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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稚,我们恋爱吧

宋擒当了补考的监考官,作为回报,就要跟体育老师去参加 3v3 的比赛。

其实,就算宋擒没提出当监考官,体育老师也会或多或少放放水,但是他都主动送上门来,老师当然不会放过这次「白嫖」的机会。

每一年的 3v3 比赛,都是面向全市比赛,为了激励市民运动,任何人都可以参加,奖金两万,今年的比赛场地就在一中,刚好是周末,很多同学都去看了,也有很多校外的人员进来。

陈稚夏也去了,文小橘做了个大牌子,给体育老师应援,陈稚夏也学着做了个应援牌,给宋擒应援,上面还写着:宋擒勇敢飞,稚稚永相随。

本来,她还觉得有些害羞,但是到了现场,才发现好多来比赛的家属都带了加油团,还有人带了大鼓,就在观众席上敲着助威,直接把她俩看傻了。

除了 3v3,还有三分比赛,宋擒很轻易就拿到了三分比赛的第一名,给团队加了 5 分,这种车轮战比赛,最后比的是总分,而不是单场比赛的胜负。

上午的两局,都很轻松,但是到了下午,弱队都被刷走了,陈稚夏看到了熟悉的几个人,他们文龙画虎,染着七彩彩虹色,太有辨识度了。

这是宋擒下一轮的选手,也是之前的比赛中让他受伤的那一群人。

陈稚夏心绪有些沉重,把水递给他,看着那虎视眈眈的一群人,说:「要不算了吧,现在我们的总分也是第一,就算这把输了,只要下面都赢,还是会保证是第一的。」

宋擒喝空半瓶水,喉结一上一下,性感极了,他的唇上泛着一层水珠,把这瓶水扔到地上,看着陈稚夏,笑了下:「担心我?」

「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万一又受伤了怎么办,你可是快要高考的人了。」

体育老师也觉得不对劲,对手一看就不像什么正经人,气势汹汹的,他说:「宋擒,这把就算了,我去给裁判说弃权,正好你打一上午了,也休息一会儿。」

「不用。」

宋擒瞥他们一眼,其中一个一头蓝毛的人注意到了,把手放在脖子上,做了个「抹脖」的威胁动作。

宋擒看着他,一字一顿,就怕他看不清楚,缓缓地说:「我不想放过这群垃圾。」

上场后,先决定进攻顺序,刚才那个做「抹脖」动作的「蓝毛」,盯着宋擒的脚踝,邪笑了下,说:「还没瘸呢?

「看来上次没让你长记性啊,今天还想再来一次?」

宋擒掰了下拇指,把硬币往上一抛,又扣到手掌心,打开一看,是人像。

他们首发。

裁判把球传给宋擒,他接过球,看着挑衅的「蓝毛」,说:「垃、圾。」

宋擒今天打得很凶,这些人甚至连碰到球的机会都没有,最后一个关键球,「蓝毛」扫了眼场下的陈稚夏,趴在宋擒耳边,不知道说了什么,宋擒彻底炸了。「蓝毛」越过他,篮球追了上去,跳起来,宋擒也跳了起来,一个暴扣,隔扣了「蓝毛」。

一群人在欢呼,场子彻底热了起来。

「蓝毛」被打蒙了,觉得丢脸,一把把宋擒推了出去,几个人围上来,就想动手。

体育老师隔开了他们,裁判给了他们警告,说再扰乱比赛秩序,就给他们禁赛处理。

「蓝毛」把身上的选手标签撕下来,扔到地上,说:「老子不比了,今天就他妈弄死你!」

他还没凑近宋擒,就被宋擒拽着领子,一拳挥到他鼻梁上,这一拳的力度很大,一看就揍骨折了,「蓝毛」的鼻孔顿时就流出血来。

这还不算完,打完这一拳,宋擒并不打算放过他,把他按着扑倒在地上。

一拳、两拳、三拳,拳拳到肉,血肉模糊,体育老师和裁判两个人才勉强把宋擒拉开,他揍得太狠了,一看就是之前有仇。

确实有仇,而且现在有更大的仇。

如果他们敢去惹稚稚,他真的会豁出去这条烂命,跟他们拼到底。

陈稚夏也扔了应援牌,跑到球场上,拽住宋擒的手臂,他的拳头出了血,看到她,他的戾气才渐渐散退,转过身,指着地上痛嚎的「蓝毛」,胸口急速地起伏,说:「你们不是很喜欢打架吗?不是很喜欢偷袭吗?再有下次,老子废了你。

「看看是你的命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

体育老师让陈稚夏带着宋擒先走,这里他来处理,宋擒说完那句话,就不说话了,只是阴沉着脸,任由陈稚夏把他拽走。

她带他去了药店,买了碘酒和绷带,两人坐到马路牙子上,陈稚夏对他说:「伸手。」

宋擒乖乖伸出手,陈稚夏把碘酒倒在棉球上,说:「可能会有点疼,你忍一下。」

她把棉球按到他的伤口上,宋擒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上去就像是已经麻木了。

陈稚夏叹了口气,拿出绷带,宋擒把手缩了回去,说:「不用弄这个。」

他不想弄,陈稚夏也没强求,把药都塞进袋子里,问:「为什么打人?」

宋擒背脊一僵,抬起头,问:「你也觉得我是做错了吗?」

陈稚夏并不支持以暴制暴,不过那群人真的很可恶,上次的比赛,就是他们对宋擒下黑手,才让他受了伤,一直坐冷板凳的。今天看那个架势,是又想让他受伤。

要不是他们只上了三个人,要不是体育老师的块头也很大,陈稚夏不敢想,如果他再受伤,会遭遇多少不公平的待遇,命运对他,本来就够不公平了。

陈稚夏没贸然评价,而是说:「我想先听听原因。」

宋擒低着头,摸索自己的掌心,从回忆里捕捉出几个画面,轻描淡写,说:「那场比赛前,他们几个人把我堵在了巷子里……」

宋擒没多说,但肯定是场硬仗,他就算是个超人,也打不过这么多人。

「我受了点伤,比赛没发挥好,所以就没拿到一级证。」

怪不得。

怪不得。

陈稚夏还在想,宋擒当时怎么会突然受伤,而且他脸上的伤,一看就不是别人不小心弄的。

原来是这样。

其实,根本就不是这个原因,宋擒看着她,并不想把那些人的话说出来,脏了她的耳朵。

陈稚夏很生气,两只手攥着袋子,快把袋子捏爆了,宋擒把手放在她手上,抽走了袋子,说:「你跟袋子置什么气。」

影响别人前程,耽误别人一辈子,这样的烂人,去死都不能解气。

陈稚夏抬起头,把「不能以暴制暴」抛到了脑后,这种人渣,只要揍不死,就往死里揍,她说:「说真的,我觉得你都打轻了,可惜我战斗力不足,只能给你加油打气。」

宋擒笑了下,揉揉她的鼻子,说:「有你给我加油打气,就够了。」

宋擒打人那天,围观的人很多,有人拍了视频,把视频发到了网上。

当天晚上,他就上了热榜,有人扒出来他是野球杯决赛时冒出来的黑马,凭一己之力夺走了三连冠的冠军,还有人放出来,他把高宇霆按到地上的视频。

一下子,宋擒成了活靶子。

有人把这件事上升到群体,说打篮球的没一个好东西,还有很多人找到一中的官方账号,质问他们,学生带头搞霸凌,欺负队友,校园暴力,为什么还不让他退学。

没有人站在宋擒这边,所有人都站在自以为「正义」的那一面批判宋擒,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正义使者,是对的。

仅有的几条「不是『蓝毛』先动手的吗」「宋擒我认识,他绝对不是这种人啊」替宋擒说话的评论也被喷成了是小号、是洗地狗,还祝他们也被队友揍成这样,学校扛不住压力,让宋擒停训了,顺便把课也停了,不让他来学校。

高宇霆又回到了学校,只是这次,他成了受害者,逢人就说自己被霸凌的故事,但大多数同学都了解他是什么人,没几个人搭理他。

他也来给陈稚夏说过,换来的是一声冷笑,陈稚夏看着他说谎的面孔,令人生厌。

「你该不会真的以为,校园是没有记忆的吧?你自己做的那些烂事,真就能忘了?」

高宇霆一愣,反击了句:「校园有没有记忆我不知道,但是互联网肯定是有记忆的,你说这么一折腾,还有大学敢收宋擒吗?」

高宇霆猜得没错,这事儿也闹到了江大的招生办,领导严令禁止把宋擒这种有暴力倾向的学生招进球队,气得梁教好几天没上班,还要闹罢工,让他们去找新的教练。

陈稚夏给宋擒发了好多条消息,他都没回她,她实在是扛不住了,请了个假,逃出了学校,

她想去找宋擒,但是又不知道从何找起,超市没人,又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她只好去了医院,打听到了宋擒奶奶的病房。

病床空空如也,护士查房时,叹了口气,说:「27 床病人啊,前天夜里走的,她孙子陪她走的最后一程。」

奶奶走了?

陈稚夏突然觉得呼吸不上来,一阵眩晕,她跌坐到床上,根本不敢去想,只要一想,心就跟刀割一样疼,像是下了油锅,痛苦不堪,这几天,宋擒到底经历了什么。

「您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吗?」

护士想了想,说:「要不,你去这里找找看?」

是一个公墓地址。

陈稚夏从来没去过墓地。

这是第一次,她跟个无头苍蝇一样,绕着山路,找了一圈又一圈。

找到最后,不但没找到宋擒,还迷了路。

天越来越黑,陈稚夏的体力也到了极限,她抱着双腿,坐在台阶上,心里又害怕,又难过,她又给宋擒打了个电话,还是没接。

情绪终于崩到了极点,陈稚夏抱着膝盖,大哭起来。

「哭什么?」

好像听到了一个人的声音,陈稚夏觉得自己幻听了,没管,听到有人走近,声音在她头顶,说:「喂,别哭了。」

她抬起头,看到一个陌生少年,站在台阶下看着他,他皱了下眉,语气有些嫌弃,扔给她一包纸,说:「脏死了。」

陈稚夏现在没心情跟他计较,道谢后,抽出纸,擦了擦眼泪,又擤鼻涕,做完之后,闷声说了句:「谢谢。」

「你为什么坐在这儿哭,你家人……?」

「不是。」陈稚夏摇摇头,说,「我迷路了。」

霍焰有些无语,说:「不但丑,还笨,没救了。」

陈稚夏:……

「起来吧,我带你出去。」

「谢谢你。」

陈稚夏想站起来,才发现脚麻了,又坐了回去,霍焰看她起来又坐下,皱了下眉,问:「又怎么了?」

「脚麻。」

「哦,还能起来吗?」

「能。」

霍焰没过去扶她,陈稚夏也没有让他扶她,但是她想起了宋擒,之前她脚崴了,宋擒很担心,在操场上,当着老师和同学的面,把她抱了起来。

宋擒,宋擒。

宋擒,你到底在哪里啊?

陈稚夏还是见到了宋擒。

在大门口,他正在烧东西,穿了一身黑,背脊挺得很直。

几乎是一瞬间,霍焰察觉到,刚才还哭丧着脸好像世界末日的女孩,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快步跑向了站在那里的黑衣少年,她从背后抱住了他,抱得很紧,又哭了,哭得让人揪心。

「宋擒……宋擒……」

宋擒怔住了,怎么会突然听到她的声音,还以为是幻觉,但是这个触感太真实了,一定不是幻觉。

他转过身,看着陈稚夏,她哭得眼都肿了,他抬起手,擦干了她脸上的眼泪,心疼地问:「你怎么过来了?」

不提还好,一提,陈稚夏哭得更凶了。

「因为我找不到你了!你为什么不回我的消息,为什么不接电话,我们不是说好了有什么事都要一起共同面对吗,你为什么把我丢下?」

女孩的质问,每一句都打在宋擒的心窝上,他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也不想找说辞辩解,只能一直说对不起。

陈稚夏摇摇头,又一次抱住了他,说:「宋擒,我好想你。」

也许是她的怀抱太温柔,也许是她的语气令人心疼,宋擒也红了眼,回抱住她,说:「稚稚,奶奶……」

「我知道,以后还有我陪着你,宋擒,我会永远陪着你。」

霍焰站在不远处,眯眼看着他们,觉得怪肉麻的。

他没再跟那个女生打招呼,先一步走了,陈稚夏也把他扔在了脑后,她陪着宋擒给奶奶烧完纸,又去上了一炷香,看着奶奶温柔慈祥的脸庞,她在心里默默承诺。

「奶奶,我是陈稚夏,您放心,我会一直陪在宋擒身边,我会照顾好他,不会让他孤单一个人。」

风吹过,陈稚夏眯了眼,好像看到奶奶笑了,她知道,奶奶一定听到了。

下了雨,两人回到了宋擒家,宋擒扔给陈稚夏一条浴巾,说:「你先擦干,我去给你烧壶热水。」

「好。」

陈稚夏拿出手机,看到文小橘问她在哪里,怎么样了,找到宋擒没有。

她走到厨房门口,对着宋擒的背影,拍了张照片,发了过去。

文小橘秒回:「得,小丑竟是我自己。」

陈稚夏笑了笑,把手机收起来,看到宋擒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走过去,拽了拽他的衣角,问:「怎么了?」

宋擒摇头,说:「没什么。」

因为最近的事,他对摄像头和手机都很敏感,敏感到看到有人拿出手机,他都会觉得不自在。

感觉对方正在看他的视频,或者正在骂他,他就算不说,陈稚夏也猜出来半分,她抓住他的手,十指紧扣,握紧,什么也没说,宋擒回握回去,看到两人十指相扣的手,他突然又觉得没什么了,管别人做什么,只要他在乎的人永远相信他,就够了。

奶奶走了,现在在这个世界上,他在乎的人,就只有陈稚夏和大头了。

大头远在海外,没刷到他的视频,但从宋擒的语气中,也能猜出他最近遇到了事,宋擒不肯说,他也问不出来,说要回去看他,被宋擒拒绝了。

他现在真的没有心力迎接任何人,他只想和陈稚夏坐在这里,静静地呆着。

但是陈稚夏总要回去的,她也不想回去,但由不得她。

宋擒拿起沙发上的外套,说:「我送你。」

「好。」陈稚夏没有拒绝。

但她也看得出来,到了大街上,面对人群,宋擒就会不自在,他很在意别人和他目光注视,也很在意别人盯着他看。

陈稚夏只能一直抓着他的手,随便说着学校里的事,转移注意力,问:「对了,你这几天有背单词吗?」

「啊?没有。」

陈稚夏捏捏他的手,说:「没有?那我就要惩罚你了,你做好准备了吗?」

宋擒点头,很乖顺,说:「好,什么惩罚?」

陈稚夏笑了笑,说:「现在还没想好,你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好。」

「在我没想出来之前,你不能离开我的身边。」

宋擒一怔,点头,说:「好。」

得到了他的承诺,陈稚夏觉得放心了许多,她总有一种感觉,宋擒快要离开她了。

呸呸呸。

一定是错觉。

这个时代就是这样,今天冒出来这条新闻,明天冒出来那条新闻。

网友就跟蚊子一样,盯着新冒出来的新闻吸血,热点来了又去,去了又来,除了当事人,没人能感受到其中到底有多痛苦。

某个小鲜肉爆出恋爱后,宋擒的热点就被人抛在了脑后,但他还是没来学校,快要被人群遗忘。

但是,陈稚夏不甘心,她不甘心就这样让宋擒变成众矢之的。

明明他才是受害者,凭什么要承受别人的批判?

成人礼马上就要到了,这意味着距离高考还有一个月,在这次成人礼上,之前戏剧节得奖的班级,有一次表演机会。

拿到第一的艺体班同学大部分都不在学校,其他班都要备战高考,这个任务就落到了竞赛班身上,因为他们大部分人都没有考学压力了,可以回来折腾了,

后面几次的模拟考,陈稚夏的成绩又考回去了,巅峰时刻,还拿到了年级第一,王老师不想给她太大压力,怕她成绩又掉下去,也同意让她去演戏剧节了。

排练前一星期,竞赛班的人又聚到了一起,大家都挺高兴的,都在寒暄,只有陈稚夏坐在角落一句话也不说,有人注意到了,问她:「稚稚,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啊?」

陈稚夏呼出口气,像是即将要上战场的战士,她站起来,把提前准备好的剧本,放到了桌子上,说:「有件事,想请大家帮忙。」

一星期后,成人礼到了。

陈稚夏没让宋擒来学校,宋擒也没主动提出要来学校,一中是重点高中,成人礼来了很多报社记者。

校长讲话,学生代表讲话,家长代表讲话,学生宣誓,一轮轮流程都过去了,终于,到了最后一环。

竞赛班的戏剧表演。

上场前,班里同学的手心叠在一起,班长看了眼所有人,说:「准备好了吗?

「这是我们最后一场战斗,来吧!」

第一个镜头,是在食堂。

四个穿着校服的男生,围堵一个穿着一身黑的男生,抬脚,踹翻了一旁的椅子,说:「跟你说话呢,你没听到?」

其中一个领头的男生戴着眼镜,就要动手,被那个一身黑的男神拽住了手指,他张牙舞爪,说:「你等着!我让你在篮球队混不下去!」

「老师来了,老师来了!」

一个女生跑过来,几人散开,下台前,领头男喊了句:「这次算你走运!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二个镜头,在医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给穿了一身黑的男生说:「拖欠的医药费……」

「医生,您放心,我一定会想办法补上。」

一群戴着假发的男生找上他,说:「你就是那个黑马?听说你很强?」

他跟他们一起打比赛,被对面的「蓝毛」踹翻在地,比赛结束后,他一瘸一拐,把钱给了医生。

第三个镜头,他因为受伤,比赛发挥失利,被队友嘲笑,他默默训练,等待着下一次机会。

下一次机会很快就要来了,他壮志满满,却在赛前的那个黑夜,被「蓝毛」一伙人堵在了胡同里,他遍体鳞伤,又一次失去了上场的机会。

第四个镜头,回到学校,失败的他又被队友找上:「1v1 啊,输了叫爷爷,什么?我可没说是我上场啊!」

被同学支走的领导,回到了礼堂,看到舞台上的乱七八糟,台下记者都在拍照,他急了,说:「都愣着干什么?上去阻止他们!把幕布拉下来啊!」

没人动。

领导想亲自上台,陈稚夏拦住了他,注视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说:「老师,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难道一个学生的名誉,比学校的面子还要重要吗?」

他没回答,台上的「蓝毛」给一身黑的男生说:「不如,我们兄弟几个去会会那个小姑娘,你觉得怎么样?」

一身黑的男生疯了一样,把他揍到地上,一群人拿着相机拍他,把他湮灭在了摄像头里。

最后一个镜头,他坐在正中间,怀里抱着一张相框,旁边没有一个人,只有背景音,一遍又一遍回响。

「现在的高中生都这么恐怖吗?」

「这种人也太可怕了,听说之前还霸凌同学!」

「打篮球的没一个好东西!」

「这种人还不开除吗?一中在干什么!」

「查查他的家底!肯定又是一个太子爷!」

「不敢相信他的同学都经历了什么!如果我是他同学我一定会疯了!」

「不敢让我孩子上一中了,感谢排雷。」

「操!这种人!我一打十个!都怂什么啊!」

……

此起彼伏,回响不停,幕布缓缓降下。

落幕了。

宋擒还是来学校了。

其实他不想来,但是今天是成人礼,总得有人给她献花。

他买了一束花,站在大礼堂门外的角落里。

一个不会被任何人发现的角落。

大礼堂的音响质量很好,他在门口蹲了一个多小时,里面的动静都听得一清二楚。

无聊的领导发言。

无聊的学生发言。

无聊的家长发言。

一切都很无聊,直到他听到了一些不一样的、熟悉的声音。

宋擒才意识到不对劲,他走进大礼堂,果然看到熟悉的同学,在舞台上,演绎着一出又一出,没有任何人会比他更了解的情节。

当「蓝毛」说出那句话的时候,宋擒攥紧了手里的花束,眼眶泛红,原来,她什么都知道,但是什么都没说,就这样陪在他身边,帮了他那么多。

演出结束后,陈稚夏都不用想,就知道场下的同学们,一定会帮她冲上热榜,她太累了,不想去看那些腥风血雨。

她走出大礼堂,看到等在门口的人,愣住一秒,笑容挥散了眼前的阴霾,她加快步子,跑了过去。

「宋擒。」

「稚稚,成年快乐。」

她捧着花,鲜花烂漫,她笑得比花还要粲然耀眼。

他们再也没有提起这件事。

网上反转之后,又把高宇霆喷得头破血流,说要还宋擒一个公道,蛮奇怪的,这些键盘侠好像真的不觉得自己有错,之前喷人的是他们,现在让道歉的还是他们。

一中又一次站上舆论风口,这一次,连陈稚夏都被停课了。

她一人扛下了所有,本来也是她的主意,学校没让她背处分,父母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她好好复习,没收了她的手机,陈稚夏又一次觉得,会学习真的很不错。

高考前的一星期,她跟宋擒一起去长安寺拜菩萨,遇到了好多同学,这是一中的传统,每年都会有人来。

两人一起迈上台阶,走到菩萨像前,点了根香,很虔诚地许愿,其实,陈稚夏没有许关于高考的愿望,她看了眼站在身旁的宋擒,把愿望放在了心里。

出来之后,她问宋擒:「你许的什么愿望?」

宋擒笑了笑,把她凌乱的发丝拂到耳后,说:「愿望说出来,就不准了。」

陈稚夏吐吐舌头,没再追问,说:「那祝你梦想成真。」

「好。」宋擒笑笑,说,「也祝你心愿达成。」

哎。

陈稚夏默默叹了口气。

能不能达成,还得看他愿不愿意赏脸。

宋擒把陈稚夏送到家楼下,分别前,他叫住了她,眼神飘浮,又专注在她脸上,说:「稚稚,高考完,能不能出来见一面,我有话想对你说。」

他放在身侧的双手无意识地攥成了拳,额头出了汗,有一些紧张,陈稚夏笑了笑,说:「真巧,我也有话跟你说。」

高考很快就来了。

一个艳阳天。

大概是考的模拟考试太多了,陈稚夏已经麻木了,她觉得就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考试,并没什么太大的感觉。

考试之前,宋擒给她发消息:「加油。」

陈稚夏笑笑,回他:「你也是,高考完见。」

两人不在同一个考场,其间除了发加油短信,也没怎么练习,最后一门考完,陈稚夏走出考场,回过头,突然觉得有些怅然。

这一年就这么结束了。

第一天上晚自习之前,看宋擒比赛的画面还在眼前,但实际上,那已经是一年前的事情了。

太快了。

但是时间,有时候就是这么快,我们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拽进岁月的洪流,有些人,有些事,就这么消散不见了。

考完之后,爸妈和哥哥一起请陈稚夏吃饭,吃饭的时候,陈稚夏一直心不在焉,她没来得及见宋擒,因为他刚考完就被梁教练叫去了江大,有一个比赛,需要他上场。

回家之后,她的第一件事,就是和宋擒视频,这一次,她在手机里看到了宋擒,她一怔,还有点反应不过来,说:「你换手机了?」

宋擒刚比完赛,还有些喘,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他擦了擦汗,说:「是,考试前换的。」

「为什么?」陈稚夏想到什么,眨了眨眼,说,「是为了给我打视频吗?」

宋擒脸颊有些红,不知道是热的,还是臊的,点点头,说:「对,不想让你看不到我。」

陈稚夏笑容更甜了,说:「你不是说高考完有话对我说吗?你想给我说什么?快点说,现在就说。」

宋擒看着她,摇摇头,说:「还不到时候。

「稚稚,有些话,我想当面告诉你。」

一直到公布成绩,宋擒都没回来。

陈稚夏发挥得一如既往,虽然不是成绩最好的一次,但也稳稳能上京大,父母都很开心,要把林昭阳叫回来庆祝,但是陈稚夏并不开心,她不想上京大。

她给宋擒打了个视频,他没接,估计在训练,晚上八点多,他才回过来,第一句话:「稚稚,成绩出了。」

「怎么样怎么样?」比起自己,陈稚夏更担心他。

宋擒的脸上也洋溢着喜悦,说:「426,上江大应该没问题,你呢?」

「672,我上江大也没问题。」

「江大?」宋擒一怔,她这个成绩,完全可以上京大。

陈稚夏没察觉到他的异样,说:「怎么样,你觉得怎么样,咱们马上就要上一个大学了,开心吗?」

并不是很开心。

宋擒不希望,她为了他,做影响自己未来的决定。

不过现在,他不想在电话里跟她说这种事,只是笑了笑,说:「稚稚,我后天就回去了。」

「后天?」

「对,我们到时候见,我去接你,好不好?」

陈稚夏笑得比花还甜,说:「好呀,后天见。」

高考成绩出来后,几家欢喜几家愁。

陈稚夏很开心,文小橘发挥失利,两人约出来吃饭,陈稚夏也不知道怎么安慰她,她知道文小橘的梦想是京大,可是现在别说京大,连一本都够呛。

两人沉默吃了几口饭,文小橘抬起头,说:「稚稚,我想好了,我要去复读。」

「复读?小橘,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不考虑了,我已经想好了,我要去复读,而且这一次,我要转文,我已经想清楚了,稚稚,你不用劝我了。」

陈稚夏没再劝她,只是回家后,把高中这三年所有的笔记都寄给了她,文小橘收到时,说:「你怎么把笔记都寄给我了,你知不知道你的笔记现在可以卖很多钱啊。」

陈稚夏笑了笑,说:「那你就拿着我的笔记,好好备战,明年我去京大找你。」

文小橘反应过来,说:「等等,什么意思,你不打算去京大?」

「不打算啊,我要去江大。」

「为什么?因为宋擒?」

「是,也不是,很难说,总之我已经决定了。」

同样,文小橘也不觉得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说:「稚稚,你要不要再考虑一下?以你的成绩,去江大真的可惜了。」

陈稚夏咬了口苹果,摇摇头,说:「不考虑了。」

陈稚夏原本以为,就算所有人都不支持她去江大,宋擒也一定会支持。

可是宋擒见到她,第一句话就是:「稚稚,你确定要来江大吗,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怎么连你也让我考虑?你也觉得江大不如京大?」

「不是。」

宋擒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学校不如其他学校,但是,对于陈稚夏来说,的确是京大更适合她。

「我想去江大是有原因的,不全是因为你。」

「什么原因?」

「我想去新闻系,江大的新闻系文理兼收,京大只要文科生。」

宋擒一愣,问:「你为什么想去新闻系?」

陈稚夏看着他,眸中冷静,说:「因为你。」

宋擒怔住,听到她接着说:「我想传递真相,不想让更多人被流言所害,宋擒,你能懂我的意思吗?」

宋擒点点头,没有再阻止他,说:「我懂。」

是时候了,是时候告诉她他的真心话了。

虽然这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也没有什么布置和准备,但那些华丽的外装都是虚的,唯有一颗真心,才是他最后的底牌,他会把真心掏出来,摆在她面前,让她看到。

他的心,他的心里只有她。

宋擒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盒子,看尺寸不是戒指,陈稚夏一愣,看到他把盒子打开,里面放了一条银手链,跟她丢的那款很像,但不是她那一条,环内刻了她和宋擒的名字。

「这是?」

宋擒拿起来,帮陈稚夏戴到手腕上,看着她,手指出了汗,有些紧张,他缓了口气,说:「稚稚,我……」

没他想的那么简单。

话到嘴边,才觉得紧张。

宋擒舔了下嘴唇,说:「稚稚,我喜欢你。」

陈稚夏双颊涨红,笑容根本藏不住,她一直在等他往后说,等了一分钟,宋擒一句话也没说。

这就……说完了?

喜欢她?

然后呢?

陈稚夏恨他的榆木脑袋,没忍住,抬起手,敲了下,说:「说完了?」

宋擒眨眨眼,说:「完了。」

「喜欢我,然后呢?」

「啊?」

陈稚夏恨铁不成钢,反过来攥住他的手,给他做示范,说:「宋擒,我喜欢你,我们恋爱吧。」

宋擒瞪大了双眼,红晕爬上了耳尖,心脏扑通扑通,快到爆表,过去三十秒,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好。」

「稚稚,我们恋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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