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末日骄阳

距离官方发布丧尸病毒的消息已经过去了一小时。

小区已经沦陷,楼下和门外都是丧尸的咆哮,他们如饥似渴的要撞破我的门,我站在阳台上左手拿刀右手给警察拨电话。

如果他们不接,我就自杀。

等电话刚拨通,隔壁的阳台突然出现一个声音打断了我。

「别打了,我就在这。」

1

我房间已经被丧尸攻陷了,他们尽情地在我的屋里翻找早已经转移阵地的我。

我蹲在隔壁阳台,小心地透过玻璃窗查看自己屋里的丧尸们,然后压低声音地对救我的陌生男人问道:「你是警察?」

「算是。」

他回答得模棱两可,然后不拘小节的在我面前把湿透的衣服换了下来。

这身材还真是万里挑一,如此修长的双腿不去当 T 台男模可惜了。脊背和手臂的肌肉恰到好处,看来还是一个练家子。

等他换完,我猫着腰挪到了屋里才直起身子,幸好没有被那群丧尸透过玻璃瞧见隔壁还有活口。

关上阳台的门后,我不得不惊讶这屋子的隔音程度,隔壁丧尸地咆哮我几乎听不见了,再一抬头才发现这根本不像一个家。

准确来说,这更像是一个库房、一个基地。

统一的黑色色调,没有别的房间,整四四方方的空间里没有床、没有沙发,只有许多的讯息设备和我看不懂的科技产品。

我不敢乱动屋里的机器,所以站在角落里。

「A 市仅存的活口被组织转移到了地下秘密安全基地,你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被遗留在这里居然还活着?」

他站在镜子前整理自己一身漆黑的衣服,在手腕处带上不明材质的黑色护腕,透过镜子用那双有些混血感的阴郁双眸凝视着我。

这眼神,带着几分怀疑。

我也看向镜子里他那张出乎意料的俊脸,反问道:「你不也活着吗?」

闻言他冷笑了一下,俯身在金属制的柜子里翻找了一下,随即转身丢给我一套衣服:「你的裙子太碍事了,如果要跑起来你会受到阻碍,把它换了吧。」

「黑的?没有别的颜色吗?」

我不太喜欢的打开这套乌漆嘛黑的衣服,是一套职业类型的工装。

对方抱着双臂靠在墙壁上打量着我,笑意调侃地说道:「末日里还挑三拣四,你是一点死亡的急迫感都没有啊?」

我没有回答,拿着衣服问他:「那我去哪里换?」

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就在这里。

顿时我愣住了,不可置信道:「这?没有别的地方了吗?」

「差点忘了还有一个地方。」他突然竖起食指,笑着指向门口,「喏,你家。」

我咬着牙瞪着他,经过一番内心的争斗,最后对他那张充满狡猾感的俊脸说道:「那你最起码转过去好给我一点心理安慰的隐私吧?」

说完,他却笑得更加迷人,指着阳台:「你刚才看我的时候,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我也没有阻止你啊?」

那一刻,我哑口无言。

2

我把过长的袖子卷起,接过他给我的压缩罐头。

「A 市的水电基本上被毁之殆尽,现在 A 市的人求的就是一个活字。」他用纸擦了擦嘴角的食物残渣,对我说,「如果你想活下去,往后就要指望这些不好吃的压缩干粮了。」

想起外面无数的丧尸们,眼下的局势也没办法吃正常食物。

但是…

我怀疑地看向屋子里成堆的水和各种压缩干粮:「丧尸病毒才过去一个多小时,你为什么早早就准备了这些压缩罐头?」

他没有回答我,背对着我站在阳台前隔着玻璃不知在望什么。

「难道你早就知道了吗?」我没有食欲的搅拌手里的罐头,「警察如果知道这个病毒难道不应该提前警醒百姓吗?」

最可疑的就是这个房间,它根本不是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

「压缩罐头不好吃吗?」他避开问题,一双眼睛含着冷冷的笑意睨向我,「还有时间问这些?」

我沉默地看着他,这个人的身份扑朔迷离,怎么也不像一名警察。

突然,咔嚓一声!

站在阳台的男人不知何时拿出一把手枪,枪口正对着我!

「你…你要做什么?!」我先是意外,而后僵在原地,连呼吸都顿住了。

对方审视的目光在我全身扫视,屋里死寂般安静。

我听着自己的心跳声,慌张地盯着他的枪口,冷汗从我额头上流下。

在我快要窒息的那一刻,他突然轻笑起来,然后收起枪放回腰包里。

「看样子你的确是个普通人,连没有弹夹的枪都可以把你吓成这样。」他逆着光朝我走来。

没弹夹?

我如释重负地拍了拍胸口,差点吓出心脏病!

「薛简,我的名字。」他蹲在我的面前,笑得人畜无害。

我瞅着他笑面虎的完美容貌问了一句:「所以刚才是试探?」

「以防万一。」他轻轻歪了一下脑袋,解释道,「毕竟我的长官都有百密一疏的时候,我不得不更加警惕。」

长官?

难道他真是警察?

「你呢?」薛简问道。

我犹豫了一下,心里有一丝戒备,于是说了一个假的名字:「洛云。」

薛简笑容难以察觉地停顿了一下,精明的眼神逐渐变得微妙。

被他这样洞悉性地凝视着,我愈发心虚,紧张地想开口扯开话题。

结果他突然打断了我,起身从金属箱子里拿出一个棒球棍:「洛云是吗?我姑且这么称呼你吧,以后这个就是你的武器了。」

他把棒球棍放到我的跟前。

「就这么一个没有杀伤力的武器?」我诧异地问道。

而他的解释,十分简单明了。

「想过给你枪,但我更怕你没有把丧尸的脑袋爆了,就先把我的脑袋给爆了。」

3

「人我已经找到了,谢谢长官。」

人?是我吗?

我等他打完电话后巴巴地望着他。

薛简收起手机,给了我一个对讲机:「长官告诉我现在西城的高速路口还没有瘫痪,我们在两小时之内赶到可以通过隧道离开,这个你拿着吧。」

我把这小砖头似的对讲机收下,然后问他:「两小时,够吗?」

「你猜?」

他轻哼了一声,一副志在必得的笑容。

31 楼,这个高度让我们唯一的出路就是安全通道。

「丧尸的弱点就是头部,楼道里的丧尸不多,大部分都是小区的住户,他们现在基本上都堆积在你的房门口。」薛简把手放在门口的把手上,回头对紧张兮兮的我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心里酝酿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对他摇了摇头。

「那就紧紧地跟在我身后。」他无语地叹气,告诉我,「我杀出一条路,你努力收尾就行。」

「收尾?」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经把门打开了。

没了隔音,铺天盖地的咆哮传入我的耳朵里,堵在我房间门口的群丧尸鼻子比狗鼻子还要灵敏,迅猛地转过身来看向我俩。

我抱紧了我的棒球棍靠着墙,看见薛简身手敏捷地杀出重围,他枪枪爆头不说还会补刀几下。只见他一个肘击把一个尸变的大叔打的下巴都歪了,迅速朝着丧尸的脑门就是一枪,动作行云流水、干净利落。

薛简的速度很快,楼道里的十几个丧尸立马在悲鸣呜咽声里相续倒下。

看着数量逐渐减少的丧尸,我慢慢松懈了下来,似乎…这群丧尸都快被他解决完了。

刚舒展紧绷的肩膀,下一秒,他突然把一个苟延残喘的丧尸踢到了我的跟前,那丧尸哀嚎着全身扭曲的在地上挣扎。

「嗯?!」我一愣。

他一只脚踩在没了动静的丧尸的头上,露出一个帅气的笑容抬手对我比了一个我看好你的手势:「轮到你了,洛云小姐。」

我脑袋摇地跟拨浪鼓似的,哆嗦着手往角落里挪:「不行…不行啊!」

紧接着面前的丧尸骨骼扭曲到极限地站了起来,他血肉模糊的脸机械的扭动,朝我看来,然后张开血淋淋的大嘴猛地一扑。

「啊!」

我被吓得心脏骤停,闭上眼睛抡起棍子给了他一下。

随即,扎实的打击感让我睁开眼睛。

丧尸已经被我打地趴在了地上一动不动,他的头颅正流出腥臭的血水。

「干得不错。」

薛简拍了一下惊魂未定的我,我还没有缓过神来,木讷地点了点头。

然后他用脚拨开挡住安全出口的丧尸,推开了一条门缝查看立马有没有异样。

我呼出一口浊气,揉按自己发麻的胳膊:「你明明可以全部解决,为什么一定要留一个半死不活的丧尸来吓我?」

「不是吓你。」他侧过脸,对我勾起一抹笑,「我认为,如果你连打他们的胆子都没有,那往后这一路上你必然会成为我的累赘。所以你要是不敢打,那么就让你干脆被他咬死,我省去一个麻烦。」

这话真是刺骨的冷血,但却是实话,所以我点了点头。

4

历经千辛万苦,我们终于来到了地下车库。

此时此刻的我大汗淋漓地坐在薛简的车上休息了,手里的棒球棍早已经沾满了丧尸的血。

很臭,可我不能扔,扔了我就真的手无缚鸡之力了。

薛简刚准备开车,手机就响了。

「长官?」

「薛简啊,我刚刚收到组织的最新消息,A 市西城满是丧尸,你们这样直走肯定走不过去,高速已经瘫痪。」

「不能走了?」他疑惑了一声。

我见他神色都凝重起来,不时心里更慌。想到什么的我看了一眼手表,只是过了半个小时,怎么这么快就堵了?

长官不是说两个小时之内离开就可以吗?

不等我思索完,就听见手机里的长官说起:「大路虽然不可以走了,但你按照我说的往一处偏僻的山路走可以避开丧尸群,避开丧尸群后我再想办法让你去到隧道的附近。」

「好。」薛简认真地答应。

听了长官的话,我们两个人避开了大路走了一条崎岖的小路。

眼前的建筑物越来越少,我竟不知 A 市还有这么一个乡间的小路。

「这个路也太颠簸了吧?确定没走错?」我在车里摇摇晃晃的,根本没办法坐稳。

薛简瞄了一眼长官发给他的导航路线,疑云从他脸上闪过,不过他还是对我说:「放心吧,长官的消息是最准确的。」

小路四周基本都是丛林灌木,的确没有一个丧尸的影子。

就在这时,车子猛然晃动了一下,发出诡异的一声动静!

「什么声音?」我惊慌地问他。

薛简沉默了一下,脸色沉重地告诉我:「抛锚了。」

我心里一紧,连忙跟着他下车去看。

果然,车子不知为何卡在了一个沟壑里,甚至轮胎在泥巴坑里诡异地爆了。

心里有些着急,可我怕自己的情绪干扰到薛简,所以到嘴边的抱怨咽了回去,选择了沉默。

我坐在一旁看他鼓捣车胎,忽然,我身后草丛里冒出一声低吼!

「薛简!」

我惊叫一声蹦起来躲到他背后,他连忙把我护在身后一脸警惕。

「在那!」我指着草丛。

下一幕,发生的事情让我咋舌。

在我们都不知道灌木里是什么生物和有多少数量的时候,薛简嘴里低骂一句就猛地的冲入灌木!

「不,不是,你这也太虎了吧?」

我话音刚落,他已经提溜着两个丧尸的头颅脸上染血得出来了,还啧了一声:「本来就烦!」

登时,我认为薛简比丧尸的恐怖过犹而不及。

两颗流血的头颅滚落在地,要知道薛简刚才是赤手空拳进去的,我不得不怀疑薛简是不是丧尸王。

这样的武力值,让我心有忌惮地呆在原地。

「发什么呆呢?我们要打道回府了。」

我被他的声音拉回思绪,怔怔地望着他。

「盯着他们的脑袋看是喜欢吗?」他轻笑一声瞥了一眼地上两颗头,「你要是喜欢,我回头给你打九个脑袋穿成一串给你当沙僧同款项链啊?」

一般人哪里敢开这种玩笑啊?!

5

薛简看着对面的医院,有些愁色。

「看来是回不去小区了,我们过这条路去对面的医院都是一个难题。」

看着栅栏外歪着脖子、缺胳膊少腿的丧尸们,我缩在他的身后紧紧拉着他的衣角,他说什么我都嗯。

他忍不住回过头看了我一眼:「你这样粘着我,我还怎么过去?」

我意识到自己阻碍了他,便松了手,可当看见那群丧尸龇牙咧嘴时,又重新抓住他的衣角:「那…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办法?」

「有啊。」他靠着栅栏抱着双臂,对我笑得十分戏谑,「我抱你过去,然后咱俩一块死。说不定以后丧尸病毒过去了,部队发现咱俩的尸体还可以写一篇舆论文,说咱们是末日里的亡命鸳鸯。」

听到他的话,我不得不松开了手。

「我成功过去以后会给你做手势,你看我的手势找机会冲过来,我会掩护你。」他一边告诉我,一边给他的枪装备消音器。

可我还是担心地问了一句:「如果你没成功过去呢?」

薛简表情愣了一下,转而笑道:「那还不简单,你找个地方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再立个碑,完事。」

我撇撇嘴,听话地蹲在灌木里等待。

栅栏外的丧尸们漫无目的的徘徊着,血水从他们的眼睛、鼻子、嘴巴不断地流出,有的内脏从剖开的肚皮里掉落,有的则是半边脑袋被同类啃食了,但他们都离谱的可以支撑着身体游走。

我扒着栅栏,心惊胆战地看着薛简一个利落的翻滚到达了一个报废车子的后面,接着又是一个漂亮的飞檐走壁上了围墙。

求他不要死,这是唯一可以让我活下去的人了。

老天仿佛听到了我的祷告,薛简凭借着一身好本事安然无恙地到达了对面的医院门口,他把医院的玻璃门打开了一半,蹲在入口对我招手。

轮到我了!

这一刻我比坐过山车还要紧张,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给自己打气:洛颜茜,你从小运气就好,这次也一样!

看着对面朝我不停招手的薛简,我把裤脚都挽了起来。

悄无声息地跨过了栅栏,见丧尸们没有听见动静我心里舒了一口气,决定就这样小心驶得万年船地挪过去。

薛简挑了挑眉,蹲在那一只手托着腮,好整以暇地望着我。

我一边自己给自己鼓励,一边窃喜自己越来越接近目的地了。

结果就在这时,一个丧尸没道理地回了个头,正好和我深情对视!

我愣住了,丧尸也意外了一下。

「啊——!」

「吼——!」

我惊叫一声,丧尸咆哮一声。

我用尽毕生最快的速度奋力朝薛简跑去,没有思考的一股脑地冲到了他的怀里埋头在他颈窝处闭上眼睛,仿佛这样就可以避开身后的可怕。

他迅速地把玻璃门关上,密码锁固定的那一刻,外面的丧尸与我们彻底隔绝开了。

我趴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攥着他的衣服,鼻尖飘来的清香和薛简精壮的身体让我一时间倍感安全。

「好了,你安全了。」他温柔地拍了拍惊魂未定的我,声音就在我的耳边。

我意识到什么后猛地一把把他推开,然后脸上发烫地看着他。

薛简坐在地上,胳膊慵懒地搭在他自己的膝盖上,对我笑得满是调侃的意味:「我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女生扑倒呢。」

6

医院昏暗的走廊里,我故意走在薛简的身后,担心他看见我不自然的脸色。

寻找一番后,他拨弄着头发有些疲惫地告诉我:「没有找到保险丝,没法子修复电闸,马上这里要黑灯瞎火了。」

我心不在焉地不吭声。

他又回过头问我:「你怕黑吗?」

「你当我三岁儿童?」我不服气道。

薛简轻笑了几声,稍显轻松地说:「也是,只要没有丧尸,我们就可以放心地睡一宿了。」

夜里我们两个人找到一处 VIP 病房,这里面刚好有一个患者床位和一个家属床位。

「医院…」我盯着天花板呢喃。

他侧过脸对我笑着:「是不是有一种病入膏肓的体验感?就是缺一个主治大夫站在我跟前了。」

「你还有这种闲情雅致去幻想?」我哼笑了一声,良久以后叹了口气,「…我父母当年也是躺在这里,那会我才四岁,所以听见医生宣布他们的死亡时我没有哭,因为我不懂什么叫死亡,也不知道永远离开是什么意思。」

即便是到了现在我也不曾真的放肆大哭过,当年的年纪太小了,来不及去感伤就被岁月冲淡了。

身边的薛简收敛了笑意,他沉默的没有吭声。

「睡觉吧。」

我叹了口气翻了个身,阅览着手机上专家发出的最新消息:病毒雨带来的不止丧尸,还有一部分自带抗体的人成了特殊高级别人类,目前只发现了两位。

高级别人类?

算了,太疲惫了,我不想思考。

不知不觉我睡了过去,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四周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让我以为天地间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薛简?」

我小声叫了一声,他没有回应。

万一他睡着了我这样吵醒他会不会不太好,而且他白天打了一整天,傍晚的时候他就已经初露倦色了。

我还是好好睡觉吧。

而就在我闭上眼睛的那一刻,我的脸颊上方传来一声粗重的呼吸声!

这无疑吓得我猛然睁开眼睛,但眼前依旧是黑压压的,我什么都看不见,可是我面前一定有东西!

是薛简吗?

他会跟我开这种无聊的玩笑吗?

「咯…咯…」

带着腥臭味的呼吸逐渐靠近我,还不时传来唾液分泌的黏稠声。面前的东西正从嗓子里发出沙哑不成调的恐怖声音,像极了我曾经看的恐怖片咒怨里的伽椰子!

是丧尸!

手机不行,屏幕会亮,不知道丧尸有没有夜视的功能,我不受控制地屏住呼吸,不敢大动作地在兜里操纵着对讲机。

在我憋气到头昏眼花的时候,身体擅自打开了我的呼吸系统,我猛地吸了一口浑浊血腥的空气,对着对讲机大喊!

「薛简!!」

丧尸的咆哮声震耳欲聋,我连滚带爬地从床上翻下来往前跑去,黑暗中我的脑袋还在墙上重重地磕了一下,直撞得我头晕目眩。

正当我摸到门把手的时候,一只手用力地抓住了我的肩膀,我顿时心都凉了一半!

突然,一声枪鸣和丧尸的惨叫声同时在我耳畔响起,一阵耳鸣荡起。

在倒下去的那一刻我自己宣判了自己的死亡,意识模糊间,我倒入了一个温热的怀抱,还似乎听到了一个声音在喊我的名字。

「颜茜!」

7

「颜茜,颜茜。」

有人在叫我,叫的是我的名字。

痛苦的梦境让我猛地弹坐起来,惊魂未定的我看见面前正拿着湿毛巾的薛简。

「…薛简?」我嗓子哑了。

「我在。」他轻柔地回应我。

周围有光,是蜡烛的光。

我坐在走廊的地板上,身下是薛简的衣裳,而我们刚刚睡觉的 VIP 病房就在对面,病房的玻璃门上全是骇人的血迹…

「他是遗留在这里的患者,只不过变成了丧尸,现在已经没事了。」薛简眉宇间一缕疑云。

我猜他和我想的一样,为什么这里会有突然出现的一只。

薛简还是耐着性子抚摸我的后背安慰我,另一只手拿着湿毛巾轻轻擦拭我的脸颊。

不知是什么情绪作祟,我没来由地扑到他的怀里啜泣起来,口齿不清地呜咽道:「我差点就提前投胎了,多大的丧尸啊,一口下来半边脑子都没了!」

「怪我,怪我。」

他没有推开我,而是搂着我的肩膀,放柔了语气。

我没发觉自己对他的依赖,还抽了抽鼻子问他:「你刚才去哪里了?」

「长官和我打来了电话,我怕把你吵醒就出去接了。」

长官?

我抬起头看着他精致的脸,心里安全感满满的:「他是告诉你逃出去的路线了吗?」

「嗯。」薛简对我温柔地笑了一下,把我的身子轻轻扶正让我不再靠着他,接着拿出手机给我看屏幕:「附近的六号线地铁,从医院负一楼就可以下去。长官说这群丧尸已经中了部队研发的迷雾,只要我们不发出声响就可以安全走过去,他们的沉睡状态不会被打断也不会攻击我们。」

「真的吗?」不知为何,我的直觉让我感到不安。

他沉思了一会儿,对我说道:「长官不会骗我们的,这也是唯一出去的路。」

半小时后,我和薛简整装待发进入隧道。

「我现在把我们身上的通信设备都关了,进入隧道以后我们不可发出任何声音。」

他认真地叮嘱我,我点了点头。

冗长的隧道不论是看哪个方向都没有尽头,漆黑中蔓延的血腥味充斥鼻腔,周围不时发出一两声丧尸的呜咽。

丧尸们果真都陷入沉睡了。

但问题是,隧道里黑的让我像个盲人!

不得已,我抓着薛简的袖子贴在他身后跟着他一起无脑直行,不料路上不小心踩掉了他的鞋,险些让两个人一起倒了。

「我不是故意的。」我先是一惊,又连忙小声说道,「对不起,这里漆黑一片我看不清只能抓着你。」

「不要紧,我看得见。」他压低了声音,不以为然地笑着对我伸出手,「过来,我牵着你。」

我准备摸瞎,看他的手在哪,结果刚伸出去,他已经把我紧紧握住。

此时我的心跳不可避免地加快了起来,大概率是因为害怕周围的丧尸才紧张的心跳加快吧。

薛简的手可以完全包裹着我的手,被他牵着走心里的确不害怕了。

这一路说凶险也不算特别凶险,我一边祈祷不要和电影一样踩到易拉罐一边逐渐看见出口。

终于要离开这里了!

我欣喜不已,但就在这时,地铁里的广播电台突然传出巨大的声响!

薛简和我都惊恐地猛然回头,广播里的声音如洪水猛兽席卷整个隧道。

「薛简!我是长官,你不要进入隧道!」

8

我们被丧尸包围了。

薛简奋力地驱赶他们,我眼睁睁看着薛简被丧尸淹没。

他叫我走,喊得嗓子都破音了。

我明白自己再待下去无异于两条命都搭进去,我奋力地往隧道出口跑去。

但,我怎么可能就这么走了呢!

我大汗淋漓跑出隧道口,准备寻找可以救薛简的办法,很快,凭借我与生俱来的运气,一出去就在草堆里发现了一辆车。

里面的车主已经死了,他半边脸已被啃食完。

忍着恶心,我把他拖了出来,庆幸他的车钥匙还在,我也来不及擦拭座位上腐烂的血肉和因为炎热冒出的虫蛆,直接坐上去朝隧道开去。

虽然驾照都没有考过,但我还是选择一股脑地撞入隧道里的丧尸群。

正在殊死搏斗的薛简看见我直接撞过来吓得迅速躲开,他身后的丧尸们就没有那么幸运了。

丧尸也是凡胎肉体,被车子猛撞一下想迅速起来是不可能的。

他瞧着成片倒下的丧尸,虚惊一场地靠着墙,不可置信问我:「谁教你这么开的?你的教练以前是开碰碰车的?」

我趁机对薛简喊:「别管!我不会倒,你快上来!」

意识到车在我手里没有太大的用处以后,薛简速度地上了车,丧尸群们也不知疼痛地逐渐起身。

一群丧尸如饥似渴的朝我们奔来,有一只跑得快扒住了车门开始对着玻璃里的我无用功啃咬,最后被薛简无情的急刹车甩掉。

身后是鬼哭狼嚎,丧尸还在拼命地追逐,薛简的车技带出一路血迹。

终于,我们逃出生天。

龇牙咧嘴的丧尸画面还盘旋在我的脑海里,我盯着玻璃上残留的血迹,心有余悸。

「给。」

薛简站在我身后给了我一瓶汽水,我惊讶地问他:「哪来的?」

「储备囤粮里总得有些解馋的。」

「还能喝吗?」

我一想到前不久天上下的病毒雨忍不住打了一个寒战。

他直接拧开了瓶盖仰头大饮,随着他滚动的喉结,我确认这汽水可以喝了。

「可以了吗,大小姐?」他摇了摇手里半罐汽水对我挑眉一笑。

我点点头接过瓶子小饮了一口,然后问他:「广播里是你的长官吗?他为…」

「嘘。」他打断了我。

只见薛简双眸深如潭水,开始靠近我,他这张蛊惑人心的脸越来越近,我紧张地看着他,身体不停地后仰,因为不仰就会碰到他的脸!

不得不说,他生的不进娱乐圈都亏了。

在我腰力实在是支撑不住的时候,我伸出手打算推开他,不料这家伙先我一步自己退开了。

我摸着燥热的脸,有些莫名其妙的不好意思,一抬头,只见他手里正提溜着我的对讲机?

再摸口袋,我兜里的东西还真的被他神不知鬼不觉地拿走了?!

「你要它干嘛?」

薛简把玩着对讲机,若有所思地笑了笑:「果然还得找我的同伴帮忙才行…」

同伴?

不等他说完,他自己的手机响了,一看屏幕是长官的电话。

「薛简,你们没事吧?」

「没事。」

「你…没有进隧道?」对方有些诧异。

「当然没有。」薛简适时露出一个好看的笑容。

「那就好,我刚才和你打电话想告诉你隧道里的迷雾不安全,组织研发的时候不够完善,如果你带着她进去了你们可就丧命了。」

不完善?在没有声音的时候我们一路无阻,怎么会不安全?

我正想着,抬眼就在薛简的笑颜里看见了浓烈的杀意。

9

「我们要走多久才可以找到你的长官?」

「不是去找长官。」

「那是找谁?」

「我的同伴,也许可以这么称呼吧。」

我一头雾水地站在原地,在出发之前,薛简把我们身上全部的通信设备都放在了逃出生天的地方,就藏在那台满是虫蛆和腐臭味的车子里。

上路时,我们只带了压缩干粮和水,还都是薛简一个人背着。

至于为什么这么做,是薛简的决定,我听从就好,但我总觉得薛简和长官在病毒雨出现之前就知道我的存在一样。

抬头望着天际逐渐暗下,马上又要到黑夜了,我不免担心了起来。

一只白皙的手在我眼前晃了一下,我恍惚间看向身旁的薛简,他在余晖下笑起来煞是好看。

「赶路了,天黑了我还在呢。」

我一想,是啊,他这么一个反人类的存在就在我身边,我担心什么?

反人类?

我想到了前不久在手机上看见的消息…特殊人类?

入夜以后我们找到一个废弃的加油站打算就在这歇息,薛简与我并排坐在破败的长椅上,我们两个人一人一个压缩罐头。

「好想念北京烤鸭。」我咀嚼着嘴里的食物。

他慵懒地往靠背一倚,长腿踩在面前的碎石上:「如果可以活下去,未必吃不到。」

「活下去难。」我叹了口气,补充了一句「不对,应该是你容易,我难。毕竟我又不能一直和你在一起。」

「不能一起就不一起吧,只要你活下去,什么都好。」

他刚说出口的时候吗,我们都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过了一会儿,我猛然扭过头看向他。

「什么…意思?」我紧张地问。

薛简轻轻弹了我的额头一下,声色温润:「字面意思。」

他潋滟着柔色的双眸如此柔情地凝视着我,让我忽得想起在医院昏倒的那一刻,我听见了一个熟悉的声音喊我的名字。

是薛简吗?

迷茫和怀疑中,我不自知地扭过头,结果这一扭,不偏不倚毫无防备地和对面马路栅栏外的丧尸对视上了。

那丧尸一动不动,也不叫。

「丧…」

我惊得一指,正要告诉薛简时回头发现他已经看见了,只是他屹然不动如山地坐着。

不需要跑吗?

我正不明不白呢,薛简对着丧尸笑意盎然地说道:「来的可真晚。」

「你跟谁说话呢?」

疑惑让我再次转头,我这才看见一个身材异常魁梧的陌生男子从丧尸背后走出来。

活人?!

男子随手一丢,把丧尸丢在了我们的面前。

我被吓得脚一缩,但紧接着看见丧尸的背后都被掏空了,只有一张皮被两根棍子支撑着他的身体。

「兄弟,你做得稻草人有点意思啊。」薛简还漫不经心地和他开玩笑。

面色不善的男子看了我一眼,又重新看向薛简,戒备地说:「看来你们没有被感染。」

薛简和他对视着,气定神闲:「我可是千里迢迢来找你。」

哦?他就是薛简要找的同伴?但怎么感觉俩人根本不认识?

陌生男子视线直直地盯着薛简:「本以为你会死,没想到你不仅活下来了还把自己的小女朋友带出来了。」

诶?

小女朋友?

是我吗?

我不受控制的脸颊逐渐热起。

接着,那陌生男子又对薛简说了一句:「你就是另一个 S 级人类吧。」

10

「对。」

薛简大方承认了。

S 级人类,他果然是个反人类!

陌生男子又问他:「你要去哪?A 市之外也正在蔓延病毒,你带着她去哪里都不会安全的。」

「我要去解决我该解决的事情。」薛简抬眸看着他,语气有些深沉,「我感应到了你,所以来找你。我不求你可以帮我去一致对外,但…你能不能保护她。」

他说着,看向了我。

我看着他清冷的眸子,这才反应过来他要把我留下来?

「不行!」

不等陌生男子回答,我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洛颜茜。」薛简突然正色起来,「你跟着我去没有一点好处,况且…」

「你知道我的名字?」我打断了他。

薛简明显表情一愣,然后缄默地挪开了视线。

空气变得沉寂,四周安安静静的只剩下偶尔的一两声乌鸦鸣叫和过往的风声。

打破这气氛的是那位陌生男子,他对我说道:「如果你留下,我会尽全力保护你和我的妻子。」

「你还有个妻子?」我问道。

「她即将临盆,我离不开她身边。这也是你男朋友为什么不要求同为 S 级人类的我和他同行去解决病毒的事情,原因简单明了,你留下对他和你都好。」

看来这陌生男子也有要拼命保护的人。

接着,他对我们俩说道:「考虑好以后,来后山找我。」

我看着他魁梧的背影消失才挪回眼神看向身边的薛简。

「你知道我的身份,又住在我隔壁,还巧合地救了我,是有什么目的吗?」

「有。」

薛简想也不想地回答了。

这么迅速的回答让我难以言喻的有一股难过的情绪,终究还是有目的的,但我仍保持冷静:「什么目的。」

薛简低垂着眼眸,沉默了良久,才开口:「保护你。」

这下给我整不会了,我怔住了。

过了一会儿,薛简背对着我嘟囔:「你不会真的记不起来你小时候多么作恶多端吧?」

聆听他的阐述,我的记忆回到了很多年前。

父母离开以后,我和外婆一块住了。有一次看见隔壁邻居住着的是一个小男孩,外婆跟我说他是怪胎,从不说话,他家人跟他说话他也不开口。

后来我才知道那是自闭症。

他长得粉雕玉琢的,甚是好看。

我就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不说话,便每天都去找他,有时候烦的他气不过了被迫开口叫我滚,我还得意扬扬的拍手笑道:「你说话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自己这个行为多么欠打,但薛简因此记了我十五年。

「我本来就是一个倒霉的人,出生被亲生父母丢弃,养父母走得早,童年还要被你折磨,来不及过八岁生日就被长官的组织给拐走了。」

我小时候也挺熊,我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你以为我记你十五年是因为讨厌你吗?」他闭着眼睛,长睫轻颤,靠在长椅上娓娓道来,「我是一个怪胎,被弃养、被孤立是常有的事。没人愿意和我交往,唯独有一个话痨的小女孩总是来烦我。她一边烦我,又一边愿意给我分享她的糖果、她的玩具、她的故事集、以及她身上与生俱来的光…」

我看着眉眼如画的薛简,脑海里闪过小时候的种种,于是我下定了决心,起身把一背包的罐头全部倒了出来。

「你做什么?」

薛简不明所以地望着我。

「去找你的同伴,另一个 S 级人类。」

说着,我抱着一半的压缩罐头头也不回地离开。

薛简对着我支支吾吾地喊:「就走了?你,你一点都不留恋吗?」

我背对着他,头也不回地摇了摇手。

「我去把食物分给他的老婆,我怕他老婆营养不良,你别想趁我走的时候跑了,不然我就立马自杀!」

自杀这个威胁很有效,因为在我回来时,薛简真的乖乖的一动不动站在原地等我。

11

薛简和我迎着黎明重新启程。

我们一个 S 极的超人类和一个特级废物在这条一百多公里的路上历尽千辛万苦,本来两天就可以看到的路程我们硬是走了一个多星期,被丧尸包围、被丧尸突击、拼命逃亡,所以我胆子也越来越大。

没有手机的我和薛简就像与世隔绝的野人,走过许多被死亡气息包围的城市,终于,我们离开了 A 市到达了所谓的安全基地。

基地建立在一个正常人无法寻找到的地方,而且根本不像有活人的样子。我跟在他身后一起进入了基地。

这一层是一片银色的机械,薛简带我去了二楼,我发现这明明叫的是安全基地,但这里没有任何幸存者。

与此同时,背后传来一道声音。

「薛简啊。」

薛简不露声色地把我护在身后,我们转过身去,看见了一个西装革履的老头子。

「长官?」薛简说道。

「你活着回来了,还把你心心念念了十五年的人也救了回来。」长官看了看我,又拍了拍薛简的肩膀,「果然你不可小觑。」

「多谢长官。」薛简笑意深沉的回应。

他们两个人的笑让我感觉不到真意,都是笑里藏刀。

长官看着我们,自己喝了一口咖啡:「幸亏你们没有进隧道,我当时急坏了。」

薛简笑而不语。

长官继续说:「还有上次的山路,是唯一没有丧尸的出口,谁知你们的车子废了,也实在是倒霉。」

我见薛简一言不发,我也选择沉默。

长官转身走到桌前,在桌子上翻阅着文件袋:「不过薛简啊,你可不能松懈,现在组织有个任务给…」

他没说完,发生了我意料之中的一幕——薛简拿着枪指着他的脑袋!

长官显然身子一僵,没有想到。

薛简嘴边噙着冷血的笑:「长官,你戏份到这就可以了,再演下去就不礼貌了。」

「为什么?」

背对着我们的长官平静地问薛简,他冷静地让我感到不安。

薛简直接点破:「从一开始你让我去 A 市救洛颜茜我就中了你的套,你害我被丧尸包围却没想到我成为了 S 级人类。你告诉我西城高速不可以走,开始屡次三番的陷害我却仍旧没有成功。长官,当初我是普通人类时你就无法赢我,更何况是现在?」

屋里安静了一会儿,长官开始背对着我们肆意的狂笑,他转过身来一把握住薛简手里的枪,五官渐渐扭曲,眼眶里漆黑一片不见眼白。

「你的确聪明,但也愚蠢!」

说罢,他直接按着薛简的枪给自己来了一发!

我和薛简惊愕地看和他脑门上流出的鲜血…这家伙非但没死,还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

「什么?」我大惊。

薛简皱着眉头,迅速后退了几步靠近我。

接着,长官的脸开始腐烂,肉块从他脸上掉下:「薛简啊,从组织决定任命你为首领的时候我就已经恨你了!病毒雨是我花费四十年心血去研发的!我辛辛苦苦为组织呕心沥血,最后成了你的部下?凭什么?既然我成为不了 S 级人类,那我可以反其道而行之成为你最大的敌人!」

他的话宛如噩耗让我呆滞了,我听见他从喉咙里发出和丧尸一模一样的低吼,屋子里瞬间出现成批的丧尸!

这人,是丧尸王?

12

不等我们反应,长官就给了薛简一枪!

如果不是薛简超于常人的速度躲避开,那一子弹打的就不是薛简的胳膊而是心脏了。

我连忙按住他冒血的伤口,看向长官:「真是卑鄙!」

长官显然不在乎我轻飘飘地一句谩骂,而是招了招手,那群蓄力待发许久的丧尸迅猛地扑向我们。

在千钧一发之际薛简把我推到阳台外还锁住了阳台的门,我和危险隔绝了。

「小心后面啊!」我拍打着玻璃窗,心急如焚地看着那群张牙舞爪的丧尸从四面八方围攻薛简一个人。

长官还在中间偷袭,导致薛简伤口的鲜血越流越多。

哪怕是特殊人类也不能这样流啊!

筋疲力尽的薛简摸了一把胳膊上的血,靠着玻璃窗对我开玩笑:「我这下体会到什么是四面楚歌腹背受敌了。」

我盯着那气喘如牛的长官和几个强弩之末的丧尸,又紧张担心地望着逐渐虚弱的薛简。

「你可以跳下去吗?」他侧过脸问我,「想个办法让基地起火,这家伙想要逃走,他如果这次离开了我再找他就难了。」

于是我回头看了一眼二楼高度的阳台,对他点了点头。

等他和想要逃走的长官再次纠缠在一起后,我不敢犹豫的立马转身跳下阳台。

摔在地上的疼被我忽视了,我得先按照薛简的吩咐为他增添一丁点的绵薄之力帮助他才可以休息。

在基地四周,我汗流浃背的寻找了许久终于看到了总电闸,然后把一旁恰好被发现的机油给倒在了上面。

运气这一点,我一直是点满的状态。

所以我直接对着电闸开枪,瞬间,基地炸起烟花!

我抱着头找到一处较为安全的棚子下躲着,不过还是没有避免自己被烫伤的风险。看着火势开始蔓延,以及长官在附近设置的一些机器被殃及,开始绽放大小不一的爆炸。

我听见了长官的悲鸣和丧尸痛苦地嚎叫,爆炸的嘈杂声掺杂其中。

我躲躲藏藏终于出来了,身上大小不一的伤口正在火辣辣的刺痛,可我现在来不及顾及自己的伤,而是看着困在火势里的薛简。

我一遍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直到嗓子都哑了,薛简还是没有出现。

基地被火焰吞噬得残破不堪,我有些力不从心地跌坐在地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口,看着面前建筑物藏匿于火势中,无端的,一股难受从我心里强烈的迸发。

火焰越旺盛,我就越悲痛,最后抱着头开始大哭。

突然,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了我。

「我就猜到让你放火你就会把基地直接炸了。」

伤心欲绝的我睁开被泪水模糊的眼睛,居然看见薛简一身轻松且安然无恙地从火焰里走了出来?!

我猛地坐起来,看见眼前的薛简上衣已经被火焚烧没了,但他的身上竟是一处伤口也没有,甚至不怕火。

这…难道是薛简的魂魄吗?

「你…薛简?」我茫然地望着他。

薛简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笑容,走到我跟前后蹲下抬手擦去我的泪水:「怎么?又被我的身材迷住了?」

这下我确定了不是幻觉,哇地一声嚎啕大哭扑到他的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生怕他又突然消失。

「我差点以为你没了,幸好你活下来了!」

我喜极而泣,不舍得松开他半分。

薛简轻轻抚摸我的脸颊,望眼欲穿地凝视着我:「我得幸托了你的福,洛颜茜。」

猛然间,我的记忆被唤醒…

穿着病号服的小男孩趴在医院的阳台上看见一个比他还小的小女孩在对他招手。

「小简,你有好好配合治疗吗?」小女孩笑盈盈地,迫不及待地问他,「医生姐姐有没有说你的病情好多了呀?」

「医生说……没事,我已经痊愈了。」

小男孩本想说实话,但当看见她水灵灵的大眼睛充满期待地望着他时,他不得已改了口风。

小女孩开心地转身去找她的外婆了。

看着那一抹灵活娇俏的身影,薛简迎着风轻轻地呢喃了一声。

「我得幸托了你的福,洛颜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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