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陛下赐了我三尺白绫,让我自挂东南枝。
因为我给她卜卦算姻缘的时候,没如了她的意。
是这样的,昨天御花园,女皇萧若雪选秀,坐在首席位置上,用睥睨天下的神态睨了眼下面一大波搔首弄姿,弹琴扯淡的美男后,将视线转到了坐在她身边的我身上。
问:「国师,可有看中的?」
我:「……」
这我怎么回答,又不是我选夫,而且,名义上来说,我特么也是个男的。
因为我是女扮男装!
而我之所以要女扮男装,这事儿说来话长。
得从三百年前说起,三百年前,大凉女皇规定,国师必须是男的。
原因是国师常年出入宫中,后宫一堆女皇的美男嫔妃,怕国师跟自己的妃子们好上了。
我怀疑那任女皇被那任国师给绿了。
而我之前那任国师,也就是我师傅,寻遍了整个大凉,就看上了我这么一个继承人,谁料我还是个姑娘。
于是,他作了把大的,让我女扮男装,继承他的衣钵。
所以,自我七岁被我师傅捡到,迄今已有十八年,我都是以男人的形象示人的。
故而,萧若雪这么问我时,我沉思了片刻回她:「要不,臣帮陛下去摸摸那群美男的腹肌,谁的腹肌手感好,就选谁?」
腹肌,哪个姑娘不爱呢。
但萧若雪听完我这话,脸就黑了,用「你想死吗」的眼神望着我。
她生得高大,明明比我还小五岁,却已经高我一个头了。加上她还坐得比我高,这么一看我,我顿时觉得压力山大。
我这人,一有压力,就容易口不择言,是以,我又提议:「那不然,臣去帮陛下摸摸那群美男的屁股,谁的屁股弹性好,咱选谁?」
说完,为了逃离她的「死亡凝视」,我直接下场去摸了。
然后,萧若雪的脸在我的手刚摸到一美男的屁股时,直接黑成了锅底,她咬牙切齿:「朕是让你帮算算谁的八字跟朕合!」
我:「……」
早说啊,我都上手了,这会儿有点舍不得……呸!
命重要。
我悻悻然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萧若雪身边的宫女忙递上了一堆美男的生辰八字,我掏出我平日占卜用的铜钱,瞎瘠薄一顿乱丢,铜钱刚好丢在了南宁侯儿子的八字上。
然后,我就直接给她选了南宁侯的儿子。
谁料,事后,南宁侯的儿子身高不够,她没看上,一句「那矮子还没有朕高」,就把白绫送到我钦天阁了。
我望着来给我送白绫的大内总管柔水,问:「所以,这关本座什么事儿呢?你这白绫是不是送错地儿了?难道不应该是送去南宁侯府吗?」
谁让她儿子长得不够高的!
柔水道:「国师大人,陛下说,这事儿主要还是你瞎瘠薄乱丢铜钱的责任。」
我:「……」
钦天阁有个传统,以女皇陛下的不开心为开心。所以,我在收下了这条白绫后,火速进了宫。
在问清楚萧若雪在御书房后,朝着御书房赶了过去。
甫到御书房,我望着萧若雪道:「臣思来想去,只有死在陛下面前,才能安息,所以,把你书房的房梁借臣一用。」
对,死也要恶心她一把!
萧若雪冰冷的目光朝我扫过来,眼神里明晃晃是在威胁我:敢死在朕面前,污了朕的御书房,朕将你碎尸万段。
呵。
将死之人,无所畏惧。
我顶着她「碎尸威胁」淡定地将白绫抛上房梁。还一脚踩在了她的御案上,将脖子套进白绫后,再一脚踢翻了她的御案。
雪花片似的奏折顿时糊了她一脸。
脖子被白绫勒的窒息前,我听见她的怒吼声:「梁凉,你这次真的凉了!」
声音十分粗犷,咋一听,特么跟男人的嘶吼似的。
很是能唬人。
我心道:凉就凉。
还趁死之前,朝她翻了个白眼。
2.
结果,我没凉。
因为白绫被我吊断了。
我一屁股跌坐在地上,抬头对上萧若雪阴鸷的脸:「这可不能怪臣,是陛下你这白绫质量不好。」
柔水沉默地看了全程的热闹,这会儿好像是憋不住了,她默默说了句:「国师大人,也可能是您最近胖了。」
我:「……」
胖你大爷的锤子,本座身高七尺,体重 110,前几日才称的,明明是最完美的身材。
我正要跟柔水互怼,萧若雪捡起地上断成两截的白绫跟一物什,摊开手掌到我面前,「解释解释,这是什么?」
我看着她手心的白绫跟一枚铜钱,一时有些心虚。
忘了收割断白绫的武器了。
失误。
我沉默了须臾,朝她一笑:「呃,臣管它叫『钢镚 001』,因为薄,用起来跟没用似的……啊呸,是特别锋利,当暗器用特别好使。」
萧若雪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又黑了,好像还深吸了口气,才蹲下身与我平视:「国师要是不想死,就帮朕解决掉这桩婚事。」
那我当然是不想死了。
我还想多气萧若雪几年。
我立时一把抱住她的大腿,「陛下放心,臣一定解决!」
只是如何解决这桩婚事……
容我想想。
七天后,我将钦天阁所有有关南宁侯的资料翻了个遍后,决定,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求生原则,弄死南宁侯的儿子算了。
我的副手白暮看着我,颤巍巍道:「国师,南宁侯的儿子并无过错……」
我睨了他一眼,戏谑一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那崽子上个月不是跟朋友们办了场附庸风雅的诗词座谈会么,就说他结党营私。」
白暮一脸为难:「可是,您动了南宁侯的儿子,南宁侯届时定然不会善罢甘休的,南宁侯并不好对付啊。」
我笑了:「怕什么,钦天阁在凉都横行了数百年了,自本座十年前接手钦天阁,多少人想谋杀本座,成功了吗?」
三日后,南宁侯的儿子以结党营私罪入狱。
南宁侯果然不善罢甘休,来找我麻烦。
于是,我便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将南宁侯府给抄家了,还顺手给南宁侯摁了个『挑衅钦天阁』的罪名,一刀宰了。
因着这事儿,朝堂一片哗然。
参我的奏折堆满了萧若雪半个御案。
我把玩着铜钱,踏进御书房,「陛下,解决了。」
萧若雪冷淡地「嗯」了一声。
真的,看着她这张棺材脸,我其实很想揍她一顿的。
明明以前软软糯糯一小姑娘,怎么长大了就变成这副冰山脸。
说起来,我跟萧若雪是一起长大的。
先帝同我师傅的关系很好,好得跟有一腿似的,时不时就要召我师傅进宫,聊人生聊理想聊风月,连先帝偶感风寒都要召我师傅进宫算一算是不是寝殿的位置不对冲撞了她。
而我师傅不论去哪里都要带上我,恰好先帝就萧若雪这么一个独生女,宝贝的不行,恨不得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
所以,我跟着我师傅进宫的日子多了,便跟萧若雪也玩熟了。
我们最初一起玩的那几年,她很爱追在我屁股后面喊「凉哥哥」。
因为她是储君,成天课业多的能砸死人。我则是一个神棍的徒弟,我师傅常年教育我的就是:要求不高,会骗人就行。
萧若雪十分羡慕我可以不学无术的这么光明正大。
而我也刚好十分馋她几案上的各种糕点。
我师傅为了我的牙着想,严禁我吃甜的。
故而,只要进了宫,我就背着我师傅跑去吃她的糕点。
吃饱还要打包。
她也从不说我,甚至会让御膳房给我多做点糕点,好方便我打包。
那些年,我们关系好得跟亲兄妹似的。
怎么这没多少年,她对我就如此冷淡了。
不过,我们那时也闹过一次别扭。原因是我有一次去皇宫,熟门熟路去找她吃糕点,结果,她刚好沐浴完,我没敲门就直接闯了进去。
因为她沐浴的时候,从来不准人伺候。
所以,没人告诉我这件事。
而她明明都已经穿了一件里衣了,还一副我非礼了她的惊恐模样,直接一件衣服兜头呼来了我脸上盖着。
我什么也没看到,事后,她还一脸愤怒骂了我半个时辰,并警告我以后坚决不能在她沐浴的时候闯她的宫殿。
我白了她一眼嘲讽她:「就你这分不清楚前胸后背的身材,谁稀罕,胸还没有我的大!」
她因为我一句嘲讽,跟我置气了一个月。
在我暗暗腹诽她时,她又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即扬了扬手里参我的奏折,嘴角扯出一个冷笑:「国师给朕添了这么多麻烦,害得朕还要安抚群臣,替你收拾烂摊子,难道还指望朕对你说声谢谢?」
我:「……」
呸,那不是你自己说要解决这婚事的吗?
3.
保住了小命,我成天拎块牌子选个人多的集市摆摊给人算命摸骨骗钱骗色玩儿去了,无事坚决不去皇宫。
萧若雪那丫最近肯定生理期,不好伺候。
然,次月,萧若雪再次召我进宫。
我近来忙着骗钱骗色,没关注朝中动向,问白暮:「陛下找我,是又要作什么幺蛾子?」
白暮道:「陛下又选秀,上次南宁侯家的世子被您搅糊了后,群臣再次催陛下立后。」
我:「……又选!」
不过也是,萧若雪都二十了,那班子专爱操闲心的大臣,怎么可能让她单着。
我用脚趾头想都能想得到那班大臣的台词。
「陛下,您都二十了,再不生孩子就要变成高龄产妇了。」
「陛下,先帝在您这个年纪,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陛下,您还有皇位等继承呢。」
但我想想我上次丢的那枚铜钱,害得我差点凉了,我便不想去皇宫围观这劳什子选秀了。
我看了眼白暮:「你去给陛下合八字。」
白暮乃是钦天阁的老人了,他原是我师傅的副手,为我师傅卖命了十几年,十年前,我师傅挂了,就变成了我的副手。
合个八字还是不在话下的。
白暮道:「陛下指定要您去。」
我:「……」
这丫是一定要逮着我霍霍了。
我认命地进了宫。
连地点都没变,依旧是在御花园。
我面无表情地坐到萧若雪身边,瞧着下面一大波美男。
宫女给我递上那波美男的生辰八字时,我转了两圈手里的铜钱,道:「陛下,要不你给个准话,你到底看上谁了,别事后你不满意,又拿臣开刀。」
萧若雪凉凉地看了我一眼,那眼神我懂:没有,你看着办。
我:「……」
我特么……
我瞧着她脖子上那条永远也不离身的湖蓝色丝巾,总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
这丫不会是在拿我开刷吧。
我甚至手贱想去扯扯她脖子上那条丝巾,但这有风险,我以前手贱的时候,干过这件事儿。
结果,手刚捏到那条丝巾,她便直接拔剑劈向了我的手,要不是我武功还不错,当天我的手就要祭她的剑。
娘的,本来就女人心海底针,这女人还是帝王,心就更深了。
我也懒得起卦了,一边装认真地转手里的铜钱玩儿,一边暗暗观察这丫到底对哪个美男多看了两眼。
只期望这次能选出一个她看得上的。
约莫是感受到我的目光,她又侧头看了我一眼,道:「别用眼神勾引朕了,你,朕看不上,你比南宁侯的儿子还要矮。」
我:「……」
我勾引你大爷,我特么也是个女的,我勾引你搞姬么!
我一个惊吓,手里的铜钱没拿稳,掉了下去。
萧若雪的眸子跟着垂了下去。
铜钱的位置刚好掉在了禹博侯家嫡长子的生辰八字上。
我:「!」
禹博侯我可真不好动刀,她祖上于皇室有恩来着,这要是萧若雪也没有看上,我不好解决。我正要将铜钱捡回来,我身边一直关注着我的宫女从我身前抽了那份生辰八字。
对着下面一众美男念道:「禹渊。」
我:「……」
姐妹儿,给条活路。咱重新选一个软柿子捏啊!
宫女姐妹没理会我的内心呼喊。
……
最后,我是在一众没被选上的美男幽怨的眼神中离场的。
但其实我比他们更幽怨,甚至在思考要不要撂挑子跑路算了。
我在钦天阁等了三天,没等到萧若雪对禹渊不满意而迁怒我的消息,顿时松了口气,可算是解决那丫的婚事了。
于是,我又开始不务正业给人算命摸骨去了。
这日,正值我摸着一个美男的手,跟他说他的桃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时,白暮急急忙忙来了我的摊位前,气喘吁吁道:「国师大人,大内总管来了钦天阁,指名要您亲自去接旨。」
我眼皮一跳。
回到钦天阁就见柔水手里揣着一把匕首,见到我,一笑:「国师大人,陛下让奴婢将匕首给你。」
我险些眼前一黑,问:「这次陛下又是哪里不满意?」
柔水道:「陛下觉得禹渊还没有她好看。」
我:「……」
她要这么说,大凉真找不出几个比她颜值高的啊!
萧若雪那双桃花眼扫人一眼,哪怕是嘴角挂着冷笑,也能给人一种赏心悦目的错觉。标准的风流鬼面相。
柔水约莫是觉察到我想干嘛,忙补充:「陛下说,你这次就不要去她那里给她添堵了,半个月内,没有解决这桩婚事,她亲自来送你上路。」
我:「……」
柔水走后,白暮惊恐地看我:「国师大人,禹渊真不能杀,禹博侯祖上那是功臣。杀了你会被群臣口水淹没的,万一陛下这次不保你……」
我掀了掀眼皮,不在乎道:「怕什么,陛下不保我,我还有摄政王做靠山。」
对,先帝是在七年前去世的,去世之前,一封遗旨钦点了亲妹妹萧晴做摄政王。
直到两年前,萧若雪年满十八,才还政于她。虽已还政,势力还在。
萧晴代为执政期间,待我特别的好。
怎么个好法呢,她喜欢我,试图跟我搞姬。
所以,我作妖作死针对大臣们的时候,都是她帮我压下去的。而我仗着她不知道我是个姑娘,特别渣的利用她,时不时跟她说两句暧昧的话,惹得她芳心乱动,帮我收拾烂摊子。
但坚决不负责。
混朝堂的,首先得学会怎么做一个「渣男」。
……
七天后,我蹲到禹渊路过了一家青楼。
于是,给禹渊随便摁了个「不守男德」的罪名,亲自将他提去大牢。我还顺手给禹博侯摁了个「子不教母之过」的罪名,将禹博侯给杀了。
在我杀了禹博侯的次日,萧晴来找我了。
她气急败坏。
三十岁的脸皱出了四十岁的皱纹:「梁凉,你疯了吗?你知道你杀了禹博侯,朝堂现在传成什么样了吗?满朝全是参你的折子。」
听听这语气,对我爱得多深沉。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趁机渣她,颇为委屈道:「王爷,陛下不满意禹渊,她要我杀的,你可得帮我兜着。」
萧晴深吸了好几口气,才稳住了心态。
4.
本来就有萧若雪帮我压群臣,现在又有了萧晴帮我兜底,我更嚣张了。
做了恶事也不低调,得空还跟群臣吵吵架。
是以,钦天阁一度成了群臣口诛笔伐的对象。
三日一次的早朝上,唾沫横飞的便是:国师最近又干了什么混账事。
连我路过青楼,他们也要「还彼之身」地诬陷我「不守男德」。
笑死,先不说我不是个男的,我又不是陛下预选的国后,不需要守那玩意儿。
而每次我进宫去见萧若雪,萧若雪手里的奏折都是参我的,群臣激烈的连给萧若雪选秀的事儿都忘记提了。
终于,如此过了三个月,那班大臣也没有将我参死,群臣死心了。
再次旧事重提,想起了萧若雪的选秀。
萧晴在萧若雪准备再选秀的前晚,来了钦天阁,看着我道:「凉凉,这次让其他人去给陛下合八字,陛下摆明了让你替她杀人。她根本不是想选秀,她是借选秀的名义铲除异己。」
「陛下想杀就杀咯,反正钦天阁不差这一两个罪名。」我懒懒伸了个懒腰,继而抱住她的手臂:「王爷可得向着我,我就靠着王爷在凉都横行了。」
萧晴恨铁不成钢地问:「你还没听明白吗?」
我一脸懵逼地看萧晴:「明白什么?」
萧晴又深吸了口气,「钦天阁掣肘陛下,陛下想撤掉钦天阁很久了,现在是让你们狗咬狗。你杀了那么多功臣,群臣对你有意见,她刚好可以借机杀了你,撤掉钦天阁。」
我惊恐看萧晴:「玩笑不带这么开的,虽然陛下时常威胁我,现在还有些阴晴不定,但是,总的来说,她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然,半月后。
我打脸了。
在我又杀了一个王爷后,柔水直接带人将我押去了大牢。
理由正是:滥杀无辜。
我:「……」
别问,问就是脸疼。
在我入狱的第三天,萧若雪纾尊降贵来了大牢看我。
当然,真实目的不是来看我的。
她桃花眼微眯,居高临下望我道:「把钦天阁的令牌交出来。」
这种时候,我就不得不夸一夸我师傅了,他大腿抱得好,先帝十分信任于他。故而,钦天阁在他手里的时候,权势到了鼎盛。
先帝直接将大凉最英勇的北凉军兵符赐给了他做钦天阁的令牌。
所以,萧若雪与其说是在问我要钦天阁的令牌,不若道是在问我要北凉军的军权。
我掀了掀眼皮,问:「如果本座不交呢?」
萧若雪显然是被我气到了,一甩衣袖:「那就看你是想要活着还是想跟那块令牌一起去死了。」
那我更不能交给她了,交了,我更出不去这个大牢了。
萧晴说得没错,萧若雪就是故意让我杀人,引起公愤,好处理我的。
我将萧若雪气走后,蹲在大牢思考我跟萧若雪是如何从好友走到现在这种相杀的局面的。
好像正是因为这块儿北凉军的兵符。
先帝走时,萧若雪才十三岁。
彼时,我师傅已经凉了三年了,我全权掌控着钦天阁。
我师傅只教了我怎么骗人,如何做一个合格的皇家认证神棍,没教过我怎么做一个安分守己的仁慈国师。
先帝在时还好,我跳不起来。
先帝死后,十三岁的萧若雪根本不是我的对手。所以,我欺负她年幼,仗着手里有兵权,跟萧晴一起,几乎架空了她。
我负责杀对我俩有意见的大臣,萧晴负责在我杀了大臣后做安抚工作。
我们一起为虎作伥了五年。
直到两年前,萧若雪卧薪尝胆五年,给我俩来了个釜底抽薪。暗中联合所有被我跟萧晴欺压的大臣,在一次御宴上,给我俩下迷药。
将我俩关了起来,逼得我俩交出了政权保命。
萧晴是个二傻子,说交就交了。
我野心不死,还了政权,却不交军权。
我还气萧若雪说:「你能活到今天,都是本座手下留情当初没弑君。你今儿要是敢杀本座,本座的人,明儿就踏破你的皇宫,打爆你的狗头。」
萧若雪被气成了个刺猬。
最后,拿我没办法,只能继续跟我共存。一边容忍着我,一边暗中找机会收我的兵权。
但是,呃……我好像嚣张的有些过头了。
把自己给嚣张进大牢了。
事实证明,我确实嚣张过头了。
想来,萧若雪这些年对我积怨已深。
在我不交北凉军兵符的第二天,刑部的人对我动刑了。我被刑部的人抽的皮开肉绽,他们还放话威胁我:「陛下说,若是三天后,国师还是不想交兵符,就只能杀了。」
我:「……」
呵,交了死更快。
不交萧若雪还要忌惮我手里的兵符。
到了第三天晚上,我依旧没有交兵符。
奄奄一息靠在墙壁上时,听得一阵悉悉索索的脚步声,抬头,几个黑衣人朝我住的牢房过来了。
我顿时心下「咯噔」一声,萧若雪这丫不会真说话算话,打算跟我同归于尽吧。
5.
「不是跟你说了,让你低调,你非要上赶着去找死!」
萧晴扶着我回了王府,还不忘一边叭叭叭骂我。
是的,好人命不长,反派万万年。
大牢来的黑衣人不是来杀我的,而是来救我的萧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即使她已经交出政权两年,刑部依旧有她的奸细。
我扯了个笑,伤得快死了,还不忘渣她,跟她搞暧昧:「本座这不是还有王爷心疼嘛。」
萧晴:「……」
我在萧晴府上养了七天的伤,凉都因为我越狱,已经快翻天了。
萧晴的王府已经几次被萧若雪的人给搜查过了,只是奈何,我躲在地窖里,他们没搜到。
这日,萧晴来跟我吃饭,欲言又止地看了我好久,问:「你打算怎么办?离开凉都?」
我趁着她给我斟酒的时候,摸了把她的小手,惹得她一阵脸红后,朝她邪魅一笑:「本座离开了凉都,你舍得?」
萧晴拍掉我的手:「凉凉,你不离开凉都,陛下不会放过你的。」
我喝了口酒:「她不会放过我,我也没打算放过她了。原本好好的,我横行凉都,她不干涉,我们相安无事,现在她既然执意对我出手,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了。」
说完,我又含情脉脉地看了眼萧晴,「王爷到时候站我这边吧。」
萧晴思考了三天,说:「好,本王便舍命陪知己了。」
……
自从我入狱后,钦天阁现在是白暮掌权,白暮那狗东西,在我入狱后,立马投诚了萧若雪,将我在钦天阁的人全部上交给萧若雪了,还将我这些年干的恶事,全部公诸于世。
导致现在整个凉都上到大臣,下到百姓,个个恨不得往我脸上戳一个「死」字。
但是,就算没有钦天阁也没关系,萧晴手里还有一部分兵权跟她自己养的私兵,加上我手里的十万北凉军。
再加上我俩当权时对我俩死忠的一些文臣。
要反了萧若雪还是易如反掌。
我们策划了半个月。
最后决定,就下个月干票大的。
下月初七乃是萧若雪的生辰,大日子。
按照往年的惯例,萧若雪会在摘星台办御宴庆生。
届时,我们给她来个兵围皇宫。
决定好后,我又跟萧晴喝了顿酒,酒到酣处,我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放豪言壮语:「萧若雪敢让本座在凉都横行不下去,本座就敢弑君篡位。当年本座就不应该顾忌劳什子『乱臣贼子』的骂名,想将她培养成我俩掌控朝堂的傀儡,现在竟然被傀儡给反咬了。」
……
初七这晚,我早早将北凉军布置在皇宫外,萧晴也将她养的七万私兵从外地调了回来。
安排好后,我俩一起蹲在宫外,对着灯火辉煌的宫里眺望。
我道:「王爷,过了今晚,这天下又是我俩的了。就算万一失败了,我俩也算是一对儿亡命鸳鸯,我死而无憾!」
萧晴勾了勾嘴角,「放心,不可能失败,本王有萧若雪必须下台的证据。」
「哦?是什么?」
萧晴道:「你等会儿就知道了。」
这个等会儿没等多久,我跟萧晴早就策划好了。
所以,攻破皇宫,我俩只花了半个时辰的时间,甚至都没有人员伤亡。
宫里那群侍卫在见到我西凉军的时候,直接缴械投降。
我跟萧晴带着兵大摇大摆到了摘星台。
摘星台上,一众大臣吓得手里的酒杯都掉了。萧若雪坐在高位上,眸子凉凉朝我们看过来。
不得不说,这丫真是天生的王者气质。
兵临城下,依旧不惊慌。
我突然就想起很久以前,先帝刚刚去世时,她红着眼眶仰头看我道:「凉哥哥,以后的凉都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
那时的我们,谁能想到,有一天,我们会刀剑相向呢。
6.
眼下,我拔了手里的长剑,剑锋对准萧若雪,轻蔑一笑道:「陛下,这位置你坐了七年,也该换人坐了。」
白暮在萧若雪身边喊:「来人,拿下这俩乱臣贼子。」
萧晴也是轻蔑一笑:「乱臣贼子?到底是本王是乱臣贼子还是萧若雪罔顾大凉礼法?何不叫萧若雪将脖间那条丝巾取下来看看,他是男是女。大凉自开国以来,便没有男人登基做皇帝的。这皇位,自我皇姐去世,便该是本王的!」
我:「……」
我:「……」
我:「……」
我猛地抬头去看萧若雪,面如冠玉,神色淡漠,丝巾取下来后,竟然真的有喉结。
我突然悟了。
难怪先帝以前恨不得将他拴在自己的裤腰带上,绝不给他多与其他人接触的机会。
却原来是为了掩饰他并不是女人的事实。
先帝当年生下他时,险些去了自己一条命,此后,就丧失了生育能力,连身体也每况愈下,年仅三十二就病逝了。
我猛地想起以前,他从来不准别人伺候他沐浴,连我偶尔闯了一次他沐浴的时候,他险些跟我翻脸,那条丝巾,我就手贱扯过一次,他还险些砍了我的手!
而在我还震惊着时,萧若雪手持北凉军的兵符,喝了一声:「拿下。」
我俩身后的北凉军……将我俩拿下了。
萧晴七万私兵全部束手就擒,我俩被活捉了。
我俩跪在地上,只听得白暮在萧若雪身边说道:「大凉虽无男人做皇帝的先例,但是大凉也绝对不能落入你们俩这种滥杀无辜之人手里。」
……
我跟萧晴一起蹲了大牢,面对面各一间。
到了大牢,萧晴才反应过来,怒问我:「你的兵符怎么会落到萧若雪手里的?」
我:「……」
我说:「我将那兵符送给了一个长得好看的美男,你信吗?」
这话没错,萧若雪第二次选秀不满意要找我麻烦时,我正给一个美男摸骨,摸的时候顺便把兵符塞他手心了。
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那美男是穿男装的萧若雪。
萧晴看上去气疯了:「梁凉,你跟萧若雪一起算计我!」
我朝她一笑:「我俩到底谁算计谁啊?」
听了我这话,她终于不跟我装情深了,开始破口大骂:「梁凉,我操你祖宗……」
我听着她骂街的声音,懒懒靠在墙上。
顺便还捋了捋我俩为什么会走到这步。
先帝去世后,原是指定钦天阁辅佐萧若雪的,但是萧晴一封伪造的圣旨,封了自己为摄政王。
什么心思,司马昭之心。
欺负我跟萧若雪皆年少,加上朝堂上有她的亲信,我跟萧若雪当时确实不是她的对手。
但好在,我手里当时有北凉军的兵权。
于是,我干脆先做了乱臣贼子。比她还疯狂,一副「本座要定这皇位」的架势。
萧晴最初是打算先杀了我,再收拾萧若雪的。但后来发现,这不现实,先帝在死之前就应该防备她了。
钦天阁的势力比她想象的还要大。
她弄不死我。
只好跟我「同流合污」了。
我负责杀对我俩有意见的大臣,她负责埋尸善后,我俩一起凭实力将自己的名声搞臭,让群臣对我俩恨不得除之而后快。
逼得群臣将大凉的希望全部寄托在萧若雪身上,跟萧若雪一起韬光养晦。
终于在萧若雪十八岁那年,我俩一起把自己给作死了。
原本那次,我俩就应该一起死了的。
但是她手里有七万私兵,这么多年,我装得再跟她情深似海,她也防备着我,没有将私兵养在哪里跟我说过。
还在她被抓了后,她的王夫带着孩子逃了。
为了防止杀了她之后,她的王夫用她的私兵造反,伤及百姓,只好继续留着她。
她这两年,也装孙子装的十分像样。
但终归是热血不凉,贼心不死。
这不,就撺掇了以前对她死忠的大臣逼萧若雪选秀,然后,将自己的人塞进选秀的名单。
试图让她的人近距离谋杀萧若雪,并拆穿萧若雪是个男子的身份。
说起这个,我就有点生气了。
娘的,萧若雪竟然连我都骗,说什么故意谎报自己是个男人的身份,只是给萧晴一个谋反的借口,结果自己竟然真的是个男的!
不过我的情绪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言归正传。
萧晴试图塞自己的人进萧若雪的后宫,我跟萧若雪刚好找着借口将她的人全部给杀了。
再以我滥杀无辜的借口将我送进大牢,等萧晴来救我。
我俩好一起谋反。
7.
萧晴咬牙切齿:「你这个混蛋,本王只恨现在不能狠狠打爆你的狗头。」
我依旧笑着:「你为了让本座有决心反了萧若雪,不是已经提前让你在刑部的人将本座打了一顿吗?都皮开肉绽了,怎么还不解气啊。本座都没有跟你计较你让人打本座的事。」
萧晴:「……」
萧晴眼神依旧凶狠,「你为了萧若雪做到这个地步,本王倒是想看看,你如何能从这大牢出得去。」
她说得倒也是事实,为了让萧晴绝无翻身之地,我被她「救」出去后,让白暮到处散播我的恶行,而我跟她名义上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凉都上上下下,绝无一个人希望我们活着。
连个替我们求情的人都没有。
我也出不去这大牢了。
不过——
「谁告诉你,本座打算活着出去了,本座这么爱你,当然是要跟你一起殉情了。」
萧晴:「……」
我这话音刚落,便见眼前投下一片阴影,侧头,萧若雪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大牢,冰冷的眸子正盯着我。
脸上是隐忍的怒火。
此时,他一身男装。
啧啧啧,别说,这厮是真俊美,俊美到可以模糊性别。
早知道他是个男的,上次给他摸骨送兵符的时候,就应该再趁机多摸几下的。
亏,太亏了。
……
我被萧若雪提出去单独审了。
我瞧着他依旧冷着的脸,混不吝地伸手在他脸上摸了一把:「陛下,别摆谱了。你知道的,你那张冷脸对我没用。」
他拍掉我的爪子:「你就那么想死?」
我眯了眯眼,悟了他想干嘛。
顿时坐直了身体,开始骂他:「怎么,刚得势就开始膨胀了,想徇私枉法,该怎么判怎么判。杀了我跟萧晴,从此,你便是大凉唯一的君主,再无人能撼动你的地位。别为了我做蠢事。」
他欲说什么,我又故意恶心他:「你若是个姑娘,本座倒是可以考虑活一活,看你长得好看的份上,接受你救命之恩以身相许。可惜你是个男人,本座可不是断袖,不想死前还留个断袖的骂名。」
萧若雪约莫是被我这话气得过头了,气到眼眶都红了。
咬牙切齿。
拳头捏紧了又松开。
最终还是没有对我放狠话,只是轻声问:「为什么?为什么可以为了朕做到这个地步?」
为什么呢?
大概是因为我是个孤女,从小就看惯了这世间的凉薄。
我师傅捡到我的时候,我正为了一个馒头将别人打的头破血流。
起因也很简单,我乞讨要来了一个馒头,路过的一个漂亮姑娘嫌弃我脏,踢了我一脚不算,还将我要来的馒头踩在地上,碾成了碎渣。
看不到明天的人,活在当下。
当下那个馒头便是我的全部,那个漂亮姑娘毁了我的全部。所以,我操起地上一块石头,便将她砸了个头破血流。
在那漂亮姑娘的下人要打我的时候,我师傅救了我。
带走了我。
他问我,为什么要打人,我便是这般回他的。
他摸了摸我的头说:「我给你明天,以后做我的徒弟,行不行?」
他用八年时间,让我知道了,这世间不止凉薄,还有爱。
所以,他想要守护的人,便也是我想要守护的人。
他在死前,跟我说:「钦天阁只忠于君主,以后必须忠君。」
所以,哪怕是背上千古骂名,我也要忠君。
萧若雪又问:「就只是因为你师傅?」
我:「……」
当然不止是因为我师傅,还因为君主是他。
若说我师傅让我明白了这世间还有爱,那么萧若雪让我知道了这世间什么是偏爱。
我不知道他喜欢上了我哪点,自从我们相识伊始,他就一直偏爱于我。
我最初跟他认识的时候,我还不是现在这种混不吝的性格,那时,我因为刚被我师傅捡到没多久。除了我师傅,我对谁都是一张冷脸。
我十岁第一次跟我师傅进宫,冷冰冰地立在御书房门外等我师傅。五岁的萧若雪跑过来对我笑。
我现在都还记得他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他说:「哥哥,要不要吃糕点?我那里好多。」
我没理会他,他让他的侍卫将我拖去了他的宫殿,给我塞了一大堆糕点。
用命令的语气跟我说:「你必须吃掉。」
我第二次进宫,他依旧让人将我拖去了他的宫殿,给我塞了一大堆糕点。
后来,更熟悉的时候,我没有进宫,也能收到他的糕点,都是他让人送来钦天阁的。
不止糕点,还有一堆他觉得好吃好玩好看的东西。
偏爱的明目张胆。
我那时候就想啊,这小孩穷我一生,我也得护着。
我甚至想,为什么「她」不是个男孩子,这样我就可以嫁给「她」。
这念头随着时光疯涨,如今,他倒是真如我所想。
可已经不能如我所愿了。
我掀了掀眼皮看他,依旧是那气死人不偿命的语调,道:「不然呢,难道还因为你么?就你现在这副棺材脸,时不时还跟生理期似的阴晴不定,本座没打你都是本座怕自己手疼。」
萧若雪成功被我气走了。
我回到大牢,狠狠松了口气。
我觉得我师傅肯定很欣慰,看,他的徒弟学到了精髓。
贼会骗人了。
8.
我跟萧晴一起被定于七日后问斩。
行刑前晚,我笑眯眯看着她道:「王爷,明儿我们就要一起死了,要不,死前我们定个来世之约如何?」
她恶狠狠瞪我:「滚,本王下辈子不想看见你,下下辈子也不想看见你,生生世世,本王都不想再看见你了。」
我:「……」
我又顺便气她:「啧啧啧,你们女人都是大猪蹄子,爱本座的时候,对本座嘘寒问暖,不爱本座了就叫本座滚。可惜了,本座跟陛下说,希望死后跟你一起丢在乱葬岗,生未同寝死同穴,看本座对你多深情。」
她:「……」
尾声
【萧若雪】
梁凉死后第二年,我立了皇后。
大概是因为选的时候没有她在一旁瞎瘠薄乱算一下八字合不合,所以,感情不好,经常吵架。
大凉女人当权了数百年,根深蒂固的女权主义,甫出了我这么一个男陛下,皇后一个没控制好情绪,大女子主义思想冒出来就骂我,很对,没毛病。
只是,吵架的时候,我便会想起梁凉。
我与她初识于我还不记事的时候,按照她后来的说法就是:是我强行要闯入她的世界的。
等我记事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副混不吝的样子了。
但仅仅只是在我面前。
她不知道我是个男孩子,或者说,这件事儿除了我母皇跟国师知道,整个大凉没有一个人知道。
因为知道的,都被杀了。
但是,我却很清楚她是个姑娘。
因为我是储君,她是老国师亲定的下任国师继承人。
我母皇约莫很久以前就知道,自己活不长久的,最终是需要在我未成年便继承皇位,一定需要摄政王辅佐。所以,她跟老国师一起培养了梁凉。
但也怕钦天阁权势过大,必须有把柄捏在君王手里,随时能斩杀的把柄。
欺君之罪这把柄够大。
用我母皇临死之前的话就是:「待她好,好到让她觉得哪怕她造反你也不会杀她,再等自己成年以欺君之罪杀了她。拿回北凉军军权,届时,不论你是男是女,这天下也无人敢有异议。」
但我母皇不知道,梁凉啊,在我母皇还没有死之前,就已经一心向着我了。
我是真不记得我们是怎么相识的了。
但我记得,那些年她来宫里,总是习惯一个人孤零零站在御书房门口等老国师,冷着一张脸。明明是最天真无邪的年纪,却跟看破红尘似的。
一双眸子里,半点也没有小孩儿的新奇,瞧着就让人觉得冷。
只有在见到我的时候,好看的杏眼会弯出一道好看的弧线,唤我:「萧若雪。」
她是真生得好看,而且满嘴跑马。所以,我很喜欢跟她一起玩。
有什么好东西也总想分她一份。
因为我觉得她收到东西时好看的杏眼一定会弯出一条好看的弧线。
她待我也十分特别,怎么个特别法。我可以用一盘糕点换她给我讲一个下午有趣的故事,但是别人用千两黄金也不一定能换她回一个字。
我十三岁那年,我母皇去世,我跟她说:「凉哥哥,以后的凉都只有我们相依为命了,摄政王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
她捏了把我的脸说:「萧若雪,你放心,只要我没死的一天,谁也不能动你。」
然后,我看着那个以前除了我,连与人多说一个字都嫌累的她,学会了到处跟人勾三搭四。
再阴谋阳谋用尽,连杀摄政王三个心腹,又故意将支持我的几个大臣罢官,把自己打造成了一个想要皇位的乱臣贼子。
将所有原本该是属于我的暗刀明刀全都转移到了自己的头上。
她那些年遭遇的暗算总结起来都可以出一本书。
十万长篇的那种。
但每次见我,总一副三五不着调的模样,我问她,有没有受伤,她笑嘻嘻看着我道:「陛下,你最好乖一点,不然本座就废了你。」
但其实,我知道她在逞强。
她有一次被摄政王的人暗算,受了伤。
恰逢我去钦天阁找她,我在门外听见她吩咐白暮:「我受伤的事儿谁也不准跟陛下说,若陛下召我,你就替我进宫,说我最近有事儿,不在凉都。」
那次,她在床上躺了半个月。
半个月后,她依旧是笑嘻嘻地出现在我面前。
那人啊,就算要死了,也要在我面前装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坚决不让我多心疼丝毫,坚决不让我多担心丝毫。
我十八岁那年,让她交出北凉军的兵符,我亲自去解决摄政王,再也不想她受伤了,再也不想听大臣们骂她了。
而且,只要她那时候交了兵权,我们解决了萧晴,便可以跟群臣说,她是为了对付萧晴才不得不做一个奸臣。
她还能洗白。
但她眼皮一掀,就开始骂我:「你脑子进水了吗?跟萧晴打硬仗,要害死多少无辜百姓。萧若雪,你是帝王,你最先考虑的应该是你的臣民,而不是一个奸臣。」
然后,她设计跟萧晴一起入了大牢。
让萧晴归还了政权给我。
又一步步让萧晴入了她的圈套。
为了我,别说名声了,连自己的命都一起算计了进去。
我去大牢找她,想救她,她依旧在气我。
可我知道,她不是想气我,她只是想用死成全我的帝王之路。
……
「萧若雪,你脑子进水了吗?你要是敢翻当年的案子,本座打爆你的狗头!」
突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抬头望去,便见我的皇后气势汹汹朝着御书房来了,柔水拦都没拦住。
约莫是过去二十几年没怎么穿过女装的缘故,我的皇后嫌弃裙摆拖尾太长,影响她走路,直接一手撩起裙摆,走出了六亲不认的步伐。
我扶了扶额,来了,来了,又开始来找我吵架了。
是的,你没听错,她说的是本座!
最近我俩因为我想洗掉梁凉乱臣贼子的骂名,她已经连伪装都顾不上了。
上口就直接嚣张地自称本座。
还好御书房只有柔水,不然,这一听就知道她就是已经被砍头的梁凉。
你问我,她为什么没有被砍头?
因为我喜欢她啊。
年幼时她那冷清的模样便刻在我的脑海里,送各种东西,便是想博她欢喜博她一笑。
年少时,她为了护我九死一生,我只恨自己没有在一夜之间长大,能护她周全。
如今,我终于有能力护下她,便是她真的要打爆我的狗头,我也必须留她在我身边。
终此一生,爱她一人,只娶一后。
借用她的话就是,我有个传统,以梁凉的不开心为开心。
她还想跟萧晴约个下辈子,什么倒霉约定,我定然是不能如了她的意的。所以,我在她行刑前,用一个死囚犯换了她。
她下辈子,下下辈子,生生世世,都只能跟我约。
不过,此刻,我得跟她把架吵完。
我看着气势汹汹的她,为了避免她真的一个冲动打爆我的狗头,我开始跟她翻旧账。
「皇后,你在朕以前选秀的时候,摸了一个美男的屁股,这事儿上次我们还没有吵完……」
(全文完)
□ 墨七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