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当夜,王爷把我赶出了洞房。
挺好,王妃的床更香。
没高兴多久,我突然得知,王爷和王妃互换了?
等等,那洞房时,我睡的是谁的床?
1
我是姜泠柔,跟名字同样柔弱的是我的身子。
三步一歇,轻咳喷血是我的标配。
我爹觉得我是十分难将养,便也不指望我嫁人,想把我养到白发人送黑发人算拉倒。
可惜我爹的官职注定不会叫他如愿。
天降圣旨,封我做衡王的小老婆……啊不!侧妃!
我爹听到消息难以自抑地哭了起来。
作为大孝女的我本来想例行公事地安慰两句。
可人还没开口,便听见我爹哭腔里都压不住的兴奋:「可算嫁出去了,还以为要栽手里了呢。太好了!太好了!」
我:?
敢情之前的话都是哄我玩的是吧!
果然人间不值得!
2
大婚当夜。
明烛高照,红幔低垂。
我坐在榻上人比花娇,衡王贴在门上脸比锅黑。
他生得真好,一双细长的狐狸眸微微挑着如丝如缕的媚意笼罩在他原就艳光迷离的面容上,便是不笑,也动人心魄。
我有些羞愧地摸了摸我那被他甩了十万八千里的面皮,然后努力挤出一个自认为最美的笑容来企图色诱,娇滴滴道:
「爷~」
「哐当!」
冷风扑面而来,
原本紧闭的木门被他一脚踢到了院子里。
我:?!
守夜的奴才:??!!!
木门: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来发脾气!
「滚!」他十分霸气地甩出这个字眼。
可望着我瞪得溜圆的杏眸,他的面上添了一层绯色,随即向四面八方晕染开来。
「你看……我……靠!」随着他的低吼,木框叫他一拳捶得质壁分离。
我有些后怕地向后缩了缩,这一拳要落到我这摧枯拉朽的身子上,我估计能直接进行质的飞跃,王府也能换个新色儿。
万籁俱静里,还想多活几年的我十分上道地问道:「滚……哪?」
衡王哽住了。
是啊?!
这是我的院子,他叫我滚哪啊?!
新婚之夜大马路?!
太不是人了!
3
他不说话了,那就该我上场发挥了。
作为贵女们的楷模,我那泪可是说来就来啊!
吧嗒吧嗒掉得那叫个楚楚可怜啊。
在他的手足无措里,充分继承老爹言官天赋的我开始举一反三:
「爷,可是妾身哪里惹您不高兴了?」
「爷,妾身若有行差走错,您大可摘指,又何必这般?」
「爷,您若是不喜这桩婚事,不喜妾身,为何又要应下,白白耽误了妾身?」
一连串的道德绑架我说得那叫个溜啊,直叫我这本就不咋滴的院子,又生生的报废了一个窗户。
果然,他又不走寻常路。
「你一个小娘子怎么……怎么能这么……你!你!这地儿坏了,本王也没兴致了,你今晚上滚去谢……滚去王妃那凑合去!」
说完,好似我是什么洪水猛兽,衡王走得那叫个衣带生风。
留下我和跪了一地儿的奴才面面相觑。
「小姐……」香儿十分担忧地看着我。
我就手儿剥了壳花生嚼吧嚼吧,还十分人道主义地丢了一颗给香儿。
「别跪着了,快起来收拾收拾换……」大 house 了!
「快点。」看着边收拾边怀疑人生的香儿,我有些急不可耐地招招手。
再晚,就赶不上饭点了!
「小姐,您是不是伤心坏了?」
香儿显然没能预判了我的预判。
毕竟,作为一个风吹吹就坏的美人灯,苍天可鉴,我是真没有争宠的心思。
我最向往的生活,便是和王爷不远不近,当然远点也行!毕竟就我这身子骨,恩宠对我来说就跟烧灯芯似的,搞不好我爹真的能提前实现他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梦想。
其次,就是别缺衣少食,舒舒坦坦地跟养猪似的养着我就好。
而现在第一个要求我不仅达成了,还超额完成了。至于第二个吗……自是要去投奔握着管家大权的王妃了,有她的庇护便是不得宠,也能把小日子过得红火的。
本来我还打算着明日做小伏低,表表忠心,套套近乎的。
现下里,衡王直接给我送佛送到西了。
我还伤心,我高兴得直想给衡王打块帝都好夫君的牌子!
4
王妃苏锦的性子似乎和王爷是反着长的。
容貌似乎也是……比起王爷那妖艳贱货的长相,苏锦生得那叫个国泰民安。
若不是举止仪态和温声细语的腔调能证明她是个女子,我真怀疑她是和谢殷互换身份涮着我玩。
我来时,她正倚在榻上,一身素衣勾勒着她……颇为魁梧的身姿。
可她眉眼低垂,眼波流转的清澹却叫她平添了几分清贵。
果然,优雅永不过时。
「你是……」苏锦放下书卷,淡淡地扫了我一眼,随即了然「姜侧妃安好。」
我眸色微动。
这苏锦看向我时,眸中既无夫君添了嫉恨也无看到我惨状的讥讽,只有被淡淡笑意缀着的平和。
我瞧着她恬淡的眉目,像是望着一口深不见底的古井,生不出半分的作假的心思。
但没办法,活还是要整的。
手起手落,我把自己扭疼到泪洒当场。
「王妃姐姐……安好……」
「嗯。」
?!
我愣住了。
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她不应该问我这大半夜怎么跑她这唠嗑来了?!还是说,她和衡王通了气儿想夫妻齐心来整我啊!
雅蠛蝶!我是来躺平不是来争宠的啊!
可我是谁,我狠起来连自己都刀得人脸皮子能不厚吗!
我连忙自己给自己接茬:「深夜叨扰,实属失礼,可这不是妾身的本意。」
「是……」我幽幽地叹了口气,把自己个儿灌上了弃妇那忧郁绝望的气质「王爷赶妾身来的。」
「妾身不知哪儿叫王爷恼了,竟被如此对待。」
「当然,妾身自是不能指责夫君的不是,想来应谁娶妾身这么个难生养的药罐子都是不喜的吧。」
我眸色紧追苏锦。
我都把不得宠,难生养这么大的劣势摆出来了,她应该能有所动容的吧!
果然,她唇瓣微动:
「所以呢?」
我大喜过望,直接给她磕了个结结实实的头「求王妃垂怜!」
「妾身在此起誓,绝对恪守妾室的本分,不争宠不孕育庶出子嗣来惹王妃厌烦。」
「但求王妃怜悯妾身!」
「好啊。」有些嘶哑的女声里带着显而易见的愉悦。
再抬眸,便见一只满是粗茧和伤疤的手落在我的面前。
「姜侧妃,你可真真有趣地打紧。不过本……我还有一问,若是有了,当如何?」
我狗腿地想立马答复。
可是粘稠腥咸的鲜血充斥在口腔。
望着苏锦带着些许惊慌的眼神,我悲愤的泪水滑落。
靠!
她可别以为我是专业碰瓷的啊!
5
黑暗里,我只听耳边一片嘈杂。
「我不是告诫过你姜家嫡女身子差,你怎么还大冷天地赶她出来。」
「谢殷,你这是在埋怨我不成!」
「原就是你的错处。」
话音刚落,便听与我院内桌凳如出一辙的碎裂声响起。
「谢殷!」
声音猛然高亢,像是篝火外溅的火星子。
「你难不成还叫我和她圆房!她跟我有什么关系!不把她扔你这,还不成还叫她抱着我生啃不成?!」
我蹙了蹙眉。
传下去,柔弱不能自理的姜家嫡女吃人了。
「你大可称病离去。」
「称病!你可真不愧是凤子龙孙,这说辞一套套的!干啥啊!套娃呢!亲事是你要我应承下来的吧,也是你叫我去的吧,哎呀呀,怕礼数不周到委屈了人家又咋地咋地的!你说我认识你这么多年怎么没发现你这人不能处呢!」
声音的愤怒席卷了全屋,茶盏碗碟也应声碎了一地儿。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了一声充斥着无奈的叹息声。
「我这就够麻缠的了,偏生还来了你这么个小麻烦。」
「罢了,自己求得,自己养着吧。」
我向来以眼花耳聋自居的,因此也听得不太真切,恍恍惚惚里别的忘得也是一干二净,却将麻烦二字记在心里百转千回。
「我不是麻烦。」
不知为何,醒来后望着与自己只有几面之缘的苏锦,我竟是有些委屈。
虽说这身子不顶用,但我还是蛮好用的,就不能客观公正地评判一下吗?
她微愣,淡漠的眸子里出现一条裂缝。
「你听见了?」
我眉目低垂:「妾身虽说身子不好,但也略识得几个字,内宅之事也是会些许的。若是王妃管家有何分身乏术之时,妾身还是顶用的。」
「不是……麻烦。」
「别的,听见什么了吗?」她的眉宇间染着少许紧张。
我顿住了。
听见了,又忘了,算听见了吗?
「没有。」
苏锦松了口气,接过侍女碗里的汤药,像老妈子一样一口一口地喂给我。
「身子不好,怎么不知道多穿点出来?」
我继续开拓我的狗腿事业:「妾身一时害怕,又早闻王妃贤名,便慌慌张张赶来了。」
说着,我的目光不经意瞥到外面的惨烈。
「爷来过?」
「嗯。」提到谢殷,苏锦的脸色一沉。
我眸色一亮,这不,讨好的机会就来了吗!
我薄唇微抿,眉眼敛起,露出些许楚楚可人的风情:「爷惹王妃生气了。」
「还好。」
「那王妃不气了好不好?其实妾身觉得王爷这样是有原因的。」
苏锦也露出些感兴趣的神采:「什么原因?」
我一脸高深莫测:
「他,不,行!」
苏锦手中的白玉碗顿时四分五裂,脸色比我初见谢殷时还要黑:
「他行,特别行。」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王妃真是太贤惠大度了,都被气成这样了,还替他打掩护。
幸亏我没做王妃,这也太难了!
苏锦为了阻止我胡思乱想,一把将我按在被窝里:「快睡吧!」
一阵兵荒马乱后,迷蒙间,我似乎听见苏锦咬牙切齿的声音:
「早晚叫你知道行不行!」
6
我其实一直都很感谢老爹给了我个好脑子。
这叫我充分想明白生命的奥义,没同那些蠢出生天的妾室们一样成日里夫君长夫君短的。
毕竟,摊上个炮仗似的夫君,若是成日里靠得近些我都不用熬灯芯了,直接晋升为夜空中那抹最悲伤的烟火了。
便说现下里天还蒙蒙亮,他便夹着寒霜露重地一脚蹬开了房门。
「哐当!」
声音之大叫我病中惊坐起。
守在我身旁的苏锦也因为被褥的抽动身子不由得倾斜,眼瞧着就要向我压过来。
「姜侧妃。」
耳边急迫的音色里包含着担忧。
没受到疼痛的我有些惊诧抬睫,便见苏锦颇为狼狈地撑着身子。
咫尺之间,便是连呼吸都交缠在一起的。
她明明生得不好,甚至这张面皮放在男子里也称得上丑陋二字。
可望着她恍若一泊月华般清净柔和的眸色,我竟有些发昏。
这样的眼神……似乎在哪见到过。
「苏锦,我们见过吗?」
她眸色狠颤,却在一瞬间归于虚无,只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些许苦涩。
「没见过。」
我唇微张,还不待问些什么,便被谢殷那锣鼓喧天般的嗓音压了下去。
「哟,这是做什么呢?」他挑了挑眉,皆是揶揄。
苏锦坐好,不紧不慢地抚平衣衫上的褶皱:「不做什么。」
「啧啧啧!」若不是谢殷生得太好,就冲他那二百五一样的神色,我真想给他一大壁咚。
「你还真是……」谢殷看向苏锦,笑得微妙「迫不及待呢。」
苏锦神色淡然:「来做什么?」
谢殷的眉目立刻垮了下来,眉蹙得可以夹死一只苍蝇。
「舒妃那老……」他咳几声「母妃叫本王带她去宫里见见。」
我有些疑惑。
见我?
一个侧室?
没这规矩吧!别是谢殷在苏锦这吃了瓜落拿我出气啊!
「王妃姐姐……」我拉紧苏锦的衣袖,作出惶恐不安的样子。
谢殷:「……」
一时之间,一室之内,谢殷像个强抢侧妃的人贩子。
「惯得你了!」
他不由分说将我扛起来。
我泪眼汪汪地看着欲言又止的苏锦,深恨我爹怎么没让我长双 24k 纯金狗眼。
没叫我知道王妃这人不能处啊,遇事她是真的不上啊!
嘤嘤嘤,现在换根大腿抱还来得及吗!
7
舒妃是个美人,准确点儿是黑王妃的第一美人。
毕竟,我暂时也没见过比她长得好看,还比她黑王妃厉害的人了。
她一见到我,好像我才是她嫡亲媳妇一样,亲亲热热地搂在怀里,心肝蜜饯地说嘴个儿不停。
直到说到我鸡皮疙瘩就像裹在外面炸得金黄的面包糠时,她才意犹未尽地领着我来饭桌。
「阿柔。」刚刚还笑得灿若春花的她脸变得叫人直呼不愧是宫斗核心成员,泪眼盈盈的样子叫我连帕子都来不及掏。
「阿柔!」
她又唤了一声,还十分应景地握住了我的手「你嫁给谢殷,母妃真的很高兴。」
「这是妾身的福气。」
「不!」她手上的力道重了几分「你不懂!」
我:我应该懂什么?她是激励我越俎代庖吗?!
「本宫原是与陛下无缘无分的,但是……」她的演讲逐渐偏离方向「但是架不住他生得好啊!为了本宫将来的孩子生得赏心悦目,本宫放弃了爱情,自由,一往无前得进宫。」
我咬了咬唇。
虽然舒妃说得很伟大,我怎么觉得她这是渣的明明白白的骗婚呢?
「可是,这混小子居然娶了苏锦。」舒妃哭嚎出声。
「她生得那么丑,那么丑,那么那么丑啊!」
「咔嚓!」
谢殷单指搭着的乌木筷子断了。
「母妃,」谢殷的声音里像是燃着一团火「您作为名门闺秀,这么说自己的嫡亲儿媳可还好?」
美人的脸皮子向来是薄的。
舒妃被打断了演讲,那火蹭蹭的长得快烧了她的宫室。
宫人很害怕,我却高兴。
你瞧,这讨好王妃的机会不是说来就来吗!
我连忙做小伏低:「母妃消消气,娶妻娶贤,娶妾娶色。王妃贤德,宽容待下,将后院管理得井井有条,也是福气啊。」
谢殷的眼睛亮了亮,看向我的眼神里少了几分厌恶和抵触。
舒妃看没人和她同仇敌忾了,也就偃旗息鼓。
我缓了口气,刚想替舒妃布菜,衣袖却不小心滑到了肘处。
守宫砂!
我和谢殷不由得都眉目发紧。
我赶忙抽手拉下衣袖遮挡。
我低着头,有些忐忑。
跟舒妃说这守宫砂是日抛的,她能信不?
但舒妃貌似没有看见,只是笑呵呵地用膳。
瞧见她的反应,我心里的大石头顿时落地。
可是,为什么感觉她笑得这么凉呢!
嘶!冻死孩子了!
8
果然,宫里套路深。
有些人聊着聊着就下药,有些饭吃着吃着就倒了。
舒妃:呵!小崽子们落我手上了吧!
「母妃,您这是做什么……」我只觉得身子无端地腾出一股燥热。
谢殷不愧是个暴躁的花瓶,有力气不跑,居然搁这对骂。
「老女人,你是不是有病!」
不得不说,谢殷还是聪明的。
比如,那最弱的身子,用嘴输出最高的伤害。
果然,舒妃脸色变了。
玉手一挥,十分高贵冷艳把我们丢到偏殿锁了起来。
谢殷气得跳脚。
而我还在想怎么和王妃解释最有利。
「妈的……」谢殷暴怒的声音里有些委屈「老子一个女人,他娘的受这茬罪!」
我侧了侧目。
我耳花了?
随即我向下瞟了瞟。
对,我耳花了。
「看什么!」谢殷吼道「闭眼!」
屋外的人看到谢殷不肯就范,直接偷偷加料。
轻烟袅袅,谢殷眼神变得赤红。
就在他即将把我生啃的时候,门外「嘭」地一声。
我:哦?
谢殷:哦?
舒妃:哦莫!
9
不得不说,我和谢殷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还是……挺惹人遐想的。
也……挺惹火的。
不然苏锦怎么能一脚一个宫人,然后一拳干倒谢殷。
「你碰她了!」
「谁叫你碰她的!」
苏锦赤红着眼,声音好似含着雷霆之怒,叫门外的舒妃都愣了。
她奇怪地看了一眼苏锦,随即摇了摇头。
「你他娘讲不讲理!是……」谢殷还想说些什么,直接叫苏锦撩外面的池子里去清凉一夏了。
我抚了抚胸口。
真不愧是虎门将女!
太险了,太险了!
不然今天要痛失大腿了还有挨顿揍了!
「盖上。」苏锦将外衫解下来。
此时舒妃也反应了过来,立刻摆上了婆婆的谱。
「苏锦你这是做什么!殴打夫君,成何体统!」
只是还没响彻天阙,便叫苏锦冷得要溅出冰碴子的眼神堵了回去。
「解药。」
「你夫君宠幸妾室,你个做嫡妻的应……」
「苏锦……」我身子本就差,这药势凶猛,已然烧得我有些迷糊了。
「把解药给我!」苏锦没有再用敬语,而是抱住我以不容抗拒的姿势睨着舒妃。
「你……」
「给我!她身子有多差你知道吗!你居然还下药!本王后院的事情何曾需要母妃来摘指了!」
本王?!
他说得极快,别人可能没有听清,可咫尺之间,我却听了个清楚。
我想探个究竟,可身子却火烧火燎的。
「你……」舒妃一惊。
僵持到最后,舒妃还是败下阵来。
毕竟,她还是为了儿子出发的,并不是真的有什么坏心。
气哼哼地把解药递给苏锦后便甩袖回去了。
「王妃……」
我想劝她去哄哄舒妃,少受些责难。
她却像早早地料定了我的心思一般,薄唇微动:「别怕。」
「我……妾身……」
「睡吧。」她笑得恬淡。
昏昏沉沉里,我试到耳边一阵温热:
「对不起……」
「再等等我……」
10
我的危机解除了,苏锦的危机却来了。
事实证明,美人不仅脸皮薄,美人还记仇。
下药这事虽秘而不发,但苏锦却在第二日被召进宫里被舒妃寻了个旁的理由跪着。
谢殷对此没什么表示,甚至高高挂起看戏。
我鼓足勇气去找他,想叫他帮帮苏锦。
虽说是将门虎女,有些底子在身上,但太阳这般的大,怕也是受不住的。
谢殷却只是淡淡地哼了一声。
「自作自受。」
我不忍了,我不忍不了。
虽然人设是风雨飘零的小白花,但是我还能拿动一个茶盏。
就在他以为滚烫的茶水要泼向他时。
「小姐!」
我倒泼在自己个儿身上。
没办法,谁叫我没点主角光环在身上。
真泼了他,我爹可有的麻烦受了!
「你救不救!你不救我就出去说你虐待侧妃!说你……说你不行!」我疼得泪都不受控制地向外一包包地冒。
「你——!」谢殷气笑了。
随即他俯身看我,细长的狐狸眸里全是好奇:「姜泠柔,真没想到你还有这样的胆子啊!怎么想剑走偏锋博本王的恩宠吗?」
我:这是哪里掉下来的一块普型男天花板,快点按上!
「妾身只想本本分分伺候王妃。」
「哦?」他嘴角的笑容加深。
「你难道就不肖想王妃之位吗?」
我竟无语凝噎。
这怕不是普信男掉下来的补天石吧!
王妃之位是什么!能吃吗!能叫我高高兴兴当咸鱼吗!
「妾身从无非分之想。」
谢殷的薄唇微抿:「罢了,姑且信你。」
但他随即却幽幽地叹了口气:「不过去了也无用,他不会起来的。」
「就舒妃那老女人,娇贵惯了,非得叫她出气不可!」
我看着谢殷吊儿郎当的身影,眸色微闪。
有些不对劲呢……
传闻衡王最是温和宽裕,怎么是个说人长短的碎嘴子呢!
比起他,我甚至更觉得苏锦的性子更符合传闻。
但我也……算亲身验证过他们二人,确实没有调换的可能。
果然,宫里套路深。
连憨批都可以包装上那么高大上的人设!
11
我还是去了。
为什么,因为想要抱大腿必须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苏锦似乎不领情,眼中似乎有些愠色。
「谁叫你把她带来的。」
我生怕她以为我是来看她笑话的,连忙道:
「妾身不是来看王妃笑话的。」
苏锦眸色微动,却还是冲着谢殷发作:「说话。」
谢殷今儿心情不错,只是哼哼唧唧了几句便走了。
「王妃生气了?」
我将动了动手指,果然破败身子连伞都举不了多久。
「我没生气。」苏锦跪了许久,面色发白程度直追我这个病秧子。
「我只是……」她的眸色里添了些无奈。
「苏锦。」我第一次没有低眉颔首「你是不是担心我承宠之后,不会再安分守己。不会的,做妻也好,做妾也罢,到底不过是男人手里的玩意。」
「左右也没什么差,我不想争的。」
「你不必这样地费心竭力,我不喜欢衡王,更不会分宠,我只想……」
身子猛然被扯动,我有些不受控制得跌倒他怀里。
她的唇很温热,可她的眸子却好似燃着滔天的焰火,似乎要将这白昼再覆上一层耀目的光亮。
「姜泠柔。」
我的呼吸有些乱了,六神无主地看着她。
这真的……是个女人吗!
为什么,会叫我心跳不止……
「我没拿你当过玩意……」苏锦放开我,看着我唇上不均的口脂,像是闹别扭的孩子般擦拭着。
眼里,尽是无奈和遗憾。
「还有……」她的声音变得很轻。
「不要不喜欢我……」
「你说什么?」我蹙了蹙眉。
怎么这么大人了,连个话都说不清楚?!
「她说你长得丑!」张扬的声音传了回来,谢殷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闪亮登场。
「都起来吧!」他大发慈悲道。
苏锦是个聪明人:「你答应母妃什么了?」
谢殷笑得像个二百斤的胖子:「下月带她一起去围猎!」
我:达咩啊!
12
有句不知道谁叭叭的话,是准的,妾室真的登不上大雅之堂。
就说此刻的我,权贵子弟早已经翻身上马。玩得开的像谢殷,早策马扬鞭,跑得那叫一个啥来着?
对!一骑绝尘。
徒留柔弱不能自理的我站在原地吃灰。
没办法,谁叫我这身子稍微颠一颠就得散了架,也十分顺理成章的没学骑术,更是叫谢殷十分心安理得留我在原地吃灰。
「小姐,这里日头大,回帐子里避一避可好。」
我没接话,余光里却徒增艳羡地看着那群搭弓射箭,鲜衣怒马的贵族子弟们。
要是可以,谁想生来就有这么具破败身子。
可是哪来那么多选择?
就在我徒增伤悲时,一道身影拢住刺目的阳光。
「上来。」
我眼中流露出错愕,随即抬眸,大片的欣喜从眸底浮现:「王妃。」
但随后,我便退后一步。
「多谢王妃美意,妾身身子不好经不得颠簸,恐是扫了……」
「我知道。」
在香儿的惊呼声里,我被她捞起放在了马上。
同样都是叫我离地,她比我所谓的夫君温柔上许多。
「围猎年年都有,」她仿若明镜般的眸子倒映着我添绯的面容「倦了,带你走走,尽尽做夫……姐姐的心意。」
我眸色微动。
果然,不对劲。
苏锦是威武大将军的嫡女,自幼是充小子养的。没出嫁前我也曾来观过几次围猎,那兴奋劲儿,恨不得打趴所有子弟。
怎么,做了王妃性子就有所转圜了?
「那多谢王妃了。」
「在想什么?」她马速放得缓,漫步在草长莺飞的场内,好似碧波泛舟。
正在我还纠结是否还要充傻装愣时。
谢殷,反矫情达人没给我这个机会。
他舞舞赫赫的向我们冲来,言语之中的兴奋能叫我想象到他那五官乱飞的脸。
「快看我抓到了什么!」
我:「……」
他抓到了什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兵荒马乱里我抓住了缰绳。
嘶鸣声响起,还不待苏锦稳住马儿,谢殷就跟有那个大病一样直愣愣地撞了过来。
结果很惨烈,三个人齐齐跌了下去。
我先吐血为敬。
「阿瑾!」苏锦慌神道。
我揩血的手一顿。
她怎么知道我的小字!
她……到底是谁!
我的唇嗫嚅着,可还没待问出口,马蹄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我们践踏而来。
「阿瑾,阿瑾……」她死死地护住我。
我望着她,有些发昏。
在一片嘈杂里,我呆呆愣愣地问道:
「小哥哥?」
「嗯……」
13
我向来不太爱做梦的。
毕竟,该有的都有了,不该有的就是得不到了。
可我,竟又梦到了我最凄惨狼狈的一天。
我没娘,只有爹。
我娘在生我时难产,早早地撒手人寰了。
我爹待我极好,算是直男界的天花板。
可他的好只限于在我有点三灾六病陪护着,在我生辰时给点女孩子家家喜欢的玩意。
别的……我也不敢强求了,谁叫我欠人家一个娘子呢?
这也间接导致了他带我进宫,随手一放,就和皇帝拧巴公务去了。
我:别问,问就是「亲爹」!
我那时候也七八岁了,对于我爹这种行为也是见怪不怪了。
自己就那么乖乖巧巧地坐在凉亭里。
可也就是那么巧,我爹刚嘚吧嘚吧地跟皇帝进行精神上的交流,文化上的碰撞。
天,就黑了。
雨,不要钱一样地哗哗乱下。
很过分的是,还带特效和伴奏。
「小姐!」我衣袖挥舞得太快,香儿没抓到半片衣角。
11
我像是受惊的兔儿随处乱窜。
没错!
我怂了!我害怕雨天!
每一滴雨水都叫我想起大哥死时的模样,他那样年轻有为却因为我的任性出游被我爹的对家暗算一刀又一刀地捅死在了生机勃勃的春日里。
大哥向来温柔,便是死时也是扬着笑,安慰着我。
他说,阿瑾别害怕,这不是你的错。
爹也说,这不是我的错。
可说不是,就不是了吗?
明明,就是我的错处啊!
大哥才华横溢合该封王拜相,位极人臣,再不济也会继承老爹的衣钵!可为了我一个不知能活到几时的病秧子,永远留在了那个雨天。
雨水冲刷了血迹,却不能擦淡我眼中心里半分刺目的红。
「哥哥……」
我费力地想逃去一个看不见雨天的地方,可兜兜转转我还是留在了雨幕里。
最可笑的是我这样的人,居然还会有幸运的时候。
「你是谁家的姐儿?」
雨幕被一抹雪色遮住。
很奇怪,他面上明明没什么表情,可我却觉得他在笑。
笑得像大哥般,那般的温柔,那样的可靠。
「阿兄!」我死死地抱住他,就像抱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阿兄,阿瑾不是故意的。阿瑾再也不出去了……」
「阿兄,你不要死好不好……」
「阿瑾真的好想你,阿瑾真的知道错了……能不能回来……」我绵软的身子就那么紧紧地靠在他身上,但不知何时,他的手已经将我紧紧地抱住。
「阿兄!」
「……好。」
他的音色极低,可在这滂沱大雨里却是异常的清晰。
等我再醒来时,便已经在府里躺了个七八天了。
望着满眼歉意的老爹,我抱着几分痴心妄想道:「爹,我看见阿兄了。」
我爹一怔,随即苦笑着缓缓道:「阿瑾,那不是你兄长……」
「那是……小姐!」
我:????!
「小姐!」
我垂死病中惊坐起,与满眼是泪的香儿相撞。
「咚!」
叮!
恭喜您又喜提晕了吗订单!
我:我更想要梦了吗订单!我想把梦做完啊!
不是吧不是吧!不会是苏锦吧!
可那不是个男的吗!
14
等我叒醒来时,眼下已然是一片清明。
也就清明了三秒。
当时抱我的是个男子,能出入宫闱的除了宣诏重臣便是皇子了。
可苏锦却知道我的小字。
难不成……她有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
也不能啊!苏家我记得没有嫡出之子,要不早去建功立业了。
难不成……她爹梅开二度?
也不能啊!庶子这种燎了毛的崽子也配进宫?
正当我百思不得其解时,香儿苦着脸打断了我的思绪:「小姐,您还愁呢。」
「往后的日子更愁人啊!」
「怎么讲?」
香儿「嗷呜」一声哭出来:「王爷和王妃自从马上摔下来后,两人就跟变了个人一样。王爷像王妃,王妃像王爷,外面都传两人魂换了呢!」
「小姐,您之前为了王妃那么得罪王爷,这下子怕是要做无用……」
她最后一个字还没来得及说出,我已经提着裙摆三步一喷地奔过去了。
这也……这也太棒了吧!
我这是从大腿升级到了金大腿啊!
但下一刻我就在风中凌乱了。
向来柔和的王妃此刻大刀舞得虎虎生威:「可算换回来了,你知道为了保持你的八块腹肌我付出了多少吗!」
而向来易燃易炸的王爷此刻澹静平和:「不过如此,你知道我每天看着侧妃忍得有多难受吗。」
我:???这是互换了还是又换回来了啊!
我这是吃了一嘴什么惊天烂瓜!
「谁能给我解释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15
我一直不知道离谱这个 adj,应该来概括怎样的事件。
直到,我听完了苏锦和谢殷的经历。
原来,外人以为的不是他们以为的。
苏锦原本立志继承家业,谁知家业没继承,便阴错阳差在灯会那一日跟谢殷一起磕了头破血流换了身子。
为了防止彼此乱来,就只能暂时捆绑在一起。
直至前些日子从马上一同跌了下来,才又换了回去。
「所以……」我一直相处的人都是谢殷。
所以我之前还说他的坏话……
我果然每天都在生与死之间徘徊着……
「爷……」我有些后怕。
谢殷抬睫,放下书卷,雪色清贵,却没叫他添上孤高不可攀的气势,反而是一派的柔和。
「怎么了?」
「啧!」苏锦抖了抖身上的鸡皮疙瘩「我还是不打扰你们这对奸夫淫妇了。」
在我的恳切里,苏锦的门关得那叫个干净利落。
「别……走……」
「还念着呢,」耳边忽然传来调笑的声音「正主在这呢。」
「苏锦?」
「是谢殷。」
「你是……」我深呼一口气「小哥哥吗?」
「是我。」
我咬了咬唇:「骗子。」
「不是骗子,」谢殷明明笑着,却叫我忍不住想落泪「我一直在等你。」
「姜相位高权重,我不能贸然接近,只能远远地瞧着。有你的每一场宴会,我都在,你的及笄礼,我也去观了。」
「只是,」他苦笑道「怕是为夫生得不好,没叫娘子看在眼里。」
「灯会那日我听说你终于出来了,我高兴地在那一条街一条街的寻你,我多么想再和你见一面,想告诉你,我有多么的喜欢你。」
「可惜,为夫笨手笨脚,先把自己折进去了。为了保住彼此,我和苏锦只能假成亲。我原想把正妻之位留给你,可父皇却因苏锦是将军嫡女,拒绝了。」
说着,谢殷的眼圈也有些红。
「我那时恨死这世上的一切,我那么恳切,从连我最后的希望都不肯留给我。直到你因为父皇要制衡五哥的缘故,被嫁与时。」
「我才觉得,这日子,还是有那么些盼头的。」
「谢殷……」
我垂泪。
原来,还有个人,这么地爱我。
他俯身吻去我眼角的泪痕「哭什么,阿瑾这是好事。」
「我们,终是可以在一起了。」
「这才不能再走了……」
「好。」
16
苏锦是被肉麻走的。
她瞧着我和谢殷成日里腻腻歪歪的,十分的不爽。
上蹿下跳了好几日,终于把一纸休书拍到了谢殷的面前。
「老娘不搁着理你们俩了,要回边疆了。」
我有些疑惑道:「陛下能同意?」
苏锦一拍胸脯「我爹快把勤政殿的地板跪碎了。」
我:妙啊!
苏锦走的时候,出于……对!情分,我去送了送她。
苏锦看见只有我,眼中添了抹失落。
「就你一个小娘们来了啊!」
我笑了笑:「就我。」
苏锦嘁了一声:「不够意思!行了,你看也看了,快滚吧!省得受了风谢殷还得埋怨我。」
「我来是有话同你讲。」
我伏在她耳边悄声了几句。
刹那间,苏锦的面色变得煞白,有些仓皇地看着我。
「你……」
我却笑得释然:「若是愿,便拜托了。」
苏锦像是确认般的看了我几眼,随即像躲瘟神一样慌慌张张的逃了。
「小姐,您同她说了什么啊?」
「一些,体己话。」
手微微松开,帕子迎风飘扬。
鲜艳刺目的颜色染花了帕子,也再度覆在眼上心里。
17
我和谢殷向来过的蜜里调油。
他跟养闺女似的养我,从未有过半分忤逆。
直到——
「为什么不肯?!」谢殷细长的狐狸眼满是疑惑。
「我不在乎名分。」
「可我在乎!你是我的妻,我要天下人承认你!阿瑾,你知道这圣旨费了我和姜相多少力气吗?!」
我勾唇一笑:「阿殷,名分这东西想来不在口上。」
说着,我微微仰头,吻住他的唇。
「在心里。」
「我想和你长长久久,想来不在名分上,更不在做妻做妾的讲究上。」
「阿瑾……我是想把最好的给你。」
我吻得更加动情:
「你便是最好的。」
一片旖旎里,便是连谢殷都未曾看到。
我眼里那无能为力的苦涩。
18
我死于我和谢殷的成亲的第十年。
对此,我坦诚接受,唯一心疼的只有谢殷。
那样清风霁月,从容不迫的人,为了叫我能苟延残喘几年,变得患得患失,低下身段来求人。
不论是乡野村夫,还是贪图富贵之人,只要他们能治我,哪怕性子那么刁钻要求多么的匪夷所思,谢殷还是忍受照办。
可即便这样,老天还是没有看见他的努力和恳求。
我说,放手吧。
真的,足够了。
原本还温声柔笑哄着我喝药的谢殷却手指一紧,隐隐地,身子也在颤抖。
「阿瑾。」
我张了张唇,终是没能再重复一遍。
「别丢下我吗?我从十三岁遇见,看着你,守着你,直至你和我原原本本地在一起,这耗走了我全部的心力。」
「阿瑾,你要是没了,你叫我怎么办?」
我的眸色微动。
我何尝不想陪着他长长久久。
可惜,我的长久已经望到了尽头。
在那日算不上争执的事情过后,他仿佛没事人一样,继续寻医问药。
继续……把自己折磨得狼狈不堪。
可这一切的一切,终于在今日终止了。
19
我没有哭,谢殷也没有。
人痛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只是我再未从他那双曾经勾人夺魄的眼里看到半分光彩。
「阿瑾。」他死死地抱住我,就像那个雨天里我抱住他那般无措。
我却一脸平淡地抚上他沧桑的面颊:「没关系的,我真的知足了。」
「遇见你,我真的高兴。我原先想着,我害了那么多人,这辈子是不值得的。」
「谢……咳咳咳咳!」鲜血顺着嘴角而下,泅满了素衣。
「谢谢你。」
「只是我深恨,这辈子没能给你留下个孩子。」说着,我的余光轻轻瞥向门外哭得连妆容都花了的舒妃娘娘。
「我不要孩子,我要你。」这句话似乎费尽了谢殷全身的气力,以至于静默里只剩他粗重的喘息。
「不行啊!」我摇了摇头「你这么好,你得孩子,你得有个家,你得长长久久子孙满堂!我……」我缓了个气儿「我死后,苏锦便会回来。」
「你们……好好地,好好地…….」
其实,我之所以不愿意顺应所有的期待成为正妃,便是自知沉疴之躯,哪有什么时日?与其占着这个名头膈应人。
不如……留给未来爱他的人。
苏锦虽脾气坏了些,但我是女子看的清楚,她本心里还是爱着谢殷的。所以她临走之时,我将我的打算全盘托出。
苏锦第一次红了眼,真丑。
但她夸我那些话,真好听。
她说,我是这世上最坚毅的女子了。
就可惜了少了句话,我不是最坚毅的女子,我是因为谢殷而变得坚毅。
要是,能夸一句我是最爱谢殷的人,我能更高兴。
「不要。」谢殷垂着眸,叫我看不清情绪。
我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执拗地抬起谢殷的下颚,叫他不得不直视着我。
很残忍,但这没办法。
「答应我好不好?不要跟我一起走,好好过日子。」
「我会在奈何桥边好好等你的,我不走。」
「好吗?」
良久的沉默里,压抑的呼吸声和牙齿打颤的声响交织着。
「……好。」
我松了口气,神志也散了不少。
我瞧着半开轩窗外的和风细雨,眼里满满被奇异的光彩占据着。
我睨着笑,手有些奢望地向外张着:「瞧,老天爷叫阿兄来接我了呢。」
时隔这么多年,我再次面对着春日里的雨水。
只不过这次,我不再害怕,畏惧。
因为,谢殷陪在我身边。
「再见了……」
我慢慢阖上双眸。
自此,世上再无我,但我也不会消失,我会活在谢殷的心里。
陪他,长长久久。
(全文完)
作者:猛男在干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