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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爱之名

豪门继弟是个顶级恋爱脑。

被我欺负得狠了也只会默默忍到眼眶发红,笑着说:

「我不要名分,姐姐开心就好。」

直到有一天,我偷偷打开了角落的密码门。

一向乖巧的继弟冷不丁从背后抱住我,语气阴寒:

「姐姐,我演得好吗?」

1

我妈相亲,相到了一个中年霸道总裁。

一开始看照片的时候,我满脸不情愿:「长得真一般,哪个厂的退休工人?配不上你。」

我妈叹气:「既然女儿不喜欢,那还是把这五百万的卡还给人家吧。」

五百……万!

我连忙拉住了我妈:「我爸那还缺保洁不,我去应聘。」

我妈:「……」

可惜,我和总裁继父才匆匆见了一面,没来得及进行任何交流。

挑明关系的第二天,两人就招呼都不打,火急火燎飞到海边度假了。

按我妈的说法是,两人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培养一下感情。

如果顺利的话,度假回来就结婚。

但他们谁也没提前告诉我,总裁继父居然还有个刚成年的儿子!

他俩一走,照顾准继父儿子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豪门,贫穷的继姐,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作为一个资深小说迷,这些元素让我不由得联想起那些心理不健康的疯批弟弟人设。

极端幼稚、嚣张跋扈、心理扭曲、以欺负继姐为乐……

铁链、囚禁、强制、虐待、薅头发……

哒咩!

我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连忙停止了想象。

钱固然重要,但前提是得有命花。

坚决不能让这些情节发生在我身上!

哪怕只有百分之一的可能性,也要把它扼杀在摇篮里!

为了防患于未然,我决定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给这位小少爷立立规矩,让他提前知道,姐姐虽穷,但不是可以任人揉搓捏扁的软柿子。

当天,我穿着衣橱里最贵的裙子,化着浓妆,拖着行李箱,戴着巨大的墨镜,大摇大摆地进了别墅。

走到门口,用力把门一推,准备来个霸气开场。

结果只听「砰——」一声,好像撞到人了……

我也顾不上摆架子了,摘下墨镜,连忙手忙脚乱去捞人。

手伸到一半,我才发现被我撞倒的是一个穿着浴袍的少年。

少年坐在地上,修长的手指捂着被撞的额头。

浴袍被拉扯得有点松了,隐隐能窥见精致的锁骨。

湿漉漉的头发还在滴水……

好漂亮,让人呼吸一滞的那种漂亮。

一尘不染,像是晨曦树林中乖巧的小鹿。

这是看清少年的脸后,涌入我脑海中的最原始的想法。

轮廓分明,骨相立体,肤色冷白。

明明在笑,眉眼间却自带一种易碎的疏离感。

眼角的一颗泪痣,更是给他原本硬朗的五官平添了几分欲色。

挺直的鼻梁,薄唇粉粉的,看起来很软的样子……

我一时看得入迷,连道歉都忘了。

「你是阮阮姐姐吧?」

少年从地上站起来,从容地整理了下浴袍。

这个动作让我想到了我的总裁准继父。

我妈修车把机油弄到他西装上时,他也是这么整理衣服的……

优雅得仿佛是在吃西餐。

不愧是父子,虽然长得不咋像,但是小动作还挺一致的。

我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清了清嗓子,仰头看着少年:

「你是姜沉。」

我一边仰着脖子,一边忍不住默默吐槽。

现在的小孩都吃什么长大的,个子这么高,我脖子都酸了……

少年乖巧地点点头,额上的一抹红色分外扎眼。

我中气十足,甚至带了点蛮横:「刚才开门没看到你,不好意思。」

内心:喵的,这突如其来的怜爱感是怎么回事!

姜沉轻轻勾起嘴角,嗓音是少年特有的清冽:

「姐姐不必自责,是我急着给姐姐开门,站得离门口太近了。」

额,倒也不必如此善解人意……

整得我都有点不好意思再装下去了。

2

姜沉:「姐姐,我去换个衣服。」

我毫无感情地回道:「好。」

姜沉礼貌地微笑了一下,转身进了屋。

我表面波澜不惊,内心疯狂尖叫!

为什么?

为什么同样是人,他笑起来就那么好看!

又乖又软!跟个小白兔似的。

好想捏捏他的脸,揉揉他的头发……

我也不想心软……

可小白兔叫我姐姐耶!

姜沉在房间换衣服。

我坐在沙发上,一边看着公司的报表,一边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

已知,准继父相貌平平,姜沉却惊人地漂亮。

求解,姜沉的妈妈究竟得漂亮到什么程度,才能生出这么好看的儿子。

我还没思索出来,小白兔已经换好了衣服。

一身棉麻材质的睡衣,黑发软软搭在额前,眼尾红红的,更像个乖兔子了。

我灭了手机,准备直接步入正题:

「小白……啊,不,姜沉。」

该死,怎么差点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我正了正神色,语气严肃:「我想说,毕竟这几个月我们要住在一起,我觉得有些事情,还是提前说一下比较好。」

姜沉微笑着把水杯递到我手边:「姐姐,你说。」

他怎么知道我渴了?

还是说碰巧了,他只是礼貌性地给客人倒水……

应该是后者。

我:「咳咳……我是散打冠军。」

所以,如果有欺凌继姐的想法,还是快点歇歇吧。

姜沉眼尾弯起来:「厉害!」

我:「……我脾气暴躁,易怒,有时候还会打人。」

姜沉乖巧地看着我:「姐姐,我很抗揍。」

可能是怕我不信,姜沉又紧接着补充了一句:

「姐姐,我真的很听话。你打我,我不会还手的。」

我忍着笑:「踩你球鞋也不会还手吗?」

姜沉愣了一下,随即笑着点点头,语气有些无奈:「不会。」

这是什么傻乎乎的绝世乖弟弟!

果然,小说都是骗人的!

这么温柔可爱乖巧漂亮的弟弟怎么可能是个疯批!

姜沉:「还有别的吗?」

我喝了口水,嘴角漾开笑意:「没有了。」

一个连球鞋被踩都能忍的男生,还有什么是忍不了的。

孺子可教,吾心甚慰。

看来这几个月,我可以和这位小白兔继弟相处得很愉快。

姜沉:「姐姐,我也有一个事情要提前说明。」

我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了:「你说。」

姜沉:「我有梦游症,姐姐晚上睡觉,记得锁门。」

……

梦游症,为什么我从来没听总裁继父提起过这事。

他给我发短信,让我来他家照顾姜沉的时候,可没说过姜沉有这个症状。

就在我迟疑的这几秒。

姜沉冷不丁开口,语气软软的:「我平时总是笨手笨脚的,真的非常感谢姐姐能来照顾我,要是没有姐姐,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软到近乎撒娇的语气,配上姜沉得天独厚的漂亮脸蛋,真的是让人没有办法不心生怜爱。

我本来已经到嘴边的拒绝也被迫咽了回去。

行吧,梦游就梦游吧。

反正他家别墅这么大,他绕着屋子转几圈也就天明了……

3

想到这,我都有点羡慕姜沉了。

从小衣食无忧,被父母精心保护着。

怪不得长大后,看起来一股子不谙世事的纯情禁欲感。

让人忍不住地想要狠狠欺负……

「姐姐,想什么呢?」

「咳,没……没什么,你接着说。」

我连忙检查了一下表情,还好,没有露出猥琐的笑容。

此时姜沉已经带我逛完了所有的房间。

只剩下拐角的最后一个小门还没有介绍。

可姜沉好像自动忽视了那间小屋,递给我一瓶卸妆水。

「姐姐,少化浓妆。」

我挑眉,故意逗他:「怎么,你觉得我浓妆丑?」

「姐姐怎样都好看,只是浓妆对身体不好。」

姜沉清冷的眼睛里覆满了温柔,就这么直直地看着我。

认真又虔诚,以至于带了些蛊惑感。

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地朝他迈了半步。

心跳如雷,喉咙发紧。

这样的失控感让我非常不适。

我匆匆接过卸妆水,随便应付了两句就回了房间。

本来想逗弄小白兔,没想到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这种类似初中生情窦初开的感觉,鬼知道我已经多少年没体验过了。

毕业后这两年在生意场上打拼,习惯了把真心藏起来,戴着面具和人逢场作戏,左右逢源。

至于感情,只是闲暇时的调剂罢了。

没想到好不容易真真切切心动了一次,对象居然是个刚成年的小白兔。

并且在不久的将来,他极有可能和我出现在同一个户口本上。

有点棘手啊……

闺蜜江可在视频电话里笑得合不拢嘴:「怎么,海后翻船了?」

我:「不是我的问题。他那个眼神,看谁谁完蛋。」

江可撇嘴:「我见过你继父照片,气质不错,但长得像个食堂大师傅。他儿子再好看能好看到什么程度,你就吹吧。」

此时远在海边的总裁继父猛打几个喷嚏:礼貌,你江可吗?

我:「质疑我?等着,明天去给你拍一张,让你开开眼。」

江可一边嗦着螺蛳粉一边嘟嘟囔囔:「我就不信能比季砚好看。」

季砚是我们公司里公认的男神,追求者无数。

重度颜控的我也对他颇有好感,明里暗里撩拨了一阵子。

但季砚却一直对我不咸不淡。

我的示好他照单全收,心安理得地享受着我的追捧,却从来不给任何实际回应。

我本来也不是个恋爱脑。

季砚漠视的次数多了,我也就没了兴致。

感情,讲究一个你情我愿,互相取悦。

剃头担子一头热,可就没意思了。

没见姜沉前,我可能还会对季砚那张脸念念不忘几天。

但现在见了姜沉,我只觉得,呵,什么男神,也不过如此。

挂了电话后,我成功被江可那碗螺蛳粉整饿了。

4

晚餐的时候,保姆给我盛饭的碗那么小一只。

两口就扒拉没了。

打算再去盛一碗的时候,却听见保姆小声念叨: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长了个狐媚子脸也挡不住穷酸气,比猪都能吃。」

我:「?」

论如何一句话激怒一个人两次。

阿姨,你做到了。

但这毕竟是在别人家,本着不惹事的原则,我强忍下怒火。

把碗往桌上一摔,故意娇滴滴说道:「阿姨,撑死了,下次给我接点露水就好了,我修仙。」

在厨房洗碗的保姆脸色立马变了,我暗爽。

但现在,我只觉得饥饿难耐。

犹豫了几秒,我还是忍不住打开门,准备偷偷溜去厨房找点吃的。

出门后,我对着拐角那扇密码门瞅了几秒。

忍不住生出些好奇和疑虑。

但很快,好奇就被饥饿冲散,我紧了紧睡衣,以势不可挡之势冲向厨房。

就在即将抵达厨房门口的时候,冷不丁看见了守在外面的姜沉。

他穿着白天的棉麻睡衣,此刻正静静看着我,瘆得人头皮发麻。

要不是这张脸长得太帅,足够有辨识度,我差点就一个鞭腿扫过去了……

沉默了几秒,我率先开口:「我白天把耳机落在客厅了,出来找找。」

姜沉一动不动,仿佛没听见我讲话似的,漂亮的眼睛有些呆滞。

难道他这是……梦游呢?

眼神呆呆的,还挺可爱。

「小白兔?」

我恶趣味地喊了一声。

姜沉僵硬地扭头看向我。

虽然这么说不合适……

但小白兔现在真的好像一个乖巧的丧尸,还是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那种。

我就像被人控制了一般,情不自禁地抬手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软软的,滑滑的,凉凉的。

姜沉没有任何反应。

我又大着胆子揉了揉他的头发,近距离欣赏着他那颗迷死人的泪痣……

我的继弟,真是一个哪哪都好看的乖乖小少爷。

「小白兔,你慢慢游吧,姐姐去煮点东西吃。」

我转身进了厨房,姜沉也默默跟了进来。

水开后,我往锅里扔了把面条,还没来得及盖锅盖,姜沉就利落地扔了一把蒜苗进去。

刚拔的,还带着土……

我安慰自己,面条吃不成了,好像还有个剩鸡腿。

我扒拉着灶台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鸡腿,刚想往嘴里送,姜沉一巴掌拍过来,鸡腿滚到了地上。

智障扫地机器人立马冲过来,把鸡腿吸走了,我连忙去抢,没抢过。

随着肚子咕噜咕噜的叫声响起,我急了。

「你到底想干什么?」

姜沉无言,呆滞地看着前方。

我顿时心生愧疚。

真是饿糊涂了,居然对一个梦游患者发脾气。

我这边正准备重新点火煮面条。

姜沉修长的手指已经灵活地解开扣子,缓缓脱掉了上衣。

我一扭头,映入眼帘的就是漂亮整齐的腹肌……

刚考虑要不要趁机上手摸一下。

下一秒就直接被拉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和腹肌来了个亲密接触。

大半夜的,搞这么刺激吗?

没想到,小白兔看着软糯,身材居然这么有料。

白天那么乖,梦游了倒是什么都敢干。

我轻轻拍了拍姜沉的背,想示意他松手,却在手掌落下的那一刻被吓了一跳。

与此同时,姜沉也松开了手,裸着上身开始往厨房外走。

看到他背影的那一瞬间,我终于明白刚刚那个凹凸不平的手感是什么缘故了。

我的继弟,养尊处优的豪门小少爷,背上居然是密密麻麻的伤痕!

5

布满褶皱的烫伤,蜈蚣似的刀伤,扭曲如毒蛇的鞭痕……

暗红色与青紫色交错。

放眼望去,竟找不到一处好皮。

姜沉被霸凌了!

而且还是长期行为。

这是闯入我脑海的第一个想法。

想起姜沉白天的乖巧举动,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

哪有刚满十八的小伙子乖顺得像小白兔的!

我十八岁的时候明明恨不得把天都掀翻。

肯定是因为姜沉长期被欺负,有了阴影,才会这么委曲求全。

我一路目送姜沉回了卧室,暗暗握紧了拳头。

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欺负了小少爷,看我不把他的头拧下来当夜壶。

后续的几周,我几次三番和姜沉聊起校园霸凌的话题,试图引导他说出真相。

可姜沉却神色如常,反而关切地问我:「姐姐,你曾经遭遇过霸凌吗?」

我愣了:「怎么可能,高中那些小混混见我都喊一声爹。」

不对,喵的,我在小白兔面前讲什么呢!

姜沉松了一口气,认真道:「姐姐,如果遇到了什么麻烦,一定要告诉我。」

嗯……这聊天内容怎么跑偏了!

傍晚,吃得五饱六足的我瘫在椅子上,看着姜沉里里外外地送碗、洗碗。

我忽然想到了什么。

「姜沉,保姆呢?」

这几周公司忙,我一日三餐都在公司解决。

这次提前下班,却是姜沉在做饭。

粉嫩的指尖压着绿油油的青菜,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姜沉清澈的声音从厨房传来:「辞职了。」

我:「那什么时候再雇一个。」

姜沉从厨房走出来,站在我面前:「姐姐,你不喜欢吃我做的饭吗?」

略带委屈的小语气听得我心都化了。

我连忙否认:「不,你做饭很好吃,但我觉得……」

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天天伺候我洗碗做饭,是不是多少有点太欺负人。

毕竟,我还没有忘记,总裁继父喊我来,是让我照顾他的宝贝儿子的。

不是让他的宝贝儿子给我当免费保姆。

姜沉眉眼都舒展开,笑容迷人:「既然好吃,那我以后天天做给姐姐吃。」

「那……也行。」

这年头,怎么还有人上赶着做饭的……

晚上十点,姜沉准时出现在门口递给我煮好的牛奶,然后取走了我需要换洗的衣物。

自从有一次我喝醉后回家吐在了外套上,姜沉帮我清理了之后,我就再也没洗过任何外衣。

只要随便喊喊累,姜沉就会乖乖主动帮我清洗。

我把牛奶放在桌上,看着它出了神。

回想起这几周的相处,我过得很舒服。

但是未免也有些太舒服了。

我和姜沉之间几乎不存在什么所谓的磨合期。

因为他从来都没有违逆过我,并且独自包揽了生活中所有的家务和烦人的琐事。

还经常被我当成树洞,听我倾诉一堆乱七八糟的公司破事。

但他从来没有流露出哪怕一丝不耐烦。

就算是亲姐弟,也不可能做到这个份上。

更何况我和他在几周前还是素未谋面的陌生人。

姜沉对我……似乎有些过于纵容了。

而我至今也没发现,这种纵容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6

我妈是工科女博士,也是个技术死宅,从小对我的态度就是自由放养。

大概是受她的影响。

我从小就是个叛逆心重,好奇心强的性子。

有些事越是无解,我就越想得到一个答案。

而姜沉,我的豪门继弟小少爷,就是我现在最好奇的人。

所以,在姜沉问我能不能开车送他去同学聚会的时候,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本来我还因为找不着霸凌姜沉的人而发愁。

这下好了,我倒要亲自看看,那些同学中,谁是欺负小白兔的人。

路上,小白兔看着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以为他在害怕,腾出一只手想拍拍他的肩膀,结果一不小心拍到了他手上,发出一声脆响。

姜沉转过头,眼神有些茫然,像只迷路的兔子。

我一时玩心大起,不说话,不回应他的眼神,就静静把手搭在他手上,看姜沉什么时候把我甩开。

几秒后,姜沉的手指终于动了。

可他并没有把我弹开,而是虚虚回握住了我的手。

我欲盖弥彰地咳嗽了两声,迅速把手抽了出来,脸颊微微发烫。

大风大浪见多了,没想到面对这种纯情小举动,反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小白兔究竟能不能看出来我在欺负他?

被调戏了居然还笑得那么温柔!

长得帅,脑子又不好使,到时候腰子被噶了还替人数钱呢。

到了聚会,我跟着姜沉一起上了楼。

一进门,本来还在说说笑笑的人群突然变得安静如鸡。

几乎没人抬头直视姜沉,反而都在悄悄打量我。

其中一个女孩打破了沉寂:

「姜沉,这位是……」

我和女孩对视了一眼,淡淡回道:「我是代驾。」

这个女生,我认识。

季砚的亲妹妹,季茜。

我和她不对付有一段时间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遇见了。

季茜白了我一眼,随即热烈地看向姜沉,指了指她旁边的位置:

「欢迎姜沉。大学霸快坐。」

我冷哼了一声:「不准坐那,我们坐这边。」

说完我一屁股坐在季茜对面,然后拉着姜沉坐在了我旁边。

季茜的眼睛顿时瞪得比灯泡还大。

不光是她,几乎全桌的人都以一种看鬼的眼神看我……

仿佛在说「你完了」。

就在他们惊诧的目光中,姜沉乖乖被我拽到了凳子上。

季茜急了,指着我:「你又不是我们高中的,干吗坐这?」

我漫不经心地笑了笑:「巧了,我还真是你们高中的,只不过高二转学了,说起来也算你半个学姐。」

被我这么一激,季茜脸都气红了。

毕竟娇生惯养的小公主可能之前没体会过当众被忤逆的滋味。

追季砚的那段时间,我和季茜交手过很多次。

她从小被家里人宠坏了,以为自己是宇宙公主,他哥是高高在上的神祇,尔等凡人配不上他们兄妹俩。

但现在看来,这位宇宙公主好像对小白兔有点意思。

这个认知让我莫名恼火,看她更不爽了。

7

季茜看了眼姜沉,姜沉没什么反应。

她大概觉得我和姜沉应该不熟,于是开始口无遮拦地阴阳怪气。

「怎么,我哥不要你,这么快就找到下家了?你知道你旁边的人是谁吗!像你这种……」

姜沉轻轻抬头看了眼季茜。

就这么轻飘飘的一眼,季茜立马噤声了,小声说了句「对不起」就红着眼跑了出去。

看得我一愣一愣的。

我在桌下拍了拍小白兔的大腿,低声问道:「我怎么感觉她有点怕你?」

姜沉:「姐姐,她肯定是被你的气势威慑到了。」

……我怎么这么不信呢。

季茜走了后,余下的人更加畏畏缩缩了。

反倒是我,出了一口恶气,一高兴喝了半瓶白酒,四瓶啤酒。

姜沉一直拦我,我反手举着瓶子给他灌了一口:「是兄弟,就陪我一起喝!」

奇怪的是,当我吼完这句话,全场的人都找借口走了。

我醉醺醺地看着被酒呛得不停咳嗽的姜沉,没忍住打了个酒嗝:「没意思,我们走吧。」

姜沉扶着我的腰,亦步亦趋下了楼。

大概是冤家路窄,我和姜沉走到江边,迎面碰上了季砚和季茜。

季茜死死盯着姜沉落在我腰间的手,眼圈又红了。

季砚显然并不知晓刚刚都发生了什么,一脸冷淡地看着我:「他是谁?」

我勾了勾唇:「男朋友。」

姜沉落在我腰上的手明显僵了一下,但很快就恢复如常。

季砚皱了皱眉:「别闹了,我送你回家。」

季茜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哥,你管她干吗?难道你真喜欢她!」

季砚没理会季茜,直接伸手来拉我:「别耍脾气了,过来。」

语气笃定得仿佛已经提前预知我一定会跟他走。

呵,不过是追了他几个月还给他追出优越感了,真以为我离了他不行吗?

这次,我还就偏不如他的意了。

我抱紧了姜沉,娇滴滴地靠在他胸膛上:「不好意思,季经理,我男朋友在,不劳您费心了。」

说完,我向下猛拽了一下姜沉的领子,嘴唇贴了上去。

季茜直接尖叫出声:「陈阮阮,你疯了!」

我松开姜沉,抿了抿嘴唇,瞪了季茜一眼:「聒噪!」

姜沉温柔地把我拦腰搂过来,语气像哄小孩:「好了,我们回家。」

季砚有些恼羞成怒:「小孩,你成年了吗?凭什么带她回家!」

姜沉刚刚还柔情似水的语气一下子冷了下去:

「凭我比你年轻,比你能力强,比你花样多,比你更会伺候姐姐,够吗,大叔?」

季砚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

我迷迷糊糊感觉这些话似乎有些不对劲,但无奈大脑已经丧失了思考能力。

回到别墅后,我的意识在酒精的侵蚀下变得更混沌了。

完全凭着本能对姜沉又啃又咬,挂在他身上不肯下来。

姜沉的眸子一点点暗了下去,声音也变得低哑:「阮阮。」

「嗯?」

我正沉迷于姜沉的锁骨无可自拔,根本没空理会他。

姜沉扶稳了我的腰,声音因克制而微微发颤:「没事,姐姐想做什么就做吧。」

后来,我隐隐约约听到了吃痛的轻微抽气声和低喘声。

再后来,就彻底没了记忆。

8

第二天,我一睁眼就看见了守在床边衣衫不整的姜沉。

「姐姐,你醒了。」

昨夜的回忆开始猛烈攻击我。

我急忙用被子盖住脸,声音闷闷的:

「不,我没醒。」

如果可以,我甚至想长睡不起。

姜沉轻轻开口,声音有些干涩沙哑:「姐姐,没关系,是我自愿的,我……喜欢你。」

我掀开被子坐起来,和姜沉对视了几秒。

好像是个恋爱脑。

不确定,再看看。

我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还是姜沉那黑眼圈也遮不住的美貌。

领口被撕裂,白皙的皮肤上全是 mac 最新款留下的痕迹。

嘴唇被亲肿了,脖子上甚至有一块都被啃破了……

简直禽兽不如啊!陈阮阮!

他才十八!你怎么下得去嘴?

浪迹情场多年,这还是我第一次打心底里发怂露怯。

低着头,连道歉都说不出口。

姜沉把蜂蜜水递给我:「姐姐别担心,我不要名分。」

我猛地抬头,一脸疑惑。

小白兔,你要不要听听自己在说什么?

这是什么顶级恋爱脑的卑微发言?

下一步是不是直接可以跑到深山老林给野菜做代言了。

姜沉静静看着我,眼角的泪痣有些泛红:「姐姐,你会离开吗?」

废话,我现在不仅想离开别墅,甚至还想逃离地球。

见我一直没有回答,姜沉的眼眸暗了下去,慢慢逼近我。

「姐姐,其实你喜欢和我接吻的,对吧?」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点了点头,然后又马上摇了摇头。

姜沉继续向前,双手撑在我两侧,温热的呼吸逐渐纠缠在一起。

我情不自禁抓紧了手下的床单。

可就在唇瓣即将相触的那一刻,姜沉停下了。

我没忍住主动向前探了一下,姜沉却轻轻偏过头,细密地吻着我的嘴角。

「姐姐,可不可以别走?」

我被撩得晕头转向,本能地想答应他的一切要求。

「好——」

后面的话被堵在了唇齿之间。

姜沉吻得发狠,我毫无招架之力。

直到我眼角被逼出水光,姜沉才恋恋不舍地移开了。

我拼命喘气,姜沉半跪在床边,眼尾弯起来,开心搂住我的腰。

「姐姐,你答应我了,不离开。」

我平复着心跳,忍不住跟着嘴角上扬。

姜沉说他喜欢我,我又何尝不是早就对他图谋不轨了呢。

只是碍于年龄和身份一直没敢下手就是了。

从那天起,虽然我和姜沉没有确定关系。

但只要我想,随时随地都可以把小白兔拉过来亲一口。

除了后背,姜沉对我几乎没什么禁忌。

每次闹得太过火了,他就默默去冲冷水澡,从来没有舍得制止过我。

平静被打破,是在姜沉生日的前一个星期。

我去公司楼下蛋糕店给小少爷预订蛋糕。

正说着要求,季茜刚好推门而入。

她盯着我,笑得格外张扬:「给姜沉买蛋糕?」

我:「是又怎样?」

季茜神秘地拍了拍我的肩膀:「学姐,祝你好运。」

我:「等下,正好我有事想问你。高中的时候,有没有人欺负过姜沉?」

姜沉背上的伤,始终是我的一块心病。

可是我平时问他,他又只会七扯八扯,从来不给正面回应。

我又怕追问得太紧会伤害到他的自尊心。

季茜嗤笑了一声:「你有毛病吧!谁敢欺负姜沉?活腻了吗?」

说完季茜深深看了眼我和橱窗里的蛋糕,然后头也不回地走开了。

9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在想季茜的那句话。

联系起那天同学聚会上众人的神情,我越发觉得不对劲。

那天桌上的人看姜沉的眼神根本就不是正常看同学的眼神!

他们好像……都很怕姜沉。

疑惑在我心里翻涌发酵,连续几天我都无心工作。

季砚喊了我三声,我才反应过来。

季砚:「出来,我有事跟你说。」

我挂起职业假笑:「季经理,有事就在这说吧。」

之前追他的时候,他摆架子,对我爱答不理。

现在不喜欢他了,他反而又开始有事没事往我这瞥。

季砚压低了声音:「关于姜沉。」

我:「走吧。」

听到小白兔的名字,我乖乖跟着季砚去了他的办公室。

门关上,季砚给了我一份姜沉的资料。

季砚:「姜沉他父亲是我们公司的长期合作伙伴,我一直知道他们公司有个不怎么露面的大股东。」

「但我没想到那个人就是姜沉。」

我故作镇定:「所以呢?」

季砚定定看着我:「他才十八岁,就能做到这个程度,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放过!你和他在一起,我怕你被骗。」

我轻松笑了笑:「季经理,你阴谋论听多了吧,人家父子俩关系好着呢。如果没什么别的事,我就先走了。」

我转过身,季砚喊了我一声。

我:「什么?」

季砚一向高傲,这还是头一次露了紧张的神色:「陈阮阮,其实如果你当初再多坚持一个月,我就……」

我打断了他:「季经理,有句话我挺喜欢的,不知道您听没听过。这句话说的是,真正爱你的人,从来舍不得让你等。」

晚上回到家,我兴致缺缺,扒拉了两口饭就回了房间。

路过密码门的时候,忍不住在它面前站立了一会。

姜沉搂过我的腰:「姐姐,看什么呢?」

我:「姜沉,这个门里面是什么?」

「没什么,一些杂物。」

我轻轻脱离了姜沉的怀抱,转身看着他:「今晚去你房间,你抱着我睡。」

姜沉吻了下我的眉心,笑得宠溺:「好。」

自从我住进来之后,只见姜沉梦游过一次。

后来就再也没有了。

所以,有没有可能,姜沉并不是有梦游症,而是他长期服用某些药物导致了他的梦游。

趁姜沉出去洗澡,我在他房间里翻了许久,终于在床边的一个抽屉中看到了一个写满英文的药瓶。

不过看样子已经许久没有被打开过了。

我匆匆拍了张照片传到了网上。

很快就得到了结果。

这是一种抗抑郁的药物。

姜沉在我心里一直都是养尊处优,不谙世事的纯情恋爱脑小少爷。

但现在看来,我从来都没有真正了解过他。

第二天,我想尽一切办法联系到了之前辞职的保姆,和她约在了一个离别墅很远的花园。

保姆一见我就开始哭,直接把我干蒙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当众欺负老人呢。

于是我也开始哭。

我一嚎,保姆就停了,看傻子似的看我。

我:「咳咳,阿姨,咱现在能聊了吧?」

保姆情绪十分激动:「都是因为你!从小少爷十三岁搬进别墅那天起,我就负责照顾他,整整五年!就因为你,少爷把我辞了!」

我:「不是你自己辞职的吗?」

保姆:「我傻啊,一个月那么高的工资,我辞职?」

我:「姜沉为什么辞你?」

保姆声音弱了下去:「就因为我说了句你吃得多,他就把我辞了。」

我沉思良久:「该。」

保姆又开始号啕大哭。

10

我连忙递给她五百块钱:「阿姨,你刚才的意思是,这个别墅只有你和姜沉?」

保姆麻溜收起钱:「是啊,就我俩,还有个园丁,三个月来一次。」

我:「……姜沉他爸不和他住一起吗?」

保姆摇摇头:「不住一起,但偶尔会来看少爷,每次只要老板一来,我就得回家,不能打扰他们。」

我:「那你知道角落那间密码门里面是什么吗?」

保姆:「我哪知道,我又没进去过。」

我:「行,您忙吧。」

我走了两步,保姆喊住了我:「哎,吃饭很多的那个丫头,别怪我没提醒你,明天是少爷生日,你可别给他过。」

我:「为什么?」

保姆:「我也不知道,反正不过就对了。」

生日……又是生日。

上回遇见季茜,她对待姜沉生日的态度也很奇怪。

可惜,我从小就不是一个听话的人。

姜沉生日那天,我从公司下班,拿了蛋糕,直奔别墅。

姜沉打开门,看到我手里的蛋糕时,眼睛里有藏不住的惊恐。

声音也有些慌乱:「姐姐,我不爱吃蛋糕,我们把它扔了吧。」

我装作懵懂的样子,直接提着蛋糕进了屋。

「买都买了,扔了多浪费,这家蛋糕可难买了,我提前一周才预订到。」

我把蛋糕的蝴蝶结解开,拆了外壳,露出里面精美的图案。

一男一女,女生站在门口,正弯腰捞人,男生被门撞到了头,蹲在地上。

是我和姜沉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我摆好餐具,想喊姜沉过来,却发现姜沉两眼通红,手上青筋迸现,好像在极力忍着什么。

这次换成我慌了。

我走到姜沉面前,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被姜沉一把拽到了怀里。

姜沉就像是溺水的人抱紧最后一根浮木一样紧紧搂着我。

我顿时觉得呼吸都有点困难。

「姜沉,别怕,姐姐在。」

我强忍着不适,轻轻拍着姜沉的后背。

姜沉喃喃自语着什么,我费劲去听。

却听到他一直重复:「都怪我!都怪我!都怪我!」

「不怪你。」

我轻轻回应着。

姜沉的身体不抖了,垂眸静静盯着我,眼神中仿佛藏着狂风暴雨。

下一秒,我被姜沉强行按在了沙发上,领口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姜沉蛮横地堵住我的嘴,手掌在我身体上游走,霸道地攻略城池。

我说不出话,只能拿出多年练散打的经验对付他。

把姜沉踹开后,我捂着滴血的下唇,直接甩了他一掌。

「姐姐。」姜沉缓缓开口,嫣红的唇上还沾着血迹,美得惊心动魄。

说完这句话,姜沉就在我面前直直倒了下去,睡着了。

然后,我在他的房间发现了安眠药。

也不知道这个混蛋吃了几片。

难不成他每次到自己的生日就靠安眠药度日?

把姜沉安置好后,我再一次走到了密码门前。

女人强烈的第六感告诉我,只要打开了这个门,我就能知道小白兔有意隐藏的所有的秘密。

可是,密码会是多少呢?

11

我首先第一个试的就是姜沉的生日。

不对。

还有两次机会。

我坐在地上思考了一个小时,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我给保姆打电话,询问姜沉妈妈的生日。

好在这个保姆的记忆力不错,就连姜沉爷爷的生日都记得。

保姆:「如果你愿意再加一千,我连他太爷爷的生日都能给你说出来。」

我:「大可不必。」

我输入了姜沉妈妈的生日,可密码还是不对。

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我忍不住质问保姆:「你保证你记的日期是对的吗?」

保姆急了:「那肯定啊!我别的不行,就是生日记得准!」

我挂了电话,心情有些焦躁。

不是姜沉的生日,也不是他妈妈的生日,他和他爸关系似乎不好,也不可能是他爸的生日。

还能是什么呢?

总不能是我的生日吧。

这房子几年前就有了,那个时候我又不认识姜沉。

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脑子里始终想不出好的答案。

最后,我摆烂了。

管他呢,反正也想不出别的了,试试我的生日算了。

我随意地把生日输进去。

密码门却没有报错

我立马精神紧绷起来,轻轻一推,门开了。

见鬼,怎么会……

怎么会是我的生日?

我走进去,打开灯。

眼前的场景差点让我忍不住尖叫出来。

我的面前有一张大桌子,上面摆放着蛋糕叉和托盘。

地下是零零碎碎暗沉的血迹。

墙边摆着一排刑具,上面几乎都沾有血迹。

我向前走了几步,踢到了一个比板砖还厚的大本子。

我好奇地捡起来,把它翻开,第一句话就是:「我妈死了,我害的。」

我继续看下去。

「生日那天,爸爸妈妈回来得很晚,没有给我买蛋糕,什么都没买。连一句生日快乐都没有。他们一定是把我的生日给忘了。」

「我跟他们说,我要吃蛋糕。他们这才想起我的生日。爸爸说,太晚了,明天再买。我说,我今天就要吃。」

「妈妈心软,看我真生气了,就披上衣服去车库开车,出去给我买蛋糕。爸爸生气了,回屋睡觉。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等着妈妈。」

「妈妈没有回来,直到半夜都没回来。我在沙发上等睡了,却被爸爸一巴掌扇醒了。」

「我见到妈妈的时候,她的身体已经和蛋糕融为了一体,地上全是血,我找不到妈妈漂亮的脸庞。」

「后来,有人告诉我,妈妈死了。」

「他们说,妈妈把蛋糕放在了副座上。当时如果妈妈没有急着去护副驾驶的蛋糕,就不会打错方向盘,就不会死。」

「来了好多人,可是我一个都不想理,我一直在吃地上的蛋糕,这是妈妈买给我的,上面还沾着她的血。」

「有人把我从妈妈身边拉开了,我反抗,爸爸给了我一拳。」

「我醒了,医生说我是被爸爸打晕的。我一睁眼就要找妈妈,爸爸恶狠狠地盯着我,说妈妈被我害死了。」

「我开始做噩梦,每天晚上都会梦到妈妈。她是那么漂亮,穿着干净的白裙子。可是忽然画面一转,她血肉模糊地躺在地上,说要我偿命。」

泪水悄无声息从我眼眶滚落。

我翻开了下一页。

12

「我不想活了。」

「妈妈死后,爸爸每天都要把我关起来打。他打得很重,我常常晕过去。」

「可是,他为什么不直接打死我呢?」

「我两天没吃饭了,可能快要死了吧,快要见到妈妈了吧?」

「今天,我看见一个女生,高中部的。她把我当成乞丐了。」

「我又看见那个女生了,她给了我一个面包,我给扔了。」

「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想送自己最后一程。可是,我又遇见她了。她被小混混围起来打,我从旁边路过,她喊我,于是小混混连着我一块打。」

「女生把他们都打跑了,自己也变得鼻青脸肿。她忽然抱住我,说谢谢我愿意帮她。我没告诉她,我只是路过。」

「女生又给我买了那个廉价的劣质面包,还撕开包装袋送到了我嘴边。」

「我太饿了,饿到失去了理智,居然一口气吃了三个面包。我告诉女生,我想死,让她别管我了。」

「女生说不准我死。我问她为什么,她说我长得好看,死了怪可惜的。」

「我当时已经几个月没洗澡没换衣服了,所有人都远离我,嫌弃我。她却说好看?不知道她眼是什么时候瞎的。」

「我不想死了。」

「因为死了就见不到她了。可如果不死,我每天都要梦到妈妈。」

「我现在已经不想称呼那个男人为爸爸了,他想妈妈,我也想妈妈,可他一想妈妈就会打我。」

「那个女生说了,不管是谁都不能随便打人。哪怕是爸爸也不行。」

「我已经没有妈妈了,现在连爸爸也没有了,我还有谁?」

「我开始接触一些社会人士,他们根本没有看起来这么厉害,只要你不要命,他们就怂了。」

「我私底下收拾了当初打那个女生的那群小混混,并且警告他们,让他们以后对那个女生客气点。」

「妈妈死了一年了,生日那天有个高中生故意来挑衅,扣了我一脸奶油,我把他打了个半死。从此再也没有人敢跟我提生日了。」

「哦,对,那个女生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叫陈阮阮。可她本人却一点都不软。」

我捂住嘴不让自己哭出声,擦干眼泪,继续看着下面的内容。

「很多人跟她表白。」

「她和一个男生在一起了。」

「我觉得我可能疯了,我居然嫉妒那个男生,甚至想杀了他。大概我体内也残存了那个男人的暴力因子吧。」

「体育课的时候,我和陈阮阮擦肩而过,她不记得我了。这样也好,和我扯上关系的人,都会变得不幸的。」

「我睡不着,一闭眼全是妈妈的脸。那个男人依然打我,可他说得对,我是杀人凶手,就该接受惩罚。可是,我恨他!」

「他最爱的不是公司和钱吗?那我就把这些从他手里抢过来。」

「陈阮阮消失了,我很久见不到她了。」

「有人说,她转学了,去了很远的地方。」

「我变得越来越好看了,越来越像妈妈了。可是,陈阮阮看不到了。」

「我想她,如果能再见她一面,我愿意付出一切代价。也许我真的是个疯子吧。」

13

这时一张照片从夹缝中掉了出来。

上面是一位极漂亮的女士,穿着干净的白裙,笑得很温柔。

眉眼和姜沉有着六七分的相似。

这样一位温婉至极的绝世美人,时光流经她时恐怕都会眷恋地放慢脚步。

我正想凑近些看,却感觉背后忽然多出一双手环住了我的腰。

手一抖,照片和日记都掉到了地上,发出闷响。

姜沉亲昵地咬着我的耳垂,但语气却阴寒至极:「姐姐,我演得好吗?」

我没有回答。

姜沉兀自笑了:「姐姐,我给过你机会让你离开的,可是你没走。」

我哭出了声。

姜沉温柔地擦掉了我的泪:「姐姐,那个让你来照顾我的短信其实是我发的。」

「这么多年没见,你还和以前一样可爱。」

姜沉叹了口气:「我一开始想着能见你一眼就满足了,想用梦游吓退你。」

「可是你没走。」

「后来,又想着能和你住在一个屋檐下就满足了。」

「可是,住的时间越久,我越贪心。」

「你亲了我一次,我就想有第二次,第三次,第一百次。」

姜沉低低的笑声荡漾在黑夜中,充满了破碎感。

「到了现在,我居然开始奢望一辈子了。」

「我这种人,怎么可能跟人有一辈子呢。」

姜沉的手指没入了我的发中:「姐姐,你要去找季砚了吗?」

「找你个大鸡蛋啊!」我拿着姜沉的袖子擦了擦鼻涕,「是不是小时候把你饿傻了?」

我用力扯开了姜沉的上衣,指腹摩挲着他的背部。

「你疼不疼啊,姜沉,你疼不疼啊?」

话还没说完,我就已经泣不成声了。

我的小少爷。

我本该养尊处优的天真小少爷,为什么从小过的是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过了许久,我平复了情绪,眼睛红红地盯着姜沉。

「你他妈的给老子听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陈阮阮的男朋友!」

「做老子的男朋友,第一点就是不准贬低自己!你爸就是个禽兽,他说你是杀人凶手是在放狗屁!你没有错,错不在你,这是场意外!你听明白了吗?」

姜沉像是被人定住了,直直地看着我,眼神晦暗。

我:「阿姨如果活着,看见自己舍命爱护的宝贝儿子被折磨成现在这个样子,心会疼死吧?」

姜沉低头封住了我的唇。

滚烫的眼泪从我手背滑过,灼得我心疼。

我被探索了一晚上,第二醒来的时候,全身发软。

姜沉正站在窗边,指尖夹着一根烟,见我醒了,连忙把烟灭掉了。

「姐姐,想吃什么?」

依旧是清冽的嗓音,少了几分从前的软糯,多了些低沉温柔。

我忽然想到什么,抓住姜沉的手把他拖到了床边:「姜沉,我妈,我妈不会有危险吧?你爸那个变态不会对我妈做什么吧?」

姜沉摇摇头:「不会的,他很会装样子,在外人面前从不失态。」

14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还是不放心。

「不行,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催她赶紧回来。」

电话接通,传来一阵机器运作的噪声。

我:「妈,你在哪呢?」

我妈:「实验室啊。」

我:「你度假回来了?那个男的呢?」

我妈:「早回来了,我和他不合适。可惜,你的暴富梦要碎喽。对了,你这些天跑哪去了,都见不着你人影……」

我笑得合不拢嘴:「分了好,分了好。行,妈,你忙吧,我挂了。」

挂了电话后,我的笑容逐渐消失了。

姜沉:「我去做早餐。」

我朝他狠狠扔了一个抱枕:「你是不是早知道我妈回来了,故意不告诉我,就是为了把我留下来是吧?」

什么小白兔,这人明明就是一个黑心大尾巴狼!

不去当影帝真是娱乐圈莫大的损失!

……

清明节那天,姜沉终于鼓起勇气去扫墓了,我陪着他。

姜沉把花放好,跪在墓碑前,却半天也喊不出一声「妈」。

我只能帮他开口:「妈,我带着男朋友来看你了。」

姜沉默默磕了三个头。

回去的路上下了雨,我和姜沉正好碰见了他爸。

要不是姜沉拦着,我真想上去给他两拳,让他也尝尝被打的滋味。

他爸看了看我们两个,哑然失笑:「阮阮,你身边的人是个疯子。」

我微笑着回应:「他不是,你才是。」

姜沉握紧了我的手:「走吧,姐姐。」

他爸突然笑了,扔下了伞,昂贵的西装瞬间被雨水浇透。

「姜沉,我曾经也和你一样,身边有自己深爱的人,觉得自己拥有了全世界。」

「但你比我幸运。」

他爸朝着墓碑走了几步,转过身看着姜沉:「断绝关系吧,从今以后,我们就是陌生人。这是我能想到的,对你们最好的祝福。」

后来,日子过了很久。

我又忽然想起那个日记本。

翻到最后一页。

上面只有一句话:

「初见乍惊欢,久处亦怦然,余生常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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