不住,大可到我家……」

「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然砸到小爷家里来。」

不知何时,恋尘回来了,一手一个将两个大汉扔了出去,撞在墙上、抠都抠不下来的那种。

王家大女叫王大兰,她一见这情形,急忙就往人群里钻,却被大青牛挡了路。

大青牛眼睛通红,前蹄刨地,一下一下将王大兰拱到了我面前。

我看着瘫倒在地,瑟瑟发抖的女子。

二十多年过去了,曾经娇艳欲滴的小姑娘,如今眉宇间的清丽早就散了,只留下了尖酸刻薄,嫉妒怨愤。

那一对眉毛也塌了,再无从前的神采飞扬,反而带了些凶相。

王大兰的容貌硬生生被她自己糟践了。

王瑟瑟发抖道:「你,你是谁?怎么在我爹爹的铺子里,我……我听人说我家铺子被人占了,才过来的,不是有意得罪仙姑。」

仙姑?

呵呵!

我笑了。

我平静道:「这铺子我租了下来,已经是我的了。」

「原来……原来如此,这铺子租得好,我爹爹不善于经营,早该把铺子租给有才能的人,能租给仙姑实在是我家前世修来的福分,仙姑忙,我先回去了。」

王大兰说完就要往外跑。

我没有阻拦,只说了一句:「我不是仙姑,只是弟弟会点儿武艺,王大小姐不用担心,生意可以照做的。」

王大兰踉踉跄跄的脚步终于稳了。

她恨恨地握紧拳头。

「原来只会一点儿武艺,就敢在这里张狂,你们给我等着。」

她一甩袍袖,小腰一扭,妖妖迢迢地走了。

我:「……」

这女子真的欠收拾。

恋尘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弟弟?」

我若有所思,试探着问他:「要么叫侄子?反正你父亲和我应该差不多一个辈分。」

「?」

恋尘目瞪口呆,旋即勃然大怒。

「狐烟,你还真敢说!」

我掏了掏耳朵,小声嘀咕:「不同意就不同意,干吗这么大声。」

不知道狐妖的听觉是敏锐的吗?

真的震得耳朵疼。

恋尘暴怒:「你欺人太甚,看我不跟你拼了,我……我……」

他看了看四周,一把扫过铺子里的布料。

于是,布庄里上好的布料开始满天乱飞。

我大惊失色,开始抢救自己的布料。

「哎,那个别扔,那个布料很好,可以给你用来做个袍子。

「那个也别扔,很贵的,给你做个里衣很不错的。

「那个适合给你做个褂子,一定好看。

「那个白色的最好,现在修真界的人都爱穿一袭白衣,你还没有白衣……」

恋尘狐疑地看着手里的布料:「都爱穿白衣?」

「修仙必备。」我认真点头。

恋尘:「那给我也来一件。」

我:「……」

恋尘修长的手指,指着刚刚那几匹布料:「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都给我做成衣服,你不许偷工减料,不许说话不算话。」

我:「……」

恋尘挑眉:「你想反悔?」

我摇摇头:「不反悔!」

我默默掏出了账本开始记账,做衣服布料钱:八十枚灵石。

恋尘:「……」

他一把抢过记账本,开始翻看起来。

他看得很细,一页一页翻看着账本。

其实里面记载的大部分都是吃花了多少钱,买药材花了多少,都是一些生活中很琐碎的事情。

我看恋尘的表情有一点儿心虚,底气变足了几分。

养这小子十年,真的花了我好多好多钱,对他,我问心无愧。

可恋尘看着看着,又生气了。

「狐烟!!!」他大吼。

我:「……」

又怎么了?

刚才表情明明松动了,看起来很心虚的样子,为什么转眼间就又变了。

恋尘怒目而视:「从小到大你竟然都只给我买了三次衣服!!

「哼,我这才想起来,我小时候的衣服都很长很长,缠在腰里,长大了,就往下放一点点,你怎么这么抠门?」

我叹道:「孩子的衣服不好找啊!

「成衣店里都是大人的衣服,小孩子的衣服多半都是自己娘亲做的,或者找人定做。

「我们一路奔波偿债,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做衣服。

「再说了,我也不会做啊!」

恋尘不管,他满目控诉:「你虐待孩子。」

我:「……」

做人,哦,不,做妖太太太太太难了。

布料是现成的,做衣服最好的是绣娘王小兰。

我当即带着布料和恋尘找到了陈记绣庄。

等了片刻,王小兰来了。

当年,我见过王小兰,那时的她长得和王大兰极像。

不过,她一对眉毛,没有王大兰的那般有神采,最终被我弃了。

只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如今,王小兰的美貌却稳稳地压住了王大兰,一双眸子平和文静,眉宇间宁心静气,想来生活幸福,日子富足,她过得很不错。

此时,她眼角眉梢处略有疲惫,应该是这段时间应付王大兰累的。

她的相公陈启林跟在身后,也是满脸疲惫。

听那摊贩所言,王小兰夫妻两个伉俪情深,如此看来,倒像是真的。

王小兰眸子中一抹惊艳,问道:「两位尊客,不知是谁要做衣服?」

我指了指恋尘:「给他做三套……」

恋尘瞪着我。

我改口:「五套……」

恋尘:「呵呵!」

我:「给他做七套衣服,你看看做什么样子的合适。」

恋尘:「哼!」

我:「……」

哎,娃儿大了,太难伺候了。

「好嘞!」

看得出来,王小兰很喜欢做衣服,看我和恋尘的目光灼灼有神。

她手中拿着尺子,就要给恋尘量尺寸。

恋尘却一下子跳开,满脸狐疑地看着王小兰。

我轻咳一声:「他没做过衣服,不知道做衣服的规矩。」

我看向恋尘:「做衣服要量尺寸的。」

恋尘一脸嫌弃:「换个人!」

陈启林道:「那我来!」

恋尘:「你也不行!」

我:「……」

蛇孩子,真麻烦。

恋尘扫视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到我身上:「你来!」

我:「?」

恋尘挑眉,似笑非笑:「我是你弟弟,你不肯给我量?」

我:「……」

下次再说这话,让我变狗。

我拿着尺子,按照王小兰的要求,量了肩,臂,腰,腿,胯。

恋尘刚开始得意洋洋,后来,却面色绯红,等量完之后,他一脸看色狼的表情看着我。

我:「??」

王小兰的活儿本来很多,恋尘要是想真正拿到衣服,大概要到明年。

不过,因着这几日王大兰闹腾得厉害,说她手里握着几个好主顾,不肯让出来,是存了私心,想把这陈记绣庄,变成王记绣庄。

她婆母耳根子软,又拿了王大兰不少好处,信了这话,便处处防着她,硬是将她手里的单子拿走,分给其他绣娘做。

她手里反倒没了活儿。

故而,王小兰便应下来,大概一个月能将衣服做完,到时候送上门试穿,不合适了再改。

王小兰问地址。

我慢条斯理地报上了布庄的地址。

王小兰愣住了,她急忙道:「不是对尊客不敬,不过,那布庄曾是我爹爹开的,如今怎么变成了尊客的产业?我爹爹他们又如何了?」

我平静道:「那王老汉是你爹爹?他前段时日病重,无钱医病,便将铺子租给我……」

「什么?」王小兰如被惊雷炸了,半晌转不过神来。

陈启林握住她的手,忙道:「敢问尊客,家岳现在病情如何?」

我淡淡道:「大概快死了吧!」

王小兰瞬间泪如雨下,对陈启林道:「我回去看看爹爹,你留下招待客人。」

陈启林道:「你不在,这家里我怎么能待住,我跟你一起去吧!」

「好!」

两人携手朝外面走去。

里面帘子却掀开,传来一声怒喝:「启林,你不许去。」

我冷眼看着那掀帘子的妇人,五十岁上下年纪,满头珠翠,打扮得富贵,但一看,便知是从前受过苦,后来才有些身家的,不是贵族富户里养出来的富贵气。

那婆子道:「家里有生意,你不好好做生意,整天跟着一个妇人进进出出,也不怕人笑话。你给我留下,招待客人。」

我凉凉道:「无妨,我的事情已经了结了,弟弟,走吧!」

恋尘:「?」

我带着恋尘走了。

出了门,恋尘拦住我,讽刺道:「弟弟?你倒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你以后不许叫我弟弟,我不是你弟弟。」

我:「好吧!尘儿。」

「?」恋尘大怒,「狐烟!」

我掏掏耳朵,无奈道:「我总不能叫你喂吧!」

恋尘气急,罪恶的爪子就要掐上我的喉咙,也不知怎地,又慌乱地收回手,傲然地转身离去。

我纳闷至极。

娃儿越大,越难看透了。

我前脚到布庄,后脚王小兰带着陈启林也到了王老汉家里,看见王老汉身体健康,红光满面,不禁喜极而泣。

一家人亲亲热热地相搀着进去,那情景,羡煞旁人。

王小兰在里面待了片刻便出来了。

陈启林拉着她的手,两个人告别了王老汉夫妻和弟弟,走出不远,两人又停下。

王小兰擦去眼里眼泪,两人说着话。

风送来了两人的声音。

王小兰说:「眼睛哭红了,回去恐要挨骂,在这里等等,等眼睛好一点再回去。」

陈启林一听,便道:「我去铺子里买些消肿的药油来,你在这里等我。」

王小兰拦住他:「花那个钱作甚,回去一身药味,又要挨骂,我用手冰一冰就好。」说着,将手放到凉凉的土墙上,弄凉了再捂上眼睛。

陈启林也帮她弄,两个人弄着弄着竟然笑了。

我心里有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涌了出来,这样的感情,我就没有过。

恋尘一张精致的小脸则红了。

「你发烧了?」我讶异,抬手去摸他的头。

恋尘一脸心虚,惊恐跳开:「有话说话,你动手动脚做什么?死狐狸,你再敢占我便宜,我跟你拼了。」

我:「……」

春天到了,娃儿该不会是……发情了?

算算时间,也该了!

……

晚上。

我去找了王大兰。

王大兰睡得很沉,只是面色难看,似乎陷入了一个噩梦。

我拍了拍她,王大兰惊恐地醒来,猛然间看见我,惊恐地叫道:「鬼啊!」

我:「……」

我摸了摸这张画出来的脸,这张脸是仿照着当年做天残狐妖时候的面容画的,拼凑起来的脸,五官都是最好的,可是却依旧怪异,脸上一条一条的分割线那样明显……

「你忘了本座?」

王大兰战战兢兢地偷眼看我,蓦地,恍然大悟一般。

「原……原来是大仙!不知,大仙到此有什么事?」

我一眼看透了王大兰眼睛里的精明算计,这妇人竟然认为我很好骗?

我沉了脸,从前,我执念深重,把人想得过分好了。

其实,人性之恶,比妖可怖多了。

我冷冷道:「你做了什么梦?」

王大兰尴尬地笑:「没,没做什么梦。」

我一言不发,拍了一下床。

「吧嗒」!好好的一张床,瞬间四分五裂了。

王大兰摔在粉末里,摔懵了。

她发出惊天动地的鬼叫。

「我说,我说,我都说!」

王大兰做了一个梦。

梦里,她回到了十六岁。

那一年,她顺顺当当地嫁给了陈启林。

陈启林对她果真好,只是婆母实在讨厌,让她学绣技,学做衣裳。

她是爹爹娇养大的,来陈家是来享福的,怎么能做这些伤手的粗活。

她不肯学,和婆母大吵了一架。

那以后,婆母果然不敢惹她,她穿金戴银,吃香喝辣,过得好不快活。

只是,不知为何,陈启林开始渐渐夜不归宿,她后来才知道,他竟然逛窑子……

她大闹了一场,让爹爹好好教训了陈启林一顿,本以为陈启林会回心转意,谁料,他带来了一纸休书……

反观,她的妹妹王小兰,嫁给那花花公子后,那花花公子不仅不打她,不骂她,还捧着她,处处以她为先。

酒铺不仅没倒闭,还越来越红火,把酒卖到了仙门里……

这可真是一个噩梦!

王大兰说完,偷觑着我,满脸心虚。

我淡淡道:「你是不是漏了什么?」

我手上尖利的指甲伸了出来,黑气缭绕,看起来便是杀人利器。

王大兰「噗通」跪下。

「大仙饶命!大仙饶命!民女不是故意的,民女当年的确欺瞒了大仙,不过,民女已经受到惩罚,民女如今落得守寡独居,人人嫌弃,都是当年自己咎由自取,民女知道错了,大仙,您放过民女吧!」

王大兰不敢隐瞒,忙一五一十地说了。

她和妹妹早就各自定了亲,她定了绣铺的儿子陈启林。

不过,陈启林幼时总是病恹恹的。

十回见他,有九回他都抱着药罐子喝药,她不喜。

倒是后来见了酒铺的儿子,一眼就相中了,那公子哥儿会收拾打扮,看起来总是精精神神的。

一来二往,她与那公子哥儿倒是暗生情愫。

公子哥儿喜她活泼多情,说她妹妹无趣木讷,她心中暗暗欢喜了许久。

一日,两人私定了终身,情浓之下谋划着该如何才能在一起。

他们想了个将姐姐妹妹成亲日子放一起的法子,到时候只要收买了轿夫喜婆就能上错花轿嫁对郎。

不过,这样终究有些冒险,容易被人识破,事后也容易被敲诈勒索。

两人正无计处,狐烟出现了……

「大仙,民女知错了,民女后来虽然嫁给了妹妹的未婚夫,可那花心公子哥压根不是人,他将民女弄到手,就骂民女是破鞋,又是打,又是骂,可那陈公子对妹妹却千依百顺,民女这是替妹妹挡了一灾啊,求大仙看在民女如今已经守寡的份上,饶了民女。」

「……」我三观被震得粉碎。

王大兰抢了妹妹的姻缘,还能说是为妹妹挡灾,简直荒天下之大谬。

难怪会做出折腾自己亲爹的事情。

「本座听闻,你想与妹妹二女共侍一夫?」

王大兰急忙道:「是妹妹看民女可怜,这才提议二女共侍一夫。」

「王大兰!你放屁!」

门「嗵」的一声,被重重推开了。

王老汉,王婆子,王家小弟,王小兰,陈启林一拥而入。

王老汉指着她的鼻子痛骂:「你当年就那样算计你妹妹,还什么替她挡灾,有你这样的姐姐,她就倒了血霉。」

王婆子却是扯住头发就打:「家门不幸,才养出你这样的扫把星,你不要脸地爬床,还敢说你妹妹求着你二女共侍一夫,你当初生下来,我就该一屁股把你坐死,省得你把我家祸害成这等模样。」

王大兰尖叫着,声音凄惨。

我没入黑暗中,身形一转,到了房顶上。

恋尘吊儿郎当地等在那里,月光洒在他身上,如玉面容洁净如洗,他眼角眉梢都是嘲讽,却偏偏那样姿态生动,可爱得紧。

若非知道他出身,定然会以为是月下仙人,山中玉人。

他当真有一副好样貌,将来不知道会让多少女孩子动心。

我看了一眼,就瞥开目光,朝着房里看去。

那里依旧乱纷纷。

王小兰的婆母陈婆子听到动静出来了,她刚想拉架,被王婆子拉着一顿嘀咕,知道了前因后果。

她立刻嚷嚷。

「看看你们王家教出来的都是什么闺女,大的恬不知耻勾引妹夫,陷害妹妹,这小的一天到晚妖妖条条的,不做正经事,当年看你们两口子老实,才上门结亲,如今看来,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此言一出,王婆子立刻不干。

「你胡说八道什么,当初你儿子病恹恹的,你上门求亲的时候,说的可不是这话,现在又嫌弃人,若不是我女儿,你能将这铺子做得这么好?」

这场架吵着吵着,演变成了王老汉夫妻和陈家夫妻吵架……

陈婆子一气之下,逼着儿子写休书,要休了王小兰。

王婆子和陈婆子打到一起。

陈启林和王小兰去拉架,王小兰挨了陈婆子一耳光。

王婆子大怒,也给了陈启林一耳光。

最后,陈婆子指挥着家里的下人,把王家一大家子统统给赶出去了……

一场大戏终于落幕。

「……」

我恍恍惚惚,千算万算,没算到事情最后会发展成这样的走向……

人间,艰难啊!

恋尘目瞪口呆:「那陈婆子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还是她见不得儿子和儿媳妇关系太好?」

我:「或许都有……」

恋尘唇角微抽:「太复杂了,还是妖简单啊!」

我和恋尘恍恍惚惚地回了铺子,连酱肘子都没办法让我们提起精神。

王家大院里传来了王婆子、王小兰的痛哭声。

王大兰倒是没怎么伤心。

她略收拾了一下东西,就雇了两个人,跑去陈家要自己的东西去了。

两个地痞流氓直接冲进了陈家院子,拿了王大兰的东西就走。

末了,还抢了王小兰的屋子,把王小兰的东西也卷走了,美其名曰给妹妹报仇。

不仅如此,她还到陈记绣庄里大闹,说陈婆子贪她的钱财,收了她多少好处,说要二女共侍一夫。

如今把她钱财骗光了,把她们姐妹俩都赶了出来。

陈婆子大怒,逼着陈启林写了休书,连同东西一起扔给了王大兰。

王大兰喜不自禁,拿着休书就回了王家宅院,将休书扔给了王小兰。

王小兰当场晕了过去……

王家小弟冲上去就想打王大兰一顿,却被两个地痞无赖按在地上差点儿揍个半死,还是王老汉夫妻跪在地上求饶,王大兰才罢手。

最后,王大兰大摇大摆地走了,只留下一院子老弱病残……

我冷眼看着,思量着对策。

恋尘嘲讽:「看看你当年造的孽,看来还是要小爷我亲自动手。」

我:「你打算怎么动手?」

恋尘:「当然是杀了王大兰,杀了陈婆子,这两个实在是太坏了。」

我:「然后呢?王大兰死了是罪有应得,陈启林却会觉得王小兰害死了自己母亲,他两个人这辈子都不会再在一起。」

恋尘惊得张大了嘴巴:「啊?」

我看着他亮晶晶的牙齿,心中一动:「问你借点儿东西。」

「嗯?」恋尘后退一步,目光狐疑,那表情分明是,你别想非礼我,别想提出过分的要求,小爷绝不答应。

我:「……」

我无奈叹道:「找你借点儿毒。」

「呵呵!」恋尘傲娇着给了我一点儿,「用一点点就能杀死一头牛。」

门口的大青牛满脸不高兴:「……」

恋尘好奇:「你用这个做什么?」

我:「给陈启林下毒。」

恋尘:「?」

「等等,为什么女人的战争,倒霉的是男人?」

我咳嗽一声:「这不重要。」

恋尘炸了:「为什么不重要,我也是男人。」

我溜了,去给陈启林下毒。

很快,陈启林就病倒了。

陈婆子以为是被王婆气的,跑去王家大闹了一场。

王小兰一急之下也病了。

陈婆子四处寻医问药,陈启林却不见好,她见天儿地掉眼泪。

屋漏偏逢连夜雨,本来陈启林的事情已经够糟心,谁料,之前在绣铺定做衣服的几个主顾纷纷找上门来,说衣服做得不合格,要求赔钱退货。

原来是那些绣娘见活儿多了,为了赶进度多挣几个钱,偷工减料。

从前,王小兰在的时候,就没有这些糟心事。

陈婆子苦着脸,赔了许多钱。

这一日,陈启林病重了三分,一碗药喝下去,吐出来半碗血……

陈婆子彻底慌了,哭倒在神像前。

我这才假做神仙,给她托了一个梦。

梦里,我告诉她,若想救陈启林,需为他娶亲冲喜,最合适的人是王大兰。

为了让陈婆子相信,我白日在她小憩的时候拖梦,晚上又托了第三次梦。

到了第二天,陈婆子一大早便请媒婆去找王大兰提亲。

王大兰一脸得意洋洋,后来一打听陈启林的情况,顿时大怒,亲自撵到陈记绣铺,指挥着一帮如狼似虎的奴仆,砸了绣铺。

「你这该死的老虔婆,就你那痨病鬼儿子,一年到头病恹恹的,还敢让姑奶奶给他冲喜,凭他也配,一家子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陈婆子羞臊欲死:「我体面了一辈子,临到老被人如此埋汰,都怪我,放着好好的儿媳妇不要,偏偏去要一个泼辣货。」

当天夜里,陈婆子也病了。

我又托了一个梦给她:「还有一个人可以冲喜,不过,那人命格贵重,不该待在陈家,况且你刚刚休了那人,此事不妥,看来陈启林命中如此。」

陈婆子急忙道:「是王小兰?」

我冷冷道:「不错,王小兰若在寻常人家,能旺家转运,在官宦人家,能辅佐夫君飞黄腾达,在仙门之中,也是修仙的人才,她离开陈家后,不出三日,便会有仙人相中她,带她到仙门修仙,到时,她与陈启林将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陈婆子大哭起来:「我造了什么孽啊!放着珍珠不要,要一个鱼眼珠子,我真是瞎了眼。」

我又道:「你还有最后一个机会,若是三日之内,你能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四十八抬聘礼亲自去求王小兰答允下嫁,便能将她与你儿子的姻缘运重新连起来,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我走了,陈婆子立刻醒了过来,急急忙忙叫唤。

「提亲,快去提亲。」

「这次又去谁家?」

「王小兰!去王小兰家,我要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四十八抬聘礼迎娶王小兰。」

陈婆子等不到白天,连夜敲开了媒婆家的门。

等太阳刚出来,便赶紧上门提亲。

不过,一上门就被王家小弟给赶了出去。

陈婆子咬咬牙,加钱,又请了第二个媒婆上门。

这次不巧,又被王婆子打了出去,王婆子指着陈婆子的鼻子骂。

「还以为我姑娘在你陈家过的什么富贵日子,原来三更就要起来学做针线,学刺绣,你自己学不会的,逼着我姑娘学,学不会就打手板。

「你一家子靠着我姑娘的手艺做到现在这样的家业,还倒打一耙说我姑娘的不是,我当初真是瞎了眼,才会将姑娘嫁给你家。

「如今一个烂摊子,一个病秧子,还想骗我姑娘过去给你收拾,你算盘打得怎么这么响,我呸!」

我听得津津有味,这骂得很对啊!

恋尘「呵呵」冷笑:「你这几天上蹿下跳,就整出来这么一场戏?」

我不介意恋尘的讽刺用词,本不想多说,看恋尘也到了该学习人情世故的时候,便将其中的道理细细地讲给恋尘听。

「那陈婆子唯一放在心上的人,就是儿子陈启林,对王小兰挑鼻子挑眼也存了嫉妒的心思,我这样安排,虽然费了些时间波折。

「不过一来,让陈婆子和王大兰两个恶人对上,陈婆子以后再想动歪心思给儿子找平妻小妾,就要掂量三分。

「二来,将王小兰和陈启林绑在一起,陈婆子不顾及王小兰也要顾及陈启林的身体。

「三来,经过这些挫折也让她受些苦头,以后不敢再乱来。」

恋尘:「若那陈婆子不来提亲呢?你去哪里找个仙师来带走王小兰?」

我平静道:「你我不就是仙师?」

恋尘撇嘴:「可王小兰有灵根么?她就算有灵根,只怕灵根也很一般。」

我:「她有灵根,的确很一般,不过,那也无妨,我死期将至,大不了到时候这颗妖心给她,再用妖丹为她洗经伐髓改换体质,想让她成为绝世天才,那也是很轻松的事!」

恋尘气息一窒:「你死期将至?」

我看他一眼:「快了!我的身份已经曝光,将来被各大仙门围攻是迟早的事,到时候只怕死无葬身之地,这颗妖心和妖丹舍出去,也没什么。」

本来,我想过把妖丹妖心给恋尘,但想想恋尘的傲娇脾气又算了。

万一,到时候他说,我玷污了他的躯体和灵魂……

那可真是自讨没趣。

恋尘眸子惊讶得上上下下扫了我很多遍,最后冷哼一声,不说话了。

我继续看戏。

陈婆子又加价请了第三个媒人,这次她运气不错,开门的人是王小兰……

王小兰最关心陈启林的身体,媒婆也不骗她,将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

王小兰慌得不行,本想立即过去看陈启林。

万幸,我给她也托了梦。

梦告诉她,陈家还会上门提亲,但必须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四十八抬嫁妆的规矩,一个也不能少,不然,她就算嫁过去,陈启林的病也不会好。

王小兰停了脚步,做足姿态,提出自己的要求。

陈婆子无所不依,亲自来请王小兰上花轿,王小兰又重新嫁了一次。

刚进门,陈启林就睁眼睛了。

王小兰走过了大门,陈启林的面色就好了许多,喝药已经不吐。

王小兰进二门时,陈启林已经换好了喜服,准备亲自迎亲。

王小兰进入喜堂时,恰逢狂奔而至的陈启林……

执手相看泪眼,万幸新人亦旧人。

……

三天后回门。

我看着王小兰和陈启林手拉着手一同进了王家的门,两人都有些消瘦,但面上欢喜,怎么都掩不住。

晚上,王家人热热闹闹地把人送了出来。

王小兰抬眸对上我的眼睛,露出一抹和善的笑容。

我面无表情地低下头,听到了王小兰和陈启林的话。

王小兰道:「那位狐烟姑娘看起来总是似曾相识。」

陈启林:「啊?有吗?」

王小兰道:「大姐……咳,王大兰被揭穿那一日,她房间里不是有一个神仙,那神仙身形和那位狐烟姑娘颇有几分相似。」

陈启林:「你不会看错了吧?」

王小兰道:「我给人做衣裳,对身形是不会看错的,说起来,她与我梦里面那位神人也有几分相似,不过,那晚房子太暗,也说不准。」

陈启林哈哈大笑了起来,两人相依相伴着走了。

我默了默,没想到身份差点儿被识破了。

恋尘:「呵呵!若是王小兰知道了是你坏了她原本的姻缘,她还会觉得你不错么?」

我:「……」

王小兰和陈启林的事情解决,我去找了王大兰。

彼时的王大兰正在和人厮混。

房间内,王大兰娇笑道:「你不是看我妹妹漂亮?我将她给你弄到手如何?」

「那可是你亲妹妹?」那人讶异。

「亲妹妹又怎么了?挡了我的路就不是我妹妹了,你就说自己干不干?」

「干干干,有这样的好事,我当然干,哈哈哈!」

我:「……」

我挥了挥手,一阵狂风吹过。

王大兰道:「好冷!」

她起身来关门,我袖子一挥,她转了个圈,手里多了一把刀,往后一扑,刀尖刺进了那人的心口。那人瞬间断了气,鲜血流了一地。

王大兰「啊」地尖叫了一声,惊恐地丢了刀。

恰在此时,门被人一脚踹开了。

王大兰的另一个奸夫怒气冲冲地走了进来。

「贱人,你背着我和谁偷情?」

他一眼看见了死尸,惊叫一声,连滚带爬地出去:「死人了,快报官。」

「别报官!」王大兰拼命地去拉那人。

那奸夫一巴掌抽开王大兰,骂道:「贱货,没想到你心肠如此恶毒!你杀人少连累老子。」

王大兰被甩得转晕了,跌在地上,那奸夫急忙出去把门从外面关上。

王大兰爬起来哭天抢地地喊,外面的丫鬟仆人听说了杀人的事,没有一个敢放王大兰出来。

不多时,官差来了,打开门,将王大兰抓了去。

其后,王大兰被判了流放之刑,与她一同的奸夫也数罪并罚,一起流放。

这件事情传遍了大街小巷,王家人听说了,也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看样子,他们是真的不在乎王大兰了。

没多久,王小兰亲自送来了恋尘的衣服。

她脸上神色很是抱歉:「对不住两位尊客,家中事情繁杂,耽误了几天工夫,衣服做好得晚了,还请两位见谅,这工钱不用给,是我给两位的赔礼。」

我笑了:「无妨,我弟……咳咳,这位公子好说话。」

恋尘瞪了我一眼,傲然地冷哼了一声,就抱着衣服进去试了。

王小兰一脸这公子看起来并不像是很好说话的样子。

恋尘穿好了一套衣服,却半晌不肯出来。

我等不及了,掀开帘子,进去一看。

这小蛇妖穿的是一身紫衣……当真是邪肆魅惑,尊贵至极。

恋尘迟疑地问:「怎么样?小爷穿上是不是很好看?」

「好看!」我老老实实回答。

恋尘瞬间膨胀:「你竟然敢说我好看,说,你是不是对我存心不良。」

我:「……」

我可真是太难了。

恋尘又换好了一套,这一次是一套黑红衣裳,黑色很正,稳重大气,可是多了红色便多了一丝妖异,王小兰又加了刺绣,看起来沉稳中透着写意明快,别有一番魅惑气质。

恋尘:「这一套如何?好看吗?」

我:「好看……还是不好看呢?」

恋尘怒极:「你连好看不好看都说不出来?」

我:「……」

哎,这要真是自家的孩子,我早把他打死了。

换到第七套白衫的时候,恋尘一个妖,却硬生生穿出了仙门的出尘气质,公子如玉,清尘脱俗。

他大概看透了我眼眸中的惊艳,傲然一笑道:「你不用说了!你什么也不懂。」

我心很累。

说我不懂,还硬生生让我看他换了七套衣服……

妖生艰难啊!

七套衣服都很好,虽然延误了许多工期,但恋尘高兴,就不计较了。

我照付灵石,王小兰却极力推拒地跑了出去。

我看着她的身影,怅然若失。

恋尘冷哼一声,抱着自己的衣服美去了。

当天晚上,我收拾东西,准备第二天离开,我趁着王老汉一家睡着的时候,将租约放在了桌上,写明自己不打算租铺子,房子物归原主。

夜深人静时,我又来到陈府,入了王小兰的梦。

梦里,我一点点退去神人的伪装,变成了王小兰认识的模样。

将前尘往事一点点全部说给王小兰听。

末了,问了她一句:「你已经知道了过去种种,你这些时日遭受的苦果,全是我当年造成,这里有一把剑,可以梦中杀人,你若想报仇,此时便可以来了。」

王小兰一双眸子很是复杂地看着我,半晌,却叹道:「找你报什么仇?我姐姐是怎样的人,我心知肚明,就算当年没有上错花轿,想来她也不会让我好过的。你阴差阳错,满足了她的心愿,看你模样,想来也已经受尽了人间苦楚,咱们算是一笔勾销了。」

我摸了摸自己脸颊,脸还是嫩的,可眼神却已经苍老。

原来经历过人世炼狱的痕迹这样明显。

王小兰又道:「你当初运气不好,都在于你执念太深,吹毛求疵,你若看上了我这一双眉毛,我不提要求也会送给你,真正良善之人,帮助人的时候,是不计较结果的,你选错了人,也受了苦,我本不欲报仇,若一定要我报仇你才心安的话……」

她拿起剑,割下了几根我的发,笑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割你头发,如同砍了你一剑,咱们之间的恩怨便两清了,你以为如何?」

我看着那几根头发,神色很是复杂,点点头,叹道:「你很好,当年,的确是我有眼无珠,过分执着。」

我握了握王小兰的手,几根头发化作一道金光飞入了她的掌心。

她吃惊地看着我:「这是什么?」

「是祝福,我要走了,你好自为之。」

我退出了王小兰的梦境,身形一飘,出了陈府,骑在大青牛的背上,恋尘闭着眼睛没有理我。

我摸摸大青牛的头,说道:「走吧!」

大青牛哞了一声,甩着尾巴缓缓去了。

王小兰追了出来,我再对她挥挥手,传音道:「回去吧!以后你会成为刺绣圣手,每一个绣品都会栩栩如生,你会过得平安喜乐,生活富足,你的婆母不会再找你的麻烦,若有人敢坏你的姻缘,她第一个不许,你和陈启林会白头偕老,恩爱一生。」

黑暗中,王小兰泪流满面。

我却觉得愧不敢当……

……

我和恋尘在牛背上悠然地赶着路。

天上的云越来越白得惊人,空中的灵气也越来越浓郁得惊人,这说明四周的仙门弟子越来越多。

这一日,恋尘看着天上的白云悠悠,忽然问我:「王小兰为什么放弃报仇?报仇不重要吗?」

我没有回答他,而是抬起头,看着远处的风云突变,平静道:「要下雨了!」

果然,很快下起了雨。

万幸,我们找到了一处破庙。

我们两人修真,并不怕雨,不过这狂风暴雨中的风景也没什么好看的,还是安安宁宁地找一处地方休息的好。

雨水洗刷掉了我们的行迹,巨雷隐隐也冲散了一些妖气。

我拿出一些酒肉出来,和恋尘分吃着。

末了。

我拿出一枚戒指,这是我做天残狐妖时攒下的身家,重得妖心,记忆复苏后,我便把曾经的法宝珍器都找了回来,藏在这枚空间戒指中。

我将戒指递给恋尘:「这是赔给你的损失。」

恋尘抬起头,难得没有嘲讽,眼眸里划过一丝纠结慌张,他哼道:「什么损失?」

我一时无言,难道说是补偿杀父之仇的损失么?难道再扎一次他的心?

她想了想说道:「估计……你没亲手杀我的机会了,这戒指就当是给你的补偿。」

恋尘愤怒地拍开我的手,冷声道:「这点东西就想收买小爷,没那么容易,什么叫作没有亲手杀你的机会?小爷现在就杀给你看。」

他拔剑刺向我。

我向后一闪,人已经在很远的地方:「你打不过我的……」

「你闭嘴!」

我:「……」

恋尘一剑一剑刺得认真,他是真的动了杀心。

我掌心凝聚出妖刀阻挡着,以后的路恐怕要他自己走,就当陪他喂招好了。

至于,让他杀了我……

我没想过!

我和他同为妖。

能不同类相残,尽量不同类相残。

那日,杀了恋尘的父亲,是迫不得已,我不后悔,可死在他手里,我不觉得他会痛快。

恋尘打得精疲力尽,用尽了最后一丝灵力,连灵剑都没办法凝聚出来。

他软软地瘫在地上,一双嗜血的眸子恨恨地看着我:「你敢不敢让我杀了你?」

我默了默,轻声道:「不敢!」

恋尘:「懦夫!」

我:「嗯!」

恋尘:「……」

破庙里。

静得可怕。

外面。

风雨雷电更加可怕。

恋尘再也扛不住,晕了过去。

我默叹一声,将戒指施加了法术,用一根链子挂在他的脖颈上,又藏在衣领里。

我一直等他长大报仇,以为会等很多年,没想到也不过是短短几年的事情。

怪不得人族常常劝人,珍惜眼下。

瞬息之间,浮生万变。

外面,雷雨初歇。

天边一层层红红蓝蓝的云格外壮丽。

我看了看庙里,安静得异常,再看看恋尘,晕着也很愤愤。

我默叹一声,站起身,朝着外面走去。

大青牛在廊檐底下待着。

我道:「你也走吧!」

大青牛:「哞!」

我叹道:「你我缘分尽了,他们会杀我,但不会杀你,可我不想你成为他们的坐骑,他们此时顾着追捕我,不愿节外生枝,你小心一些,躲在密林里,能逃走。」

大青牛眼睛红了,有些悲愤。

我摸摸它的头,身形一闪,御风而去。

转瞬之间,已在数十里之外。

我辨明了方向,朝着灵力最薄弱的一处地方冲去。

束手就擒不是我的作风,要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

况且,我也想和那些仙门清算一笔笔旧账。

空中,传来一声长长的「哞」。

我心一酸,差点儿从风里掉下来。

那一瞬间,我似乎明白了一句话,生而为人,断舍离!

我很快找到了一处灵力最薄弱的地方,连续变换了几个方向,甩掉了数个仙门弟子的追踪。

眼看突围在望,一个阴影从天而降,一掌将我的御风术拍散了。

我被迫停下来,眼前这位故人是定天门门主元翎采……

当年。

元翎采有一个女弟子,容貌不错,我觊觎过那女弟子的樱桃小口。

可惜,还没接近那女弟子,就惊动了定天门的护山大阵。

我和元翎采打了一架,闯出来后,就被一路追杀。

更让我不平的是,后来,那女弟子死了,元翎采却将死因归在了我的身上,说我杀了那女弟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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