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姐姐，我玩腻了。」
听到身后传来的熟悉声音，我停下了手上正在擦拭湿头发的动作。
身体的阻拦使我迈不开步伐，拿着毛巾的手一截一截变得冰凉。
身后传来的、属于正常人的体温告诉我，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怎么进来的。」我的语调中没有任何的波澜。
身后的温度又贴近了一点。
「你说呢？」
「我不知道。」
我的后背在一点一点地发麻。
因为，这个熟悉声音的主人，早在五年前被我用刀，一下又一下地，捅穿了。
1
我和莫辞，从小就认识。
他是邻居家的孩子，虽然我们没有血缘关系，但从小关系就很亲近。
他小时候肉乎乎的，脸圆圆的，像个小包子。
总是喜欢跟在我身边，一身又一声地，用着稚嫩的嗓音叫我「姐姐」。
因为就住在隔壁，两家经常聚在一起吃饭，我爱吃什么莫辞都知道。
所以每次饭桌上有我喜欢的菜时，他总是第一时间夹给我。
那时候我爸妈和他爸妈经常打趣：「莫辞这么喜欢姐姐，是不是以后要娶姐姐做老婆呀。」
童言无忌，莫辞看向我，脸上笑嘻嘻地回答着：「我要嫁给姐姐！」
「小辞，不是嫁，是娶。」
大人们都笑了，只有我在旁边尴尬又害羞地扒饭吃。
后来我们都长大了，到了同一个学校。
十几岁，正是青春恰好之时。
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莫辞长大了，是一个大男孩了。
一米八几的身高，健壮的身材，撩起衣服擦汗时还有腹肌——那时候他正在篮球场上。
阳光映照在他的脸上，如雕刻般五官分明。
帅气的少年与生俱来的魅力，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吸引了不少的小姑娘围在球场边为他欢呼加油。
但是他从来没有朝她们的方向看一眼，而是一看到我，就笑着跑到我身边。
「慢点慢点，着什么急。」看着他这急冲冲的模样，我皱着眉，忍不住说了他几句，
「你记得多喝水，打完球出的汗多，别忘了换衣服。」
「知道啦。」
莫辞乖巧地站在我旁边，听我说完。又转身跑回球场，欢快的步伐看起来像极了一只来找主人示好的小狗。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一下。
「这小屁孩，怎么高中了，还一副没有长大的模样。」
却不知记忆里最美好的时刻，便停留在了这里。
2
「顾言希，老师叫你去办公室。」班长在门口叫着我的名字，我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办公室走去。
「老师，您找我？」走到老师的办公桌前，我问道。
班主任闻声抬起头，推了推眼镜，一脸慈爱地看着我：
「言希，你的成绩十分优秀，现在我们有一个 A 大的保送名额，我打算推荐你，你有这个意向吗？」
听到了这个名字，我突然像被击中了般，内心禁不住颤动了一下。
A 大，我的梦中情校。
我付出的无数个日夜，都是为了能考入它。
「谢谢老师的举荐，我非常的喜爱 A 大，您方便给我一天时间考虑考虑吗？」
「好的，我是十分建议你接受这次机会的。」
上 A 大，这无疑是我最大的梦想。
但是我也舍不得我的亲人，和莫辞这个从小到大的弟弟。
强忍内心的激动，我一出办公室，就迫不及待地想要去找莫辞分享这一大喜事。
刚走没两步，在不远处，我便看到了他——身边还有一个女生。
在八卦的驱使下，我偷偷地绕过了两人，溜到了他们旁边的草丛后。
「你拒绝了那么多的女生，就没有喜欢的人吗？」女生的声音响起。
「有啊。」莫辞说道。
「但是我从来没有看见你跟哪个女生走近过。」
「嗯。」
「慢着……不会吧！你不会喜欢你的姐姐吧？」那个女生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度，惊讶地喊出声。
「嗯。」
「虽然你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你对她的感情是亲情上的？还是爱情？」
「后者。」
「啊，那她知道吗？」
「等她高考完我再告诉她吧。」
「那你有多喜欢她呀？」
「我可以实现她所有的愿望，甚至为她去死。」
莫辞回复地爽快又轻易，我的脑袋却仿佛炸开了花。
男女之情，从来没有被我安放在莫辞身上。
我慌忙跑走，却没发现离开后他嘴上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眸光变得阴鸷。
「姐姐，她只能属于我。」
「无论生死。」
3
不曾想到，本该是美好的未来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破了。
我放弃了被保送去 A 大的机会，因为莫辞的父母，车祸去世了。
葬礼那天，雨下的很大。
莫辞穿着一身黑衣，任凭雨水打在他的脸上。
我看不到他脸上的悲伤，可能这个年纪的少年，都擅于掩饰情绪吧。
而我站在墓旁，看着墓碑上两张黑白遗照上的笑脸，不知道为什么也无法共情。
丧礼结束的第二天，我在父母的要求下来到了莫辞的家，帮着他处理他爸妈的后事。
在莫辞的房间里，我打算和他谈谈心。
莫辞躺在床上，闭目养神。
虽然对之前听到的对话仍心存芥蒂，我还是像小时候一样，脱了鞋，躺在了他的身边。
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天花板，语调中带着几分忧郁。
「姐姐，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对吗？」
看着曾经开朗的少年变得沉默，我的眼里满是心疼。
我揉了揉他的头发，拍了拍他的肩膀。
「嗯，我一直都在。」
「好。」
接下来便是处理莫辞上学的事。
由于我的父母常年在外出差，而莫辞比我小一年，马上就要面对备战高考的一年。
于是照顾莫辞的任务，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和莫辞一起住的生活过了几天，我的高考成绩出来了。
莫辞陪着我一起查，很是兴奋。
页面加载完成，我看着页面上的一个个标有成绩的小方格，早就料到了结果——只是正常发挥，甚至还有所退步。
想到多年的努力就这样不得善终，我心里沉重地像压了一块巨石。
但莫辞的反应却很大，就像这是他的高考成绩般。
看到了我的成绩后，他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久违的笑容。
「姐姐考的好好呀，我要向姐姐学习！」
说完，他还从身后一下子用力地抱住了我。
突如其来的动作使我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后我便赶紧推开了他。
「干什么！没大没小的。」
莫辞松开了手，冲我笑嘻嘻地笑。
我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书，开玩笑似的拍在了他的手上。
但是看着他脸上意气风发的少年气，我没有去追究他刚刚的行为。
那抹笑容像是一束光，一扫我内心的阴霾。
虽然不是 A 大，可上本地最好的大学也完全足够了。
起码未来能有钱赚，能生活。
能做一个好姐姐，我也知足了。
——可是我的心里却一直有个疑惑。
叔叔阿姨向来严谨，从来不会酒后驾车。
到底是为什么会出车祸呢？
4
高考后的假期结束，我办理了入学手续。
为了照顾莫辞，我选择了走读，每天照顾他的起居。
而他也十分省心，成绩优异，哪怕我有时候因为学业繁忙没有时间照顾他，他也能很好地照顾自己。
日子一天天地过去，我也渐渐忘记了莫辞曾经说过喜欢我的事。
可能那时候只不过是他拒绝女生的措辞罢了，毕竟在跟他的相处之中，我完全没有感受到一丝超过姐弟情的感觉。
我时常在想，这个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真是坚强又乐观。
哪怕父母离世，他也能拥有良好的心态。
是我这个做姐姐的，感到最欣慰的事了。
在莫辞高三的下半学期，重点班的同学要求留校住宿，于是莫辞便开启了他的住宿生活。
而我也回归了属于一个人的日常，在一位学长的强势追求下，我开启了人生中的第一场恋爱。
我没有把这件事告诉莫辞，因为高考在即，我不想影响到他的学习。
这个好消息，留到他高考结束后再告诉他吧。
我的男朋友叫程笙，是学生会主席，学习成绩也十分优异。
对于这份感情的到来，我承认，我慕强。
在他作为大一的新生代表上台的时候，我便被他吸引住了。
他也很高，身材也很好，唯独跟莫辞不一样的便是：如其名，有着书生气息。
他对我很好，会在生理期关心我，给我冲红糖姜茶和暖水袋；会没事就问我有没有不懂的知识来辅导我。
我们一起跨年，一起看电影，一起去游乐园。
在这些日子里，我把自己过的像个孩子，像是又回到了曾经跟莫辞一起长大的日子。
记得小的时候，莫辞还是一个奶呼呼的小团子，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总是第一时间跑过来和我分享，哪怕嘴里塞满了东西，还要口齿不清地说：「我最喜欢姐姐了！」
这个曾经的邻居小男孩，一眨眼都长这么大了啊。
5
不久后，莫辞高考了。
程笙对莫辞早有耳闻，毕竟我经常提起他。
于是在莫辞高考结束的那天，我带着他一起去等莫辞出考场。
在门口时，我的心砰砰直跳，「上天保佑，莫辞超常发挥。」
程笙在旁边听到我喃喃自语，忍不住笑了，「他成绩那么好，不用担心。」
也是，莫辞的成绩一直很好的。
就像……曾经的我一样。
考场结束的广播响起，不一会儿，一大群学生就涌出了考场。
乌泱泱的人群里，一个插着兜的黑衣少年格外引人注目。
我仔细地辨认了一下那个少年——是莫辞。
似乎是感受到了有人在看着他，他抬起了头，正好对上了我的视线。
几个月不见，他好像又长高了些。
一看到我，他立马变成了一副小男孩的模样，冷漠的脸上换成了灿烂的笑容，挥手向我跑来。
程笙突然牵起了我的手。
「别忘了介绍我。」他笑着，轻声对我说，眼里充满了温柔。
我也对他笑了笑，点了点头。「嗯！」
「姐姐？」
看到我和程笙亲昵的互动，正在跑来的莫辞突然停下了脚步。
「哦！他是我男朋友，也可以说……是你的姐夫。」看到莫辞疑惑的表情，我赶紧开口。
但是说到最后几个字，我的音量越来越小，带上了几分羞涩。
「你好，我叫程笙，你就是莫辞吧，我经常听你姐姐提起你。」程笙向前迈出了一步，伸出了手。
莫辞没有理会程笙，只是径直地走到了我的面前。
「姐姐，我也算是解放了，外人就别来了，今天晚上和叔叔阿姨一起庆祝吧。」
他嘴角勾起，看向我的眼里带着笑意。
我转头看了一眼程笙，脸上染上了一丝尴尬。
「没事，你们去吧，我先走了。」程笙看着我，神色格外柔和。
「好，实在抱歉，下次再带他请你一起吃顿饭。」我抱歉地朝程笙笑了笑。
「你都是我女朋友了，还那么客气干嘛？」程笙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头，向我挥手道别。
「拜拜。」
「嗯！」
回家的路上，莫辞原本挂着的灿烂笑容却突然转为黑脸，一路上一言不发。
感觉到气氛变得有点奇怪，我试探性地拍了拍他。
「怎么啦？没考好？」
沉默了一会儿，莫辞冷不丁地冒出了一句话：「为什么不告诉我。」
「什么？」
「程笙。」
「我这不是怕影响你高考嘛，高考这个人生大事这么重要，我的这些小事可不能影响你。」我冲他吐了吐舌头，解释道。
「哦。」莫辞听完我的话，草草回应了一下，便没有再理我。
管这么多干嘛，还耍小孩子脾气。
莫辞高考完后的几天，我们将一些繁琐小事都安置好。
爸妈出差回家，我也打算郑重地向他们介绍程笙。
但。
程笙失踪了。
高考的那次见面是我和他的倒数第二次见面——最后一次是分手。
平静的生活，被打破了。
6
每年的情人节，G 城都会有一场烟火大会。
据说，每一对在烟火下告白的情侣，都能长长久久。
那天我本来是和程笙约好了一起去的，但是却怎么也打不通他的电话。
当我最后一次打开聊天界面的时候，程笙的备注框上出现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叮咚，消息提示音响起。
「顾言希，我们分手吧。」
轰。
整个人像被雷电击中了一般，我趔趄地走到了路边的石阶旁。
看着手机上那几个黑字，我吹着寒风，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去。
突然，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呼唤着我的名字。
我转身，发现莫辞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路灯下。
橙黄的灯光下映衬出他俊秀的脸庞，他向我走来，眼里带着柔光。
「姐姐，怎么了？」
心中泛起的苦涩把我想说的话堵在了喉咙里。
莫辞还是和以前一样，耐心地等待着我的回答。
等心情平复了少许，我终于哽咽着开口：
「我分手了……」
带着哭腔。
他没有说话，只是看着我，挥挥手示意我跟他一起走。
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心疼。
我点了点头，跟随着他的脚步。
莫辞从小情商就很高，一路上，他一字不提我的感情，而是想尽办法转移话题。
我们回忆了很多很多童年的事情，窘迫的回忆使我心中的难过渐渐随着雪融而淡化开来。
我笑着笑着，却又忍不住响起程笙和我提分手的事。
明明才在一起没多久，明明他说过他很爱我。
乐极生悲吗，我想。
莫辞发现了我的状态不对。
走着走着，忽然地，他轻轻的抱住了我。
温暖的怀抱伴随着属于莫辞的、熟悉的气味，让我不安的心平稳了下来。
这一举动终于打破了我内心的最后一道防线。
我抱着他，眼里的泪珠终于一颗一颗地滚落，印在了他的衣服上。
等我哭够了，莫辞从包里抽出了一张纸巾，温柔地擦干了我眼角的眼泪。
「等一下。」说完后，他跑开了，去到一个小吃摊给我买了一串糖葫芦。
「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吃了。」
糖葫芦酸酸甜甜的，我咬了一颗，把剩下的递给了他。
和以前一样，他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第一时间想着我。
我是姐姐，他是弟弟。
总之，一切都仿佛回到了童年。
7
大哭一场后，我的心情彻底平复。
不就是个男人，分手就分手，白白影响我的心情，浪费我的时间。
我拉着莫辞在烟火大会的摊位里走走逛逛，一直到夜幕彻底降临。
烟火表演马上就要开始了，街上站满了一对对情侣。
我不喜欢人群密集的地方，更何况刚受过情伤，看到情侣就会禁不住回忆起伤心往事。
于是我便拉着莫辞找到了一个比较偏僻的位置，找了一条木头长椅坐下，抬头看着天上的繁星，等待烟火表演的降临。
3，2，1
显示屏上出现了几个大大的彩色数字。
人们欢呼着，跟着数字大声倒数。
一束烟花升上天空，「啪」地一下绽放，像极了五颜六色的满天星。
我看到那漫天的美丽，忍不住笑了。
转过身，刚想要跟莫辞分享这件事，却被他一下子捂住了耳朵。
他笑着，看着我，眼里有星辰。
由于我的耳朵被他捂着，我听不到任何声音。
只看到了他的嘴巴动了，吐出了几个字。
后来莫辞一直没有告诉我他那天讲的是什么。
但我大概猜出来，他说了那句：「我喜欢你。」
烟火大会结束后，莫辞陪着我到了家。
准备入门前，他拉住了我，一个壁咚，把我堵在了门口。
温热的鼻息轻喷在我的脸上，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我的脸一下子红了，不敢抬头看莫辞。
莫辞却慢慢地低下了头，看着我的眼睛。
「顾言希，和我在一起好不好。」
「叫姐姐。」
「不要。」
我抬眸，目光撞进了他那认真的眼神里。
我从未见过莫辞有过这样的表情。
「随你吧。」
我从他的怀里挣脱，没敢再看他一眼，慌张地关上了房门。
心里却是砰砰直跳。
8
那次烟火大会后，因为时间关系，我没有再和莫辞见面。
后来我见过一次程笙，但却一直没有见到莫辞。
他考了一个好成绩，在我爸妈的建议下出国留学。
那天的我没有给他一个准确的回复，他便没有再联系过我。
我甚至没有去机场跟他告别。
而在国内我也继续完成我的学业，日子每天过的既平淡又充实。
直到有一天，不知道哪里传来了消息——程笙失踪了。
一瞬间，我的心里五味杂陈，甚至有些又喜又悲。
真是活该。
三年后，莫辞突然回国了。
听到消息的第一时间我便赶紧打车前往机场。
数着表上的时间，焦急的心终于在听到「T56 号航班已安全降落」的广播后平定。
看着人群里熟悉的身影，我冲了上去，紧紧的抱住了莫辞。
闻到了熟悉的气息，我踮起脚尖，闭上了眼睛，在他的薄唇上覆了一个吻。
「在一起吧。」我说。
「好。」他给了我一个更热烈的回应。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个选择，但可能是因为童年到成年这么久的陪伴，日久生情。
我和他拥有了许多甜蜜的回忆。
因为从小在国内长大，莫辞在回国后很快就适应了。
我们的生活也在正在朝着美好发展。
记得有一次他晚上回来晚了，我正坐在沙发上看电影等他。
他一看见我，就坐到我旁边，一把环住了我。
我被他顺势拉倒，躺在沙发上，脸上直发烫。
两只手一动也不敢动，就被他这么抱着。
他也脸红了，耳尖也红了。他把头小心翼翼的埋在我的脖子里，像一个撒娇的小宠物。
我被他逗笑了，也抱紧了他。
生活是温馨而又幸福的。
如果未来一直是这样，就好了。
9
和程笙分手，我没有告诉我的爸妈。
程笙失踪了，我也没有告诉我的爸妈。
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和莫辞在一起的事情，被他们发现了。
那天莫女士早早地赶到我的出租屋里，想给我拿点她从国外带回来的护肤品，却发现莫辞和我睡在一起。
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一把拉起我的枕头，我妈的佛山无影掌就落在了我的身上。
「顾言希！你给我起来！」一记嗓子就把我瞬间从梦中唤醒。
母老虎的「狮吼功」了得。
动物世界两个霸主的名份全让她占了。
半小时后，我和莫辞两个人并着排，乖乖地坐在了我妈面前。
在她的威逼下，我们交代了发生的一切。
包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怎么在一起的，都做过什么——一一交代清楚。
好在我妈长年工作在外，也是个开明的人。
在得知是程笙提的分手后，就没有再说什么了。
毕竟我曾经和程笙有多么幸福，虽然没有见过面，她也有所耳闻。
母亲终归是心疼女儿的，第一时间想的是我有没有不开心。
在得知我的心态一切良好之后，她也松了一口气。
但是看到莫辞和我在一起，这事就不能忍了。
「顾言希！莫辞！你们两个……哎，也是成年人了，我这把老骨头也管不了咯。」
「辛辛苦苦拉扯两个孩子长大，咋就成一家了呢？」莫女士捂住了脸，有点欲哭无泪。
但这嘴角上扬是怎么回事啊！
没等我和莫辞开口，她又继续接着她的话，「你们小年轻的事，自己解决吧。」
「护肤品给你放那了，记得用。」
说完，莫女士就把门给关上了，还有点兴奋。
我听到她在走廊激动地打电话给我爸分享这件事。
留下客厅里的我和莫辞相视一笑。
忽然，莫辞把脸凑到了我的面前。
又是一个吻。
10
直到有一天，莫辞喝多了，一切都变了。
那天晚上，我在厨房做宵夜，莫辞出去和高中同学一起吃饭。
正当我看着墙上的钟，想着莫辞怎么还不回来时。
突然，房门开了。
莫辞醉醺醺地闯进了厨房，一身酒气地把我压在了厨房的墙上，突然笑了。
笑的有些渗人。
他的两只眼睛眯着，森冷地看着我。
我被他用胳膊死死的定在了冰凉的墙砖上，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法挣脱。
「莫辞你放手！」我大喊。
莫辞没有回应我。
他的头向我的脸靠近，一个粗暴、野蛮的吻随之到来。
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我一跳，我用尽全力狠狠地咬了他一下，直到他抬起了头。
他停下了吻，抿了抿有点出血的嘴唇。盯着我的眼睛里满是血丝。
「姐姐，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
我惶恐地点了点头。
「呵，你不知道。」莫辞嘴角挂起了一抹冷笑。
「如果你知道我爱你，你就不会不会和那个死人在一起了。」
听到这句话，我的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程笙被莫辞杀死了？
这……这不可能！
「当初你没去 A 大，也是我耍了手段。」
「不过他们也活该，那个畜生敢对你做出那种事，车祸也还是便宜了他们了。」
「还有一个，程笙是我杀的，你还记得吗。」
听到心中最不愿意接受的答案从莫辞口中说出，我的心脏一抽一抽，头痛欲裂。
我趁莫辞不注意，从他的怀里挣扎了出来，随手就从刀架里抽出了一把水果刀，跌跌撞撞地朝莫辞身上捅了过去。
一刀又一刀，每一次拔出来，伴随着鲜血迸溅，他都闷哼一声。
「噗。」莫辞跌坐在了地上，嘴里喷出了一口鲜血。
看着他腹部淌出来的一大片血液，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在发抖。
来不及思考，我赶紧跑出了厨房，找到手机，艰难地拨打了 120。
「您好，这里是 120 急救中心，请问您有什么需要帮助。」
「好多血……快来救救他。」
「麻烦您说清楚您所在的地址，病人情况……」
「……」
救护车及时赶到，我正看着地上流血的莫辞，身体直发抖。
他却缓慢地爬过去，捡起了我因为惊慌而扔在地上的刀，抱在了心口前，满足地笑着。
我坐在救护车上，看着他，忍不住哭了起来。
莫辞反而强忍疼痛，虚弱却又笑着对医护人员声称，他是因为不想分手而自残。
救护车的车灯一路闪烁，红蓝白交映着，我的双手越来越冰凉。
终于到了医院，在几小时的手术后，莫辞被抢救回来了。
虽然伤口有好几道，但所幸并没有伤到要害，没有生命危险。
莫辞昏迷了两天，我也两天未眠，挂着浓浓的黑眼圈。
直到听到他醒了的消息后，我才赶紧起身，想要进去看看他。
却被护士告知他不想看到我。
内心的愧疚久久地萦绕在我心间，明明莫辞才是真正的杀人凶手，为什么我的心却这么痛。
我搬了家，莫辞没有再和我联系，我也联系不上他。
期间莫女士来过好几次电话，我却只能支支吾吾地说我们吵架了，联系不上莫辞。
过了几年，生活一切照常。
直到刚刚声音的响起。
11
「姐姐，我玩腻了。」莫辞熟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他把我环住，两手放在了我的腰间。
虽然夏季的温度很高，但此时此刻，我的手脚冰凉。
我轻轻地合上了眼睛，笑了，笑的越来越开心。
眼里既是绝望，又是解脱。
我们两个站在厕所的镜子前，看着镜中的彼此。
就像生活在阴沟里的老鼠，永远看不到光明。
「假扮凶手这件事，我真的自己一个人玩不下去了呢。」
「不如姐姐也加入这场游戏吧。」
莫辞死死地扣住了我的身体，笑着对我说，下巴在我的头上轻轻地抵着。
勉强收回嘴角的苦涩，我挣扎着转过身，看着莫辞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呀。」
因为没有人会知道，在程笙失踪的那天，我正好和他见过一面。
我跟程笙大吵一架，也从他嘴里知道了许多我不知道的事。
我想，这种渣男要是去死就好了。
同时，莫辞父母的离世，我偷偷找了私家侦探去调查。
才得知，是莫辞亲手设计的。
他在刹车上动了手脚，但是为什么要杀死他父母呢？
哦，那个叔叔是个人渣。
他对我做过的事，我至死都忘记不了。
我真的恨透了他。
那天和葬礼一样，也是下着大雨。
我利用莫辞对我的爱，把两个最讨厌的人的生命夺去了。
莫辞也真傻，傻的这么心甘情愿。
我把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对他笑了。
12
我的日记：
我病了，从高考后就病了。
因为长相漂亮，我小时候经常被邻居家的叔叔阿姨争着夸。
记忆里的莫辞父母，都是慈祥和蔼的。
但是谁知道，就在高考前的一个月，正好是回家过节的那两天。
那个姓莫的人渣，也就是莫辞的父亲。
把我关在房门里，狠狠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无论我怎么拼命挣扎，大声尖叫，我都没有等到有人来解救我。
男人身上刺鼻的烟味，被泪水浸湿的衣襟。
我死死地定在了那里，双目无神地盯着天花板，心里满是绝望。
突然，房间的门被急匆匆地打开了。
莫辞闯了进来，把压在我身上的男人用力地拽走了。
惊魂未定的我跌坐在地上，看着莫辞和他的父亲扭打在了一起。
莫辞是那个爱我的小朋友吧，我想。
泪水却不受控制地掉落出来。
程笙呢？
那天我跟程笙吵了一架。
随着时间的推移，程笙对我的态度越来越冷淡。
他会跟别的女孩子一起谈笑，跟她们一起约在饭堂吃饭。
而当我在痛经到差不多要昏过去的时候，也没有他的一个电话。
程笙说，他要去别的地方考研，现在太忙了。
可是太忙了又怎么会有时间陪别的女生？
在我的逼问下，他坦白了：
「你成绩又不是很好，也就多亏你长了副好皮囊。」
「但现在新学妹那么多好看的，人家还多才多艺，家里有钱。」
「顾言希，我们只是玩玩而已。」
真心像垃圾一样被践踏在了地上，兔子被逼急了会咬人，我红着眼睛，吼着反驳程笙。
我对程笙说，如果当初莫辞家里没出事，我就不会留在这里了。
程笙嗤之以鼻，他笑了一下。
他问我：「那你也可以去 A 大啊，为了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人，你曾经不是很厉害吗？」
那段回忆突然被唤起，像爬满了蚂蚁般噬咬着我的心。
我的心脏一阵又一阵的疼痛，脸色发白，说不出话。
他又接着说：「你真的只是把他看作看作弟弟吗？你也是爱他的吧，只不过是一次又一次地利用他。」
我眼前一黑，找不到方向，一口又一口地大喘气。
是啊，我利用莫辞对我的喜欢，引诱他杀了他的父母。
可惜我不爱他。
我只是把他当作我最亲的弟弟。
那时候我对他说：「如果他们能消失就好了。」
因为那天，莫辞的母亲就在客厅。
听着房间里的尖叫声，却无动于衷。
从回忆里回过神来，我看向程笙，他的背后是楼梯。
趁他不注意，我把他推了下去。
那短短的几秒，我听到了他的惊呼，看到了他瞪大的眼睛和头后缓缓溢出的鲜血。
我得意地笑了，但是与之而来的是恐慌。
我跌坐在了地上，摸出包里的手机，打给了莫辞。
「莫……莫辞，你快过来，呜呜，我被程笙猥亵了。」我呜咽着，手止不住地颤抖。
接着，我把电话挂了，换到聊天界面，打下了几行字给莫辞：
「你来了，我就和你在一起。」
「叮」，屏幕上跳出了一行信息。
「好。」
我把手机留在了那个楼梯间。
后来的消息，就是程笙失踪了。
应该是莫辞做的吧，虽然我没有见到他。
我到底是怎样的人，谁也不会知道，除了莫辞。
莫辞用他的爱包容了我的一切，不管自己的手上沾满了罪恶的鲜血。
程笙说的对，我利用了莫辞。
看吧，我又利用他了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