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一
我嫁给了我爹宿敌的儿子。
出嫁前，我爹说，乖女儿，你一定要把他们家搞得家破人亡。
我啃着鸡腿，漫不经心点点头，「放心吧。」
我爹入朝二十多年，最大的宿敌就是当朝太傅辜忠德。大概是由于恨之入骨的原因，我爹就立志把我培养成败家的闺女，然后嫁出去祸害人。
而今，终于成功。
出嫁那天，我爹开开心心，辜家如丧考妣我进门的时候，路过辜太傅面前，听他嘀咕道，家门不幸。
我暗自心想，以后不幸的日子还多着呢？
新婚第一晚，我顶着辜子荥惊异的目光，吃了一盘猪肘子，三根大鸡腿和整整两大碗米饭。
「娘娘娘子我们是不是应该就寝了？」他试探地问道，还特别体贴给我递帕子。
「就寝？」我擦完嘴，环视我们的新房，「你还想和我圆房？」
他脸一红，结结巴巴道，「我们我们不是夫妻吗？」
我起身挑起他的下巴，一副调戏良家妇女的样子，「你还不会真的觉得我们这夫妻做得长久吧？」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会不长久。」
「呵。」
二
太傅是正经的清流，这个在我嫁过来两天后是彻底了解了。
我不过是一日三餐顿顿肘子鸡腿而已，厨房竟然喊穷，说我这个月的份例已经用完。
震惊！
他们平时都吃草吗？
「素菜养生。」辜子荥很诚恳地告诉我，并给我夹了一筷子青菜。
难受。
我艰难地吃了午饭，感觉肚子里空落落的，不顾辜子荥的阻拦去找府里的当家主母——我婆婆辜夫人。
当我诚恳地列出我不能不吃肉的理由时，辜夫人还淡定地告诉我，府里没钱，娶我过门还是借钱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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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
不至于吧？
「你不是有嫁妆吗？」
我瞪大眼睛，「哪有算计出嫁女的嫁妆的！」
「咱们府里就这样，你要是想吃，就自己出去买，行了，我累了，你出去吧。」
绝情。
怪不得我爹不喜欢辜太傅一家子。
三
回门那天，我带回去的礼物，寒酸得可怜。辜子荥盯着我爹审视的目光，一脸尴尬。我摇着我爹的袖子，说了一大堆菜谱。
「你们辜家就真的穷到揭不开锅吗？」吃饭的时候，我爹见我左手鸡腿右手鸭腿啃得不亦乐乎时问辜子荥。
看他那为难的样子，我突然有些心软，硬是放下左手才吃了一半的大鸡腿，替他说话，「他又不当家，能知道什么？」
「呵。」我爹冷笑道。
回家的时候，我恋恋不舍，还是辜子荥把我拖走，「娘子，你是不是特别喜欢吃肉？」
「倒也不是，海鲜野味我都喜欢，就是不喜欢吃草。」
「那我想办法挣钱给你买肉吃。」
看他这样，我好心告诉他，「你可以和你爹娘要钱啊，他们手里肯定有钱。」
谁知他摇摇头，「你是我的妻，自然是我养你。」
「那你可能养不起。」
我可是很难养的，衣食住行都要最好的，反正我爹有钱。
四
不管辜子荥养不养得起我，反正，我没肉吃这件事还是闹得满城风雨。
往苛刻了说，就是太傅他欺负人，把他对我爹的恨意转移到我一个弱女子身上。我知道，这估计是我爹背后搞的鬼，因为自从这传言出来后，没几天我爹又派人给我送了一个铺子。
而我公公，脸黑得跟包公一样，严肃得很，我下意识地不敢说话。每每和他一起用饭，都草草吃几口，我可不敢在他面前叫嚣我想吃肉。
「宝珠喜欢吃肉？」我现在还记得那天，他放下筷子难得打破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和我说话，吓得我手一哆嗦，一筷子土豆丝全掉桌上的场景。
正当我犹豫着怎么说，就听辜子荥道，「爹爹，娘子顿顿都离不开鸡腿。」
感觉太傅仔细打量我一圈，有些不解道，「这长得瘦瘦小小，肉都白吃了吗？」
于是，接下来我被迫听了他们一家子就我的饭量和体型不符的讨论，最后，太傅一锤定音，「还是应该多吃菜补补。」
我可去你的补补，我只想吃肉，但是，我不敢在太傅面前造次，只能回去质问辜子荥，这是什么意思？
辜子荥很无辜，「爹爹应该就是觉得娘子吃肉，吃了也白吃，不如省下来给有需要的人。」
「合着我吃肉都是错咯？」
「娘子为何这么喜欢吃肉？」
「因为好吃啊。」我爹辛辛苦苦爬到如今的位置，难道是为了我顿顿吃菜？
「早知道，我当初就不应该嫁过来。」
辜子荥闻言，瞪大眼睛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难道为夫在娘子心里还不如吃食？」
想想我和他的立场，我只能狠心点点头，却听他道，「既然如此，那娘子就不应该招惹我。」
见他气冲冲出去，我一个人孤零零待在房间，我才有几分后悔，或许我不应该说得那么直白。
整整一晚上，他都没回来，听小丫头说，他去书房睡了，可我心里还是难受。
五
我想了想，还是决定先服软。毕竟，我爹和他爹看不对眼，但和辜子荥没仇啊，我就想搞搞我爹这个宿敌。
于是我一大早亲自去厨房，监督他们做了辜子荥平日常吃的清茶淡饭，又亲自送到书房。
如果我没看错，我进来的时候，他眼睛明显就亮了一下，像极了我以前养过的那只小狗，每次我喂它东西，它都围着我转圈。
在我的主动下，我们又和好了，但我依然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作得要死。
既然吃食上不松口，那我就去买买买。
衣服首饰一个月买三四五六件总不过分吧，夫人小姐的宴会上，我一定要是最靓的那个崽。所以，我让人支了两百两银子出门。
无视掉管家那张快皱在一起的苦瓜脸，就两百两银子，至于这么要死要活的模样吗？要知道我在家，每次都是支五百两再和我爹要两百两才出门的。
啧啧，他们太傅府的人都太小气了。
六
是我错了。
我不应该带两百两的，我看中的那只八宝衔珠缠枝金步摇就要一百八十两，剩下二十两，连天客楼一桌上好的饭菜都吃不起。
气死我了。
但我没想到，一回去就被辜夫人叫过去，我过去就看到她桌上放着账房的簿子。不是吧，就两百两也值得这么上纲上线？
「宝珠啊，你拿钱出去做什么？」她问得很平静，一时之间，我竟然分不清她是不是生气了。
但我还是兴冲冲给她看我新买的步摇，结果得了她一句「胡闹。」
「这怎么算是胡闹呢？娘亲，我衣服还没买，过几日就是嘉平郡主的赏花宴，您不会要我穿着旧衣服出去吧？」
「旧衣服怎么了，你那些衣服怎么不能穿了？荥儿的衣服一年只做八套，加起来都没你一支步摇贵。」
「不会吧？人靠衣装佛靠金装，至于这么苛刻吗？」
「腹有诗书气自华，宝珠，你还是应该多读点书，沉沉性子，别整日这么浮躁。」
「我不！」
「你你你」她指着我，似乎没想到我这样说。这不能怪我，明明是她们太死板了，花钱怎么了，有钱不花才傻呢！
但这事没完，我估计是是辜夫人当天夜里给太傅大人告状了，以至于第二天管家给我带来了整整三大箱书，每一箱都大得可以把我装进去，我长这么大，别说读就是看都没看过这么多书，震撼。
「老爷说了，这些书少夫人要一个月看完，到时候，老爷会检查进度的。」
说完，他就带人给我搬进房间，然后就走了。等等，我是他儿媳妇，不是他学生啊，至于这样吗？
怪不得我爹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他，一定要软刀子杀人吗？
七
等我打开箱子，翻看那些书我才发现更可怕的事。
出嫁前，我好不容易看完了女则女戒，但是太傅送的书涵盖古今，唯独没有我看过的那几本。甚至连科举三十篇的科举名书，书生小狐狸的市井话本都有。
我还以为太傅是个老顽固，没想到竟然让我看话本，要知道我爹那样开明的人都不让我看。
可偷偷看书是刺激是乐趣，但被人压着看就没意思了。
我去找辜夫人，想让她劝太傅回心转意，拿出那句广为流传的话，女子无才便是德。
谁知辜夫人眉头一皱，并不赞同，「宝珠啊，人蠢呢就应该多看看书，你怎么能这样理解这句话。」
于是，她拉着我讲了半天，我听得头疼。
感觉自己在府里孤立无援，没人理解我。好在可能他们也觉得我可怜，终于不让我天天吃草，竟然大发善心让我每顿都有鸡腿吃。
可我还是受不了。
幸好我是个姑娘，不然寒窗苦读我可能会死。
三天，我终于决定自己找出路。
回家找我爹。
可谁料，我不能出府。
八
「为什么？」
「五日后，便是郡主的赏花宴，你总是出去书有时间看吗？」
扎心。
「我想我爹了。」
「都是大姑娘了，我们辜府就是你家。」辜夫人道。
「那我不去参加赏花宴了。」对上她不赞同的神色，我继续道，「反正没新衣服。」
「腹有诗书气自华。」
「我不管，我就知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朽木！」
再一次把辜夫人气走但我还是没得逞，于是，我决定翻墙。
回去换上简单轻便的衣服，扯着我最贴心的小丫头来到府里最低的墙边，「等会我出去，你可不能露馅。」
「小姐放心吧！」
我踩着她的肩膀小心爬上去，却不想我刚刚坐上墙头，就看到太傅那张老脸，和我爹目瞪口呆的样子，哦，后面还有一群人。
是我的错，我竟然没搞清楚这墙后面是什么就翻了。
我也很尴尬啊！
但我爹变脸超快，「闺女，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趁其他人没反应过来，我爹继续道，「辜老头，真想不到你每日满口仁义道德，竟然如此欺负我闺女。要知道我家宝珠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好姑娘啊，竟然被逼到这种地步。」
「爹，救救我啊。」我和我爹也有默契，忽略掉太傅发青的脸色沉浸在我爹的剧本里。
「胡闹！」
太傅说出这两个字，我清楚看到我爹也被吓得颤了一下，不会吧爹，你胆子这么小吗？
九
局面一度很尴尬，好在结果比较顺利，我爹带着我顶着太傅发青的脸色离开。
坐上马车，我问我爹，「爹，你咋也怕太傅？」
「小兔崽子瞎说什么？」
我默默伸手按住我爹的膝头，无声地表示，你看，你还抖。
气得我爹吹胡子瞪眼，好一会儿，我爹从怀里掏出一叠银票，塞到我手里，「不许说。」
我拿了银票，自然捂住了自己的嘴，仔细一数，正好五百两银子，「爹，这是你私房钱啊？」
我爹敲了下我的脑袋，「知道还问。」
到了家，没想到哥哥也回来了，「宝珠，你怎么回来了？」
「我这不是想家了吗？」哥哥的脸色变来变去，末了试探道，「你不会被赶出来了吧？」
还不等我说话，我爹就狠狠敲了哥哥的脑门，「你能不能盼宝珠点好的。」
哥哥捂住脑袋，有点委屈地和我爹争辩，「要是盼宝珠好，您就不应该把她嫁进辜府，爹，你到底怎么想的？」
「大人的事，小孩子别插嘴。」我爹道。
原以为，今日太傅气急了，我大概会在家里过夜，可没想到，傍晚辜子荥来了，说接我回府，「我不要！」
「娘子～」他扯着我的袖子道，说实话，我有点受不了。
「我怕你爹揍我。」
「娘子放心，父亲他从来就不动手。」辜子荥给我保证道。
「动嘴也很要命，你知道他让我看多少书吗？摞起来比我都高。」
他劝了半天，我就是不想回去，结果我以为他会失望地离开，没想到他竟然决定今晚留下来。
我？
「那你睡哪里？」
「自然和娘子一起。」还真不见外，哥哥不太同意，可架不住我爹他同意了。
虽然爹爹和太傅关系有点势同水火，但没想到对辜子荥还不错，真令人匪夷所思。
夜里，辜子荥坚决不睡地上，爬上了我的床，挤得我一整晚没好好睡。结果这厮第二天竟然和我说，「娘子若是还不想回去，那咱们今日就再留一天。」
「你就不怕别人说你吃软饭吗？」
哪里有成亲了，姑爷天天留在老丈人家里的。但辜子荥摇头晃脑道，「谁敢当着我的面说？」
这应该真没人敢说，「那背后说呢？」
「人无完人嘛。」真想得开。
但我还是觉得应该回去，毕竟，钱也拿了，气也撒了，让辜子荥天天赖在这里，我哥都快气成河豚了，偏偏辜子荥还一脸无辜。
十
回去之后，太傅，辜夫人，竟然都没找我谈话。明明这是好事，但我莫名有点慌。因为，就连之前不让我日日吃的鸡腿肘子都天天给我端上，我有一种死期将至的感觉。
我只好去找了辜子荥，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却不想辜子荥听后哈哈大笑，「娘子，你好有趣啊。」
我拿起桌上的书，去打他，「别笑。」
「好好好，我不笑。」他还是一副憋得不行的样子，我更生气了。
「这不是你上次爬墙出去惹了闲话吗？你也知道，我家中没什么姐妹，父亲反思了一下，觉得对姑娘家不能这么苛刻。」
「那这些书？」
对上我希冀的目光，辜子荥摇了摇头，「不行，书不可一日不读。」
可一本书我要配五个鸡腿才看得下，这样粗粗一算，多少只鸡要遭殃我不知道，但我一定会胖。
意识到这个问题，是赏花宴的前一日，我试衣服，结果按照我尺码做的衣服竟然扣不上扣子。一屋子的人都很尴尬，尤其是我，捏捏自己腰上的肉，想哭。
「我不要去了。」我扔了衣服道。
「胖点好，有福气。」辜夫人上下打量我一番道。
「我不要这福气。」我一边哭一边想，一定都怪太傅，不然我怎么会胖。鸡腿肘子红烧肉它们都是我贴心的小棉袄，我也不会有错，错的只能是太傅那个糟老头子。
以前我吃得多，动得也多，现在吃得更多，但每天都在屋子里看话本，怎么会不胖。
呜呜呜，我没脸见人了！
「宝珠这样也好看。」
「对啊对啊，少夫人如今脸色都好了。」
可不管她们怎么说，我就是不开心，但不知道是不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的缘故，一会儿的功夫，太傅也知道了。
还特意派人传话说我可以多吃菜减肥，呜呜呜，他一定是早有预谋，就在这里等着我。
我都开始怀疑，我嫁过来是不是一开始就是个错误。我看他们一家如今过得倒是好好的，可怜我一个弱女子被折腾成这样。
等等，我爹他不会是想卖女求荣，牺牲我一个，幸福他自己吧。太傅凶他一下，他就怂，他真的有底气和太傅杠这么多年吗？
十一
我到底是没有去赏花宴，因为我觉得我丢不起这个脸。
胖了，这是一个多大的魔咒，我还是个孩子啊。
可能是辜府真的没养过我这样的姑娘，在我一哭二闹的手段下，竟然真的让说一不二的太傅愿意为我再让几步。
暂时不逼着我读书了。
辜子荥知道后，对我竖起大拇指，「娘子好厉害。」
那可不是吗？太傅诶，那个让我爹苦恼了数年的男人，还不是败到在我这个不讲理的姑娘手里。怪不得我爹时常对我说，女孩子不用都学大家闺秀这一套，要有点新意。
原来是在这里等着。
「那娘子，你准备怎么减肥？」
嗯，减肥嘛，迈开腿，管住嘴就可以了。虽然我管不住嘴，但我爱逛街，爱游玩，只要我不停下来不就可以了，还可以顺便买买买，真是好幸福啊。
辜子荥听后，也一脸羡慕，「真好。」
我拍拍他，「你也可以。」
谁知他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不，父亲可不会对我手下留情。」
这大概是性别歧视吧。
可我还是错了。
因为，第二天我打扮好准备逛街的时候，被告知我敬爱的太傅大人给我请了练武的师傅，正在练武场等我。
我腿软，「陆管家，你没说错吗？」
「少夫人，这怎么会说错呢，您快去吧。」
我不想，但是管家身后还带了七八个家丁，我怀疑我拒绝他们就会把我抬着送过去。
去到之后，果然没骗人，那位练武的师傅姓王，长得五大三粗，一脸凶相，「少夫人好。」
「好，好，你也好。」我打量一下，估计他胳膊能有我腿那么粗，太傅这是哪里给我找的人。他读了那么多圣贤书，难道推崇的女子不应该是娴静温良，怎么会同意让我来练武。
要知道，辜子荥看上去，也是个弱鸡。就不怕我到时候学有所成，一天到晚打他儿子嘛。
但现在看来，他是真不怕。
一上午惨无人道的扎马步下来，我觉得我起码黑了三个度，腿也酸，腰也疼，连肉我都没力气吃了。
「这是赤裸裸的虐待。」我道。
我贴身的丫头看不下去，建议我给我爹写封信，但是，我觉得我可能拿不起笔。
想哭 T﹏T
还不如读书。
睡过午觉，王师傅找人催我过去，我不想去。我觉得我若是去了，晚上我可能爬都爬不回来。
我得想个不去的办法，有了，装病。
十二
事实证明，这办法确实有用，起码没人逼我去了。
但是，竟然要喝药(°ー°〃)
此事又是说来话长，我说我肚子疼，立刻有人去请示辜夫人，然后就火速给我请了大夫。
一开始我还怕露馅，不想让他诊脉，可他一个大夫手上功夫不错，我一个不注意就被他按住了。
我吓得心扑通扑通跳，可他竟然没戳穿我，我刚想松口气，却听他开出了药方，黄连占第一位。
我怀疑他们是联合起来整我的，药就是证据。我说我没病，大夫笑眯眯说我不能讳疾忌医，辜夫人也说，喝几天药就好了。
妈呀，想哭 T﹏T
十三
本以为喝药就够惨了，结果当天的晚饭竟然是白粥，「肉呢？」
「小姐，厨房的人说夫人特意交代了，您这几日要吃得清淡些。」
我：……
这是打发要饭的吧，「我不吃。」
「小姐，您可不能饿着自己啊。」
「去给我弄些肉来。」
丫头一脸为难的表情，但还是走了，我摸摸自己肉乎乎的小肚子，饿，又累又饿。
为什么我这么惨啊，想哭。
结果丫头没回来，辜子荥先过来了，像偷了腥的猫一样兴冲冲问我，「娘子你猜我带了什么回来？」
我有气无力看了他一眼，连骂他的话都懒得说，「肉吗？」
「娘子真聪明。」说着，他掏出包裹严实的油纸，一层层打开我就闻到了肉香，猜都不用猜，一定是天客楼的叫花鸡。
「快快快，饿死我了。」我抢过来，撕掉一个鸡腿，一口咬下去，我又好了。
「你从哪里弄的钱？」
「自然是我挣的，我说了要给娘子买肉吃。」
我感动得想哭，在这个没有人情味的辜府，傻白甜的辜子荥竟然是唯一给我带来温暖的人。
带着感动，我决定将另一只鸡腿分给他，谁知他道，「娘子自己吃就好，我吃其他也可以。」
这是什么人间小天使，火速吃完两只鸡腿，我开始控诉他爹娘的恶行，可他惊讶道，「娘子，你怎么不早说你病了，早知道我不应该给你带这么油腻的东西。」
「我都说了是装病。」
「那你完了！」他一脸同情，「宋大夫可坏了，我小时候装病他也会开黄连给我喝。」
「啊？」
真是失策。
十四
辜子荥白天忙得很，我根本就见不到他，于是，我只能哭着喝白粥还有苦得要死的黄连汤。
中午时，我实在忍不住，「就不能换个口味的粥吗？」
加点糖也是极好的，可丫头说，辜夫人特意叮嘱厨房，不准乱放，免得冲突了药性，我信了她的邪。
不行，再这么喝下去，我这圆鼓鼓的小肚子一定会饿没。我只能苦中作乐地告诉自己，起码，这也算减肥的一种方式，就是太痛苦了。
我唯一的盼头，就是晚上辜子荥回来，可以给我带点吃的。果然，他没让我失望，给我带了一只大大的烧鸡，看上去就好吃得不得了。
「娘子日后还是别骗母亲了。」我一边吃，辜子荥一边道，我点点头，我不敢了，太可怕了。
怪不得辜子荥是个听话的乖宝宝，要是我从小在辜府长大，我也会是个乖宝宝。这样一想，我又觉得辜子荥童年一定过得可怜巴巴。
第三天下午，大夫终于宣布我的病好了，我总算松了一口气。接着就是去练武场跟师傅继续练武，我(ﾉ｀⊿´)ﾉ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我这样安慰自己，实在不行，我就一顿多吃点，反正不能亏待了自己。
十五
就这样，大半个月之后，我瘦了，哪怕我一顿吃一盘红烧肉外加两个大鸡腿，我也瘦了，小肚子不见了。
但是，我也黑了(•́へ•́╬)
辜子荥都比我白，气死了（╯’-‘)╯︵┻━┻
「娘子不生气，娘子怎么样都好看。」他安慰我道。
「明日我带娘子出去散散心？」
「当真？」
辜子荥点点头，「明日我们去爬山吧。」
爬山？就不能做点轻松愉快的事情吗？比如说买买买，荒山野岭有什么好玩的，不想去。
大概是看我没兴趣，辜子荥道，「娘子整日待在府里，就不觉得无聊吗？」
「可爬山也无聊。」
「山上有个小庄子，娘子可以去泡泡温泉。」
「哇，你家的？」
辜子荥点点头，真看不出来，这般清贫的辜府竟然还有这么个庄子。要知道，京城郊外的庄子不少，可有温泉的也不过只有几家，反正，我家是没有。
十六
山路不好走，可辜子荥也没骗我，确实有个小庄子，我兴冲冲扯着他去看温泉。
「娘子怎么就这般心急。」他点点我的额头道。
我不高兴地看着他，「我爬上来不就是为了泡温泉吗？」
温泉是露天的，周围的景色十分漂亮，旁边还有个小亭子。我蹲下来把手放入水中，温温热热的，十分舒服。
「等我们吃完晚饭就过来。」
「晚上吃什么？」
是的，我和辜子荥中午才动身出门，所以如今已经要吃晚饭了。
「有野鸡，还有地里刚采下来的瓜果，虽然并不是娘子日常所吃，但偶尔吃吃还是别有一番滋味。」
「那就试试。」
事实证明，辜子荥是真的没有骗我。山里的野鸡虽然个头不大，但和我平时吃的鸡肉口感确实不一样。厨房还特意熬了一大锅鱼汤，奶白奶白的，鲜得很。
园子里刚采的蔬菜，简单炒炒，哪怕不加肉，我吃起来也还可以。不过，还是肉好吃。辜子荥也十分有眼色，把两个鸡腿都放进我的碗里
我也客气一下，给他一个鸡翅膀，他推辞一下就接受了。吃完饭我和辜子荥溜达一圈，我就想去泡温泉。这一次，他倒是没拦我，可是等我换好衣服，就看到同样换了衣服在等我的辜子荥。
我？
「来呀，娘子。」他下水之后就在叫我。
「你也在这里泡？」
「不然呢？」
我走近蹲下身，敲敲他的脑袋，「我想一个人泡。」
他一脸委屈，「娘子不喜欢我吗？」
「不喜欢」三个字我还没来得及说，就被他拉下水，「辜子荥，你胆子大了是不是？」
「我们夫妻一起泡怎么了？」
「你走开！」
「我不，杜衡说，女子都是口是心非，娘子嘴上说我走开，其实心里巴不得我留下。」
「你！」我气得头疼。
辜子荥那张嘴还在叭叭叭，「不然，当初娘子为何偏偏拉了我的衣裳？」
那还不是觉得你脸好看，我在心里暗暗道。
十七
大半年前，我去参加赏梅宴。说实话，我并不明白，大冬天为什么不能老老实实待在屋子里吃暖锅，那多畅快，为什么一定要顶着寒风看什么梅花？有什么好看的，就是附庸风雅。
但是，我爹说，我得出去交际，不然，我那些漂亮的衣服给谁看？
我觉得有理，就出去了。
没承想，就是这么一念之差，不小心就让哪个小贱人的阴谋诡计得逞了。
我懒得和她们一起看，就在最开始的时候打了招呼，然后一个人坐在角落里喝茶吃点心。然后，就是很俗套的故事，有人在茶里下药。
想骂人。
但是，我难受。可我从小就「博览群书」，我知道我得找个人。于是我当机立断决定找个顺眼的，可是，好像天不遂人愿，一连走过五六个，不是长得一般就是矮了点，再不然就是贼眉鼠眼。
直到辜子荥出现，我才明白什么是面如冠玉缓带轻裘。所以我当机立断拉了辜子荥，他一脸蒙地被我扯进屋子。后面的事情，水到渠成。
完事之后，我看着他红着脸穿衣服，就好像是他吃亏了一样，「姑、姑娘，我会负责、责的。」
「那好吧。」我穿好衣服，拍拍他的肩膀道。
这么个小美人，以后养着也不错。
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爹是辜太傅，这就出问题，简直就是冤家路窄。我还记得他上门提亲时，我爹的脸色有多难看。
「宝珠就算嫁给贩夫走卒，也不会嫁给你。」我躲在屏风后看到我爹这句话一说，辜子荥的小脸就白了，可怜得很。
我便传信给他，让他算了，反正这事我们不说，别人也不知道。以我爹如今的权势，我又不是嫁不出去。我们两家，还是老老实实做敌人的好。
可辜子荥倔得像头牛，拽都拽不回来，不仅在我爹这里碰钉子，在他爹那里估计也没什么好结果，我可听说，那段时间，我爹和他爹一天到晚都黑着脸，朝堂之上都互相找茬。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爹突然想开了，问我想不想嫁过去？
「爹，你不是不喜欢辜太傅吗？」
「别和我提那个糟老头子，你就说想不想嫁？」
我想了想，「你和辜太傅又合不来，到时候做了亲家，你不得气死。」
「宝珠，爹想了想，觉得俗语说得不错，妻贤夫祸少，你要是嫁过去，指不定哪天他们就凉了。」
我震惊道，「爹，你这是什么意思？」
「咱父女俩，谁不知道谁，你觉得你是做贤妻的料吗？」我爹道。
「你要是真的那么大度，那爹就让你做皇后了，就你那小性子，啧啧。」
是了，当今圣上如今也应该娶亲了，年纪相仿，出身高贵的姑娘不多，而我正好是其中之一。不提我的性子，从其他方面看，我大概是竞争皇后胜算比较大的候选人之一。所以，才有人看我不顺眼。
但是，我爹早早就告诉我，我做不了皇后，因为，我不适合母仪天下，而且，我爹说，「一入侯门深似海，更何况是宫门，咱们的宝珠以后快快乐乐就可以。」
可是，别人不知道啊。
「爹，你是不是听了什么风言风语？」
我爹不说话，只是递给我一沓银票，我立刻改口道，「爹，还是你了解我。」
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定下来了，我还是觉得有点不对，但我爹每天都很开心，因为，辜太傅他不开心啊。但是，又拗不过辜子荥。
「宝珠啊，爹给你准备了很多嫁妆，咱底气足着呢。」
「你想要什么就说，最好气死那个老匹夫。」
……
自从定亲之后，我爹就一天到晚在我耳边嘀咕，我怀疑是不是辜子荥搞的鬼。可我抽空找他，他还是一副傻白甜的样子，「岳父大人大概是被我的诚心感动了。」
感动？不，他是想让你一家都赶紧凉。
十八
「娘子，你在想什么？」辜子荥用湿淋淋的手拍拍我的脸，我怀疑这家伙是在找机会打我。
「没想什么。」
「可你都不动了？难道是泡温泉太舒服了？」我懒得搭理他，他继续道，「今晚我们一同睡好不好？」
我推开他，「你想得美。」
「明明是娘子先喜欢为夫的，怎么如今又？」
「辜子荥，你能不能要点脸？」
辜子荥没声了，委屈巴巴看着我，我向来心善最受不了。
结果就是，让他得逞。可第二天一早，我睁眼就看他像个小媳妇一样坐床边，好像我就是那种翻脸不认人的负心汉。
「一大早，你又干什么？」
「娘子，我会负责的。」
又是一样的话，「你！」
「娘子，」他扑过来，差点把我压了个半死，「娘子，我喜欢你。」
「哦。」
「真的。」
「我不信。」
十九
我发现出来之后，辜子荥的脸皮厚了好多，每天晚上都蹭我的床。但是，我这个人啊，对美人美食没有抵抗力，如果他自己来，我估计还能推开，但他每天晚上还带夜宵过来。
我只能甘拜下风
在小庄子的最后一天，吃完早饭，我们上山去看前几天做的陷阱。一连看了五六个，什么都没有。
「大概是我学得不好。」可能见我不开心，辜子荥首先认错道。
「那你下次要好好学。」虽然，这些陷阱大部分是我自己做的，但是，出了问题总不能自己扛吧，不然多难受。
可走到最后一个陷阱时，我发现里面有只兔子。白白的皮毛，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带我们过来的家丁说，这种兔子在野外很少见，一般都是家里养的多。
我提着它回去，把它关到笼子里，拿胡萝卜喂它，「好可爱啊。」我轻声感叹道。
「那娘子要养着吗？」辜子荥凑过来和我一起喂，兔子都吃不过来了。
「你是不是脑袋有问题，这么可爱的兔子当然是要吃了啊。」
长得可爱，味道一定也好，我就是这么以貌取兔。
「可娘子不是要带回去吗？」
「这可是我抓的兔子，当然要送给我爹吃了。」
辜子荥小声嘀咕，「那父亲母亲肯定也想尝尝娘子亲手抓的兔子。」
「不是我说，你们家的厨子最拿手的是各种清炒小菜，他根本就不会做肉，哪里像我家的厨子，都是特意请的蜀地最出名的大厨。这兔子让你们家厨子做，可太对不起它一条兔命了。」
「娘子～」
「算了，到时候我带你回我家吃，这总行了吧。」
「可是，每次岳父大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那你去不去？」
「去！」
二十
好日子结束了，太傅和辜夫人为了确保我的健康和爱好，给我制定了详细的读书锻炼计划。
我坚持不了觉得人间不值得。
我嫁过来，是给辜子荥做妻子，不考科举不考武试，为什么要这么辛苦。
「做皇后更辛苦呢。」辜子荥道。
前几天，皇后的人选终于确定了，是舞阳大长公主的孙女，一个清冷的美人，也算是爆冷门了。
「和我有什么关系？」我问。
「如果不是我，说不定娘子就……」我捂住他的嘴，「你能不能别乱说。」
「这不是实话吗？」他看着我，很真诚道，「我知道，娘子嫁给我是委屈了，娘子，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对你的。」
「那你什么时候分家？」
「分家？」他傻眼了，我想想也对，他是独子，怎么分家，可是，再不分家，我就过不下去了。
「娘子是不喜欢父亲母亲吗？」
「你要是这样被折腾，你会喜欢吗？」
辜子荥道，「我不会爬墙被抓住，也不会肆无忌惮地吃肉。」
我觉得他在讽刺我，拿着手上的书朝他扔过去，他躲开的同时还接住了书，没想到手脚这么灵活，「这不能扔，父亲知道了又要罚你了。」
「我不管，你想办法，不然咱们和离！」
「和离？」他尖叫道，「不行不行，这样对女子名声不好。」
「反正我爹养得起我，到时候再养几个会讨人欢心的小鲜肉。」
辜子荥两三步上前，摇着我道，「我不准。」
「那你想办法。」
二十一
我怀孕了。
假的，嘻嘻。
「你确定这样没事？你不是说你爹娘可精明了吗？」
辜子荥道，「那还不是有我小时候的例子摆着，你放心娘子，没事的，信我。」
我虽然不是特别聪明，但也知道这种事情不好撒谎。毕竟，十个月后，我去哪里偷一个孩子给他们。
可辜子荥这样说，我又有点心动，孕妇的日子，比我现在好多了。所以，万般无奈之下，我只能去问我爹。
「这主意妙啊，宝珠，你自己想的？」
「是辜子荥。」
我爹愣了一下，拍掌道，「哈哈哈，没想到这家伙这么坑爹。」
「那到时候被发现了怎么办？」
「怕什么，发现就发现了，你可是我的宝贝女儿，他姓辜的能吃了你不成？」
「那之前他那样欺负我，你还不是不敢出声？」我质疑道。
却不料把我爹问得炸了毛，「谁说的，爹不是在朝堂上怼他了吗？」
「那我也没看到，爹，你到底行不行啊？」
我爹再一次使出他的钞能力，「你说呢？」
我接过银票，乖乖改口，「我爹肯定是最厉害的。」
「乖崽。」
一切有辜子荥操作，我只要配合就行，他倒是没骗我，辜夫人从头到脚打量了我好几次，终于欣慰地拍拍我的手，「宝珠好好养胎，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我趁机狮子大开口，让他们再去找几个厨子。要知道现在厨房里最得我心的大厨，还是我自己从家里带的。
这话一出，辜夫人面上就不太好，她刚想说什么，就被辜子荥劝回去。我摸摸我自己肉乎乎的小肚子，这借口果然好用。
晚上，太傅那里也派人传话，说我这段日子负责养胎就好。等人走了，我激动得跳起来，「娘子，你小心隔墙有耳。」
「没事，反正出主意的人是你。」我也想明白了，就算被发现又能怎么样。我还有我爹，大不了和离，倒是辜子荥这个亲儿子跑不掉。
辜子荥(*꒦ິ⌓꒦ີ)
二十二
我有点后悔了。
我应该早点假装怀孕的，这待遇也太好了吧，连衣服都给我新做了最流行的款式。可惜这个说法不能用很久，不然我真想说自己怀了一个哪吒。
第三个月的时候，辜子荥开始频繁地问我，准备什么时候假装流产，我犹豫不决。
「娘子，这个不能装太久。」
我也知道嘛，再往后就显怀了，我总不能往肚子里塞枕头吧。还是应该找个合适的时候送走我这个让我开心了许久的孩子。
可是，我真的舍不得。
「那下个月我可以继续怀孕吗？」
辜子荥给我科普道，「不行，而且，娘子你知道你要坐月子吗？」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
「我听说要忌口。」
「你为什么不早说！」他越科普我又难受，这怎么办，他又是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我想揍他的手没忍心落下去。
「要不我们坐实吧！」
「你想得美！」
辜子荥小声道，「又不是没睡过。」见我瞪他，他还壮着胆子补充道，「我们上个月不是又酒后乱性了吗？娘子，我看你明明每次睡我都挺开心的。」
更难受了。
上个月那次也是一场意外，是他大半夜拿着上好的女儿红过来找我喝酒，说庆祝天子大婚。天子大婚与我无关，可是我馋他手里的麻辣兔头。
虽然自从假装有孕之后，吃食上没了限制，但辜夫人竟然不让我吃兔子，说对孩子不好。开玩笑，我肚子上只有肉。
所以，半推半就中，我就顺便喝了几杯，谁知道酒劲有点大，后面的事情就不受控制了。
我觉得辜子荥是故意的，但他就会装无辜，说我霸王硬上弓。
二十三
不管怎么样，我和辜子荥还是觉得赶紧送走这个不存在的孩子，免得谎言被戳破。
我只要负责摔倒就可以，剩下的他来搞定。不得不说，辜子荥这方面确实有点本事，起码，自从我怀孕之后，他就说服辜夫人一直用他找来的大夫，不然早就露馅了。
那是一个秋高气爽的好天气，我吃完早饭，决定去花园里散散步。走到台阶那里，我停了一下，目测等会倒下去用什么姿势不会疼。直到我最贴心的丫头偷偷戳我，我才反应过来，我在这里站得太久了。
「今日就散到这里，我累了，我们回去吧。」说罢，我提脚往下走，身子趁机一歪，倒在地上。还好我穿得多，不然还真的会疼。
我抱住我并不明显的肚子，开始飙演技，「诶呦呦，我的孩子啊。」
辜子荥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脸关心，然后在我的注视下，他竟然抱起了我。天啊，他力气这么大嘛。
可能是见我没动静，他还偷偷用手捏我，我赶紧又开始叫。
回房等大夫过来时，趁着下人离我们两个远，我趴在他身上小声道，「我演技可以吗？」
他轻微点点头，带着抱怨道，「娘子，你这血哪里弄的？」
「我让人去杀了只鸡，厨房应该已经炖上了，等会一起喝汤啊。」
「行。」
「等会，你娘过来，你好好给我打掩护。」
「那也是你娘。」辜子荥和我强调道。
「行行行，咱娘，行了吧。」
「放心，有我在。」
二十四
一切都很顺利，养尊处优的辜夫人完全分不清鸡血和人血。我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偷偷松了一口气，感慨我失去的好日子。
但我没想到，还是出问题了。问题还是出在辜子荥请来的大夫身上，明明一个走过场的诊脉，他硬生生琢磨了好久。
我有点心慌，抬头给辜子荥使眼色，你这找的什么人！
辜子荥也一脸蒙，表示他不知道。
完了，不会在这里露馅吧，大夫，好歹我们合作了这么久啊，我啥情况你不知道吗？
我眨巴着眼睛看着大夫，这又让我明白了一点，不是谁都和我心有灵犀，因为大夫很贴心地问我，「少夫人的眼睛最近也抽筋吗？」
神 TM 眼睛抽筋，但我不敢动，因为辜夫人已经看过来了。我都可以想象到，今天晚上的火葬场。
我倒是可以收拾东西走人，就是辜子荥那个傻白甜完了。算了，实在不行，我带着他走，反正，我养得起他。
「大夫，这宝珠的身子到底怎么样？」到底是辜夫人等不及开口问道
我感觉，大夫很为难，犹豫不决。可是，不应该啊，他明明知道我们今天的计划，不会是突然良心发现了吧。但我们又不是害人的事情，真是的。
他看了我一眼，我总觉得很有深意，然后就听他道，「少夫人就是惊了一下，以后小心些就可以呢。」
「孩子呢？」辜夫人道。
「孩子，」他又停住了，我看着辜子荥，他也看着我，「等会儿我开几副安胎药给少夫人。」
等等，剧本不是这样的。我想跳起来叫住他，但是，我不能，我恨。
对上辜夫人慈爱的目光，我更难受。果然，我就不应该听辜子荥的，做人还是要诚实。
但是，我万万没想到的是，好不容易把他们都送走之后，辜子荥回来告诉我，我肚子里是真的有个崽。
我摇着他的肩膀道，「你给我再说一遍。」
「娘子，你是真的有孕了。」辜子荥笑道，「这下，你不担心露馅了吧。」看他的样子，我觉得还是我太天真，这是他故意算计好的吧。
「娘子，你怎么能这么想我？难道，你不开心吗？」
「开心你个大头鬼。」
他摸着我的肚子说道，「你想想，到时候你会生下一个像我们的孩子，多好啊。」
「辜子荥，你到底有没有想过我们两家的关系？」我想了一会儿问道。
「不是亲家吗？」
呵，这个答案还真挑不出毛病。我只好提醒道，「你不觉得你爹和我爹他们两个？」
结果，辜子荥又是一本正经纠正我道，「那是咱们两个的爹。」
「你能不能不要在意这种小细节？」
「这怎么能是小细节呢？娘子，你可不能这么粗心大意，如今有了孩子更应该小心些。」
「你给我出去！」我指着门口让辜子荥离开我的视线，不想和他说话。
他张张嘴想说什么，但是没说，还是乖乖走了。我摸着肚子里这个并不明显的小生命，想着以后应该怎么办。
多了一个孩子，万一和离，那我岂不是很被动？也不能怪我总是想和离，虽然我和辜子荥关系不错，但是，万一哪天我们两家出点什么事怎么办？我当然是要明哲保身啦。
想了半天，觉得自己有点饿，刚想张嘴叫人，就看到辜子荥端着碗乖乖巧巧站在窗外。
「娘子，你饿不饿，我刚刚去厨房拿了你要的鸡汤。」
嗯，总归是有点用的。
二十五
傍晚，我爹来看我，挥退下人，我爹一脸震惊，「宝珠啊，你当真是怀了？」
我点点头，对上我爹悲愤的目光，「我就知道，他们姓辜的没有一个好东西。」
我不知道怎么说，但想想辜子荥，还是委婉道，「其实，辜子荥他相对来说，还是不错的。」
「不错？你看看你肚子里这个东西，都是那个兔崽子干的好事。」
「嫁人的时候，不是爹爹你点头的吗？」
我爹愣住，半晌才道，「可，可也不是这样。」他急得团团转，我看得眼睛都疼。
「爹。」
「宝珠，咱休了他吧，爹总觉得这事不对。」
「那辜太傅他们能乐意？」
「不乐意也得乐意，你爹我是谁？」
「上次怂的人也是你。」
成功把我爹说到自闭，连我留他吃饭他都拒绝，赶在辜太傅回来之前撤了。
尽管他嘴上说着不好，但没过几天，又派人给我送了一堆东西，怕我在辜府受欺负。
到底是我亲爹，就是贴心。
唯一出问题的可能就是辜夫人好奇我肚子为什么不大，那当然是因为日子不到啊。可不能这样说，于是辜子荥扯来大夫又是一番糊弄。
二十六
我错了。
假装怀孕的时候，吃嘛嘛香，现在真的揣崽了，我吃不下去了。
香喷喷、带着诱人光泽的大猪蹄我咬一口觉得腻得要死。肥美多汁的小鸡腿，感觉味道不对。
这些可是我的真爱。
我吃不下东西，日渐消瘦。
我和辜子荥尝试了各种肉类鱼类，都没有用，完了。
可饿肚子不是长久之计，辜子荥小心翼翼问我，「娘子，你要不多少吃点吧？」
吃不下去，哪怕我努力放到嘴里，挣扎着咽下去，也会吐出来，白费功夫。
「那你有没有想吃的？」
我想吃肉啊，可是，没办法吃。想到这里，我又狠狠拧了辜子荥腰上的肉，都怪他。
辜子荥不敢说话，连连讨好，「娘子你再想想，你看看你都瘦了，我看着心疼。」
「呵。」
夜里，辜子荥睡得呼噜呼噜，我饿得脑袋发昏。
没错，自从确定怀孕，我就允了他上床，我难受他也要陪着。所以我推了推他，他迷迷糊糊道，「娘子，你怎么还没有睡觉啊？」
我使劲摇摇他，他费力睁开眼，「不睡不睡，我陪着娘子。」
我两眼放空，突然脑子里有一种奇怪的想法，我想吃水灵灵的小青菜。等等，吃菜，不，我不想。
可是，脑子说，我想。肚子也配合地叫着，我……
「娘子，你饿了啊。」辜子荥大概是听到声音，翻过身来还是闭着眼，但摸摸我的肚子道，「有没有想吃的，我去给你拿。」
我沉默一会儿，房间里只有我不争气的肚子在叫，「我想吃白灼青菜。」
辜子荥应该是听到了，因为他的手突然就收了，人也坐起来了，有些不可思议道，「娘子，你说你想吃什么？」
我觉得他可能想嘲笑我，「菜啊。」
他连忙穿衣服道，「我这就去厨房找人做。」看他急匆匆的样子，我还是叮嘱一句，「你慢点，我不急。」
「没事没事。」
但是，很快辜子荥就回来了，拿了一个食盒，「娘子，厨房现在只有白菜了我让人做了素炒和蒜蓉的，你要不试试。等天亮了，我就让人去庄子上拿。」
我披了衣服下床，其实，我也知道有些为难人。这季节，青菜也算稀罕物，好在他们辜家向来喜欢所以庄子上有自己种的。
等我过去，辜子荥已经摆好饭菜，殷勤地等着我，我拿起筷子，吃了一口，竟然发现不错。
于是我配着两道菜，吃了大半碗饭。
但我并不开心，因为我不喜欢吃菜。可现在，只能吞得下去青菜，真是天要亡我(*꒦ິ⌓꒦ີ)
自从发现我吃得下去青菜，府里的青菜就日日优先供应我。我每天都吃到绝望，于是终于在几天后决定回到大饭桌，大家一起吃。
嗯，自从我假装有孕，就一直在自己的小院子里吃饭，方便我开小灶。
而现在，我觉得一个人吃菜，没什么意思，还是大家一起吃比较好。
但我错了。
因为我发现，六道菜，只有我面前是蒜蓉青菜，素炒小青菜之外，其他四道包含了排骨、鸡、鱼、红烧肉。
他们一家子不是吃素吗？
想扔筷子。
辜子荥可能看出我的疑问，小声解释道，「父亲见娘子喜欢荤类，便让我与母亲都试试，这样也有共同话题。不过，府里新来的厨子手艺真好。」
可不是真好吗？我之前找了好几个才拍板定下的，结果，便宜他们了。
二十七
当我日日与青菜萝卜做斗争的时候，京城里有传出了新消息，这次消息的主人公是上官萱。
如果说我家和辜家是靠男人撑起来的，那么上官家则是靠一群女子撑起门楣，他们家的男儿一个不如一个。
上一辈里最成功的女人，是孝惠皇后，也就是当今皇帝的生母，而这一辈里，上官萱算得上是佼佼者。只可惜，我不喜欢她。
因为，我总觉得，当初我被下药就是她搞的鬼。可是，我没有证据，为了不让我爹发现，我又不能用我爹的人。而我的亲信只知道京城哪家的馆子最好吃，这种事情上完全发挥不了作用。
我本想着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没想到上官萱的报应这么快就来了。居然被封为公主，和亲北戎。
真是，大快人心。
不过，北戎的王子是怎么知道上官萱的呢？
我可记得他们一开始是想娶一个正儿八经的公主，连宗室女都不要。可惜，皇帝的姐姐早就嫁人了，又没有妹妹。
至于皇帝的女儿，抱歉，还没生出来。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他们使者团就赖在京城不走。
吃晚饭时，我随口说出这个话题，嘲笑的同时也表达了我的不解。辜子荥沉默一会儿道，「前几日，我陪鸿胪寺少卿招待北戎王子时，恰巧说了几句上官小姐的事情，回去的时候也正好遇到上官小姐出门，大抵是一见钟情吧。」
我顿时目瞪口呆，这也太巧了吧。
不对，这北戎王子什么美人没见过，怎么会对上官萱一见钟情呢？
「娘子，她可是陛下的表妹啊。」
我瞬间明白，这还有政治因素啊，可当今皇帝对上官家可不怎么友好毕竟，孝惠皇后当年在上官家的待遇也不好，皇帝记仇得很。
明白这些之后，我突然觉得，上官萱真是恶有恶报。
不过，我问辜子荥，「你怎么突然和鸿胪寺少卿熟悉起来了？」
「娘子从来不关心我的交往吗？」辜子荥道，又是一脸委屈。
被他把话题这么一歪，我又忘记我想问的事情。不过，还是开心得多吃了半碗饭。
二十八
转眼间冬去春来，万物复苏，而上官萱也披上嫁衣和亲北戎。她出嫁那天，我还特意出门看热闹。
是喜庆，也热闹，嫁妆很多，毕竟和亲代表的是一国的脸面。
我突然想到我成亲那时候，她信誓旦旦，以为自己会是板上钉钉的皇后时的表情，还嘲讽我说，我与辜子荥成亲排面太小。
没想到真是一语成谶，她这排面是挺大的，就是不知道，以后到底还有没有福气。
古来和亲者，善终的能有多少。
「娘子，回去吧。」见送嫁的人走远了，辜子荥道。
「你说，皇帝也忍心让她去。」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她一介女子，能为国尽忠，也算不枉此生了。」
这话，我听着怪怪的，我还抬头看了一眼辜子荥的表情，好像就真的是他随口说的，又被他提醒道，「娘子，小心脚下。」
回去之后，我越想越不对劲。我记得很久之前，被太傅要求读书的时候，看过很多杂书。还和辜子荥讨论过关于和亲的事情，那个时候，辜子荥还对此不屑一顾。
遣妾一身安社稷,不知何处用将军。
可现如今，他却对上官萱和亲的事情这样看，让我不得不有所怀疑，可是，他一个男子，能和上官萱有什么过节呢？还是说，他不会也查出当日的事情，所以这算报复？
晚上他回来的时候，我便和他说了，却见他第一次变了脸色，「娘子怎么能这样想，为夫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吗？」
只听他下一句，「上官小姐不是想做皇后吗，就是不知道这北戎的王子有没有能力了？」
我震惊了，「所以，都是你搞的鬼？」
我就说，怎么会这么巧。那北戎的王子在京里待了多久，偏偏他提起上官萱没多久，王子就去求旨。
想到这里，我再一次打量他，真看不出来，这傻白甜还是个黑芝麻馅儿的。
「娘子怎么这么看我？君子有成人之美，难道我做的不对吗？」
这话，我觉得他要是当着上官萱的面说，会被打爆头。
二十九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春闱，我才意识到，辜子荥他也是要参加的。可别人都在努力读书的时候，他在悄咪咪把上官萱搞走。
突然有点担心他，万一考不好，感觉会被太傅打。
春闱要考整整三天，没有他在我耳边叽叽喳喳，我突然间还有点不习惯。唯一的安慰就是，和肚子里这个小崽子磨合许久，我终于可以吃肉了。
真好。
吃饱喝足，我正享受午后的阳光时，突发奇想，觉得自己应该看看书。天啊，这是什么高尚的想法，那一刻，我自己都被自己震惊到。
可是，自从我怀孕之后，太傅让人给我搬来的书，我早就物归原主了。于是，我盯上了辜子荥的书房。
说干就干，反正，辜子荥从来没制止过我去书房。当然，也有可能是知道我根本就不喜欢读书。
但这不意味着我没来过书房，不愧是读书人，对书就是好，一本本分门别类放得整整齐齐，我只有对吃的才如此上心。
也正因为他放得整齐，我找得很轻松。我就知道，辜子荥也不是什么正经读书人，不然谁书房里放话本啊。
只是，我想看的有点高，好在我踮起脚可以拿到。只是我抽出来的时候，顺带也掉出来一个盒子，理性告诉我，应该放回去。
可是，人必须得有好奇心。
所以，我打开了。
里面是一条手帕，半旧的，还绣了一只花里胡哨的大蝴蝶。这审美，也忒奇怪了吧。我仔细回想一下辜子荥日常的穿衣打扮，也挺正常的。
那岂不是说明，这东西不是他的？
一时间，各种东西冲进我的脑子里，最多也让我觉得最可靠的就是，他不会心底有个什么爱而不得的白月光吧。
可转念一想，也不对，连我这种算得上和他家有仇的人，他都能娶了，谁他还能娶不了。
总之，我没兴趣看书了，反而对辜子荥的感情生活产生了好奇。可是，想想辜府那些死板的下人，还真是无从打探，只能靠我优秀的想象力了
给辜子荥编造一段又一段缠绵悱恻爱而不得的故事。
可夜里的时候，我突然反应过来，如果我这些故事有一个沾点边，那我算什么？
炮灰？
我不乐意了。
生气╰_╯
要是辜子荥这个时候在我眼前，我非捶死他，让他背着我喜欢别的小姑娘，而且，那小姑娘审美还那么糟糕。
三十
等辜子荥春闱结束了，已经是好几天之后的事情了，我吃吃喝喝差点忘记这手帕的事。还是夜里腿抽筋，他起来给我揉腿我才突然想起来。
烛光里他脸色有些憔悴，但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心疼，「好些了没娘子？」
真是的，我这么好的姑娘，他不珍惜，还背着我藏别人东西，要不是见他刚回来累得慌，我今晚必定问个明白。
算了。
明天再说。
第二天，我很郑重地问辜子荥，「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他摸不着头脑，「没有啊。」
我想了想，决定换个角度，「那你以前有没有喜欢的小姑娘？」
结果，这家伙比我还震惊，「是不是有人说了什么，娘子，我长这么大，你是我第一个喜欢的姑娘啊。」
说话就说话，脸红什么？
自从知道他三言两语把上官萱卖了，我就觉得我不能只肤浅地看外表。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然我可以发誓。」
「不用。」我早就知道，辜子荥这家伙不信佛，也不信命。发誓这种东西，也要心诚则灵。
「娘子，到底怎么了，你怎么问我这个啊？」
算了，直接挑明，「那你书房里东边书架第五层《论京城最具特色的一百零八道菜》背后藏的盒子里的手帕是谁的？」
他哑了，好一会儿才道，「娘子，你去我书房了？」
看，仔细看，他问的是这种毫不相干的问题，据我看话本的经验，他一定是急了，他急了，下一步可能就要凶我。
「怎么了？」
谁知他竟然伸手摸摸我的头，喃喃道，「也不热啊。」
「你干嘛？」我挥开他的手。
「我就是觉得，娘子怎么突然这么有上进心，有点震惊。」
要是我没这上进心，还发现不了你偷偷喜欢人家小姑娘呢。
「你先说，那帕子是谁的。」
「自然是娘子的，娘子不记得了吗？」
「开玩笑，那俗气的东西怎么会是我的？」我否定道，我这种小仙女只会在帕子上绣梅兰竹菊这种高雅的东西，就算绣蝴蝶，也不会是花里胡哨的大蝴蝶。
辜子荥小声道，「真的是娘子的，娘子再好好想想。」
三十一
你们知道什么叫黑历史吗？
你们知道什么叫一孕傻三年吗？
这就是我啊！
在辜子荥三百六十五度无死角的立体环绕音响中，我终于想起我年少轻狂时，不堪回首的往事
大概是我五六岁的时候，我觉得我名字太俗了。
宝珠，我爹读了那么多书，怎么想出这个名字。
「你是爹的宝贝女儿，掌上明珠啊。」
这是我爹的解释，但我不喜欢。
我要自己改，我那个时候，喜欢蝴蝶，又美又会飞，太棒了，我也想上天瞅瞅。所以，我要把这种美好的东西放在我名字里。
所以，我决定叫张大蝴蝶。
但，家里除了我，根本就没人支持我。我哥还火上浇油，说我干脆叫扑棱蛾子算了。就连娘亲都说，让我换一个。
可是我不。
不仅如此，我还要把我用的东西，全换成大蝴蝶，越大越好，越花哨越美。
可美了大半年，我才偶尔得知，蝴蝶这东西，不是从小就好看，它小时候竟然是条虫子。
不了不了，不敢喜欢了。
我还是叫宝珠吧。
起码富贵。
三十二
可我没想到，辜子荥竟然也知道这段黑历史，只是，我好像不记得我小时候认识他。在我俩发生那啥之前，我都只是听说过这个人啊。
我还以为我俩这剧本四舍五入算得上是如今最流行的先婚后爱套路，现在跟我说，可能是他暗恋我多年，仔细想想，还有点爽是怎么回事？
近来，辜夫人总是盯着我的肚子，嘴里似乎还念念有词。我觉得有点不对，结果还没等我有动作，辜夫人就先找到了我
「宝珠啊，你最近怎么样？」
「还好啊。」
「那……」她迟疑一下，「那孩子怎么样？」
我继续点头，还行，就是肚子有点大，让我做事情不太方便。
但见辜夫人还是满腹心事的样子，我道，「娘，您到底想说什么？」
「这孩子应该快生了吧？」
我这才想起来，我怀孕的时间是谎报的。应该比肚子里的崽多了快两个月，这么算来，十月怀胎，确实他应该出来了。
可是，能说实话嘛？当然不能，所以，继续甩锅给辜子荥，「大夫瞧过了，说没事，娘若是不放心可以问问子荥，大夫是他特意请来的。」
话我放这里了啊，不关我的事。
三十三
春闱放榜，辜子荥考得不错，第一名。按这个趋势，殿试拿个三甲是没问题，运气好说不定状元也可以。
没想到我一个不爱读书的人，身边竟然都是读书人。
可辜子荥每天还是按部就班的行程，陪我吃饭，陪我散步，逗我开心，有时候出门还给我带点小玩意回来。一天下来，自己在书房的时间不过两三个时辰。
我有点担心，他殿试行不行。和他一提，他笑道，「娘子放心，我心里有数。」
好吧，反正我说也说了，再有问题别来找我。
但事实证明，他是心里真的有数。金銮殿上皇帝亲自定的状元郎，喜报传来，我开心得不得了，但是，辜夫人一脸淡定。
「宝珠，你身子沉，别跳这么大。」
「我开心嘛。」
「年纪小，一点小事就这么兴奋。」
好吧，我忘记了，辜太傅一家子都是正经的书香世家，辜太傅自己也是状元郎，而辜夫人娘家也都是科举的佼佼者。
是我见识短。
毕竟，我哥他走了从军的路子。
所以，长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身边人考上状元的。
三十四
但没想到的是，我还没为辜子荥高兴两天，就听说我爹他辞官了。
震惊。
我大着肚子跑回去问我爹，是不是有人欺负他了。
不会是辜太傅和辜子荥连伙欺负人吧，上阵父子兵，我哥过完年就走了，我爹一个人势单力薄的，肯定搞不定他俩。
我想我回家见到我爹，我爹应该是一个垂头丧气感叹命运不公时运不济的孤寡老人形象。没想到，管家告诉我，我爹一大早约了人出去钓鱼。
钓鱼？
我爹咋想的。
可我不放心，决定等他回来。这一等就等到夕阳西下，我爹带着他钓的两条连巴掌大都没有的小鱼回家。我远远就听见他招呼管家，把鱼拿去炖汤。
「爹。」
「宝珠，你怎么来了，来来来，快坐下。」
我问了我爹为什么辞官，良久他才道，「如今陛下亲政，我们这些顾命大臣也应该退下了。」
我突然就有一种狡兔死，走狗烹的悲凉之感，可我爹又道，「反正，现在钱也有了，名也有了，还累死累活干什么？等你生下孩子，爹带你到处走走，你不是一直想领略大好河山吗？」
「爹，我现在嫁人了。」
我爹沉默，「那咱先和离？」
没多久，辜太傅也退下了，我爹似乎是一个开头，老一辈的慢慢都一点点退下，我问辜子荥，他说，这大概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那就不能多侍奉几位君主吗？」
「娘子，你知道什么叫激流勇退吗？」
我点点头，却还是不懂，但没过多久我就懂了，因为，当初的六位顾命大臣里，两位还奋斗在一线的其中一位，已经下狱了。
三十五
夏初的时候，我刚抱怨夏天热，可能坐月子不舒服。肚子里的孩子，就迫不及待地想出来。
生孩子，听着可怕，实际上更可怕。
疼得要死。
辜子荥执意进来陪我，结果，一盆盆血从他面前端过，我还没开始哭，他就哭得稀里哗啦，简直是耽误我。
」你出去吧。」我道。
「呜呜呜，好疼啊，娘子，你别怕。」
我缓了几口气，「那你能不能先别抓我，你抓得我疼。」
是的，我突然开始怀疑，到底是谁在生。
最后，我只能让人把辜子荥给我拖出去，太碍事了。不过，这孩子怎么还不出来，不行，我疼。
也就是这时候，我觉得，我应该是喜欢辜子荥的，不然，我可没胆子生孩子，太痛苦了。想打人，这兔崽子太折腾人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听到她们说孩子出来了，总算松了一口气。
好累啊。
等我再睁开眼，就看到辜子荥趴在床边，见我醒了，他急忙问我怎么样，还给我递水。
瞧他那红彤彤的眼睛，我润润嗓子道，「你是不是又哭了？」
「孩子呢？」我还没有瞧过，想看看。
辜子荥听话地让人去抱孩子，又给我做心理建设，「娘子，孩子你别报太大希望，我听说等长大就好看了。」
行吧，见到的第一面，我承认，辜子荥说的是对的。确实不太好看，就算我加上亲妈滤镜，我都觉得不太行，有点像苦瓜，皱皱巴巴。
我伸手戳戳她的小脸，软软的，像豆腐，然后，这崽崽就醒了。人小哭声大，我赶紧放辜子荥怀里，「快快快，给我抱出去。」
转眼到了崽崽满月的日子，名字定下来了，是辜太傅取的，选了皎皎俩字。但我起了乳名，叫豆沙包。
希望她长大以后是个聪明的姑娘。
不过，自从豆沙包出生，我也发现，其实我爹和辜太傅好像矛盾也没那么深，毕竟这两人几乎是一天到晚泡在一起。
用辜子荥的话说，就是两个人政见不和。而现如今，都没得官做了，还能打起来不成？
「那为什么外面传得沸沸扬扬？」
「谣言不可信。」
背地里我问过我爹，我爹道，「我就是看他不顺眼，读书人一天到晚就会嘴上说说，一点也不务实。」
「爹，你也是读书人啊。」
我爹照常给我一沓银票，「但我知道，爹和其他读书人不一样。」
「乖女儿。」
——全文完——
【番外】
一年幼初遇
多年后我还记得那个傍晚，如果不是一切的巧合，我大概不会遇到我这辈子最喜欢的小姑娘。
书院里的先生照常表扬了我的功课这没什么好骄傲的，毕竟，父亲是太傅，我要是功课不行就太打脸了。
但是，没想到还真有人不服，为首的就是城阳侯家的小儿子和周侍郎的孙子。
你们自己不学好，难道我还不能好好学习吗？
只是没想到，在我鄙视完他们之后，他们竟然想打我。
小样儿，我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以一敌二虽然不太轻松，但还是赢了。
为了不留下话柄，我都是在不显眼的地方下死手，疼但是看不出来。
他们两个就蠢得要死，不是掐我胳膊就是想打我的脸，明眼人都可以看出来，我是受害人。结果，他们估计这几天都睡不好了。
只是，这事儿惊动了先生，还好，先生不瞎，狠狠罚了他们。结果他们还顶嘴，真是蠢。
我趁先生转头的工夫，朝他们做鬼脸，结果他们又是一阵折腾，不但要被罚抄写，还要罚站。
而我，先生让我早早回家找大夫瞧瞧。
其实我不疼，就是皮嫩，动一动就有点红。
可难得多了点时间，我当然没走以前那条路回家，而是换了一条小路，顺便去尝尝街上新开的蜜饯铺子，听说味道很好。
走到巷子里，迎着光，我瞧见一个小姑娘，远远看着，有点奇怪，我从来没见过身上有这么多颜色的小姑娘。
长见识了⊙ω⊙
临近了，我才看到她的打扮，惨不忍睹。
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绣得满满的图案，我打量了两眼也没看懂绣了个什么东西。
难道这就是最近流行的新潮？迷惑。
头上也是，绑了色彩鲜艳且丰富的带子。好在，小姑娘长得不错，水汪汪的大眼睛，带着些许婴儿肥，如果不看她的打扮，还是很讨喜的。
擦肩而过，我还闻到她身上的蜜饯味，甜丝丝的。
但我没想到，这花里胡哨的小姑娘竟然又倒回来了，跑到我眼前，探着脑袋像是打量我的脸，「小哥哥，你是不是被人揍了？」
哦，我还以为被我的颜值迷惑住了，没想到只看到我的伤，我道，「嗯。」
她似乎想了想，挺可爱的，想捏一下。我看到她从袖子里拿出帕子，难得啊，竟然是素白的。可随着她的动作，我还是看到帕子边上绣着一只很古怪的大蝴蝶。
「擦擦就不疼了。」她踮起脚给我帕子，虽然是好意，可下手有点重啊。
结果就是更红了，我还没有说话，她倒是先委委屈屈道，「小哥哥，我不是故意的，我给你吹吹。」
我拒绝，「不，不必了。」
想了想又叮嘱她，不要对陌生人这么好，结果她微微一笑，「小哥哥这么好看，怎么会是坏人？」这小姑娘虽然审美不行，但嘴还挺甜。
于是，我被小哥哥长，小哥哥短地喊着，不自觉又给买了一份蜜饯，临别时，她还给我帕子，让我遮住脸，「哥哥每次打架，都会被爹爹骂，小哥哥遮住就没人看见了。」
我收下那条不符合我审美的帕子，目送她远去，结果没几步她回头告诉我，「小哥哥，我叫张大蝴蝶，以后找我玩啊。」
我朝她挥别的手一顿，看她的穿衣的料子，想来家里也非富即贵，为什么会给她取这么个异类的名字？
傍晚回家，父亲一看我脸上的伤，就问了今天的事情。作为诚实的孩子，我自然全盘托出他们是多仗势欺人，结果就是，父亲他竟然亲自接过了我读书的重任，那两家也遭了殃。
可是，我晚上才意识到，我没问过张大蝴蝶姑娘家在哪里？后来我去了好多次那家铺子，再也没遇到那个甜丝丝的小姑娘，帕子被我洗干净悄悄放起来了。
毕竟，我从未遇到像她那样，鲜活又有趣的小姑娘。
二年少相逢
长大后，不可避免要参加一些人情往来，我虽然觉得没意思，但与其整日待在家里，被母亲拉着看各家的姑娘，我宁愿出来挨冻。
毕竟，我觉得，成亲这件事，不急。我才十八，又不是老得娶不到媳妇。
其实，最主要的是，我不喜欢母亲找的那些姑娘，相貌品行确实没话说，可我喜欢鲜活生动的，不然按部就班的日子有什么趣呢？
宴会上，我不喜欢和他们谈诗作赋，我找了借口出来。不得不承认，园子还是不错的，只是没想到被一个小姑娘碰瓷了。
她从拐角处猛地蹿出来，拉着我的衣角，「小哥哥要不要一起玩啊。」
我想扯过来，又怕她摔着，「不了，松开。」
「不，你好看，来嘛……」我这才注意到她脸色不太对，不小心碰到她的手，似乎也热得过分。本着正人君子的想法，我决定不能让她一个人待着，免得不小心被谁带走。
可是，把她领进了最近的一个屋子，我想出去给她找大夫，却被她拉住，「不许走。」说归说，动什么手脚。
但撕扯中，我还是被她拉到了床上，我想了想，可能是我不忍心对小姑娘下手，万一受伤了赖上我怎么办？我坚决不会承认，是力气不行的原因。
可是，我错了，错得离谱，这个小姑娘她馋我的身子，并且胆子大得过分，完全不像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姑娘，两三句话没说，就红了脸。
等我发现她在解我衣服的时候，我就震惊了，这到底谁家的姑娘。等等，我仔细瞧瞧，这眉眼有些眼熟，再看看，有点像蝴蝶小姑娘啊。
越想越是她，这不就长大了吗？好家伙，这么狂野吗？
三抱得美人归
只是我没想到，这小姑娘竟然不打算负责。
呵，不可能。
宴会上就那些人，打听还是可以打听出来，只是我没想到，她竟然是张丞相的女儿，张宝珠。
宝珠俩字，虽然俗，但是，比她自己口里的大蝴蝶好听多了。
我回去之后，在母亲再一次找我时，我说了想娶张家小姐的想法。
没想到，母亲大惊失色，晚饭过后，父亲叫我去书房，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娶。
我说是。
就听见母亲推门的声音，「子荥，你怎么就这么想不开？」
「我喜欢她。」
「不行。」父亲一锤定音。我不满，他和张丞相看不顺眼，是他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在父亲列举了一堆我不能娶的理由后，母亲又补刀，「他们家的人，都能吃，顿顿大鱼大肉，咱们养不起啊。」
我的亲娘啊，你以为咱们吃菜就很便宜吗？猪一年四季都有，菜到了冬季就少得可怜。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特意买了个有温泉的小庄子，就是为了冬天种菜方便。
大概是父母都倔不过孩子，到底还是同意了，父亲道，「你别高兴得太早，那老狐狸未必同意。」
水滴石穿，我不怕。
只是，我没想到最大的阻碍不是张丞相，而是宝珠，她一脸无所谓，还反过来安慰我，「别那么当真啦，都是大人了，何必睡一觉就要娶呢？」
这言论，不愧是我看中的姑娘，就是不一样。
「可是，若是你以后嫁人」
没等我说完她就道，「没事没事，我爹说了，嫁不出去就找几个面首养着。」
既然如此，就只能转变策略了，脑袋一低，表情一变，「那你不准备负责了吗？」
「你一个大男人，负责什么？」
「你这是歧视，明明是你拉我的。」
我听她小声嘀咕道，「还不是看你好看。」
颜控，小时候，也是觉得我好看就拉我，现在也是，这个花心的小姑娘。
好不容易和她说好了，我离成功又近了一步。
去张府提亲，第一次被客客气气请出来，第二次，张丞相委婉地问我，是不是脑袋有问题。
第三次，也没成功，但好在宝珠偷偷给我递消息，说见一面，我以为她心疼我，结果竟然是让我放弃。
我辜子荥的字典里就没有放弃这两个字。
还好，在我各种说法的谣传下，张丞相终于同意了。尽管，我知道他抱着什么心态，但同意就行。
人嫁给过来，就跑不掉了。
新婚当夜，我揭开喜帕，看到小姑娘姣好的面容，眼睛里似乎是有星星。
当然，如果她第一句不是让我给她拿个肘子，可能氛围会更好。
——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