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是个写小说的，万万没想到，在我身上会发生这种剧情。
熬夜改稿的第二天一早，我被陌生的手机铃声吵醒了。
按掉闹铃，睁眼环顾一圈，更蒙了……
这特么是哪啊？！
我怎么睡在一个男人的房间？？？
1
昨晚是完结文的日子，待最后章节通过审核后我倒头便睡，打算睡个昏天暗地再起来好好犒劳自己一顿。
结果醒来就是陌生的房，陌生的床，还有陌生的身体！
两条长而有力的腿在浴室和卧房来回试探，我确定以及肯定那个写真美男的脸好像长在了我的脸上。
健硕有力的双臂，胸肌，腹肌，和……
救命！
我魂穿了，魂穿到一个男人身上！
这是哪？我是谁？
强迫自己沉静下来，我甚至开始推论自己是不是穿到了自己的小说里。
「不对不对，这本书的男主是个不健身，男二太清瘦，男三是长发…陈岁，你清醒一点！」
说着，我慌乱在客厅踱着步，脑袋泛空，压根不知如何是好。
然而就在这时候，玄关处的门传来密码开锁的声音。
一个穿着碎花背心短裤的女人惊慌地赤脚走进来，原本柔顺的长发被双手揉成了鸡窝。
她扬起脸，赫然就是我原来的模样。
只是现在苍白得像鬼，眼底还挂着两道浓浓的黑眼圈。
愣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随即两相对视后爆发出长长的尖叫。
良久，她凶神恶煞的，出口却是小奶音，「你是谁？」
话落眉毛扭成一团，似乎没料到自己会发出这样的声音。
我浑身像被过电般颤栗，尴尬得脚趾扣地，又对面前的事情走向产生了恐惧。
于是很没气势地绷直了身体，试图让自己看起来不落下风，壮声道：「你又是谁？」
对方像是看穿的我想法，抬起食指指了指地，「我叫谢程，这是我家。」
原来是美男本魂。
我瞧了眼他揉虐得不忍直视的长发，心里说不来的别扭，话到嗓子眼打了个结，「我叫陈岁，你的身体是我的。」
谢程倏地瞪大了双眼。
2
谢程和我灵魂互穿了。
思来想去找不到能换回来的办法，我们很快交换了信息。
谢程跟我一样都是江城本地人，且都是独生子女，工作后在这个小区买了房。
他是美食吃播，兼我的对门邻居。
至于为什么一直不知道对方的存在，可能就是因为我比较宅，而他喜欢到处跑，时间错开，遇不上也不稀奇。
随后谢程提议，在没能换回来之前，我们或许应该好好扮演彼此的身份。
不露馅对我来说是极大的挑战。
因为谢程这个美食博主不仅要时不时地出门采购、探店、做攻略，还要进行直播！
这让一个万年社恐达人非常地胆颤心惊，无亚于让我在广场猩猩捶胸外加大嗷三声。
谢程内心显然比我更强大，他弯着眼，「我爸妈会经常来看我。」
我默默缩到沙发角，露出小怨妇般的眼神。
见此，谢程有些好笑，「我会想办法应付，不过你得答应我。」
我点点头又摇摇头，「我不行的，做不到。」
谢程朝我挪近屁股，试探地问：「赚到的钱与你五五分？」
悄悄搓搓手指，我沉默着，心微动。
他继续道：「你不要担心，在这之前，我会先帮你克服社交，而且……」
话语在他的嘴里兜了好几个圈，吊足了我的胃口，终于在半分钟后接了下来，「你只要露个嘴吃就够了，确定不么？你现在可是男人，男人不能说不行。」
「……」
「答应的话明天你就可以吃到脆皮五花肉、炸鸡腿、螺狮粉、虎皮芋泥蛋糕……」
一提到吃的，他滔滔不绝。
这不就是我梦寐以求的米虫生活？
我从沙发端正坐起，眼泪从嘴里流了出来，本人依然恐惧社交，只是他给的实在太多了。
见我同意后，谢程愉快地创了个小号，叫「程程的小助理」，然后大号小号来回切换互动了好一会儿。
我盯着小号迅速飞涨的粉丝数，理智地摁住差点翘起的大拇指。
好像，原本平静无波的生活彻底被打破了。
3
一大清早，谢程就迫不及待地来敲我的门。
我耷拉着眼角开了锁，只见他穿着身亮色的运动服，素面朝天，笑着露出一排洁白的牙，他已经意识到要压低声线，「嗨，早上鸟儿有虫吃，跑步去。」
「早起的虫儿被鸟吃。」我嘟囔着，困意却渐渐消散。
「什么？」谢程没听清。
「没……」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穿的那套衣服似乎是我妈买给我的，当时我嫌颜色太亮，不好意思穿出门，便压箱底了。
谢程竟然能翻出来。
他怎么那么快就适应了互换身体的生活？
这就是社交牛逼症的好处吗？
哦对了，他又是怎么穿内衣的…想到昨晚洗澡时尴尬又奇怪的感觉，我毛躁地跑回房间换衣服。
谢程衣品不错，随便搭都有种说不出的时尚，没让我有纠结的时间。
换好衣服后，我们很快就出了门。
跑步期间，谢程遇人就搭话，左一个叔右一个姨，前一个哥后一个姐，嘴甜得要命。
终于，我忍不住仗着身高优势捂住他的嘴，急急道：「你别喊了！」
谢程眨着眼有些疑惑，轻轻拨开我的手，「为什么？你不觉得这样很好么？那么多人说小姑娘有礼貌，小姑娘真漂亮，小姑娘性格好。」
「陈岁，他们在夸你。」
闻言，我微顿，有一瞬间失神。
可说那些话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谢程才对。
没能多想，谢程拉着我就去买早餐。
人群稀疏的他不买，偏往排着长龙的队伍里扎。
成堆乌泱泱的脑袋，还有几道都快要化为实物的火热目光，我佯装不知，低头轻微晃动手脚，盯着鞋头，浑身不自在。
以往这时候我都还没醒，醒也是点外卖，压根不会让自己在漫长的队伍中体验一把社交的恐惧。
无奈谢程长得高，宽肩窄腰，长着张清冷禁欲的脸。
俨然人是群中最亮的崽，想让人忽视都不行。
我到处寻找谢程，他正顶着我的模样站在马路边上嗦着肠粉。
「……」
似有感觉抬眸与我对视后不好意思地笑笑，接着又开始吃。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来惩罚我，而不是派来一个谢程。
我认命继续排队，只是极突然的，手臂被很柔软的东西蹭过，我疑惑低头望去。
哦豁，36D！
再往上移，还是个美女。
美女大眼汪汪地朝我抛媚眼，「哥哥，人家要上班，你让让人家嘛。」
说完，也不顾我同不同意，堂而皇之地插了队。
身后隐隐有了不满的声音。
我张了张唇又合上，用手轻轻拍了下美女的肩膀，她笑着回头，「怎么了嘛哥哥？」
「那个，你不要插队吧？后面还有人。」
「可是我问过哥哥的意见了，哥哥好像没拒绝诶。」
好生无赖的美女，有被默住。
没等我想出话回复，谢程不知何时从马路对面走了过来，笑嘻嘻的，「那也没同意啊，插队是插一个人么？你怎么不去问问后边所有人的意见？」
美女拉下脸，口气没了刚才的娇柔，「关你什么事？」
谢程表情变得有些玩味，当着众人的面一把挽住我的胳膊，小鸟依人地靠上我的胸膛，眉眼挑衅，「这是我男朋友呀姐姐，姐姐要插队不问别人也得问我呢。」
「！！！」浑身瞬间紧绷。
虽然但是，恶心归恶心，有被爽到。
而且他的话一出，其他人更是看不过去渐渐发声。
「只有你一个人要上班啊？我们也要上班的好不啦？」
「那个帅哥压根没答应让你插队，还好言相劝，我在后边都听见了。」
起先没人说，有人起头后就像把火越烧越旺起来。
越来越多视线落在我们身上，一张张嘴巴开开合合的，宛如吃人的妖怪般可怕。
我的眉毛迅速扭成一团解不开的麻花。
然而谢程勾着笑，神态间都是我以前在外不曾露出的大方坦然。
眼睛，莫名被刺得瑟缩了下。
美女气得暴走，我也彻底呆不住了，哪里还管买早餐的事，取了帽子口罩包裹严实落荒而逃。
克服社交恐惧症第一天，失败。
4
经过排队事件，谢程决定换个思路。
于是他发了个标题为［如何让社交恐惧症变成社交牛逼症？］的帖子。
楼底很快搭起一层又一层的楼，十条有八条损主意。
被顶上高赞的是找一个社牛当朋友。
谢程不就是社牛？
我现在又成了谢程，所以这叫什么？
社牛竟是我自己？
我胡乱拍了拍自己的脸，「想什么呢？清醒一点！」
这一幕刚好被出门煮奶茶的谢程看到，他狐疑地朝我举杯，「清醒了吗？要不要喝杯自制奶茶？」
谢程对让我克服社恐这件事很上心，而且我们可谓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为了方便，我们互通了大门密码。
当然，绝对不是因为他的厨艺好！
我握着鼠标的手动了动。
好像不是很清醒，但有谁能抗拒奶茶呢？
我「镇定自若」道：「喝。」
喝完奶茶，谢程立即拉我去了超市。
秉承吃人嘴软的原则，我默许他到超市都忘记松开我的手。
尴尬的我开始找话题，「呵呵，你的手好软。」
谢程瞥了我一眼，松开，淡定道：「是你的手。」
「……」
这算不算是强行夸别人反而夸到自己头上来了？
就在我不知所措纠结怎么接话时，他推着推车走到不远处的蔬菜区。
我刚松口气，就听到甜甜的喊声。
「陈岁！吃胡萝卜么？」
一记重锤敲在天灵盖，扫过周围大叔大姨投来的眼神，我边点头边快步到他身边，小鸡啄米，小声道：「吃吃吃！」
谢程温和一笑，将胡萝卜放进推车中。
殊不知下面才是噩梦的开始。
谢程逐渐对喊我的名字乐此不疲，以至于我接下来寸步不离地跟在他身后不敢乱跑。
高度紧张戒备的情况下，硬生生断了要往零食区溜达的心思。
我发誓，如果生在二次元，那我的背景板一定全是黑线，拉着脸，吐着舌头白着眼。
刚回到家我便生无可恋地瘫在了玄关，惹得谢程发笑，「你这是做什么？」
我看着他的脸，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是我自己，不免放松了几分，「本人已死，勿扰。」
谢程显然对我的话满满不赞同，眉毛扭得像个老干部，「活得好好的，说什么不吉利的话，快起来，地上脏。」
我瞥他一眼，爬起来，又道：「社死。」
谢程翻起白眼，拎着满满两袋菜就进了厨房，「明天还要去海鲜市场，你今晚早点睡。」
我攀着门框看着他熟练地淘米切菜，舔了舔唇，「不去行不行？」
「不行，这种事得趁热打铁，你没发现你今天进步很多？」
「啊？」
「在超市我总共叫了你名字三十二次，你脸红了，但没戴口罩也没跑掉，出来时还主动帮我拎袋子。」
夸就夸，干嘛把人家脸红的事说出来？真羞涩。
「所以明天记得早点起。」
谢程拿着刀转身，刀身泛着冷光。
我上前拿过胡萝卜仔细冲洗，平静道：「几点？我好定个闹钟。」
5
隔天一大早，谢程刚准备出门就见我已经整装待发，微怔。
我特意扯了扯唇角，「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闻言，他摸摸鼻子，道：「我倒是第一次看有人吃比我积极的。」
「……」
又在心底啊巴啊巴他几句，我才心满意足地打算骑上我心爱的小电驴。
汽车滴滴两声格外清晰，谢程举着车遥控朝我招手，「咱们开车去。」
我抿唇走过去，在他坐进驾驶座时说了句。
「我没驾驶证。」
这年头还有人不考驾驶证的？别说，还真有。
教练骂得凶，我又不是很需要自己开车，就没考了。
即便谢程会开车，还是因为我没驾驶证作罢。
坐上计程车时，我连续打了两个喷嚏，看着他臭臭的脸色，很有理由怀疑是他骂的我。
不过我理亏，不说话。
只是等到了海鲜市场，我才知道，原来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明知道我不擅长与人交流，谢程还让我跟他学砍价，而我只能啊巴啊巴。
最后价没砍成，被忽悠买得更多，卖螃蟹的阿姨眉开眼笑地还对他说：「小姑娘很有福气哦。」
谢程呵呵，决定亲自出马，大战四方。
卖螃蟹阿姨最后叹了口气，「原来是你男朋友有福气呢，小姑娘可会持家。」
说完，她哀怨地看我。
我抹着冷汗，良久挤出一句，「过奖了姨。」
而后谢程越战越勇，满载而归。
走出市场外的一刻，我狠狠吐出口浊气，然后就见谢程顿住了脚步。
他懊恼地拍了拍脑袋，嘀咕。
「完了，砍价太上头，忘记拍视频了。」
6
接下来的几天，谢程一直带我出去各种逛，亦或是探店之类的。
我偷偷看过他的大号和小号，粉丝已经不满足于看一些生活的小日常，都在催他更新大号的吃播视频，但他好像都没有跟我提起这件事。
好歹吃了他那么多天的好伙食，再不做些什么实在过意不去。
于是我告诉他可以尝试拍吃的视频，不过直播可能要往后推一推，让我做做准备。
「你真的可以了？」
「总要跨出第一步。」
他当即拍手叫好，晚餐给我加了盘烧肘子。
怎么说，真的好香！
因为悄摸钻研过谢程的吃播视频，加上我们基本都在一起吃饭，所以对于吃相方面学得有八分像，谢程视频的特点是话多却不讲废话，都是对美食的食用感受，很让人增加食欲。
为了不磨掉这个特点，我反复看了一夜他曾经的吃播视频。
以至于到要拍视频时，他望见我的黑眼圈后吓了一大跳。
谢程第一次露出沉重的表情，「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拼命，真的有被感动到。」
我虚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忘了，五五分。」
「……」
最后拍的视频不止谢程满意，发布出去后一如既往得到粉丝喜爱，甚至获得更多的夸赞。
她们很喜欢我不经意间冒出的冷幽默，在弹幕里疯狂互动。
谢程举着数据和评论凑到我面前，眉眼弯弯，「看吧，这次大家夸的真是你。」
他笑得很深，一刹那，我觉得自己的脸看起来极为自信大方，明艳又动人。
其实以前我都不敢大笑，生怕让人知道自己牙是微龅的，且双唇比较丰满，总有种大笑会很吓人的错觉。
谢程知道我这样的想法后表示不解，「你没听过美人三分龅？而且不瞒你说，我第一次照镜子就感觉你长得有点像王祖贤。」
王祖贤是谁啊，大美女。
我深刻怀疑他在骗我。
「真的？」
他表情诚意满满，「比珍珠还真！」
当晚，我莫名上头，开了直播。
粉丝狂热，隔着屏幕我看到的是谢程帅气的脸，突然就什么都不怕了。
自信是解决问题的万能钥匙。
好不容易能过一把当美食博主的瘾，我到底在害怕什么？
老天给我体验别样人生的机会，凭什么不好好珍惜？
谢程自从接受魂穿后，一直积极面对生活，努力想帮我改掉社恐的臭毛病，乐观向上。
这样的灵魂，到哪副躯壳里都能活出漂亮的人生。
然而，我迫切地，想成为这样的灵魂。
直播持续了两个半小时，以弹幕的满屏哈哈哈哈收尾。
我打了个哈欠，前所未有的满足。
和以往读者友好的评论一般，大家表达的是喜欢我，真的我。
被人欣赏实在是件很幸福的事情。
我继而又惬意地眯了眯眼，打算起身和谢程一起收拾餐桌上的残局。
谁知谢程站在玄关处暗暗朝我不停地比着手势。
什么意思？
还没问出口，一个打扮精致的女人走了进来，耳边凌乱的发丝诉说着她来时的匆忙。
我不假思索地喊了声，「妈。」
下一秒，四周寂静。
7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率先到来的不是谢程的父母，而是我妈。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喊了那声妈。
以至于现在我妈对着我左看右看分外满意，而我从她的眼神里轻而易举地就读出她所表达的信息。
我家单身多年的白菜终于被拱，还是如此优质的猪，无论如何都不能放过。
「小伙子叫什么名字多大啦，哪里人？」
一道女声略显局促，「谢程，禾口王程，二十六岁，江城本地人。」
「名字不错，做什么的呐？」
「美食博主。」
「博主，博主好啊，我家岁岁写小说的，时间弹性大，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帮忙。」
「好。」
接着谢程就被我妈瞪了一眼，「现在你倒是回得积极，今天给你打了十几个电话怎么都不接？」
谢程顿住，赫然发觉自己跟我犯了同样的错误，然后看了看我久久憋出一句。
「有点……忙，没注意看手机。」
闻言，我妈恨铁不成钢，「早就让你手机不要静音不要静音，你怎么老是记不清？」
眼看我妈就要展开三百六十度训话模式，而谢程不知所措地像个鹌鹑，我内心感慨万分。
原来社交牛逼症也会怕爸妈教育。
不过作为亲闺女，我当然知道我妈吃软不吃硬。
为了拯救他，我轻咳两声，弱弱道：「阿姨，其实是我让岁岁帮我忙直播的事，所以她才没空看手机，您别怪她，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我妈就换了副温柔的模样，「原来是这样，那阿姨不怪她，不过小程啊……」
她拉着长音，吊足了胃口。
随即举起两双手的食指碰了碰，「你俩是不是在交往啊？」
晚上九点，孤男寡女一间屋，为了方便，谢程基本上将自己所有的工具都带了过来，包括几套为了上镜的衣服。
如果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我妈可能要关门打我个三天三夜。
谢程显然是个人精，猜到我所想，便率先回道：「是，在交往。」
见状，我捣鼓似的地点头，「在交往。」
我妈彻底放下心来，拉着谢程就往我房里走，一边走一边对我说，「小程啊，你先坐，我跟岁岁母女俩说几句体己话哈。」
「……」
妈，我才是你的亲闺女！咱两才是母女！
纵使心中咆哮，我也没敢把这些话说出来，只能祈祷谢程好运。
8
当我和谢程被关一间屋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是懵的。
今晚的雨很大，在我妈奇妙的话术下，我莫名其妙被「留宿」，莫名其妙和谢程进了我的房间。
只有一间客房，我妈谎称自己打呼，为了不影响我的睡眠质量，只能委屈谢程在我房间将就一晚。
可惜她不知道此谢程非彼谢程，陈岁也非彼陈岁。
谢程说，我妈想考验一下，这个男朋友是会君子般打地铺还是会借机占我便宜，如果是个小流氓，那就是没通过她的考验。
为此，她还揪着谢程的耳朵让他把手机开响铃，情况不对马上给她打电话，老母亲随时会赶过来。
除此之外，我妈还问了有关这个男朋友的为人处事，谢程也没瞒我，他很自我良好地说了很多曾经的光辉事迹，我妈听后很是满意。
听完我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剧情的走向是不是偏了？
所以二人越聊越投机后我妈就想出了这个反人类的办法，谢程还同意了？
谢程：「这样也好，让阿姨放心。」
高，实在是高！
我拿出一床新被子给他打了个地铺，皮笑肉不笑，「辛苦你一晚了。」
谢程点点头，瞥了眼我床头某男星的单人海报，唇角扯了扯，「你喜欢他？」
海报上男星穿着背心，却仍抵不住宽肩窄腰迸发出的男性荷尔蒙气息。
我略带腼腆，眼神飘忽，迟疑道：「还行。」
谢程瞧着海报边上用签字笔写下的「终极梦想」四个大字，沉默半晌，憋出一句，「我去下浴室。」
只是出来的时候不同以往地扭捏，小脸还十分通红。
我莫名保护欲上升，多嘴问道：「怎么了？」
谢程挠了挠头，皱眉，「我好像，女生的那个……」
末了噤声，可我听懂了。
翻出储物柜里的卫生巾，我别过脸递给他就打算上床。
指尖不经意互触都让我红了个大脸。
身后却传来谢程的灵魂拷问。
「怎么用？」
于是我绞尽脑汁费尽心思花了十几分钟传授他怎么用的经验后，谢程总算操作正确。
来月事最怕着凉，我们还是躺在了同一张床上。
奇怪又紧张。
旎旖的念头半点没有，床中央的楚河汉界尤其分明。
屋子隔绝了外界的雨声，关了灯，一片黑暗中桌上闹钟秒针嘀嗒嘀嗒的声音格外清晰。
即便离得不近，却还是能感受到热源方向。
不知过了多久。
我抬手抚上左胸口，那颗属于谢程的心脏，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起来，引得我下意识地转头。
轰隆隆——
电闪雷鸣，借着一闪而过的微光，一双明亮的眸子直直迎上我的。
呼吸突然滞住，瞳孔微缩，有那么瞬间，我几乎以为我们的灵魂要换回来了。
可惜没有。
谢程也有一丝失落。
这下彻底睡不着了。
良久，谢程轻声开口。
「陈岁，你睡了么？」
「怎么了？」
「你是不是会痛经啊？」
「……好像是，你开始痛了？」
「有点。」
我默言，想起这两天谢程好像有些不在状态。
十几年熬过来的我，当然知道经期有多难受，不禁脱口而出，
「要不我帮你揉揉？」
说完我就后悔了，揉一揉的确能纾缓，但这种情况下很奇怪，我们的对话都很奇怪。
谢程眨了眨眼，回了个好字。
干燥温热的掌心轻轻贴在小腹处，柔和打着圈，我抿着唇，想着幸好没开灯，看不到我可能已经涨红的脸。
谢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我聊天，差点熬到了天光。
比起连连哈欠的我们，我妈神采奕奕地招呼我两过去吃饭。
吃完饭我妈又拉着谢程过去说悄悄话，说是要出门一趟，而我已经无暇顾及了，准备摆摆手回房倒头就睡。
可说到底谢程才是客，还有我妈昨晚肯定不是突然袭击这么简单。
在我的两三追问下，才知道原来我妈前两天不小心扭伤了腰，但因为跟我爸闹小边扭才想着让我跟她一起去看看。
这怎么能麻烦谢程呢？
我拉过她的手，道：「我带你去就好了。」
「不用小程，岁岁带我去就行了，不麻烦你。」
我一心怕给谢程添麻烦，「麻烦我没事，不要麻烦她才对。」
我妈顿住，缓缓道：「小程啊，岁岁是我闺女。」
「……」
谢程赶紧出来打圆场，「多大点事儿，一起去呗。」
出门前，谢程趁我妈换鞋的时候悄悄拍了下我的手背，踮起脚凑到我耳边小声道：「今天好多了，谢谢。」
闻言，我红了个大脸，他已面不改色地往前走去。
谢什么，奇奇怪怪……
9
我鞍前马后的样子让我妈很是感动，连带看谢程也顺眼不少，说闺女总算长大了，看医生的时候他也没少出力。
不过没记错的话我今年好像二十六有余。
庆幸的是我妈的腰没问题，我爸知道后马不停蹄地赶来将她哄了回去。
我俩着实松了口气。
接下来采购，探店，拍视频，直播，我是越来越熟练了，似乎理解谢程为什么对它那么热爱了。
因为分享就是一种快乐，满足他人满足自己。
谢程的账号从头到尾都是他自己做起来的，被迫住一间屋那晚，就谈到了他的创作经历，所有人都不看好他，他也曾彷徨无助过。
只有他父母跟他说没关系，大不了从头来过，坚持自己喜欢的事情不容易，无论如何，他都是他们最骄傲的孩子。
我很感动，也倍感幸运，因为我的父母也是这般支持我。
以前的我所谓的社恐，是建立在没有经历过太多社会现实，没有见过真正残酷，没有到必须坚持下去的地步。
那时候总有的选，可灵魂互穿后，我答应了谢程，就必须一路向前。
10
两个月后。
又又又一次直播，我心满意足地打了个饱嗝，轻轻拍了拍微撑的肚皮。
谢程收拾相机的动作一顿，随即半跪到我面前，不由分说地撂起衣摆，直勾勾地盯着我，问：「我的腹肌呢？」
我眨眨眼，别过脸，「什么腹肌？没有，没见过。」
谢程怒气冲天。
「陈岁！！」
「明天就给我去健身！」
啧，这就是野生美食博主的自我修养么？
那只柔软的手手心还贴在我的肚皮上，大有我不答应就不拿起来的架势。
「……谢程，男女授受不亲。」
闻言，谢程睨我一眼，大概用一种关爱智障的眼神在示意，你好像有那个大病？
穿到彼此的身体都多久了，该看的碰的都已经发生了，只是之前心照不宣地保守这个秘密，现在又被我提起，就像纸窗被捅破了个洞，有点漏风。
我沉默片刻，想找个话题活络一下气氛。
「你看这张脸，像不像长了奶膘？」
「……」
说实话有奶膘的谢程更招人爱，毕竟现在好多人都蛮喜欢年下小奶狗的。
可谢程的眼神变得阴测测的，怪吓人。
但肚脐眼露这么久真的不会着凉么？我比较担心。
一鼓作气拉下衣服连同他的手一起盖住，我勉强扯出抹笑，「你以前哪里健身？现在去有没有优惠？」
谢程对我的举动没什么意外，相反轻轻拍了两下我的肚皮然后把手拿出。
「陈岁，你有没有想过其实你不单是社交恐惧症？」
我一愣，虚心请教，「那是什么？」
他郑重地眯了眯双眸，「可能是社交牛杂症。」
「……」
11
谢程是个行动派，说好健身的第二天傍晚就拉着我去办健身卡了。
他自己也办了张，还让老板给他找个好教练，他要练出马甲小蛮腰和翘臀，听得我脸红心跳。
好在老板是个女的，素养也好，面不改色听他说完一堆要求后还微笑着回答包您满意。
出来刚好七点，夏日未晚，天边的云霞微红中混着白蓝，大片鱼鳞云甚是好看。
谢程心情很好，问我想不想吃炸年糕。
「江城的炸年糕，就属青川高中门口那家最好吃。」
他的神情似是有些怀念，毕竟那应该是记忆中仅有的年少青春。
我认同地点点头，那家我吃过，每次放学了总会买一两串，后来吃上火咳了大概有半个月就不敢再吃了。
细想，我好像一直是这样。
补习的时候图方便，中午都在一家酸辣粉吃，也是吃了半个月，是老板忍不住跟我说要不吃吃别的再去吃酸辣粉这类的话，才换了另一家。
结果，在另一家吃了补习剩下的半个月。
若不是谢程，我估计到现在还在点外卖，偶尔透气下楼到便利店买碗关东煮。
选择当网络作者很大部分原因就是，自由且不用与人打交道，很多事情隔着屏幕反而更放得开。
就像现在我收到编辑让我开新坑的消息，我生出吃完年糕回去再回复也不迟的想法后便心安理得把手机放回口袋里。
谢程倒是在走去炸年糕店的路上提起我写的小说。
我没想到他竟然会去看。
莫名有种被扒光衣服的感觉，却不是厌恶，而是难以言喻的羞耻感。
「她再也无法忍受，抱住他的腰痛哭起来。起初二爷只是想安慰她，便点水般地在她唇角吻了吻，岂知两人的目光那么撞上，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谢程含着笑意背出这段话，是我跟他灵魂互穿前一晚写的最后一章，里边还有不可描述的段落。
头皮发麻的感觉很久没有过了，我捂住他的嘴，带着一丝无法察觉的娇嗔，「别再背了！」
谢程挑了挑眉，眼尾是我不曾有过的张扬肆意，「岁岁，看不出来嘛。」
那篇文里的主角叫许念文，只有她的丈夫会喊她文文。
这是谢程第一次喊我岁岁。
蓦地，我心跳忽地漏了一拍。
谢程是什么意思？
12
学校在上晚自习，炸年糕老板很是悠闲地坐在门口晃着腿。
来了生意他也不慌不慢地起身，准备炸年糕。
金黄酥脆的外皮包裹软糯香甜的白心，沾上老板独制的酱料简直一绝。
我垂涎地看着玻璃罩里同样香脆诱人的淀粉肠时，谢程已经跟老板熟络地聊起来了。
如果不是晚自习第一节下课打铃声传来，我怀疑他们会从星星月亮聊到诗词歌赋。
谢程还专门提到充当背景板的我，「她是个作家。」
「咦？」老板看向我。
我面露惶恐，嘴边的年糕都不香了，连忙摆手否认，「不不不，我就是个默默无闻写小说的，谈不上作家。」
谢程：「她就是谦虚，我看过她的文，写得不错。」
我：「不不不，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进步的地方，没他说的那么好。」
谢程和老板相视一笑，「你看，真谦虚。」
「……」
不得不说，这瞬间，谢程像极了逢人就提起我在写小说的老母亲。
即便并没有恶意，相反是对我的肯定，但我看来就是捧杀。
对，捧杀！
两行清泪哗啦啦在心里流淌千万遍，我的手也快过大脑拿起炸年糕塞到他嘴里，脱口而出，「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说完，我身子僵硬几分，为什么我的动作和语调要这么熟练自然？！
谢程一怔，老板眼神暧昧。
我：「不是，您想的那样。」
老板：「啧，我在学校门口炸了八九年年糕，懂的都懂。」
我欲哭无泪，您懂个寂寞。
借口嗓子干，我跑到不远处的小卖部买了两瓶水，所幸回来时谢程和老板依旧聊得甚欢。
见我过来，谢程挑了下眉，接过水打开随即回递给我，唇边含着星点笑意。
「你以前也是青川高中的？」
「……」
天知道在我买水的三分二十五秒他和老板聊了什么！
13
老板说他认出谢程是当初来他店里买了半个多月年糕的女学生。
每天雷打不动下午六点半，两串年糕一根炸淀粉肠，酱只刷单面，另一面沾辣椒面，所以让他印象深刻。
只是那时候我比较腼腆，现在开朗许多就一时间没认出来。
谢程早读，比我大一届，然后就开始缠着我让我喊学长。
然而我憋了半天始终喊不出那两个字，谢程没辙，便暂时放弃了这个念头。
「岁岁。」
「嗯？」
骤然一道闪电从脑海里劈过，天晓得谢程喊岁岁的时候我的瞳孔经历了多少次大地震。
他竟然又喊我岁岁？
既然看过我写的那本小说，就该知道喊姓名叠字的含义才对。
「那是亲密的人特有的称呼，亲密的，从嘴里冒出两个一模一样的字眼，通通与她有关。许念文想，这是属于她独有的，小心思和浪漫。恰巧，他懂了。」
忽然想起这番段落，我眼皮微动，垂眸看向谢程，岂料他也在看我。
像是某种不为人知的隐秘心思被窥探到一般，我堪堪转移视线，佯装不在意的模样。
「张嘴。」他道。
我一愣，「什……」
嘴里乍然被塞进一颗冰冰凉凉的糖果，带着清新的薄荷香，让舌尖不自觉地勾着糖果开始吮吸。
谢程勾唇让我试着咬开，尝到里边夹心的草莓甜滋。
「老板刚刚送的，好不好吃？」
糖果很解腻，味道浓郁，不过几秒，薄荷草莓的气味布满口腔，真是个接吻神器。
我胡乱想着，回过神冲他点点头，诚实答道：「好吃。」
谢程眯了眯眼，「还想吃么？」
「还有？」我囫囵将糖果渣渣咽下，眸底冒出光来。
不知道老板给的什么糖，实在好吃，确实有再来一颗的念头。
谢程攥着把花花绿绿糖纸的手在我面前虚晃而过，嘴边染上抹得逞的笑意，「叫学长，叫学长就给你。」
「……」
真是可恶啊，他以为区区几颗糖就能让我屈服了？
我低头，路灯将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似有若无地重叠。
舌尖抵了抵左腮，甜味仍旧浓郁。
「学长。」
我说得很轻，几乎消散在风里。
谢程却听见了，可他假装听不清，戏精般地把手放在耳朵后边作喇叭状，笑容止都止不住，「你说什么？」
「……」
得寸进尺！
「没听见就算了。」
趁他不注意，我一把抢过他手里的糖，迈开长腿就跑。
「我靠，你不讲武德！」谢程懵了一瞬回神，连忙朝我追来。
闻言，我回头对他摆了个鬼脸，「都是跟你学的！」
这下谢程没回怼，眼睛蓦地瞪大几分，伴随着突然长鸣的喇叭声，他用了有史以来最强分贝。
「小心左边！！快躲开！！！」
我转了回去，只见一姑娘骑着小电驴迎面飞速驶来，因为是拐角很斜的下坡，停都停不住。
事实证明，街道不能嬉闹，走路要专心，否则后果难料。
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家人们千万要谨记。
脑海突然浮现这句话，导致晕过去之前我还在思考。
这是不是直播后遗症？
14
再醒来，入眼的是下巴轻微擦伤和右手打着石膏的谢程。
没错，就是谢程美男本人！
此时他的眼神极度哀怨。
我下意识地摸上胸膛，结果是软绵绵的两鼓，立即将手放下。
这次不止我，谢程的脸也红了，他瞠着眼睛，像是不明白我为什么突然这么开放。
……
我试图平缓了下心态，发现自己各方面都没啥问题，反观谢程有些惨兮兮，虽然只是外伤，但我还是深感愧疚。
「那个，我们这是换回来了？」
谢程眨眨眼，嗓音略哑，「你说呢？」
「怎么换回来的？」
「你被撞晕了，我在救护车送你来医院的路上也突然晕倒了，醒来就回来了。」
「这么简单？！」
「嗯。」
真够莫名其妙的就。
我想起那个骑小电驴的姑娘，「那个女生怎么样了？」
「没大碍，也付了医药费。」他回得简短，我也没再多问。
谢程递过来一杯温水，我摇摇头，他便自己喝了。
顿时相顾无言。
这是第一次我们以彼此的身体和对方相处，我咬了咬唇，脑袋一片空白。
谢程看着我，眼皮拢起好看的褶形，许是刚喝了水，唇上泛着晶莹，是极漂亮的水红色。
即使之前在镜子前无数次近距离观摩过这张脸，但专属于谢程独有的气质还是散发出很大的魅力。
就像是二维变成了三维的感觉。
果然，用自己的身体表情也会更生动自然。
「对不起啊。」
「你要对我负责。」
两句话同时响起。
谢程勾了勾唇，眼尾上挑，「一句对不起可不够，你得对我负责。」顿了顿，他补了句，「我是说对我的手。」
总归是不小心犯下的错。
我捏着手指看他，「怎，怎么负责？」
谢程微微一笑，「接下来你就知道了。」
15
谢程口中的负责就是帮忙照顾他的生活起居。
换回来之后我们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谢程继续当他的美食博主，我写我的小说。
我曾尝试下厨，结果每一口都难以言喻，谢程为了捧场，多吃了一口，然后就闹了急性肠胃炎。
对此，我深感愧疚，宁愿每天骑一个多小时的电驴回家用保温盒装我妈做的饭菜给谢程吃也不亲自动手做饭。
谢程身残志坚，每天都念叨着要带我去吃哪哪的美食。
我摸摸扁平的腰身，摇摇头道：「不了。」
谢程：「你太瘦了，胖点好看。」
信了你的邪，好像当初怒气值爆棚让我去健身的人不是你似的。
谢程也想到了，「那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谢程握住我的手上前，「你难道不喜欢我的胸肌，腹肌，还有……」
停停停！
我抽回手，手心还有肌肉硬邦邦的触感，虽然但是，泪水默默从嘴里流了出来。
好像是不一样。
谢程真是我肚里的蛔虫。
期间谢程的爸妈来看他，没按门铃直接按的密码锁。
进来前的几分钟，谢程突然兴起说要帮我找找有没有白头发，我倚在沙发，缩着身子，他虚靠过来，眼神专注，修长的手指轻轻拨动我的头发。
「真的好像有白头发诶。」
「有吗？」
「嗯，你看看。」
谢程捻起白发，我微微转过身回头，想看清那根头发的颜色，却不小心与他对视到一起。
鼻尖距离不过五公分的距离。
他的睫毛很长，左眼尾下方有颗不甚明显的褐色小痣。
白织灯的光打下投放一片阴影，就连脸上细小的绒毛都变得清晰可见。
客厅的秒针嘀嗒嘀嗒转动，也不知是谁的呼吸先急促地乱了些许。
门把蓦然被扭动，开出缝来。
我惊站起，头顶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巴，引起声低低的闷哼，腰间覆上一只大手，将我摁坐回去。
简直滑了个大稽。
谢程左手扶着我的腰，疼得五官微扭，「帮你拔白头发而已，紧张什么？」
我忍不住反驳，「没紧张。」
实际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开门的是一位中年大叔，气质儒雅，后面跟着位慈眉善目的阿姨。
谢程很是自然道：「爸，妈，你们怎么来了？」
？！！
我颤抖着唇，「爸？妈？」
谢程的爸妈来的时间点怎么如此的凑巧！
我耳根发烫，偏偏谢程还贴近我道：「我们已经换回来了，你不用跟着我喊爸妈的，不过……」
没敢听完他的不过，我拿开他的手，赶紧爬起来朝他爸妈鞠了两躬，「叔叔阿姨好，我是谢程的对门邻居陈岁！」
「噗。」
谢程跟我站起，笑出了声。
幸好他爸妈人很友好，没有多说什么，而后他爸拎着一堆菜进厨房，他妈则拉着我唠嗑。
谢程的厨艺跟社交牛逼的天赋，我算是知道各自随谁了。
他妈妈对我的称呼从一开始的小陈到后边的岁岁，转换时间不过十分钟。
然而在照顾谢程这段时间里，我逐渐对岁岁两个字免疫了，所以还算从容。
「岁岁哪里人啊？」
「江城。」
「多大啦，做什么的啊？」
「二十六，是个小说作家。」
谢程妈妈瞪了谢程一眼，「要你说了？我在问岁岁呢。」说着，她看向我又眉开眼笑的，「写小说好啊，我们谢程搞美食直播的，你应该知道吧，他经常很闲的，你平时有空就来找他玩啊，让他给你做些好吃的。」
「这小子厨艺随他爸，可好！」
情景似曾相识，我抹了抹额上不存在的汗，谢程在旁悠哉地嗑起瓜子，仿佛有了很大的经验。
谢程妈妈又吐槽起谢程，说他那么大人还能站马路上被电瓶车撞，实在粗心大意，竟然还瞒到前两天才告诉他们。
我边听边红了个大脸，他妈妈应该永远都不知道，粗心大意的人是我。
幸好谢程做人及时帮我解围，他妈妈跟我妈性格颇像，让我有种挨骂的错觉。
只是直到吃饭，他妈都异常的热情，给我夹的菜都堆得有小山高，他爸也是温和慈爱。
一顿饭下来，其乐融融，只有正襟危坐，全程保持谁看我我就腼腆笑笑的状态。
他们临回家前，谢程妈妈说着很是满意地对我左看右看，笑容止都止不住，「岁岁啊，有空来阿姨家玩，阿姨给你做小点心。」
我连连点头，「知道了阿姨，谢谢阿姨，叔叔阿姨再见！」
「真可爱。」
随着二老越来越远的身影，我脑海里都还是谢程妈妈的那句真可爱。
救命，阿姨夸我可爱！真可爱！
我不禁双手手背贴上脸颊，感到些许燥热。
偏偏谢程还提醒我，「不用想了，你脸红了一晚上。」
我脚步一僵，愣愣看他，「真的？」
「真的。」他长腿一迈，走在了我前面。
犹豫两秒追上他，我吸了口气，装作淡然问：「你妈妈怎么对我那么热情啊？」
「想知道？」谢程侧着弯腰，俊脸距离我只有几公分，眼尾上扬挑出细褶，幽黑的眼眸映出楼道光亮。
我稳住心神，道出一个想字。
他低低笑出声，连带胸膛都在微震。
「我妈她，喜欢王祖贤啊。」
16
过了段时间，谢程的石膏终于可以拆掉了。
刚拆好，他就说要请我吃大餐。
憋了那么久，不答应他实在过意不去，胖就胖吧，又不是不能减，而且谢程又是个很自律的人，跟着他也胖不到哪里去。
想到这，我摸着鼻子，点了点头。
谢程要带我去的是家港式餐厅，坐落位置不算热闹，是由老房子改造而成，老板是个地道香港人，据说是因为追爱，男人是江城人，所以开了这家餐厅。
餐厅开了半年，客流量一直不错，加上曾有美食博主来打卡过，就变得更热闹了。
我和谢程是掐点来的，正好没什么客人，传说中的美女老板也不在。
菜刚上齐，我起身帮谢程摆盘，方便他照相。只是还没摆好，上柠檬茶的服务员就华丽地泼了我一身。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今天穿了件白色衣服，大片茶渍在胸前晕染开来，还有湿漉冰凉的触感。
该说不说，我轻微蹙了下眉，望着服务员已经梨花带雨的小脸，实在说不出没关系之类的话。
谢程已然站起身，挡住我被弄湿的地方，而老板刚回店中便闻讯赶来。
她穿着豹纹短裙，套了件深色牛仔外套，里边配了黑色短上衣，脚底踩着长筒皮靴，外加一头波浪卷发，妆容惊艳，颇有九十年代复古的派头。
「实在抱歉，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有新衣服，您可以先换上……」她的目光在看清谢程时顿了顿，随即勾起红艳的唇瓣，温声道：「阿程，好久不见。」
我站在谢程身后，一下子就察觉到他的身子瞬间绷紧了。
17
美女老板名叫周淑滢，是谢程在香港读书认识的学姐。
在简单地自我介绍过后，她指了指被谢程挡得严实的我，「阿程，你确定还不让陈小姐去换衣服么？」
说着，她与我对视，轻笑，「陈小姐，你觉得呢？」
优雅、冷静、自制，在周淑滢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就在换衣服短短十分钟的时间，我的脑海中就已频频构建出二十几种狗血剧情。
统一的共同点就是，谢程就是她来追爱的男人。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喜欢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至于谢程对她又是什么想法，我用力往下拽了拽只到大腿根下约八九公分的连衣裙，心情格外复杂。
这大概是周淑滢刚买来要自己穿的，肩上堪堪两根细带，裙子又相较于修身，身材曲线玲珑尽显。
她很贴心，甚至又送了套抹胸胸衣。
前者和沾湿柠檬茶污渍的短袖，我天人交战犯了难，最终还是不得不顶着压力出去。
很奇怪，比起难以言喻的羞耻感，我竟然会更在意知道谢程和周淑滢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可我和谢程之间还不足以让我过问其中的细枝末节。
往年的写文经验告诉我，这很有可能代表我喜欢上谢程了。
在换衣服脑补的那些，都是因为在见到周淑滢后萌生的危机感。
与谢程认识的日子里，我太过熟知他的交友圈和动态了。
不聊骚，不约粉，不去娱乐场所。
生活除了美食分享，就是健身睡觉，甚至闲暇之余会读些纸质书籍，唯一掏心窝子的兄弟也在国外创业偶尔才会聊几句。
所以说，谢程是个私生活很干净的人。
当突然被告知一本我看了许久的无字书往前几页其实夹了一朵娇艳红玫瑰，除了不舒服，甚至还会生出股浅薄的自卑。
如果谢程也喜欢她……
我猛然顿住脚步，走廊不远处的拐角，谢程背对着我被周淑滢拦腰抱住。
也不知被抱了多久，他虽没回抱，但也没有挣脱。
我站在没动，径直望着，心底微微泛起抹酸。
两秒后，周淑滢看到了我，这才松开来，揩了下眼角，依旧是优雅大方的模样。
「陈小姐衣服还合身么？」
谢程转身，眼神透露出一丝惊愕，直接脱口而出，「裙子怎么这么短？」
「……」
我不由得重新往下又拉了拉裙角，哪哪都不自在，更不好拂了周淑滢的好意，无视谢程的话，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随性自然，便扯了扯嘴角。
「合身，谢谢周老板，等我回去洗干净再给你送过来。」
「不……」周淑滢似是想到了什么改了口，「好啊，到时候让阿程送吧。」
她柔和地望向谢程，「这么久没见，到时候刚好一起吃个饭？」
18
谢程的回答我没听到。
正巧手机铃响，我就出去接电话了。
来电人是将近两年没联系的高中同桌，告诉我她要结婚了，邀我去参加婚礼。
「你说你在哪结婚？」
「毛里求斯。」
「……」
晚风微凉，我搓了搓手臂，余光瞥见前方的镜子照映出并肩而来的两道身影。
或许能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冷静思考怎么应对我即将面临的情感问题。
纵然写过多种爱情，在现实中我却大脑一片空白。
于是瓮声瓮气地问：「包机票不？」
同桌很是豪爽，「包！还包吃包住！」
我默默数了数银行卡的余额，估算着要随多少份子钱才行。
随后我与同桌确定好时间就要挂电话，结果挂电话前，她还补了句。
「这里有超多你的终极梦想哦！」
我手一抖，直接摁了挂断键。
谢程和周淑滢这才走近，谢程的手上拿着不晓得哪来的外套，递给我，「穿上比较不会冷。」
「…谢谢。」我迟疑地接过，目光不自觉地落到周淑滢脸上，她还是无懈可击的笑容。
应该是谢程答应她了吧？
蓦地，我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头都生起一股说不来的别扭。
可老熟人遇到约顿饭怎么了？我和他的关系仅仅只是邻居而已，不也经常一起吃饭么？
我晃着脑袋，佯装无事发生地把外套穿上。
19
我和谢程冷战了。
且按他后期的控诉准确来说，是我单方面冷战，
我性子闷又容易冲动，向来不喜欢在情绪不稳定时做决定，更讨厌吵架。
借着参加婚礼的由头，我极快收拾好行李登上飞机。
谢程宛若没注意到我的故作疏离，一直频繁地问我吃了什么美食看了什么风景，或者是说自己今天又煮了什么好吃的，就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照他的话来说，餐桌上不准备两副碗筷都不习惯。
我认认真真地拍了很多张美食还有风景照片，总在点击发送的时候选择取消，到底是没想好回去该如何面对他。
如果我说：
「谢程，我喜欢你。」
万一他说可我喜欢周淑滢怎么办？
如果我说：
「谢程，我们以后还是不要来往了。」
那第一个不甘心的就是我自己。
纠结太久，以至于同桌婚礼结束后我还待着没走。
同桌连带度蜜月，非要给我介绍几位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青年才俊，实在招架不住，我便应付性地去见了一面。
「听说陈小姐没谈过恋爱？」
「……嗯。」
我吸着果汁，暗骂同桌多事。
「现在很少有你这么单纯的女孩子了。」
「……呵呵。」
吸管被我咬瘪，如果这位哥们看过我写的文，接连不断的车大抵会惊掉他的下巴，再也说不出单纯两个字。
想到谢程早就看过，还当着我的面读出来，即使不是开车片段，却还是会让人忍不住面红耳赤。
对面的男人莫名轻笑出声，倾身揉了下我的头发，见我瞳孔地震地看着他，笑意更深，「抱歉，陈小姐，你很可爱。」
「……」
虽然他长得很帅，但不是我的菜，所以言谈举止都让我感到种莫名其妙的油腻。
就在我企图用讪笑结束这尴尬的会面时，手机接二连三地响起提示音。
谢程先是发来一张男人的自拍，然后就是一句[你在外面谈恋爱了？]
什么是在外面谈恋爱？
我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谢程秒回，在那张自拍截出一块小角，照片里坐在我对面的男人正在揉我的头发，而我脸红得不像话。
言简意赅，谢程在朋友的朋友圈里以千万分之一的概率刷到了我。
「你不是近视吗？怎么像个放大镜？」我回。
谢程：「大作家可真会抓重点，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深刻怀疑他在恶意人身攻击。
「哦，没有。」
「那是你亲戚？」
「不是。」
「你同学？」
「不是。」
「哦，那是谁啊？」谢程附上一个白眼吹口哨的表情，似乎想表达自己的漫不经心。
我刚要回，不经意对上一道包含深意的视线，连带手指头都僵了僵。
太不礼貌了陈岁。
想着，我连忙放下手机，只见男人眨了眨眼，道：「我是不是来晚了？」
20
「那个男的是海王！！！」
「谢天谢地你不感兴趣，不然我可就罪过了！！」
在江城落地，刚打开手机，同桌的消息便弹了出来。
我抹了把汗，海王最怕麻烦，更不可能看上我，顶多就是一时兴起逗逗我罢了。
无所谓，反正那天还赚了一顿下午茶，不亏，而且离开前，他甚至还教我几招如何捕获男人的心。
当然，我本意可不在谢程，而是琢磨怎么运用到新开的文里去！
很关键，我特意解释了下。
海王笑笑不说话，倒是不油了，就是贱兮兮的。
我闷闷地记下他说的要点。
之后在酒店研究到深夜，全然忘了还没有回谢程消息，隔天一大早就收拾飞回江城。
不为别的，就为海王说的那两句。
「有机会争取到的就算以后可能失去又怎样？干嘛便宜别人？」
「只要不犯法不触碰底线，及时行乐啊，谁知道自己能活多久呢？」
是啊，就算谢程真的跟我说喜欢别人又如何呢？我只是表达我的心意，而不是索取关系，不管遗不遗憾，至少现在不后悔。
只不过想不到帮我疏通思路的竟然是海王，不得不说他的话在某些时候很适用。
上电梯前我咬着唇终于把早已编辑在对话框里的话发了出去。
「朋友非要给我介绍的相亲对象，她说我再这样过几年得叫我母胎单身三十年……」
平日里碍于羞耻我是绝对不会给谢程发这种话的，偏偏海王说这样能透露很多重要的信息。
「如果这个男人喜欢你，肯定会着急的。」
脑海才浮现海王的话和信誓旦旦的表情，谢程的电话就打来了。
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谢程就在里边将手机靠在耳边，短发松软凌乱，像是被抛弃的小狗，眼眶还有点红。
见到我，他没有丝毫犹豫地大步向前，将我拽入怀中。
他的声音又沉又哑，带着鼻音。
「陈岁，你故意的是不是？」
「……」
完了啊，这是第一步就被看透透了？
21
谢程自那不甚理智的一抱后就开始躲我，又在我深夜码文时用保温盒装着夜宵叩响我的门后转身就走。
所以他到底喜不喜欢我？
男人心，海底针。
看来海王没想象中那么靠谱，隔天早八点，我转而旁敲侧击了我妈。
要说她可是恋爱专家，我爸当时多冷的高岭之花，单单就被她给摘下了。
「你这孩子，正经起来脸色严肃得跟要去考公似的，肯定吓坏我们小程女婿了！」
我妈一直小程女婿小程女婿的喊，我也不好告诉她其实当事人八字还没一撇。
「男女朋友，没有什么是一个亲亲解决不了的事，实在不行就两个！女孩子撒个娇没什么的啊，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木头，小说倒是写得遛弯，就不会运用到现实里来，我告诉你啊，再怂下去要是小程女婿被别人抢走了你别来跟我哭！」
「我……」
「换我了，红中，碰！不跟你说了，赢钱晚上给你爸做顿好吃的。」
「……」
不仅被训，还要被迫秀了把恩爱。
丝毫没有睡意，我换了套衣服，收拾干净准备去买早餐。
队伍排着长龙，轮到我时，不自觉就多带了份肠粉。
谢程很爱吃来着。
电梯正要合上，一只修长分明的手就挡了过来，食指第二关节的小痣格外明显。
我眼神微闪，谢程拎着东西走了进来。
「我多买了肠粉……」
「多买了花生浆……」
两句话同时响起，我们相视别过眼。
下一秒我开口，「保温盒洗好了，你什么时候有空过来拿？」
闻言，谢程直勾勾看着我，「岁岁，我妈说过我很闲的。」
意思是他什么时候都有空？
我垂眸看着脚尖，慢吞吞地回：「哦，那你上去就来我家拿好了。」
「那你要不要留我吃早饭？」他佯装望向上升的楼层数说笑，语气却透着一丝小心翼翼。
今天的谢程全然没有昨天的颓废劲儿，他刮了胡子，捯饬了那头耀眼金发。
如果我没有看到他眼底隐隐的乌青，或许还以为他昨晚睡得很好。
「要。」
对上他诧异的眼神，我耐着性子重复，捏着袋耳的手指紧了紧。
「谢程，你要不要来我家吃早餐…呐？」
我发四，只是因为我喜欢喝花生浆，绝对绝对不是我想跟他一起吃早餐，更绝对绝对绝对没有试图撒娇！
对，就是这样。
22
和谢程确定交往是因为他不假思索的一句话。
那天我让谢程教我做菜，他的手机响起来时他正在择菜，见我刚捯好调味料，就让我去帮他拿。
来电的是周淑滢，他给她的备注亦是周淑滢。
谢程愣了下，示意我接通放到他耳边。
不知周淑滢说了什么，他难得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学姐，我那天就跟你说过了，我有想一起吃饭的人。」
「你以后别再给我打电话了，我真的会生气。」
不是想一起吃饭的人会生气，而是他自己。
周淑滢到底摁断了电话。
原来他当时没答应啊。
我锁了黑屏，装似无意问道：「你有想一起吃饭的人么？是谁啊，我认识么？」
闻言，谢程眯了眯眼，冷笑连连，「大作家跟我装傻？」
我略显疑惑，「你不觉得你讲话越来越阴阳怪气了么？」
长期以来，我可算明白了，只要谢程喊出大作家三个字，无外乎是不高兴的征兆。
谢程勾起唇角，「过奖，你的演技也越来越炉火纯青。」
「……」
我还没准备问，他就主动说了。
「周淑滢只是我学姐，我跟她从没有任何一点逾矩的举动！」
「她这个人看起来像知心大姐姐，实际很野，当时就跟一群人打赌什么时候能追到我。每天跟我身边的人打听我的动向，怪可怕的。好在那时候很快毕业了，我就回了江城，跟那边的同学都断了联系。」
「上次你去换衣服的时候她说她真的喜欢上我了，我就跟她说开，她说懂了之后突然就抱住我，我被吓懵才没来得及推开她……」他顿了下，「你是不是因为这个那段时间才对我那么冷漠？」
原来是我脑补过多。
偏故意扯开话题，别扭道：「你怎么会突然跟我解释这些？」
谢程盯我半晌，闷闷回：「你不告诉我，我只好发帖病急乱投医了。」
说完，他垂眸继续择菜，遂而重新抬起头来，黑眸晶亮清明。
「所以岁岁，要不要跟我谈恋爱。」
「要花九块九的那种。」
我微怔，捏着手指慢吞吞回道：「现在领证不收费了，你好土哦，不过也不是不行啦。」
谢程的神情从尴尬到抑制不住笑容，竟然直接把我赶出厨房，让我等着吃就好。
「我想学下厨啊谢程！」
熟练的翻炒声传出厨房，谢程抽空探出身子来朝我道：「都要当我老婆了还想着下厨啊？太闲手痒的话你可以先扫扫地。」
「……」
看他迫不及待地炒菜，我极大程度怀疑他是害怕再吃出个急性肠胃炎。
在我写的一百零八个爱情故事里，从来没有一个男主说女主实在太闲就去扫扫地的话。
现实和小说果然有差距。
我想着，随即拿起了扫帚。
23
不久之后，谢程拉着我去了那家熟悉的健身房。
他没对老板说什么，但老板始终看着我微笑。
海报上前凸后翘的辣妹像在朝我眨眼，似乎在说懂得都懂。
我拽了拽卫衣抽绳，眼里多了几分坚定。
谢程都这么自律，我怎么就不行？
该死的胜负欲莫名其妙就激起来了，挡都挡不住。
谢程胆颤心惊地擦了把汗，还以为我被人夺舍，试探问了几个问题。
比如灵魂换回来那天，我一共吃了几串年糕。
我翻了个白眼，回：「两串。」
他总算放下心来，问我晚上想吃什么。
美名其曰健身前的犒劳，虽然离谱，但诱惑很大。
我刚想说话，一个身材热辣的美女走了过来，胸前的呼之欲出让我都不禁多看两眼，然后默念一句非礼勿视。
美女目标也明确，指尖轻轻戳了戳谢程的肩膀，脸上是势在必得的微笑，「先生，加个微信？」
谢程面淡如水，缓缓挪到我身后，「你问她。」
问我？你张三犯的法，关我李四什么事？
一度沉默中，我小心翼翼道：「加他不行，加我可以。」
「……」
「……」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最终美女扫了我的码，还兴味十足地摸了摸我的头发。
「你真可爱。」
美女扭着细腰离开，而我的头上覆上一只大掌，报复性地揉了又揉。
电梯映像里，硬生生看到了自己头发被揉成鸡窝的过程。
偏偏始作俑者还非常气恼，「你加她做什么？」
「她身材好。」
「我也不错啊，不信你看看，还可以摸摸……」
我摁住谢程差点掀起的衣摆，摇摇头，「不一样，她是美女，我得请教美女的修炼秘诀。」
谢程：「你现在就很美。」
「谢谢，不接受捧杀。」
谢程：「我说实话。」
原来这就是喜欢滤镜么，顿了顿，我苦口婆心，「谢程，你带我来健身的目的是什么？」
谢程不假思索，「提高你的免疫力，你老是熬夜，对心脏不好。」
我不可置信，「就这？」
「嗯。」谢程俯下身子凑到我耳边，热气萦绕，多了星点笑意，「讲真的，你刚刚跟老板说要练……我挺意外的。」
天杀的，当初说要练小蛮腰和翘臀的是他好不好？
头发还是乱乱的，我三两下拨顺，随着叮的一声，黑着脸快步走出电梯。
谢程追了上来，以为我是因为他弄乱我头发生气，连连道歉。
路边的街灯亮起，零星摆起了烧烤摊。
我站定回头，谢程猝不及防撞了上来，又连忙搂住我的腰防止摔倒。
「要不你也薅薅我的头发。」
话落，一头松软的金发蓦地凑到我跟前，乖顺得像只金毛犬，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弯着眼笑，「不生气了？」
我面露疑惑，「什么生气？我生什么气？我没有生气啊，你这人好奇怪。」
谢程勾唇，「那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走快？没有啊。」我撇了撇嘴角，「是你走得慢。」
也不管他要回复啥，我继续道：「肚子好饿，你吃不吃烧烤？」
「吃。」
末了，我拎着烧烤，谢程拎着不知道去哪里买的柑橘，金黄金黄的夹杂着绿叶，甚是好看。
然后我们就骑着我心爱的小电驴回了家。
24
我先回屋换了套家居服。
谢程没关门，刚进客厅，就看到他低头不知道捣鼓些什么，入神到都没发现我来。
我眉心微动，刻意清了清嗓子。
谢程猛地抬头，然后慌乱地把手机背过身后，一闪而过像是搜索界面。
搜柑橘跟烧烤能不能一起吃？
我的脑中骤然闪过这个奇怪的词条。
没当回事，我迈着步子过去。
谢程忽地坐正身子，拍了拍身侧的位置，「过来坐。」
他不对劲。
秉承着这个念头，我没坐离他太近。
果然，就在我的手要触碰到烧烤盒的时候他出了声。
「等一下！」
难道柑橘真的不能跟烧烤一声吃？
我不动声色收回手，「怎么了？」
谢程装模作样往我头上瞧半天，「你好像长了白头发，我帮你拔掉。」说着就往我边上挪。
回忆起往日的不堪回首，我仰着身子后坐几寸，「不用了，我改天自己拔。」
「那好吧…」谢程不是很甘心，下一秒眼睛猛地亮起，看向我头顶往上两格的壁柜，「我拿个充电器。」
「哦，我帮你。」
「不用，我自己来！」
谢程的手倏地拍到了我左侧的沙发上，高大的身影笼罩过来，投下一方暗影。
不是要拿充电器，怎么把灯给关了？
眼前一黑，各部位的感官无限放大。
谢程肌肤的温度，呼吸间的热气，还有喉结滚动吞咽的声音。
他的手机屏幕没关还在亮，怪我视力太好，透过缝隙看到了上面的文字。
是他的求助贴，问［如何牢牢抓住女朋友的心？］
接着就是被顶到最上方的高赞回答。
「一、用眼神，二、亲她！三、小黑屋～」
看到最后一个字时我呼吸微滞。
空气逐渐安静。
一切发生得很快，却好似刚刚好。
谢程望着我，黑眸明亮。
怦怦怦——
左胸口跳的好快，是我的心脏。
男人俊郎的脸越来越近，电光火石间，我紧张地闭上眼，想象中的吻却并没有落下。
于是变成半阖着。
谢程的眼皮折叠出好看的形状，嗓音喑哑，「岁岁，我可以亲你么？」
「……」
我眼睛都快闭上了你还问我？
正腹议着，谢程又贴近了些，性感的微张，吐呐间是清新的柑橘香，「慈儿实在不懂，她都要将眼睛给闭上了，苏先生竟然还问她意见，他是不知姑娘家得娇羞么？她暗暗想，若自己是苏先生，定是直接吻上来了，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呢。」
！！
这是我写的另一本小说，谢程是什么魔鬼，竟然也给背下来了。
「你……」
话未出口，谢程下巴轻抬，柔软的唇就贴上来了，将所有想法都融入了细碎的浅吟里。
「啪」地一声，谢程把灯开了，右手托住我的后颈，吻得更深。
余光里，桌上放了颗被吃了一半的柑橘，另一半看起来果肉饱满多汁。
甜的，不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