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他曾是一名教师，却残害了无数孩子。
他拥有美满的家庭，却从没认为自己是个完整的人类。
在 80 年代那个死水般的苏联，他杀人烹尸，却唯独害怕死者的眼睛。
他说，他害怕失去生命后的空洞。
6、乔装追踪
撞见奇卡蒂洛的几周后，扎诺索夫斯基再次与另一名警官在罗斯托夫公交车站巡逻，两人都乔装打扮，隐匿在人群之中。傍晚时分，正当他们即将交接轮班时，扎诺索夫斯基再次见到了奇卡蒂洛。他立刻提醒同事保持警惕，并跟随奇卡蒂洛登上了公共汽车。
正如他们所看到的那样，奇卡蒂洛接触了许多不同年龄的女性，并试图和她们交谈。即使被拒绝，奇卡蒂洛也不会气恼，他似乎乐此不疲，沿路一直搭讪，包括在餐馆用餐时，去酒吧放松时——一路走来，奇卡蒂洛似乎只对这一件事感兴趣。
途中奇卡蒂洛坐在椅子上睡了两个小时，当他醒来时，他立刻左顾右盼地寻找下一个目标。不久后，一个坐在他旁边的年轻女子和他交谈起来——谈话似乎进行得很顺利，奇卡蒂洛就势将胳膊伸到那个女人身上。气氛逐渐升温，女人也慢慢把头靠在他的身上，奇卡蒂洛兴奋地将手滑入女人的上衣，来回抚摸着她细腻的肌肤，而那个看上去陶醉其中的女人没有反对。奇卡蒂洛越发兴奋了起来，他脸颊发红，可是几分钟后，女孩突然坐直了身，大声指责了奇卡蒂洛并起身离开了。
扎诺索夫斯基终于忍不住冲了出去拦下奇卡蒂洛，当奇卡蒂洛得知自己被观察了很久后，他不自觉地放大瞳孔、浑身出汗。扎诺索夫斯基乘胜追击，要求查看他随身的公文包——奇卡蒂洛支支吾吾地打开了它，里面装有一根绳子，一罐凡士林和一把长刀。
在一般情况下，俄罗斯公民的拘留时间不得超过 72 小时——因此警员们决定指控奇卡蒂洛「公共场所骚扰妇女」，尽管这项指控最多只能判处十五天徒刑，但也能为警方争取到更多的调查时间。
巧合的是，奇卡蒂洛被拘留后不久，他因前雇主的失窃案而受到调查：这家家工厂丢失了一块油毡和数节汽车电池。在俄罗斯，窃取国有财产的指控被划分为严重犯罪，这意味着调查人员突然拥有了可以调查数月之久的奢侈待遇。
随着调查的深入，警察得知奇卡蒂洛对年幼的孩子似乎有着不一般的偏好。他们发现了奇卡蒂洛教师生涯的种种丑闻——他的偷窥行为以及对学生的侵犯。而住在他小棚屋附近的邻居报告说，他曾在小屋内招待妓女，还谈到了他经常在火车车厢徘徊试图制造艳遇。
所有迹象都指向他就是警方一直苦苦追寻的杀手！直到警方从他身上抽取了血液样本进行分析——他的血型是 A 型——一切似乎又被推翻了。然而这只是上帝开的一个玩笑，只要提取奇卡蒂洛的精液就会发现，他除血液以外的体液都能检测出 AB 血型。
因而，目前唯一的证据是他公文包里的物品和在火车上诡异的行动，可笑的是，一名当地警察竟然将这些物品归还给了奇卡蒂洛的家人，随后它们就都丢失了。
由于没有足够的证据指控奇卡蒂洛谋杀，他最后只能被判犯有盗窃罪，处以一年徒刑并开除党籍。1984 年 12 月，在服完近三个月的刑期后，他因为表现良好被家人保释。此时扎诺索夫斯基仍然坚信奇卡蒂洛就是杀手，只是后来他竟然因「过分热心」履行职责而被降职！
出狱后的奇卡蒂洛与家人一起度过了一个极其愉快的新年。之后，他就在新切尔卡斯克的一家机车工厂找了一份新工作，和以前一样，他的新工作也需要定期旅行。
不过，经过这一遭，奇卡蒂洛变得更加谨慎了，他一直克制着他那血腥的欲望。直到 1985 年 8 月去莫斯科出差时，他在火车上认识了一个 18 岁的智障女孩，他用伏特加酒轻松诱拐了她。
此后不久，女孩裸露的尸体被人发现，她身上密密麻麻遍布了 38 道刺伤。而奇卡蒂洛此时已经顺利完成了工作，准备动身回家。
返家的同月下旬，他在沙赫蒂汽车站遇到了另一位年轻女子，伊琳娜·古利亚耶娃（Irina Gulyayeva），伊琳娜告诉他自己无处栖身，他立刻抓住了话头，声称自己愿意提供住宿以换取性爱，随后领着她走进林木繁茂深处，试图与她发生关系。和往常一样，奇卡蒂洛无法正常勃起，伊琳娜在这时肆意嘲弄了他，这唤起了他汹涌的恨意。最终奇卡蒂洛将她的尸体留在了野地上。
这是奇卡蒂洛在 1985 年最后一次杀戮，也是他第 34 次得逞。
7、逍遥法外
在奇卡蒂洛继续旅行并肆意杀人的同时，警方的调查也在不断扩大。 1985 年，莫斯科暴力犯罪局局长伊萨·科斯托耶夫（Issa Kostoyev）接手了此案，并将其调查员重组为三个小组。一个小组集中在沙赫蒂，另一小组集中在罗斯托夫，第三小组集中在莫斯科。他的策略很简单，系统地调查每起悬而未决的谋杀案，终于将 1978 年以来零散的强奸谋杀案例串联起来。曾因性动机犯罪的嫌犯、所有已知的同性恋者在此期间都被围捕并受到审问，警方甚至要求性病学家提供患者名单来进行排查。
1985 年 12 月，布拉科夫和科斯托耶夫组织了一批便衣民兵巡逻三个重点地区的所有列车——他们收到的命令是检查所有看起来可疑的人的证件。此外，他们还动用了陆军直升机从空中巡逻铁路和附近的森林。可是奇卡蒂洛在这段时间里销声匿迹了，他好像探知到了这场越来越严格的审查——
原来，奇卡蒂洛本人也参与了这场撒网行动。他以内务部雇员身份，一直协助民兵寻找杀手出没的列车！而在他得知调查只集中在三个地区之后，他一步一步恢复了在别处的杀戮。
1986 年的大部分时间，奇卡蒂洛借着工作的名义理所当然地在全国各地旅行，甚至还在 10 月 16 日庆祝了自己的五十岁生日。随后的 1987 年，受害者重新出现了。5 月，当奇卡蒂洛到乌拉尔山脉旅行时，他从火车站引诱了一名 13 岁的男孩。7 月，利用另一趟前往乌克兰的旅行，他夺走了另一个男孩的生命。9 月，在列宁格勒，他杀死了第三个男孩——这次袭击是如此残酷，以至于他随身的长刀直接断裂在现场！
接下来的两年中，奇卡蒂洛又残杀了整整 8 次。袭击通常发生在他出差旅行时，唯有一次，发生在他女儿的公寓里：奇卡蒂洛诱使 16 岁的塔季扬娜（Tatyana Ryzhova）入内后，给了她一点伏特加酒使她放松警惕，随后是程序式地强奸和刺杀。待一系列暴行结束，他突然意识到无法将她的尸体就这样留在家里。于是奇卡蒂洛拿起菜刀，一刀将她斩首，然后锯掉她的腿，用抹布和衣物将尸体包裹住，捆扎在一个邻居的雪橇上，再将其拖到街道上丢弃。而当警察找到这些尸块时，有许多部分已经遗失了。
不只是可怜的塔季扬娜，之前被划分为「林地屠夫」案的许多女性尸体都缺少子宫和乳头，似乎被恶意挖除；而男性则没有了生殖器，偶尔还有受害者的舌头被硬生生地咬断。
1990 年，奇卡蒂洛已经 54 岁了，可他这一年的犯罪数目并未有丝毫减少。奇卡蒂洛似乎越来越不忌惮猎物可能有的反抗，他的下手对象从幼女老妇，逐渐变为了青少年男性——10 月 30 日，他盯上了一个名叫维克多·季申科（Viktor Tishchenko）的 16 岁男孩，这在他所有男性受害者中年龄是最大的。他的尸体于 3 天后在罗斯托夫的莱斯霍兹火车站被发现。这个火车站明明受到了长达几个月的审查，但讽刺的是，由于人员短缺，这个火车站唯一没有被巡逻的那一天，就是奇卡蒂洛得逞的日子。
8、抓捕归案
在发现季申科的尸体后，警方对该地区的所有火车站和汽车站进行了二十四小时的监视。为了吸引凶手，几名年轻、有吸引力的女警身着暧昧的服装，走上月台大排长龙。
与此同时，另一队警察向该地区各个车站的售票员询问，他们想寻找把车票卖给季申科的人。最终，沙赫蒂车站的服务员认出了男孩的照片，并回想起他是和一个戴着眼镜、穿着整齐的高个头男子一起买票的。服务员还告诉警方，她的女儿一年前也见过这个男人——他曾在火车上与一个小男孩交谈，被女儿碰巧听到了，但是当时那个男孩拒绝了男人的邀请并逃走了。
费时 6 年织就的网似乎终于要在安德烈·奇卡蒂洛的脑袋上收紧了。1990 年 11 月 6 日，22 岁的斯维特拉娜·科罗斯蒂克（Svetlana Korostik）被奇卡蒂洛引诱，一起前往莱斯霍兹车站附近的树林，接着遭到了殴打，刺伤和肢解。奇卡蒂洛展现了难以想象的凶残，他撕下了她的舌头和两个乳头，并在现场活生生吞了它们！
当他回到车站时，正在巡逻的伊戈尔·里巴科夫中士注意到一个瘦弱的高个男人在一边沿着平台边缘小心翼翼地行走，一边擦去脸上的汗水。当中士走近时，他看到那个男人的脸颊和耳垂上都沾有血迹，右手的手指上还缠着绷带。他立刻向奇卡蒂洛索要身份证件进行登记——不巧火车已经到站，奇卡蒂洛坚持要马上上车。因为没有确凿的证据，里巴科夫只得允许他离开，但后来他就此事提交了一份详细的报告。
11 月 20 日，一个星期二，奇卡蒂洛照常上班了，但他被受害者咬伤的手指痛得十分厉害，这使他不得不放下工作去附近的诊所就诊。在接受了手指的治疗后，他决定出去买啤酒，并试图在途中与一个小男孩谈话，直到那个男孩突然被母亲叫走。奇卡蒂洛悻悻然看着到手的猎物飞走，转身继续去买啤酒。
这时三名皮夹克男子走近他，并自称是警察，其中一名男子迅猛地给他戴上手铐，宣布他已被捕。 奇卡蒂洛没有想到的是，自从里巴科夫的报告递交之后，他已经被警方监视整整两周了。
在奇卡蒂洛被捕的那天，他带着一个公文包，里面装有一把刀，一段绳子和一罐凡士林。这些东西与他六年前被捕时携带的东西完全相同。
9、凶行揭露
多年来，警察一直追寻着臭名昭著的「森林屠夫」——他们坚信自己正在寻找的是极端暴力和危险的罪犯，然而，坐在他们面前的这个造成苏联四百万人梦魇的的罪魁祸首竟是个温文尔雅、轻声细语的人，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
警方对奇卡蒂洛的审讯很快开始了。伊萨·科斯托耶夫（Issa Kostoyev）主持了这场审问，但是奇卡蒂洛拒绝回答任何有关强奸和谋杀的问题，他不仅宣称自己无罪，还讥诮地向科斯托耶夫指出，上次因「森林屠夫」谋杀案而讯问他时，警方得出的结论是他没有涉及任何罪行。
虽然在审讯中奇卡蒂洛拼死抵赖，但他却做了一件非常有意思的事情——他亲自给俄罗斯总检察长写了一封信：「我发现自己在残杀他们时会变成另一个自我，就像是被魔鬼控制了一样，尽管它违背我的本性，但是我无法抗拒，因为从没意识到自己是一个真正的男人和一个完整的人。」
在这封信中，奇卡蒂洛没有直接认罪，但这份声明却为科斯托耶夫提供了一个十分有价值的思路来破解困局。
11 月 29 日，科斯托耶夫请精神病医生布哈诺夫斯基博士协助审讯，布哈诺夫斯基接受了这个任务，但他表示在采访嫌犯时所拍摄的录音带和笔记均仅供个人使用，不得用作呈堂证供。科斯托耶夫犹豫许久，终于表示了同意，这场采访于 11 月 30 日正式开始。
布哈诺夫斯基在第一次会面时就向奇卡蒂洛保证，因为奇卡蒂洛的行为是由精神错乱引起的，所以他准备在法庭上向法官解释这一切，不会判下刑罚；而且他还安排了奇卡蒂洛和家人的会面。当奇卡蒂洛和妻子会晤后，他少有地流下了眼泪，布哈诺夫斯基立刻抓住这一时机转向谋杀的话题——不久之后，奇卡蒂洛就开始讲述他谋杀的真实细节。
从第一次会面到 12 月 5 日，布哈诺夫斯基似乎全然打开了奇卡蒂洛的心扉，他令人毛骨悚然地描述了他如何追踪、强奸和杀害了 36 名受害者——这些受害者均来自警方对他的指控。随着日子的流逝，他还承认了其他的谋杀案，甚至还说到他是如何吞噬被害者的身体并喝下他们的血液的。最终，他共计说出了 52 桩谋杀案，其中大多数犯罪对象都是幼儿。
认罪后的几个月，奇卡蒂洛被运送到全国各地探视他的犯罪现场。他不仅在指认杀人地点上十分准确，甚至在回忆具体作案时间、受害者当时所穿的衣服以及他用过的凶器方面都毫不费力。他用假人在现场演示了自己的攻击方法，向警探们展示了他在屠杀过程中如何避免被血液飞溅。在其中一次指认中，奇卡蒂洛还想起了另一位受害者，正是他在 1983 年杀害的 15 岁的亚美尼亚女孩。
最终经统计，奇卡蒂洛手里的亡魂竟累积多达 53 条……他的残酷和暴虐使他成为了历史上最臭名昭著的连环杀手之一。
10、笼中野兽
奇卡蒂洛的审判定在 1992 年 4 月 14 日。那天，他被锁在一个特别设计的笼子里带入了法庭——这不仅仅是为了控制囚犯，更是为了保护他免受许多歇斯底里的受害者亲属的攻击。
实际上，在整个审判过程中，受害者的亲属经常对奇卡蒂洛大声威胁和侮辱，要求当局释放他，以便他们可以杀死他；每当谋杀案的细节被进行讨论，法庭上便响起绵延不绝的恸哭，有些亲属甚至直接昏倒在了法庭上。负责该案的法官列昂尼德·阿库扎诺夫（Leonid Akubzhanov）通过宣读起诉书来开启诉讼程序，这一过程竟然花了整整两天的时间！
4 月 16 日，法官允许奇卡蒂洛向法院致辞，奇卡蒂洛随后开始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疯狂独白，这似乎是他模仿精神失常患者的计俩。随着审判的继续，奇卡蒂洛的行为变得越来越离谱：他不断地插话，大声抱怨老鼠和他细胞中的「辐射水平过高」。有一次，他突然脱掉衣服，对着人群挥舞着他软塌的阴茎，大喊：「看看这没用的东西！你认为我能用它做什么？」警方立刻冲上前给他戴上手铐并将他从法院带走。
庭审中断一段时间后，法官再次宣布开庭，而奇卡蒂洛的演技也渐入高潮：他坚持让法官的女秘书离庭，因为她不断煽动着他的情欲；不久他又告诉法庭说他怀孕了，而警卫人员在审问过程中一直在殴打他的肚子以「伤害他的孩子」……尽管他数次恳求离庭，但精神病专家坚持作证他有能力接受审判。只不过因为他在法庭上十足的破坏力，他不得不被带离数次，以至于大多数犯罪证据都是在他不在的时候展示的。
到 7 月中旬，审判终于进入了尾声。庭审的最后一轮是奇卡蒂洛的辩护律师马拉·哈比布林（Marat Khabibulin）发言，他辩称，警察仅根据委托人的供词提出了指控，但没有任何实质性证据将奇卡蒂洛与犯罪联系起来。法官问奇卡蒂洛对这样的论断是否有话要说，于是奇卡蒂洛随即献上了精彩的爆发式表演，但却没有说出任何有力的话语。
由于没有其他证据，法官宣布将奇卡蒂洛押回监狱，两个月后再进行判决。就在法官即将下庭时，一个男人突然向笼子扑去，并向囚犯狠狠掷下一根短铁棍，短铁棍从奇卡蒂洛头皮上方几英寸处擦过——而这个男人是其中一名遇难者的兄弟。
警卫立即上前试图逮捕这名男子，但其他受害者的亲属自发铸成一道人墙将他藏匿起来，没有让他被带走。
1992 年 10 月 15 日，拥挤的走廊之中，法官准备宣读他的判决，众人朝笼中的奇卡蒂洛不断呼喊、嘲弄。法官数次要求保持法庭安静，可是无人应允，笼中的奇卡蒂洛也不断打断他，直到最后一刻，他被警卫带走为止——安德烈·罗曼诺维奇·奇卡蒂洛被判犯有 52 项谋杀罪，其中由于证据不足而撤销了一项指控。
之后，奇卡蒂洛从笼中迈出，他昂首挺胸，眼睛里充斥着奇怪的狂热。他站在法官面前，准备接受他的判决。如人们所期待的那样，奇卡蒂洛被宣判死刑，顷刻间，群众爆发出一阵长久的欢呼，而与此同时，这位瘦高、白发的被告挥舞双臂向法官大喊：「欺诈！我不会听你的！……你在说谎！」
16 个月后的 1994 年 2 月 14 日，被称为「罗斯托夫开膛手」和「俄罗斯不举杀人魔」的安德烈·奇卡蒂洛被一枪击中了颈后，据说他的最后一句话是：
「我是自然界的一个错误，一头疯狂的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