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第 1 章 各自安好
大雨滂沱，深秋夜寒。
「离婚吧。」
陆清看着晚归的瞿宸彦，心如死灰。
她受够了这个男人的冷漠，受够了他的夜夜晚归和对自己的视而不见。
当初如果不是意外怀孕，他们也不会奉子成婚。
瞿宸彦要的只是激情，而不是爱情。
这场婚姻，从一开始就被判了死刑。
陆清永远都忘不了，一年前瞿宸彦将结婚证甩到她手中时，脸上透着的冷漠和疏离。
原来，她以为的爱情，只是一厢情愿的闹剧。
她憧憬的婚姻，早就立好了墓碑。
「你想清楚了？」瞿宸彦黑如深潭的眸子中没有一丝波动。
「与其这样耗着，还不如各自放手。」陆清的眼神有片刻模糊。
「好，我尊重你的决定。」瞿宸彦点了点头，朝书房走去。
「瞿宸彦，你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陆清眼眶泛红，对着瞿宸彦的背影问道。
瞿宸彦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
「要结婚的是你，要离婚的也是你，你还想要我说什么？」
陆清面色变得惨白，她努力深呼吸一大口，才稳住情绪。
宸彦，只要你说不想离，我……可以不离的。
可是，你应该比我更想离吧。
第二天，民政局。
陆清看着手中的红本变绿本，心绪凌乱。
她想从瞿宸彦脸上看到一丝不舍，可她只看到了如释重负的神情。
「有关孩子和抚养费……」瞿宸彦想尽可能体面地处理好这结局。
「我带楠楠走，大家各自安好。」
「你要是已经决定好，我也无话可说。」瞿宸彦的声音平稳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陆清没有勇气再去看瞿宸彦，她想给自己保留最后的尊严和骄傲。
回到家，陆清将行李收拾好，便将楠楠抱在怀中，用婴儿背带绑好。
「Ba……Ba……」楠楠转悠着黑漆漆的眼珠子，含糊不清地发着音。
「对不起，宝贝……妈妈不能给你一个完整的家……」
陆清吻了吻楠楠的小手，泪水哗哗直淌。
瞿宸彦，我还你自由，也给自己一条生路。
……
东城机场。
雨后的广场透着湿滑，到处都是坑坑洼洼的水坑。
陆清眺望着大厅方向，眼眸中带着一丝希冀，但转瞬却被落寞取代。
「在等他吗？」闺蜜张池轻声问道。
陆清顿了顿：「我以为，他会来……」
但也只是我以为罢了。
他讨厌婚姻的束缚，也讨厌她眸底的深情。
看着怀中一脸懵懂地啃咬着手指头的楠楠，陆清心口堵得难受。
「开往美国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请还没有上飞机的朋友马上登机！」
当广播再次响起，陆清将心底的酸涩抹去，最后再深深看了一眼大厅门口，然后转身进了安检。
瞿宸彦，我们的婚姻从生到死，只用了一年的时间。
若想死灰复燃，又需要多久呢？
有些人，确认过眼神，以为会是携手一生的他。
没想到，一转身，他们之间却隔着一辈子的距离。
当飞机徐徐上升，整个东城都变得渺小模糊，陆清深深叹了口气。
再见了，瞿宸彦。
再见了，曾经属于我的男人……
第 2 章 意想不到
光阴如梭，时光似箭，五年的时间一闪而过。
当再次踏回故国土地时，陆清的心绪复杂中带着一丝波动。
她重回旧土，却不知旧人还在不在。
五年的时间，足以将一个人的希冀抹去，也足够让陆清涅槃重生。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只是想起那比男孩还要调皮的楠楠，陆清颇感头疼。
「陆小姐，您的孩子陆楠楠被幼儿园开除，请速来园长办公室办手续！」
陆清没想到回国才一个星期，女儿陆楠楠就第三次被开除。
她火急火燎赶过去，在一堆哭得惊天动地的小屁孩中，看到了一脸云淡风轻的陆楠楠。
「他们都是被你打哭的？」陆清皱了皱眉。
「小女子动口不动手。」楠楠耸了耸肩，慢吞吞走到陆清身边。
班主任正抱着一个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小孩在哄，见到陆清后连忙走了过来。
「陆小姐，你女儿只要一开口，班上同学就会哭个不停，个个都在说，是不是妈妈不要自己了，我们会不会把他们卖掉，要不然就说饭菜不是妈妈的味道，你瞧瞧，这是一个五岁孩子说的话吗？一开口就是煽风点火！」
陆清无可奈何的叹了口气，自己女儿的嘴功，她是了解的。
……
三天后，陆清带着楠楠来到新幼儿园报道。
这是西市最豪华的双语贵族幼儿园，很多外国小朋友都在这里读书，她衷心希望楠楠能在这里顺利幼升小。
千嘱咐万嘱咐完，陆清顺利将楠楠送进了教室，然后准备从学校离开。
楼梯拐角处，一个身影修长的男人站在走廊上。
陆清心底一咯噔，呼吸开始变得不畅。
会是他吗？
转念一想，陆清露出了自嘲的苦笑。
这是距离东城三千公里的西市，瞿宸彦又怎么可能会出现在这里……
陆清深吸一口气，慢慢走过去。
「陆清。」从耳畔传来的低沉声音让她瞬间打个激灵。
陆清不可置信地抬头看向那个逆光而站的男人，他的眉，他的眼，他的鼻，他的唇。
心脏某一处像被撕裂开一道口子，被尘封的记忆源源不断从里头翻滚出来，让她无处可逃。
「瞿……瞿宸彦？？」陆清有些生涩地唤出那个久违的名字。
「好久不见。」瞿宸彦脸上没有一丝惊讶的神色，似乎在这里碰到陆清在他意料之中。
「你怎么在这里？」陆清脸上的错愕还没来得及收敛。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瞿宸彦有些不满的挑了挑眉。
气氛似乎在此刻凝成固态，让陆清呆若木鸡。
瞿宸彦步步朝陆清靠近，直到她娇小的身子完全被自己的身影笼罩，才驻足。
「想不到，我们居然会在这里重逢。」瞿宸彦勾了勾嘴角。
陆清极力克制住声音中的慌乱：「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陆清说完就侧身准备逃离，但瞿宸彦已经眼疾手快地攥住了她的手腕。
炙热的温度落在她冰凉的肌肤上，让她身子猛地一颤。
「如果我有事呢？」瞿宸彦认真凝视着陆清，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陆清脸颊上。
陆清受不了这最熟悉的陌生人之间的暧昧，她拼命地将自己的手从瞿宸彦的禁锢中挣脱出来，手腕已经泛红。
看着陆清仓皇而逃的背影，一丝复杂的情绪从瞿宸彦眸底一闪而过。
「我妈要见楠楠。」瞿宸彦喊住了陆清。
「当初说过各自安好……」陆清瞳孔一缩，不安的情绪涌上心头。
「离婚协议写的清清楚楚，我有权探视。」
陆清想不透瞿宸彦为何会出现在西市，还是举家搬迁。
阔别五年，她的伤口随着时间的迁移慢慢痊愈。
这个给过她空欢喜的男人，又要重新闯进自己的生命吗？
陆清挣扎了许久，还是答应了瞿宸彦的要求。
毕竟在瞿家，还有一个她想见却一直不敢见的人。
第 3 章 想见不敢见
幼儿园放学之际，陆清匆匆赶过来接楠楠。
她心底还在纠结要如何告诉孩子真相，却看到瞿宸彦拉着楠楠的手，正有说有笑地往外走。
「楠楠！」
陆清一方面为他们父女毫不生分的相处感到欣慰，一方面又为楠楠的毫无防备感到担忧。
「楠楠还认我这个爹，你好像很失望？」瞿宸彦看着陆清复杂的表情，冷不防冒出了一句话。
「你想多了。」陆清扫了瞿宸彦一眼，不想跟他再探讨这个话题。
楠楠小心翼翼地看了陆清一眼，又仰头看了看刚确认亲爹身份的瞿宸彦，欲言又止。
到了瞿宅，陆清拉住楠楠的手小声嘱咐：「楠楠，你要记住我们只是客人，不能没大没小。」
楠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妈咪，我不会捣蛋的。」
瞿宸彦看着微微松气的陆清，黑眸中的温度渐渐降低。
「楠楠是家人，你才是客人。」瞿宸彦冷声说道，用指纹将门推开。
客厅中，瞿母一眼就看到了楠楠，一口一个「我的大孙女」，然后将楠楠紧紧搂在怀中。
楠楠有些胆怯地唤了一声：「奶奶。」
「哎哟，我的小楠楠……奶奶上次见你，你还夹着尿不湿呢！转眼就长这么大了……」瞿母说着，眼眶已经微微泛红。
楠楠乖乖地任由瞿母抱在怀中，一声不吭，只是时不时用眼神偷瞟陆清，怕她不开心。
「你是瞿楠楠？」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从一旁传了出来。
楠楠扭头一看，瞬间瞠目结舌。
一个年纪和自己差不多的女孩，头上戴着粉色发箍，身上穿着公主裙，正用同样意外的眼神看着自己。
楠楠从墙镜中看了看自己，又认真打量了一番那个女孩，一脸疑惑。
「她是你的双胞胎妹妹，蓓蓓。」瞿母揉了揉楠楠的脑袋，柔声介绍。
楠楠错愕地鼓了鼓眼睛，看向陆清：「妈咪？？」
楠楠从未听陆清说过这事，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独生女，或者别人嘴中的私生女！
还在拘谨不安中的陆清慌了神，她将五指掐进掌心，强稳住情绪。
「对不起，我还没做好准备告诉你……」陆清的声音都在颤抖。
蓓蓓的视线从楠楠身上转移到陆清身上，脸上的表情很淡，像极了瞿宸彦。
「你就是那个狠心抛弃我和爹地的恶毒女人？」蓓蓓的话让陆清一阵错愕，转而心尖传来剧痛。
瞿宸彦也意识到蓓蓓说的话太过不妥，示意瞿母拉着两个孩子去了儿童房，培养一下两姐妹的感情。
硕大客厅中只剩下瞿宸彦和陆清两人，气氛颇有些尴尬。
陆清一直局促不安地低头看着脚尖，瞿宸彦则明目张胆地打量着她，从头到脚。
「我去……看看孩子们……」
陆清受不了瞿宸彦的眼神，硬着头皮开口。
「她们现在可不一定想看到你。」瞿宸彦将两条修长的腿夹在茶几上，拦住了陆清。
「那我去下洗手间。」陆清依旧不想和瞿宸彦独处，气氛太压抑。
陆清抬脚想跨过瞿宸彦的腿，但那厮却出乎意料地弓起了膝盖，让陆清一踉跄直接跌坐在他怀中。
第 4 章 谁都不能碰
陆清的心跳不可抑制地加快，她条件反射直起身子想保持距离。
蓓蓓却不知何时站到了旁边，狠狠推了陆清一下。
「放开我爹地！」
陆清错愕地看着蓓蓓，她眼中愤怒不假。
「蓓蓓……」陆清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对孩子解释。
「只有我才可以坐爹地怀里!」蓓蓓趾高气昂地表明着自己小女主人的身份。
瞿宸彦有些哭笑不得：「蓓蓓，她是你妈咪。」
「妈咪又怎么样？妈咪就可以坐我爹地怀里了吗？」蓓蓓不依不饶，依旧要弄个清楚。
屋里的瞿母和楠楠闻声都走了出来，听着蓓蓓的吐露的话，瞿母也无可奈何。
「这孩子，谁都碰不得她爹……」瞿母脸上尽是宠溺的笑。
楠楠默默走到陆清身边，用小手拉住了她的大手，暖暖的掌心透着令人安心的温度。
晚餐时间，一家人都其乐融融。
蓓蓓虽对陆清有敌意，但对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却异常热情。
饭后，瞿宸彦开车送陆清和楠楠回去，蓓蓓站在门口嚷嚷道：「瞿楠楠，下次你还来我家玩吗？」
楠楠皱眉大叫：「瞿蓓蓓，我告诉过你多少遍了，我姓陆，我叫陆楠楠！」
陆清一脸平静，瞿宸彦却皱起了眉头。
到了小区楼下，陆清带着楠楠下了车。
楠楠有些恋恋不舍，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车中的瞿宸彦。
回家后，陆清认真问向楠楠：「楠楠，你喜欢你的爹地吗？」
楠楠的清澈的眼眸中透着小心和谨慎，迟迟不敢表态。
「你说实话，妈咪不会生气的。」陆清揉了揉楠楠的小脑袋。
「以前想爹地只能看照片，现在却能抱到爹地的人……」楠楠的心思不言而喻。
入夜，陆清根本没有心思睡觉。
「咚咚咚」
刚把灯熄灭，外头却响起了敲门声。
「谁？」陆清过惯了独居生活，警惕性很高。
「是我。」门外响起了瞿宸彦的声音。
陆清微微诧异，迟疑片刻后将门打开。
瞿宸彦的脚边，落了一地烟头，这个男人在门外站了多久？
「楠楠有东西落在车上，我给她送过来。」
瞿宸彦闪了闪眼眸，将手中的小猪佩奇玩偶拿了出来，证明他没有说假话。
「谢谢。」陆清接过玩具，指尖触碰到瞿宸彦的手时，呼吸开始变得不顺畅。
瞿宸彦看了看进门口的鞋柜，除了女士拖鞋和小孩的鞋，还有一双深蓝色的男士拖鞋。
瞿宸彦脸色一变，下颚角的线条绷紧了几分。
「我走了。」
瞿宸彦转身离开，来如一阵风，走如云烟雾。
陆清坐在客厅，看着手中的玩具，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瞿宸彦的气息。
他大晚上在自己门口抽了那么多烟，就是为了送这个玩具给楠楠？
陆清想不通瞿宸彦的思绪，也不想再和他有更多的牵绊。
毕竟是逝去的旧人，唯一能让他们有牵连的只是两个孩子。
陆清叹了口气，抬手准备关灯回房间，门口又响起了敲门声。
陆清以为瞿宸彦又打道折回来，没有看猫眼便直接将门拉开。
可看着门口打扮高贵，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陆清直接愣住。
「你好，我是瞿宸彦的未婚妻。」
第 5 章 后妈和继父
陆清将女人引进屋内，礼貌地倒了一杯温开水。
「我叫郭颖洁，下个月初是我和宸希哥的订婚宴。」郭颖洁大方做着介绍。
陆清皱了皱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说这些。
「请问，你找我有事吗？」陆清平静问道。
「你是宸希哥的前妻？」郭颖洁将桌上的茶水端在手中。
「你既然能找到我这里，难道没有调查清楚吗？」陆清笑了笑。
「虽然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找到了这座城市，但我还是站在女人的角度给你忠告……别想利用孩子旧情复燃。」
郭颖洁的声音软绵绵，但说出的话却阴森森。
「我来这里是因为工作，遇见瞿宸彦只是意外，请你不要多想。」陆清觉得眼前女子的敌意太过无厘头。
旁边卧室的门在此刻被拉开，打着哈欠的楠楠探头走了出来。
「妈咪，什么野猫野狗在乱叫啊？」楠楠不满问道。
正在喝水的郭颖洁脸色微变，直接喷出来呛到大咳，冷眼瞪向楠楠。
「咳咳咳……有妈生没爹养的家伙，说话真没礼貌！」
陆清没想到郭颖洁说起话来这么不尊重人，立马反驳道：「郭小姐，毕竟你是要做后妈的人，请你说话注意点！」
楠楠却一点都没有害怕的感觉，直接站出来怼向郭颖洁：「哟，大婶，你都一把年纪了还学小孩吐奶啊！」
郭颖洁脸色白了又红，头一次听到有人这样称呼自己，此刻的心情真像万花筒，只想爆发。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的！」郭颖洁不再笑脸相迎。
「哦……大婶吐的不是奶，是口水，真恶心！」楠楠做了额鬼脸，用眼神和郭颖洁厮杀。
陆清拉了拉楠楠的胳膊，示意她回房间去睡觉。
「明天我就告诉爹地，不是什么野猫野狗都能做我和妹妹后妈的！」
楠楠说完转身回房，「嘭」地一声将门关紧。
郭颖洁扬了扬嘴角，似笑非笑：「你们也知道我是要做后妈的人……到底是天使后妈，还是魔鬼后妈，全看我心情！」
「她们是瞿宸彦的孩子，你不能胡来！」陆清猛的一顿。
「是吗？西市是我们郭家的地盘，如果我非要胡来呢？」郭颖洁脸色一沉。
待郭颖洁扬长而去，陆清已经睡意全无，直接在床边坐到天亮。
第二天送楠楠去幼儿园后，陆清直接拨通了瞿宸彦的电话，想找他谈一谈。
瞿宸彦准时赴约，看着陆清素面朝天，眼眶淤青的样子，他隐隐有些不悦。
「你平时都是这副模样见人吗？」瞿宸彦的声音不咸不淡。
「难道你觉得我应该盛装打扮一番再见你？」
陆清看着瞿宸彦剪裁得体的西装，隐隐也觉得自己的打扮活像一个买菜保姆，可她不能承认。
「说正事吧。」瞿宸彦蹙眉低头，不再看陆清。
「昨晚……你未婚妻来找我了。」陆清也不想拐弯抹角。
「哪个未婚妻？」瞿宸彦脸上的迷茫不是假装。
陆清愣住，难道还有……好几个未婚妻？
「就是那个……郭颖洁。」陆清回想了好一会儿，才记起那个女人的名字。
「她？」瞿宸彦蹙了蹙眉，随后打量陆清的神色，「然后呢？」
陆清将昨晚的事情对瞿宸彦做了简单陈述，重点突出如何让两个孩子跟后妈和睦相处。
瞿宸彦的深黑眼眸中，却翻滚着陆清看不懂的情绪。
「我会给孩子找一个好后妈，你又能给她们找一个好继父吗？」
第 6 章 又不是没睡过
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在陆清心底漫开，她有些手足无措。
就好像被扒光衣服坐在瞿宸彦跟前，所有隐藏在深处的情绪都无处遁形。
「我会竭尽我的全部，对孩子们好，这个你放心。」陆清轻声说道。
瞿宸彦只是淡淡凝视着陆清，没有再开口说话。
后续几天，陆清得知瞿宸彦将蓓蓓转学到楠楠同一所学校，并分到了同一个班级。
放学之际，瞿宸彦和陆清同时接两个孩子成了顺其自然的事。
所有老师家长看着两个洋娃娃一样的孩子，都夸赞瞿宸彦和陆清好福气。
陆清每次都想解释，但看着瞿宸彦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便收回了想说的话。
虽然陆清和瞿宸彦没有什么不轨行为，但是说的人多了，就凭陆清一张嘴是怎么都解释不清的。
这样继续高调下去，瞿宸彦那个所谓的未婚妻一定会再次找上门来。
幼儿园的秋游露营活动，指定要求孩子父母同时参加。
陆清咬牙想找理由拒绝，但看着楠楠一脸期盼的眼神，还有渐渐温和下来的蓓蓓，她有些举棋不定。
瞿宸彦坦荡得多，他直接将那个周末的工作全部推干净，然后开始准备露营装备。
学校给每个家庭准备了大帐篷，瞿宸彦和陆清在众人眼中是一家人，他们「一家四口」自然也只分到了一个帐篷。
「老师，还有多的帐篷吗？」陆清硬着头皮对班主任提要求。
「我们三个老师也要挤一个帐篷，没有多的呢。」班主任耸了耸肩，表示无奈。
帐篷都搭好后，所有家长学生都围在一起做亲子游戏，有奖有罚。
陆清一直以为瞿宸彦还是之前那个不顾家只知道埋头工作的男人，没想到在和蓓蓓的默契配合中，发挥出色，一举夺冠。
女人通过怀胎十月便有了做母亲的天性，而男人似乎要经历孩子的成长后才能真正成为合格的父亲。
这个观点，在瞿宸彦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入夜，所有人都进了帐篷，开始享受安静的亲子时光。
陆清时不时能听见隔壁帐篷传来的欢声笑语，相比之下，他们四个人的气氛就显得冷清多了。
楠楠看了看陆清，又看了看瞿宸彦，然后对着蓓蓓眨了眨眼睛。
蓓蓓心照不宣地点了点头，两姐妹爬到一个睡袋里，然后软糯说道：「今晚我们两个睡一起。」
帐篷里就两个睡袋，如果楠楠和蓓蓓睡一起，那陆清和瞿宸彦岂不是……
「不行，妈咪带楠楠睡，蓓蓓由爹地带着睡。」陆清摇了摇头，不赞同她们的决定。
可两个小家伙钻进睡袋中根本不愿出来，两人还抱得紧紧的。
「不行！蓓蓓就要姐姐陪着睡！」蓓蓓拿出了小公主的气魄，毫不松懈。
陆清没有办法，扭头看向瞿宸彦，却发现那厮已经褪去外衫钻进了睡袋中。
「你……」陆清看着瞿宸彦的举止，欲言又止。
「这里昼夜温差有 15 度左右，你要是不愿睡进来，就坐一夜吧。」
瞿宸彦语气不太好，但还是将睡袋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
陆清咬咬牙，只能极不情愿地躺进了睡袋中。
狭小空间让两人肩并肩腿挨腿，密不可分。
陆清侧了侧身，瞿宸彦却贴了过来。
「又不是没一起睡过，紧张什么？」
第 7 章 永远不会变
陆清神色尴尬了几分，但帐篷内光线昏暗，掩饰了她此刻的情绪。
「……」
她正要说什么，一阵铃声响起，身侧的手机亮起了屏幕。
陆清拿起来一看，是顾野打来的电话。
顾野是陆清的同事兼好友，在国外这些年也是他一直帮衬着自己，她一个单亲妈妈才过的不那么坎坷。
「是顾爸爸打来的吗？」另一个小睡袋中的楠楠探出脑袋问道。
陆清点头，随即接通了电话。
「顾野。」
「哈罗，美丽的陆女士，帅气的顾先生已经回国，请问什么时候见上一面？」顾野的语调诙谐幽默，让陆清忍俊不禁。
「好……」
一侧的瞿宸彦眉头微拧，嗓音寡冷地打断了她：「还睡不睡？」
陆清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她实在是没料到瞿宸彦会在这个时候开口说话。
电话那端的顾野已经听到了瞿宸彦的声音，准确来说是听出了他是谁。
「你们……在一起了？」顾野语调低沉了下来，明显没了笑意。
陆清连忙说道：「没有，只是在一起参加亲子活动而已……」
虽然她也没法解释为什么亲子活动要睡一起……
顾野也没再继续追问，只是定了见面时间后就挂了电话。
楠楠还探头看着这边，圆溜溜的小眼睛满是情绪。
「妈咪，我今天还没和顾爸爸说晚安呢。」她嘟囔道。
「下次再说，今天不合适。」陆清含糊说道，示意楠楠赶紧去睡。
蓓蓓小声问着楠楠，那个顾爸爸是谁。
楠楠欢快介绍：「以前幼儿园活动都是顾爸爸陪我参加，现在是瞿爸爸了……」
「你怎么有两个爸爸，这不公平……」
一旁的瞿宸彦实在听不下去，直接从睡袋中钻出来，连外套都没披拿着烟盒和打火机就走了出去。
陆清刚要提醒他夜神寒露重小心着凉，但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他们之间除了孩子是羁绊，并没有其他关系，他的身边也不缺关心他的人……
瞿宸彦夜半什么时候回来的陆清不知道，只晓得清晨时分突然下起了大雨，所有人都在手忙脚乱地收帐篷。
今天的亲子活动只能提前取消，所有人都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瞿宸彦开车带着陆清和楠楠蓓蓓两人一并往城区驶，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
「楠楠，今天下雨你想去哪里？」瞿宸彦问道。
楠楠正和蓓蓓依偎在一起叽叽喳喳，听到问话连忙搂着蓓蓓回道：「爸爸，我想和蓓蓓在一起！」
陆清看着他们两姐妹友好欢快的相处，也不忍出声打搅她们。
只是临到瞿宅，瞿宸彦让楠楠和蓓蓓一起进去后，将陆清拦在了门外。
「我要照顾两个孩子，你自己打车回去，好走不送。」他的字里行间，透着清冷和疏离。
陆清愣住：「可是楠楠……」
「楠楠喜欢这里，瞿家的大门永远向她敞开。」瞿宸彦说道。
陆清顿了顿，感觉到了楠楠和面前这个男人血脉相连上无法割断的关系。
「但楠楠姓陆，这一点我希望你弄清楚。」陆清一字一顿说道，「这是我们离婚时就说好的，不可能会变。」
第 8 章 别掉以轻心
瞿宸彦看着她，眸光变得微微晦暗。
「楠楠身上流着我一半的血，这一点也永远都不会变。」
陆清听着他的话，莫名觉得有些荒谬。
「瞿宸彦，当年我要生下她们的时候你三番五次逼我去堕胎，现在却装作一副好爸爸模样要将两个孩子都留在瞿家，你不觉得你这样很可笑吗？」
陆清想起五年前的那些过往，心底不由得感到酸涩。
「晚上我会来接楠楠回家。」
她没再理会瞿宸彦，转身跑进了雨幕中，任由冰冷的雨水冲刷在身上。
冒雨打车回家，陆清浑身都在哆嗦，她支撑着力气洗了个热水澡，但整个人还是冷得打摆子。
她知道，自己是受凉感冒了。
心底堆积着事，让她更是头痛欲裂。
她从药箱中翻找出感冒药，就着温水吞服了两粒，躺在床上休息。
眼看天色渐暗，陆清的身体依旧没有好转。
想起还要接楠楠回家的事，她有些无力地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给瞿宸彦，想说一下情况。
电话接通，陆清还未来得及开口说话，那边已经传来了一道声音。
「宸彦没有保存这个号码，请问你哪位？」
陆清猛地一咽，止住了所有声音。
明明两人的孩子还有牵连，自己的号码连在他手机通讯录中都没了一席之地吗？
陆清久久没有出声，那边的郭颖洁也径直挂断了电话。
昏昏沉沉。
陆清也不知道自己是醒是睡，只知道脑袋沉甸甸的，额头很烫，眼皮都睁不开。
恍惚中，感觉家中来了人，还有人用温毛巾在擦拭着她的额头。
指尖，似乎有淡淡的烟草气息。
是瞿宸彦吗？
陆清缓缓睁开眼，混沌的视线渐渐聚焦，看清了眼前的男人。
是顾野。
顾野拿额温枪给陆清量完体温，眉眼间带着倦意。
「我要是没来找你，还不知道你会不会高烧一夜。」他语气有些责备之意。
陆清扯了扯嘴角，虚弱地说了声谢谢。
「明明可以等我一起回国，你非要逞强……」顾野叹了口气，看着床头的兔子玩偶想起正事还没问，「楠楠呢？」
陆清眼神闪了闪，顾野便知道了答案。
「当初说好一人一个娃，怎么现在全都粘他了？」顾野想起那个男人，语气也不太好，「你现在生病了他也不知道问候一下，什么破前夫……」
陆清有些苦涩：「既然是前夫哪还有要问候的道理，他毕竟是楠楠的父亲想多陪孩子也无可厚非……」
「行了，这些年我每次说瞿宸彦不好你都会找理由反驳我，你心里怎么想的我也懒得管，倒是你这头痛的事，要是再频繁发作必须去医院检查一下，别掉以轻心。」顾野不想就这个问题继续跟陆清争执，毕竟她一个病人需要多休息。
顾野给陆清带来了对症的感冒药，待她再次睡去后，他坐在床边眉头紧缩，一脸凝重。
正在这时，床头柜上的手机震动了起来，亮起了屏幕。
顾野拿过一看，来电人昵称显示瞿宸彦。
他顿了顿，惩罚性地接听了电话。
「清清刚睡，你有事？」他的语调带着一丝暧昧的口吻。
第 9 章 我什么都不要
电话那端的瞿宸彦愣住，顿了三秒后才低沉开口：「没事，你们继续睡。」
说完，他便挂断了电话。
顾野将手机放回原处，嘴角划过一丝冷漠。
像这种不知道珍惜的男人，就该好好整顿整顿！
翌日。
顾野已经去处理他的事情去了，陆清的身体也终于恢复了精气神，她赶紧冲了个澡然后往瞿宅赶去。
昨天没有去接楠楠回来，还不知道那个小家伙现在情绪怎么样。
陆清一方面担心她在那边睡不好，另一方面又担心她太喜欢那边的生活而不想继续和自己挤在这小小的出租房中。
还在车上，瞿宸彦就打来了电话，约她在咖啡厅见面，说是要重新谈谈两个孩子抚养权的事。
陆清心底一咯噔，瞬间觉得怕什么来什么。
她已经放弃了对蓓蓓的抚养权，换来的是蓓蓓对她的敌视和从未开口喊过她一句妈妈。
可楠楠是她一手带大，亦是她的全部。
她是绝不能失去……
咖啡厅。
陆清远远看到了西装革履的瞿宸彦，也看到了他脖子上的吻痕。
有些刺眼，她移开了视线。
「我准备让她们两姐妹生活在一起，让楠楠姓瞿，你需要什么补偿尽管说。」瞿宸彦开门见山直接说道。
陆清怔住，半响才反应过来。
「我什么都不要，只要楠楠。孩子是我生的，这五年也是我带大的，你没权利从我身边夺走她。」
瞿宸彦拧着眉：「如果楠楠愿意跟我回瞿家呢？」
「不可能！」陆清的语调加重了几分，甚至带着一丝不自信的颤抖。
如果楠楠真的说出了那样的话，她根本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陆清，我这是在告诉你我的决定而不是跟你商量，我能给两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优越的成长环境，但你给不了。」
瞿宸彦的话接二连三给了陆清打击。
她情绪激动地站了起来，呼吸都变得凌乱。
「天底下有哪个后妈会对别人生的孩子好，你有什么资格说能给她们一个完整的家！」她嘶声说道，眼眶也不由自主泛红，「当初说好孩子一人一个，你不能出尔反尔……」
陆清说完，再也无法和瞿宸彦独处于此。
她奔了出去，想去瞿宅接楠楠回家，但头又开始痛了起来。
她双头捂着头，在街头跌跌撞撞走着，直至晕倒。
再次醒来，陆清已经躺在了医院。
身边没有熟悉的人，只有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陆清一问才得知，是自己刚好晕倒在这家医院附近，所以才被好心人送了过来。
「血检结果已经出来，白细胞有些异常，建议您做个全面检查。」
医生将情况告诉陆清，并在得知她经常头痛后给她做了个头部 CT。
两个小时候，检查结果出来，医生的脸色当下就凝重了。
「陆小姐，你脑部有不断扩大的恶性肿瘤，俗称脑癌。」
陆清的脑子一片空白，后面医生说了什么她完全没有听进去，感觉整个病房都在她眼前旋转。
脑癌——
第 10 章 她的遗嘱
「照目前的恶化速度，你不光会频繁头痛晕倒，还会因神经受到压迫而失明失聪甚至脑梗休克……情况严峻，建议马上通知家人来院办理住院手续。」
医生对陆清交代完，便拿着她的脑部 CT 片研究病情去了。
陆清在病房中崩溃了好长一段时间才勉强接受了现实。
她看着病历本上写的「脑癌」两个大字，苍白的手无力地攥紧床单。
电话突兀响起，是顾野打来打电话，他买了养生粥回家没看到人。
陆清想了想，还是直接让顾野来了医院，准备向他说明一切。
按照医生刚才说的，她的病情已经迫在眉睫。
顾野火急火燎赶到医院，知道陆清的病情后直接拿起手机要买回美国的机票。
「美国医疗技术更先进，我带你去那边做检查……你好端端的一个人怎么可能到了要等死的地步！我不信！」顾野低吼到，拿着手机开锁都输错了几次密 码。
陆清知道他现在也无法接受，但事实便是如此，不是换一个地方就能改变。
「帮我起草一份文件，关于楠楠的抚养权转让书。」她对顾野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顾野一愣，半响才理解她要干嘛。
「你要把楠楠给他？」他难以置信。
陆清点头，苍白脸色上闪过一抹哀伤。
「今早瞿宸彦找我要抚养权被我拒绝了，但眼下楠楠只有跟他才最合适……」
顾野急了：「你治病的时候我可以帮你一起照顾啊，楠楠不也叫我爸爸吗？！」
「那不一样。」陆清看着他，眼底闪着泪花，「毕竟那边还有蓓蓓在，这阵子楠楠和蓓蓓在一起，每天都开心得不得了……我已经无法对孩子们尽到一个母亲应尽的责任和义务，她们断然不能再失去父亲的关爱和呵护了。」
就算不久前她还胡乱想着若没了楠楠她该怎么活下去，现在她想的却是若自己死了楠楠该怎么快乐茁壮成长。
宝贝，妈妈不想放弃你的抚养权，可是妈妈连自己都没照顾好，更是没有能力照顾你了……
陆清闭上眼，任泪水双流。
晚上，楠楠用瞿宸彦的手机给陆清打了电话，说还想跟蓓蓓一起睡一起玩，希望得到妈咪的批准。
陆清答应得很快，快到让瞿宸彦觉得反常。
「不是不想让楠楠在我这里吗，你到底是怎么想的……」瞿宸彦冷冷问道。
「想让她多感受一下父爱，不行吗？」
陆清头颅里又涌上来了细细密密的疼痛，让她想尽早挂断电话。
一旁照顾她的顾野看到了她脸色的变化，赶紧端来了温水。
「少说点，多休息。」
电话那端的男人听到顾野的声音，当下就沉默了。
半响，他才再次冷冰冰开口：「下个周末是我和颖洁的订婚宴，到时候我会让楠楠蓓蓓做小花童，还会让他们改口叫妈，你好好过你的人生去吧。」
说完，他立马挂断了电话，不给陆清一丝余地。
陆清的手机滑落在了病床上，止不住地颤抖。
顾野看着她，神情中满是担忧。
「他说什么了？」
陆清没说话，苍白的脸色唰地涨红，紧接着殷红的鲜血从她口中直直涌出，洒满了床单。
顾野手中的玻璃杯『嘭』地摔落到了地上，碎裂成渣。
「清清——！！」
……
周末，瞿宸彦和郭颖洁的订婚宴如期举行。
楠楠蓓蓓身穿洁白天使裙，手持花篮在红地毯上撒着艳红的玫瑰花瓣。
瞿宸彦身穿礼服，从舞台上缓缓走下来，准备迎接站在聚光灯下的郭颖洁。
原本闭着的酒店厅门忽的打开，传来的吱吱的声响，一个身穿黑衣胸戴白花的男人走了进来。
瞿宸彦眼睛眯了眯，认出了他是陆清手机照片上的顾野。
「今天的家宴不欢迎外人。」瞿宸彦冷清说道。
顾野淡淡扫了他一眼，眸光转向红毯两侧的楠楠蓓蓓，情绪起伏不断。
「既然是家宴，楠楠蓓蓓的生母当然不能缺席。」他哑声说着，从文件袋中拿出一份资料，甩向了舞台上的瞿宸彦。
「但她人来不了，我只能把她的遗嘱给你带来……」
第 11 章 给一个交代
遗嘱——
听到那刺耳的两个字，瞿宸彦身体一颤，瞳孔紧缩！
台下宾客哗然不止，纷纷交头接耳。
身穿洁白礼服的郭颖洁被这突然的变故气得不轻，但在舞台上她还必须稳住自己的表情。
她弯腰捡起地上的文件，看到抚养权转让书几个大字，踩着高跟鞋朝瞿宸彦走去。
「宸彦，你的前妻把楠楠的抚养权给你了。」
瞿宸彦呼吸凌乱，整个人都处于震惊的状态。
地上的文件，有医院的病例检查单，有抚养权转让合约，密密麻麻地洒落了整个舞台。
他看着面前的顾野，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什么要着重强调『遗嘱』两个字。
「她人呢？」瞿宸彦问道。
顾野神情冰冷，用讥诮的口吻说道：「你觉得呢？」
旁边穿着天使翅膀服的楠楠也弯腰捡起了地上一张纸，看到上面有自己的名字。
她现在才五岁，认识的字很少，但断断续续也看到之上有「不要」「楠楠」「陆楠楠」「瞿楠楠和瞿蓓蓓」等等字眼。
楠楠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我的妈咪不要我了，呜呜呜……」
一旁的蓓蓓连忙扔了手中的花篮去安慰楠楠：「楠楠你别哭呀，今天爸爸就在帮我们找新妈咪！」
「我只是在帮你找新妈咪，我要我自己的妈咪……顾爸爸，我要去找陆清妈咪！」
楠楠说着，朝着顾野跑去，抽噎地拉住他的衣袖。
顾野看着楠楠，也没有之前的热情和怜惜，而是一脸沉重。
「楠楠，你不是一直说想和蓓蓓一起玩一起生活吗，你妈咪答应你了，以后可以永远和蓓蓓还有你的瞿爸爸新妈咪生活在一起……」
顾野知道自己这番话对一个孩子来说太残忍，但是眼下他必须说出来，才算对陆清公平。
楠楠听到顾野的话，哭得更是一个撕心裂肺。
瞿家长辈已经在和郭家长辈道歉，然后清退了在场的来宾。
今天的订婚宴，只能暂时取消了，不能整个西市达官贵人都会看他们两家的笑话。
眼见瞿宸彦一直不吭声，郭颖洁不得不再次出声提醒他。
「宸彦，你倒是说句话……」
瞿宸彦似乎在这一刻才微微回过神，他看向陆续退出去的宾客，再看着两家亲人正神情叵测地看着自己。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长辈们深深鞠了一躬。
「各位，对不起，我以后会给郭家一个交代的。」
他现在要做的，是要弄弄清顾野嘴中那「遗嘱」两个字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有他这一身丧服的装扮，着实刺眼。
一旁的郭父冷哼一声：「小瞿，我们要的是你现在给交代，而不是以后！」
郭颖洁知道自己的父亲已经很生气，又忙过去拉扯父亲，然后带着撒娇的口吻小心翼翼地喊道：「爸，别生气，宸彦现在也什么都不知情呢。」
人是她自己执意要嫁的，虽然两家也算是商业联姻，但她自己的私人情感占了大多数。
西市的商圈历来一直是郭家的天下，瞿家不过是杀来的黑马。
本来算是竞争对手，但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朋友，因着郭颖洁芳心已许瞿宸彦，郭父也只能化干戈为玉帛，改变对这个男人的看法。
两家合作起来，更是能独占整个西市的商圈，其他家族根本无法超越，也算是件好事。
只是如今出了这样的狗血事件，让本就对这段二婚不太满意的郭父更加失望。
瞿母一直在跟郭母道歉，女人之间的话还是好说，但拂面子的事怎么说都已经刻在了脸上，记在了心底。
郭家人拂袖而去，并强行带走了郭颖洁。
郭颖洁就算想留在这里陪着瞿宸彦，也有心无力，只能提醒他记得忙完后给自己回电。
楠楠还在哭闹个不停，一旁的蓓蓓安慰无效自己也跟着哭了起来，两姐妹哭得那叫一个惊天动地。
瞿母和保姆带着两个小家伙去了旁边的房间休息，大厅只剩下瞿宸彦和顾野两人。
第 12 章 她是我的前妻
「现在可以告诉我她在哪里了吗？」
他对刚才发生的种种似乎毫不在意，一心只想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怎么了。
掉落在地上的医院检查单，他没有伸手去捡。
他不想看，更是潜意识里不敢看。
前妻而已，他没必要那么在意。
不过是因为孩子抚养权的问题，所以才一直牵扯不清。
瞿宸彦是这样安慰自己，但掌心的湿汗却在提醒着他，他的真实心理。
「在医院重症 ICU，医生说极有可能撑不过今晚。」顾野也没打算继续不说，他今天来这里的目的也是想搅和这场订婚宴，然后让瞿宸彦去看陆清一眼。
就算那个女人现在已经昏迷不醒，但她应该还是想再见到他的吧。
虽然陆清嘴里不说，可大家似朋友像亲人一样相处了这么多年，她的心思他都知道。
「她到底怎么了，前几天不还好端端的吗？」瞿宸彦被这个事情震惊道。
顾野动了动唇瓣，吐出两个字。
「脑癌。」
瞿宸彦如遭电掣，不敢置信。
「那天你和她打电话，说你和姓郭的要订婚的事，还说要让两个孩子改口管你的娇妻叫妈，她当场就吐血昏厥过去，这些天一直没有醒来。医生说她是情绪受了剧烈刺激导致颅内压增高压迫到了肿瘤……」顾野缓慢将情况说出来。
瞿宸彦感觉脑袋空空，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听到的消息。
医院。
瞿宸彦隔着病房门上的小窗口看向病床上带着氧气罩的人，心底五味具杂。
他根本无法想象，他和陆清的重逢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
瞿宸彦找了负责陆清病情的主治医生，了解了相关情况。
直到亲耳从医生嘴中听到陆清病情的严重性，他才愿意相信病例单上醒目的『脑癌』两个大字。
「用全医院最好的药救她，然后联系欧美脑科医学团队，务必治好她，所有费用都算在瞿氏集团之下。」瞿宸彦对院长下达了自己的命令。
「就目前的情况，只有病人自己的求生意识能救她，所有医学手段都只能起到辅助的作用。」院长叹息道。
顾野看着瞿宸彦，不理解他为什么心急如焚。
待他和院长的谈话结束，顾野对他说道：「美国那边我已经联系了教授级别的专家，目前正在和医院的治疗团队实时视频探讨共同研发应对措施……我今天叫你来医院只是希望你能来见见陆清，毕竟她曾经那么喜欢你，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她应该是想看到你的。」
西市对顾野来说是座陌生的城市，他自幼是在美国成长生活，选择来这里不过是借着出差的机会来见陆清娘两，没想到回来才短短几天竟然就变成了这样子。
如果陆清的病情是在美国发现的，他一定会第一时间给陆清采取最有效的治疗方案，将最优秀的团队聘请过来。
可惜，这是在西市。
「她是我孩子的母亲，也是我的前妻，我自然要竭尽所能地让她醒过来。」瞿宸彦沉声说着，拿着手机一直在通讯录中翻找，又打了好几个电话。
顾野没有再说话，在一旁静静看着他的所有举动。
良久，瞿宸彦才揉着太阳穴继续看向病房内的女人。
「五年前她身体一直都是好好的，怎么这些年跟你在一起就癌症都患上了？」瞿宸彦对顾野的问话带着一丝质问。
顾野愣了愣，随即说道：「你们不过闪婚闪离的关系，又怎么知道她身体一直都很好？」
第 13 章 重申一下原始关系
「看来陆清还真是什么都跟你这个现男友说。」瞿宸彦皱着眉，从病房门前走开，站到窗前点燃了一支烟。
他身上穿着的还是那身订婚宴上的礼服，但是领口的蝴蝶节已经被他扯掉，松开了两粒扣子，看起来随性又自然。
「我有必要跟你重申一下我和陆清的原始关系。」顾野的表情沉了几分，「我一开始只是想领养楠楠，但陆清死活不肯，后来我又说跟她假结婚，让她得到美国的永久居住权，但她依旧不愿意，这一来二去我们就变成现在这样子，我死皮赖脸地做了楠楠的干爸爸，和陆清也像亲人一样相处。」
听到顾野的话，瞿宸彦久久沉默。
这一点，是他怎么都没料想到的。
若不是因为知道陆清已经给楠楠找了「爸爸」，他也不会一气之下说出自己要和郭颖洁订婚之事。
如果陆清那天没有听到自己的气话，她应该也不至于情绪上涨到躺进重症病房。
气话——
瞿宸彦顿了顿，觉得自己的心里想法有些可笑。
那天他说的是气话吗？根本不是。
不过是用生气的口吻将真话说出罢了……
他和郭颖洁的事，是两家企业合创共赢的第一步。
只不过原本只想低调进行，但他做了高调处理。
从医院回来，已经是深夜。
瞿宸彦回了家，发现客厅还亮着一盏昏黄的灯，瞿母坐在沙发上正等着自己。
「妈，你怎么还没睡？」瞿宸彦言语中尽是倦意。
瞿母看着他，心情沉重。
「今天发生了这么大的事，你叫我怎么睡得着？」瞿母痛心疾首反问道。
瞿宸彦叹了口气，随即揉了揉太阳穴。
「你去休息吧，明天白天帮我照顾好两个孩子，我去处理外面的事。」
「你怎么处理？今天在酒店里你就那样拂了郭家人的面子，以后生意怎么合作共赢？」瞿母声调高了几分，但也怕吵醒两个孩子又将尾音压低了不少。
「妈，我会处理好的，你放心。」瞿宸彦已经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但瞿母根本不放心，而是苦口婆心继续说道：「现在各个企业都处于竞争的关键时期，不是强强联手就是弱肉强食，根本没给咱们瞿家缓冲的时间，咱们好不容易在西市开展了圈子，要是因为这件事得罪了郭家，让其他敌手趁机占了上风，瞿家就没有翻身的余地了。」
瞿宸彦连声叹气，他实在是不想因为这件事和母亲吵起来。
「瞿家瞿家瞿家，从我们第一天来西市你就一直跟我说瞿家要强大到和东城一样，我耳朵已经长茧了，妈你能不能不要老是念叨这件事？自从爸去世后公司全都是我在操劳，我心里有数，知道怎样让公司全面壮大起来，然后完成父亲想要的东西南北计划！」
听到瞿宸彦说出父亲去世的话，瞿母明显愣住，随即布满皱纹的眼眶溢出了眼泪水。
「商场如战场，这是你父亲曾经一直挂在嘴边的话，这些年我却从来没听你说过……瞿氏企业是你父亲辛苦创建起来的，东南西北的计划也是他一直未能完成的心愿，你必须替他完成。」瞿母的声音哽了两分。
「我知道，也从来没忘记过……」瞿宸彦沉声道。
他要是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又怎么会让婚姻沦为利益的道具？
第 14 章 突然少了一个人
哄好瞿母后，瞿宸彦到了儿童房，看到两个熟睡的孩子正抱在一起睡，被子却已经打到了地上。
瞿宸彦弯腰捡起来，然后帮她们两个小家伙盖好，蹲坐在旁边的地上，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她们。
楠楠睡着后还在小声啜泣，卷长的睫毛湿漉漉的，眉头微微拧着，似乎在睡梦中还睡得不踏实。
而蓓蓓一直拉着她的小手，似乎生怕这个大自己半个小时的姐姐会突然起身要离开瞿家去找妈妈。
瞿宸彦不由得想起了她们两人还在陆清肚子里的时候。
那会儿，那个瘦小的女人挺着大肚子每天在家里等他回来，他却一脸不耐烦跟朋友在外夜夜笙歌，根本不想进家门。
要不是因为她怀孕的事被母亲知道，他根本不会娶她进家门。
因为瞿宸彦一直都没忘记，他活着的首要目的是扩大瞿氏企业，完成父亲生前的心愿。
所以婚姻这种事情，他完全就没有考虑过。
就算在外面和女人有接触，也不过是为了解决一个成年男人的正常需求。
可这两个小家伙的到来，完全是意外。
陆清挺着孕肚发作的时候，他还在酒吧里跟别人不醉不归，但也是在谈工作应酬。
是瞿母和保姆陪着陆清去的医院，直到陆清开了指从待产房进了产房，瞿宸彦才带着一身酒气而来。
那个时候的他，年轻气盛，只想在事业上努力证明自己，让瞿家所有人都认可自己，觉得年轻的自己有能力接管父亲的公司，所以对孩子根本没有太多感触。
看到那皱巴巴的两小团出现在自己眼前，瞿宸彦连心跳都没有任何变化。
真正让他心境改变的是陆清提出离婚的那次。
一直以来，楠楠是由陆清带，瞿母帮忙带蓓蓓，所以陆清才会在离婚的时候提出一人一个孩子的要求。
家中突然少了一个人，屋子里的每一个角落再也没有了那个女人的物品。
只有孩子时不时咿呀咿呀叫着「妈妈」，才让瞿宸彦勉强寻得到一丝属于陆清的痕迹。
陆清在离开的时候，是真的将家里每个角落都收拾得很干净。
与她有关的东西，她全都亲力亲为做了整理。
梳妆台上空荡荡，衣柜中只有瞿宸彦一人的衣服，她用过的毛巾牙刷，穿过的拖鞋睡衣，全都不见踪影。
甚至，枕头上连她一根头发丝都找不到。
瞿宸彦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将那阵子的事情记得那么清楚，甚至这么多年过去都不会有任何模糊的迹象。
但他的确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真正意识到那个女人已经成为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不管是因为两个孩子让他们有了羁绊，还是因为这场婚姻让他们两人有了牵连，瞿宸彦在失去后时不时惦念着那个女人。
他开始学会主动照顾蓓蓓，尽好一个父亲应尽的责任，也在蓓蓓渐渐长大之后告诉她还有一个长得一模一样的姐姐，正在其他城市，但不久的以后她们一定会再见面。
一直以来，他都知道陆清是因为对自己太过失望而选择离婚，但他这些年一直在努力改变。
虽然依旧专注事业，但是也不会抛下家庭和孩子，更是已经断了以前那些酒肉朋友。
那所谓的成年人的需求都已经被一种叫父爱的东西潜移默化。
在西市幼儿园和陆清的重逢，其实不是偶遇。
这一点，瞿宸彦比任何人都要清楚……
第 15 章 我不该来吗
这些年他一直都在四处打听陆清在哪，之前问过她在东城的朋友张池，但她死活不肯告诉自己。
因为忙于事业和孩子，又要在西市进行企业的新开发，瞿宸彦只能通过机场境内信息的追踪，让那边的熟人一有陆清的身份信息入境，就告诉自己。
或许是老天注定，冥冥中两人的缘分还没散去，陆清居然也来了西市。
瞿宸彦观察着她，了解着她，也看到了她独自一人带楠楠一边工作一边顾好孩子的模样。
更换幼儿园那次，他本来是想着让楠楠直接和蓓蓓上同一所学校，但陆清已经选择了各方面条件都最优秀的双语贵族幼儿园，他也干脆将蓓蓓转学到了那里。
那天见面，陆清脸上的诧异在他的意料之中，他的平静也在自己的可控范围。
他的确是想着因为孩子的关系而多和陆清有联系接触，但他也忘了郭颖洁的存在。
他既然已经决定了让婚姻成为利益的筹码，又怎么能妄想享受家庭的温暖呢？
眼下，陆清还在医院中用最昂贵的药水吊着命垂一线的生命，郭家那边的问题还需要好好解决。
虽然订婚宴现场没有请媒体，但是现在外面的风言风语也已经出来，对两家企业都不友好。
一夜过去。
瞿宸彦洗漱整理后，准备去医院看陆清，她那边的情况在所有事情中算是最当务之急的。
刚出门，就看到院子外站着一道清瘦而又靓丽的身影，在晨光的照射下让人有些看不清她此刻的模样。
瞿宸彦晃了晃神，隐约看到了一丝陆清的影子。
他使劲揉了揉眼睛，生怕自己眼花，同时也加快脚步朝前走去。
只是看清之后，他脸上的期待之色消散无影。
「你怎么来了？」瞿宸彦问向她。
郭颖洁脸上的笑意僵了僵，随即轻声道：「我……不该来吗？」
语气中，颇有委屈和受伤的调调。
瞿宸彦拧了拧眉，走出院子站到她旁边。
「现在风口浪尖的，媒体对你的揣测诽谤甚至是攻击会比较大，你应该在家里待着，等这阵子风波过去再出来。」
郭颖洁听到他这么说，觉得心里的委屈瞬间全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感动到一塌糊涂。
她不管不顾的直接扑到瞿宸彦怀中，红了眼眶。
「宸彦，你都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她精心布置了订婚宴的现场，准备了各种伴手礼，甚至想好了在舞台上要对瞿宸彦说怎样一番发自内心的话，但没想到什么都还没开始进行就已经结束。
对一个女人来说，这样的遗憾是一辈子都无法忘怀的，尤其是那么多人异样的眼神打量，还有父母事后的责备，让她更是觉得委屈不已。
「对不起……」瞿宸彦沉声说道。
他知道郭颖洁为何而哭，所以没有推开扑在自己怀中的她。
这一个道歉，是他真心想要对她说的。
郭颖洁双手紧紧搂住他，竭力汲取着属于他身上的专属气息，柔声而又满足道：「宸彦，我们之间不要说对不起……我已经发通告说了情况，同时也说明了订婚宴只是暂停，但婚礼不会延期，到时候负面消息都会慢慢散下去的。」
她话音刚落，瞿宸彦将她扶正了身子，两人之间保持了一定的距离。
「婚礼不延期？我们没有定过日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不光是婚期的事，还有所谓的通告一事，他全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擅自做主？
第 16 章 选择的余地
郭颖洁泪眼朦胧看着他，有些不解：「宸彦，为了压住负面消息，还有让我父亲不那么生气，只有将婚期定下来才是唯一的办法……」
「并且订婚宴上要是没有出现那件事，我们肯定会直接在宴席上宣布婚期的，这本来就是顺理成章的事……」
郭颖结越说，瞿宸彦的眉头紧锁得就更深。
「颖洁，你应该清楚我同意和你宣布订婚的真实目的。」他不得不再次将那残酷的实话摆在明面上说出来，「你是一个好女孩，但我是个离过婚还带两个孩子的男人，你这样耗在我身上是没有未来的。现在我们订婚只是为了让两家的事业一起双飞，而不是让我们真正走上婚姻的殿堂……」
瞿宸彦的话还没说完，郭颖洁就承受不住了。
「以我们郭家在西市的商圈势力，怎么可能需要你一个外来瞿家带着飞跃？所有人都知道我这是在下嫁，你为什么还要一再拒绝我？你有孩子我不在乎，我会把楠楠蓓蓓当做亲生女儿疼爱，以后我们生了孩子我也会让他好好和两个姐姐相处，这些都不是问题……你不是一直想要壮大西市的发展吗，只有郭家才能给你……」
瞿宸彦的脸色当下就沉了，他拂开郭颖洁缠在自己胳膊上的手，眸色晦暗。
「我有两个女儿已经够了，以后不管是跟谁结婚都不会再要孩子，这一点我从开始就说过，包括我妈也知道……任何地盘的商圈都不允许有企业一枝独秀，这是商场的竞争规则，你不清楚但是你父亲一定清楚，所以不要觉得瞿家没有了郭家就不行……你真以为郭董会因为你对我的感情就同意你和我订婚吗？一个正常父亲又怎么会让自己唯一的女儿嫁给一个拖家带口的二婚男人？」
瞿宸彦一直都知道自己若是和郭家合作，会让瞿家企业在西市的发展速度更快，但这并不是唯一的选择。
只是这些话从瞿母嘴中出来，他可以勉强忍受甚至是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但从郭家人嘴里尤其是郭颖洁嘴中出来，尤为刺耳。
郭颖洁听了他的话，气得牙关都咬不住，面色都带着一丝扭曲的样子，但她必须忍住。
「你说了这么多，不过是因为你心底还有她，不是吗？」她大声问道。
她的确不懂商圈之事，但父亲一直都是反对她嫁给瞿宸彦，后来因为瞿氏企业在西市大放光彩才让郭父勉强松了口。
瞿宸彦沉默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那个女人在自己心底，的确没有离开过，而是随着时间的累积而更重要，沉甸甸的让他喘不过气。
「电视里总说，失去后才懂得珍惜，说的就是你吧……既然心底有她，为什么又要同意这场订婚宴，还让你和她的孩子来做我们订婚仪式的花童？」郭颖洁一句又一句地质问道。
「订婚仪式是我妈和你们郭家定下来的，我有选择的余地吗？」瞿宸彦不答反问，让郭颖洁哑口无言。
他迈开步子朝车子走去，没有再回头看身后女人一眼。
……
瞿宸彦去了医院，美国那边的专家团队已经赶了过来，一起讨论陆清的情况。
有着最优质的药材和医疗器械的协助，她的情况没有再进一步恶化。
医生探讨后给出的结论是，让楠楠过来每天陪在陆清身边，这样用她最在乎的存在来刺激她，更让她有更强烈的求生欲。
顾野觉得这样的决定可以，因为现在最关键的就是陆清本身。
但瞿宸彦却有些顾虑。
「楠楠毕竟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她能承受得住自己的母亲一直在病床上昏迷不醒吗？」
第 17 章 承受不住
他怕孩子承受不住，更怕孩子以后心底留下阴影。
但顾野却有不同的看法：「楠楠比你想象的要坚强，她一直都在国外长大，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该是她承受的她避不了。」
关于楠楠，他的确比瞿宸彦更有说话权。
微做思考，瞿宸彦去家中将楠楠接了过来。
蓓蓓也吵着要过来，但被瞿母拦住。
「祸害一个就够了，别把两个孩子都祸害了。」瞿母也是觉得医院是晦气的地方，尤其是现在陆清还没脱离生命危险，若是让孩子直接目睹自己的母亲死亡的过程，那更是晦气。
楠楠是陆清带大的，她想去自然没人能阻止她。
但是蓓蓓是她这个奶奶带大的，跟陆清那个做生母的没有太多感情，她自然是不想让蓓蓓过去。
只是瞿母是这样想的，蓓蓓却不这样想。
「奶奶，我想过去看那个女人。」蓓蓓小声说着，神情充满了坚定，「不管怎样，我和楠楠是好姐妹，她的妈妈也是我的妈妈。」
最后一句话，她有些怯意，但是字里行间透着的执着让瞿母无法责备。
这么小的孩子就知道找理由来说服自己和说服旁人，让在场所有大人的心里都五味具杂。
最终，瞿宸彦还是带着楠楠蓓蓓两人一同去了医院。
两个小家伙进行全身消毒后进了病房，然后小心翼翼地坐在病床边，看着安静得好似睡着的陆清。
「妈咪，我带蓓蓓来看你了……你不要睡了，快起来和我们一起玩啊……」楠楠刚开口说话，就已经泪流满面。
但她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不能哭，所以倔强地拿起衣袖使劲擦着眼睛，然后继续稳住情绪。
「妈咪，你都睡了好久了……我们不是说好每天晚上都要 saygoodnight 的吗，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想楠楠……还有蓓蓓，她还从来都没有喊过你妈咪，她说了，只要你醒来就会叫你妈咪，骗你是小狗……」
楠楠说着拽了拽旁边蓓蓓的衣袖，蓓蓓抿着小嘴巴，整个人还有些拘谨。
「那个……是的，我答应楠楠了，你要是醒来我就喊你妈咪，小女子一言九鼎说话算数！」蓓蓓认真说着，像个小大人一样，「本来爹地没准备跟郭阿姨在一起的，是我要他给我找妈咪，因为幼儿园别的小朋友都有妈咪，就我没有……」
蓓蓓说到这里顿了顿，大大的眼睛里浸满了泪水，但却强忍着没落下来。
一直以来她都是高傲的小公主，奶奶告诉她一定不能轻易哭，所以蓓蓓在心底告诉自己不要哭。
「楠楠是我的姐姐，你是楠楠的妈咪，我可以勉为其难让你做我的妈咪，但你要是一直不醒来就躺在这里，我就不认你……还有，你要是醒来的话我就把爹地分给你，你可以抱爹地也可以跟爹地睡觉，我不跟你抢……」
门口，瞿宸彦静静听着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句，喉头也微微有些发哽。
陆清现在情况还不稳定，小家伙不能在里面待太长时间，在护士的提醒下，瞿宸彦将她们带了出来。
蓓蓓眼眶红红的，而楠楠早已经哭成泪人，止不住地抽噎，却努力不让自己哭出声来，低头一直用衣袖抹着眼泪，袖口都湿了一大片。
顾野从医生那边过来，带来了最新数据情况。
他揉了揉楠楠的头，然后从口袋中拿出纸巾给了两姐妹。
「福莱特教授建议尽早给她做开颅手术，但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四十。」顾野沉重地道出了医生的计划。
第 18 章 只是在睡觉
瞿宸彦愣住，平常手术如果只有一半的成功率都会让所有人退却，如今这场开颅手术竟然只有百分之四十的成功率。
「如果不做手术呢？」他声音沙哑了几分。
顾野垂着眼帘，手中的检查单被他攥紧。
「不做手术这样全靠药物吊着的话，顶多撑过一个月。」他的声音低到不能再低。
这样的局面，是所有人都无法接受的。
「安排手术吧。」瞿宸彦没再过多思考，说出了自己的决定。
顾野顿了顿，抬眸定睛看向他。
「如果……」
他的话刚出口两个字就被瞿宸彦打断。
「没有如果，一定会成功。」瞿宸彦说着，拿过他手中的单子然后去了院长办公室。
顾野看着在医院后园草坪中玩耍的两个小家伙，心情无比沉重。
他知道眼下这个情况，所有人都只能竭尽全力赌一把。
但是任何事情都有两面性，就算瞿宸彦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认清现实。
陆清的开颅手术，还有百分之六十的失败率。
当然，顾野心底也清楚，就算没有这百分之六十，她的生命也处于倒计时阶段。
楠楠朝顾野走了过来，湿漉的眼睛依旧红肿。
「顾爸爸，妈咪会死吗？」
顾野听到那个字从小家伙嘴中出来，心跳都瞬间漏了一拍。
他蹲下来，揉了揉楠楠的肩膀。
「怎么突然这样问，妈妈只是在睡觉而已……」连他自己都信不了自己这拙劣的谎言。
楠楠摇头：「刚听那边有人在说，这栋楼里每天都死好多人，他们都跟妈咪一样是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顾野赶紧抱住她，手都在止不住颤抖。
「不会的，不管是顾爸爸还是你的瞿爹地都不会让你妈咪死的，你和蓓蓓才刚相认，你妈咪一定不会舍得离开……」顾野的声音哽咽了几分，连带着肩膀都在微微起伏。
瞿宸彦从院长办公室出来后做好了最后决定，两天后安排手术。
毕竟从法律层面上，瞿宸彦虽然和陆清已经离婚，但他们有孩子做牵连，手术之事他做全权的家属负责人。
瞿母在知道陆清的情况后，对那个女人心底的排斥也少了不少。
毕竟当初她是因为陆清执意要在孩子还没断奶的时候就离婚，她才觉得那个儿媳妇狠心。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她也知道了很多前因后果，离婚的事一个巴掌拍不响，自己的儿子那个时候本来就不想被婚姻束缚住，这样想来她对陆清倒还有丝愧疚。
但也仅仅是一丝丝而已。
因为两个孙女她喜欢，但儿子瞿宸彦整天都被陆清的事情耽搁，而没有去管公司甚至没有去给郭家人交代，她又开始犯愁了。
「宸彦啊，你什么时候去郭家一趟，你总要给人家一个合理的解释吧？」瞿母对刚回来的瞿宸彦问道。
瞿宸彦这两天都是公司医院两头跑，头一次回家只是想洗个澡然后赶紧去医院再多陪陪陆清，听到母亲的追问他的头都痛了起来。
「妈，明天就是陆清的手术日子了，您让我缓缓。」他现在是真没心思去处理郭家，那天和郭颖洁也已经将话说的很清楚，订婚不过是让两家合作的噱头，让外界人看到起到一个让双方都共赢的效益，但是现在已经达不到那种目的了。
「她手术有那个叫顾野的人在，你去瞎掺和什么？是她重要还是公司重要？」瞿母不希望有任何事情在他心底凌驾于企业之上。
第 19 章 离婚还能复婚
这个问题很刁钻，让瞿宸彦不想回答。
他直接沉默着要要上楼回自己房间，但是被不依不饶的瞿母拦住，非要问个彻底。
「你说话啊？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打算怎么给郭家一个交代，你什么都没告诉妈……」
瞿宸彦的脑子都快要炸掉了，他直接扶额后退情绪上涨。
「妈！我已经很累了，你能不能让我喘口气？！」他真的头痛欲裂，不想在这种问题上继续耗费精力和时间，「我对郭家的交代已经给了，我能独自处理好问题不需要再事事经由您的手，这样说您明白了吗？」
瞿宸彦态度的突然转变让瞿母一下没能反应过来，就那样呆呆看着他。
但他既然将话已经说出个开头断然不会在这个时候再中止，而是将心底的真实情绪一并宣泄出来。
「我头三十年的人生，什么都是听您的安排，不管是上学还是直接继承家业，还包括和陆清结婚生下楠楠蓓蓓，现在我也一直都将公司的事视为生命去对待，但感情的事让我自己来吧，我不会让我的婚姻成为公司往上爬的藤蔓，也不会让两个孩子失去妈妈。」
瞿宸彦的语气很坚定，虽然这番话他从来没有说出口过，但今日从嘴里出来，却异常顺畅，一吐为快。
瞿母怔怔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
「陆清不过给你生了两个孩子而已，你们又没有太多感情基础，难道对你而言她比公司更重要？」她思来想去就只得出了这样一个结论。
见母亲非要刨根问底，瞿宸彦叹了口气。
「对，她让我明白了婚姻对一个男人的改变，让我知道了身为丈夫和父亲的责任和义务……我要动用我全部的人脉网，让她平安从医院出来，继续做孩子的妈妈。」
「可你们已经离婚了啊。」瞿母说道。
「离婚的人还能复婚，这有什么。」瞿宸彦的话刚一说出来，自己都惊讶了下。
复婚，如果陆清知道他有这样的念头，会作何想？
那个女人，肯定会不信。
因为自己在她心底的形象，还是那个不喜欢受婚姻束缚的男人。
瞿母最终安静了下来，因为她知道自己儿子的性格。
一旦说出来的话，断然是真话，不会再有改变的余地。
她回房看着瞿父的遗像，老泪纵横。
「老瞿啊，你总托梦给我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要我少操心，带着孙女儿享受天伦之乐就好……可你的梦想还没完成，叫我怎么放心的下来……」
「现在宸彦也不听我的话了，你不在身边我也不知道自己怎样做才是对的，难道真的什么都不要去管他，由他自己来吗？」
瞿母对着瞿父的照片自言自语，打开手机看到屏保上是自己和楠楠蓓蓓两人的开心合照，又深深叹了口气。
「我到底还是老了，不该插手公司的事，还是顾好家里吧……两个小孙女都很可爱，蓓蓓是我帮衬着宸彦带大，性子骄纵了些但也乖巧懂事，楠楠一直是陆清在美国带大的，教育方式和国内不一样，性子活泼又古灵精怪，也是个懂事的开心果，两个我都很喜欢……要是你在就好了，我们就能一起陪着小孙女玩……」
……
门外，瞿宸彦洗漱后换了身干净衣裳准备离开，在瞿母房间门口停了很久，收回了准备敲门的手。
他听到母亲在叹气也知道她是在和父亲说话，但这个时候他真的怕自己再进去解释说什么会适得其反。
瞿宸彦抿着薄唇，走出去后打了个电话给自己的助理。
「定一束康乃馨过来，亲手交到老夫人手中。」
第 20 章 他不敢想
今天他要陪在陆清身边，也只有用这种方式表达自己对母亲的情绪了。
昨天因压抑过度而对着母亲大吼是他的不对，但他希望以后母亲可以适当放手让他自行处理自己的事。
只有回到家，他依旧是母亲的孩子，但在外，他应当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
医院。
手术进行中。
瞿宸彦和顾野都焦急地站在外面，不停来回踱步，心慌不安。
「是国内外脑科专家一起合作，手术方案也先在一比一的模型上操作过，我们要相信医生，也要相信陆清。」顾野对瞿宸彦说道。
两个男人一直都是互不看好彼此的关系，如今在这场事情上却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之上。
「你对她真的没有那种男女之情？」瞿宸彦却反问了一个猝不及防的问题。
顾野顿了顿：「Ohmygod……你这是要我剖心为证吗？」
「那等她醒来我要重新追求她，你没意见吧？」瞿宸彦在意的是这一点。
顾野这才反应过来这个男人的真实目的。
「那是你们两的私事，当然跟我没关系……不过我依旧是楠楠的爸爸，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他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瞿宸彦皱了皱眉：「孩子的父亲只能是我，楠楠就算叫你爸爸前面也必须像以前一样顾爸爸的喊，不能少字更不能让人误会。」
「呵，那我能和陆清继续像以前一样保持亲人一样的关系吗？她的门锁密码我永远知道，她的卧室我随时能进……」顾野故意说着说着戛然而止。
瞿宸彦的眉头锁得更深，他看向顾野神情中满是打量和审视。
「你确定你是认真的？」
顾野把玩着手中的钥匙串，上面有他和楠楠的合照。
「我要真对陆清有别的想法，现在肯定已经给楠楠制造出好几个弟弟妹妹了……」他的语气难得认真严肃起来，但也有些欲言又止，「实话说吧，第一，我不婚主义，第二，我是彩虹家族的，对女人不感兴趣。」
说到这里，瞿宸彦看他的眼神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顾野知道这种事在国内会被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但他也早就习惯了。
「我在美国已经注册结婚了，一直想寻找投眼缘的孩子领养……陆清不愿放弃楠楠，但我对楠楠的确也已经产生了父亲的感觉，所以……你还需要我再多描述些细节吗？」
「不用了。」瞿宸彦很快就回应了他，关于顾野的这种恋爱取向，的确是他意想不到的。
尤其是他还能当着一个不太熟悉的男人面前大方承认，看来还是地域的差距导致的心境不同吧。
「不管怎样，还是很谢谢你能告诉我这些，让我和陆清之间少些误会，但该有的距离还是要保持，毕竟男女有别。」
听着瞿宸彦的话，顾野扯了扯嘴角。
「听你这口气就好像已经是陆清的什么人了似的，别忘了你们现在只有孩子牵连，她现在也还躺在手术室中。」
瞿宸彦眸色暗了几分，握着手机的手也紧了紧，手背上的青筋凸了起来。
他没再说话。
之所以和顾野扯开话题聊些其他的，就是想暂时性转移注意力，让自己不要那么情绪紧绷。
他生怕自己失控起来会直接冲击手术室，要亲眼看着手术的进行，知道陆清还有心跳和呼吸，这样才能松一口气。
很多时候，当一些情绪埋藏在心底时，他总是能自欺欺人和不被任何人知晓。
但如今他已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家人也让面前这个曾和陆清相处过五年的男人知道，一旦打开开关就再也难收住。
他坐立不安，他焦躁不已，他度分如时。
顾野却相对而言比较平静，因为在手术前他就已经想过了所有可能的后果，每一个后果他都想过自己该是怎样的心境。
但瞿宸彦不同，他想的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陆清会平安从手术台上下来。
其他的，他没想过，也不敢去想。
第 21 章 不会欠你一分
「咚」
灯灭，手术室里面的密封门被推开，身穿绿色手术服的医生出现在门口，随即外面的大门也朝两侧打开。
瞿宸彦和顾野连忙迎上前去，看到一脸倦意的医生脸上透着欣慰的神情，他们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手术很成功，这是我们医学界上一场胜利的战役。」主刀医生感叹道，虽疲劳但神采奕奕。
瞿宸彦心底的石头落了下来，整个人因为激动而后退了几步。
「太好了太好了……」
顾野也忍不住脸上的笑意，一直双手抱拳对着医生弯腰鞠躬。
「谢谢医生，谢谢……」
转眼，一个月时间过去。
陆清早已醒来，但依旧住在医院的 VIP 病房中。
睁开眼第一个看到的是瞿宸彦，这是她料想不到的。
头发被剃掉了部分，现在要下床散步都要带着帽子，医生说只要等最后一轮检查做完确定没有异常就可以出院在家休养，然后定期复查就好。
从鬼门关上回来，她现在身体还虚弱得很，很多事情没法去计较和追问。
虽然不太适应瞿宸彦每天都来医院照顾自己，但是碍于现在楠楠一直都生活在瞿家，她也不好说什么。
尤其是这段时间，楠楠蓓蓓一起来看她，并且两人都亲热地喊了她妈咪。
听到蓓蓓喊自己，陆清当场就红了眼眶，但医生提醒过她现在的情绪不能大喜大悲，毕竟保持一个平和状态，她才竭力稳住。
瞿宸彦也考虑到陆清当前的情况，只带两个小家伙来过一次。
顾野虽然每天都来看望陆清，但每次进病房都是瞿宸彦在的时候，两人说话说的也是一些寒暄客套话。
这样的转变，让陆清有些难以适应。
她甚至想用眼神暗示一下顾野，要他告诉自己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现在瞿宸彦要寸步不离地守着自己。
她记得自己昏迷前，瞿宸彦是要和郭颖洁订婚的，并且还要两个孩子管那个女人叫妈。
可是现在，两孩子都在管她叫妈，这个要跟别人订婚的男人时刻都陪在自己身边，这都什么事儿？！
陆清一脸疑惑和不解，顾野是看在眼底的。
但他早和瞿宸彦达成了一定的「协议」，所以他必须得在陆清醒来后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
到了陆清出院这天，瞿宸彦理所应当地要接她回瞿宅修养。
这一次，陆清没法再保持沉默了。
「那个……」她还是有些尴尬，「这段时间谢谢你了，我还是回自己家吧，不麻烦你了……」
陆清发誓，和瞿宸彦从认识到现在，她从来没有像此刻这般尴尬。
就算是之前在幼儿园和他重逢也是吃了一惊而已，并没有这样连话都说不出来。
「那小公寓不过是你租的房子，算哪门子家？」瞿宸彦挑了挑眉，语气倒是很淡然，「你这次手术的所有费用全都是我出的，包括用专机接美国专家过来给你制定手术方案也是我全权负责，这么多费用你一句谢谢就一笔带过？」
陆清嘴角都在抽筋，她没想到瞿宸彦会用这个理由来回应她。
「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己的狗窝……至于费用我当然会一笔笔算清，不会欠你一分的……咱们现在讨论的好像不是这个问题……」
她现在只是不想回瞿宅而已，没打算当场就还他钱啊。
「这一个多月的费用抹去零头是三百万，你打算怎么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