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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二爷」劈出的老宅秘事:夜半复仇小绿人

王泰合睡觉的时候,梦见炕头站着一个皮肤泛绿的小人,身高不足成年人的一半,浑身湿漉漉的,就像刚淋了一场雨。

绿色小人的头上没有一根毛发,看不清面目,低着头一言不发。它左手拿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铁钉,右手提着一把锤子,对准王泰合的右膝盖一下一下地敲。

每一次敲击都给王泰合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金属撞击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刺耳。

王泰合以为自己遇到了梦魇,尽管意识清晰,身体却无论如何都动不了,只能躺在那里忍受一波又一波如潮水般袭来的痛楚……

第二天清晨,王泰合从地狱般的梦境中醒来,发现炕边的地面上有一滩水迹,就好像有一个淋雨的人在那里驻足了很久。

从那天起,王泰合的右膝就一直疼痛难耐,甚至无法正常行走。

毕竟是人到中年,王泰合以为自己的右膝盖长了骨刺,专门开拖拉机去县医院拍了片子,结果什么都没查出来。

从县城回来之后,王泰合一连几天还在做同一个梦,那个光头的绿色小人每晚都会出现,对着王泰合的右膝敲钉子,一直把他折磨到天光大亮才算罢休。

眼看着右膝的痛楚一天胜过一天,王泰合只得把这件事跟家里人说了。

王泰合住的是爷爷留下的老宅子,前两年王泰合的老婆因病去世,两口子无儿无女,就剩下王泰合一个人独守空房。

后来,王泰合的表姐家人多住不开了,合计着正好王泰合这里空着几间房,表姐和表姐夫就住了过来。

本来这几天表姐就看着王泰合不对劲,脑门上一团黑气,走路一瘸一拐,等到听王泰合把做梦的事一五一十地说完,表姐这才算明白过来。

「老弟,你这肯定是撞邪了。我和你表姐夫睡觉都可轻了,根本就没听到过敲钉子的声音。那个绿色的小人八成是个『脏东西』,盯上你了!」

自从在医院查不出病因,王泰合心里就隐隐觉得不对劲,眼下经过表姐这么一说,便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王泰合说:「那可怎么办,咱们这十里八村也找不出一个管事的大仙啊。」

表姐也跟着犯愁,这时候表姐夫想了一个主意。

表姐夫说:「大仙确实是找不到,不过还有别的驱邪的法子。去年村长小舅子发癔症,找了好几个大夫都没看好,后来他们家花钱请了一个戏班子,在院里唱了一天大马金刀的戏,没过几天病就好了。」

唱戏驱邪这一档子事,王泰合也听说过,三个人一合计,既然眼下想不出别的法子,也就只能这么办了。

王泰合腿脚不便,只好在家留守。第二天一大早,表姐夫就带着钱,去县里请来了一个京剧团。

请的时候当然不能说是为了给家里驱邪,否则哪个人敢接,表姐夫就对剧团班主说是家里老人过寿,村里也没什么别的娱乐活动,就寻思找人来唱一天戏,一家人乐呵乐呵。

班主问都要唱什么戏,无奈表姐夫对京剧一窍不通,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只好说:「岳飞、包公、关二爷的戏,有多少唱多少。」

班主点点头,叫来一个唱花脸的、一个唱老生的,又喊了几个锣鼓乐手,跟着表姐夫一起赶回了村子。

把一行人安顿好了之后,表姐夫又叫来村里的木匠,在院里搭了一个简易的木台子,算作戏台。

等台子搭好了,王泰合正要请人上台开唱,结果那个唱花脸的人一摆手,说今天唱不了。

「怎么唱不了?」王泰合瞅了一眼表姐夫,「是不是钱没给够?」

花脸摇摇头,说:「如果是正规的戏园子,怎么唱都行,问题是你家这算野台子,必须得先开台,之后才能唱,否则祖师爷肯定要怪罪的。」

王泰合以为人家是想摆个香案什么的,正要让表姐夫帮忙准备,戏班的人赶紧给他拦下来,说开台可没有这么简单的。

所谓戏班开野台子,其实就是要在正式开唱的前一天晚上,把隔天要唱戏的地方清空,除了留下两个演员之外,一个闲人都不能在场。

清场之后,一个演员要扮成关二爷的样子,站在戏台子上来个亮相,然后另一个演员化成丑角,从上场门跳上台子,再从下场门跑下去,让「关二爷」在后面追。两个人一前一后,一定要把整个唱戏的地方都跑遍了,最后再回到戏台上,由「关二爷」一刀把丑角给劈了。

到此,这一场关二爷劈小鬼的开台仪式才算完成,只有完成了这个仪式,第二天唱戏的时候才会顺风顺水。

王泰合听得云里雾里,可事已至此,只能按人家的规矩办。

当晚,王泰合一家招待京剧团的人吃过了饭,自己和表姐表姐夫去邻居家对付一宿,锣鼓乐手们在院门外等着,老宅子里只剩下花脸和老生。

这次下乡唱戏来的人少,原本那个唱丑角的没来,为了完成开台仪式,只能让唱老生的人临时顶替一下,扮演小鬼。

晚上吃饭的时候,花脸和老生两个人特意喝了点酒,不为别的,主要是壮胆。

他们作为行内人,自然不会什么事都跟外人说,毕竟这涉及到了他们行业的禁忌。

戏曲界的老先生们在教晚辈开台的时候,都会几次三番地叮嘱,只有八字够硬的演员才能开台,而且在开台的整个过程中,尽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京剧开台,其实就是为荒郊野地的死鬼怨灵单独唱的一出戏,只有「它们」听够了戏,第二天活人们来听戏的时候才不会捣乱。

不仅如此,开台的主角可是忠义无双、亘古一人的关云长关二爷,活人死人都爱看,而且台上关二爷把小鬼劈成了两半,对孤魂野鬼们也能起到震慑作用。

说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然是为了唱戏的演员着想。即便扮成了关二爷,演员们也是肉体凡胎,如果真要是窜出来个什么东西,站在戏台下面叫好,演员可千万得稳住了心神,要是受不住惊吓调头就跑,开台失败了事小,演员的命可不一定能保得住。

眼瞧着天上明月高悬,花脸和老生知道时间差不多了,各自画好了妆,老生先在后台稍等片刻,花脸则提着关刀,脚踩皂靴,上了戏台。

时值深秋,正赶上夜里起风,在耳边刮得呼呼作响。花脸心想这样倒好,台下真要是有什么怪动静,估计也都被风声给压住了。

没有观众叫好,唱戏也就没那么讲究。花脸在台上左右晃了几步,就算走好了过场,右手拄着关刀,列好架势,盯着上场门,等老生上台。

可这么一等,几分钟就过去了。

花脸心里纳闷,这老生干什么去了,早点干活早点收工啊。

虽然心中着急,可是花脸根本看到后台,为了区分前台后台,他们早些时候在木台子后面挂了一块黄布,演员候场的时候就站在黄布后面。

花脸眯着眼,故意干咳了几声,提醒老生上台。

这一提醒还真管用,片刻之后,花脸在眼缝中看到一个绿油油的身影窜上了台。

多大岁数的人了,还给自己找了一身绿色的行头……花脸暗骂对方不懂行,把关刀在手里挽了一个枪花,冲对方大步走过去。

那个绿色的身影转身就跑,竟然又从上场门钻回后台了。

不对啊,你得从下场门走……花脸差点喊出了声,那个唱老生的好歹了也干了十多年了,估计是今晚喝酒喝太多了,连这最基本的规矩都忘了。

事已至此,将错就错吧。花脸叹了口气,提着关刀就追。

平房一共多大、有几间屋子,花脸在白天就已经摸清楚了,免得半夜三更撞到什么地方。花脸一边盘算着还有几间屋没走过,一边在后面追。

恍惚间,花脸觉得前面那个绿油油的身影好像身量不高,勉强只能到一个正常成年人的一半。

花脸没当回事,总不可能是老生眨眼间变矮了吧?估计就是自己眼花了,于是也没想着把眼睛全睁开,看不看老生倒无所谓,要是看到点别的东西可够受的。

就这么追了有一会儿,那个绿色的身影似乎觉得时候到了,从门口一闪身进了院子,直奔戏台。

花脸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要完事了,抖擞精神跟着往戏台跑。

京剧演员穿的皂靴本来距离地面就有一定高度,没几年童子功根本别想自如走动。花脸的功底其实不算差,可就在马上跑到后台的时候,脚底一滑,整个人平拍在了地上,手里的关刀也甩出去了好几米。

这下也不由得他不睁眼,花脸蜷起身子,捂住膝盖,疼得嘴里直抽冷气。用眼角四下打量一番,发现就在自己摔倒的地面上,有一小滩未干的水迹。

谁这么缺德,在这洒水?花脸在心里骂了两句,好在摔打对于戏班的人来说是家常便饭,花脸腰腹一扭,耍了一个鹞子翻身,重新在地面上站定,小跑几步捡起关刀,正要接着完成开台仪式,结果一看到后台,当时就挪不动步了。

老生坐在后台的地面上,仰面朝天,双颊翻红,胸膛一起一伏,酣睡正香。再低头去看老生的身上,穿的是丑角常用的一袭黑衣。

花脸只感觉一股凉气从后脖子直直地通到了脚后跟,如果喝多了的老生一直就在后台睡觉,那自己刚才追的那个绿色的东西是什么?

花脸吞了几下口水,把下嘴唇咬出了血,这才控制住自己想跑的冲动。

如果那个绿色的东西是鬼,花脸要是想活命,就得接着把开台仪式完成。只要入戏了,他就是一人可抵千军万马的关二爷,要是出戏逃命,他就是待宰的羔羊。

花脸挪着步子,一点一点往上场门蹭过去,转过那块黄布,花脸就在毫无心理防备的情况下,和那个绿色的身影四目相对了。

那是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穿着破旧的白衣,每一块裸露在外的皮肤上,都长满了绿色的苔藓。

最让花脸感到恐惧的是,这个女人没有下半身,此时立在戏台上的,就只有一个腰部以上的女人……

那女人直勾勾地盯着花脸,眼中竟没有想象中的幽怨狠毒,反而充斥着恐惧。

万分惊骇的花脸被吓得几乎神经麻痹,歇斯底里之际居然从胸膛中升起一股怒火,双手把关刀高举过头,得益于积年累月的练习,此时开嗓仍是金石之声。

「哇呀呀呀呀呀呀!」

他高喊着花脸腔,对着半身女人一刀劈下……

王泰合在邻居家借宿了一夜,竟然没做噩梦,那个绿色的光头小人也没来钉他的膝盖。

清早起床,王泰合心情大好,他已经好久没安稳睡过一觉了,心想表姐夫提的这个唱戏驱邪的办法真灵,戏班子昨天才刚到,今天腿就没那么疼了。

王泰合叫着表姐两口子回家,刚到门口,就看到整个戏班子的人都坐在院子里,脸色铁青地看着他们。

花脸一看王泰合回来了,冲过来一把揪住王泰合的衣领。

「你他妈是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了?」

王泰合支支吾吾,说:「我?我什么也没干啊?」

「什么也没干?那你们家怎么有脏东西呢!」花脸的脑门上爆出了青筋,「我们哥几个昨晚开台,差点把命扔这儿!」

表姐夫一听人家戏班都知道了,赶紧过来劝架,好说歹说把花脸拉到了一边,把王泰合做噩梦,以及绿色小人用钉子敲腿的事都交代了。

「我们也是实在没辙了,」表姐夫一脸苦相,「倒霉呀,碰上这么一档子事,我们也是听说唱大戏能驱邪,才请您各位帮忙的,要不然我再加……」

花脸一摆手,说:「亏心的事,加多少钱都没用。你们自己家人琢磨琢磨吧,这根本就不是倒霉,是报应!」

表姐夫和王泰合面面相觑,不知道花脸这一番话代表着什么。

花脸接着说:「我挑明了吧,根本就没什么光头的绿色小人,在你们闹事的是一个只剩半个身子的女人,我亲眼所见!」

王泰合一听,脸上当时就见了汗。

花脸一看王泰合表情不对,心里就知道肯定是他没跑了,当即说:「你现在不说也没关系,等一会警察来了,你自己跟他们交待去吧!」

撂完了狠话,花脸招呼大家收拾行李,戏也不唱了,马上打道回府。

几分钟后,一辆警车停在了院子门口,当着表姐表姐夫的面,把王泰合押上了车。

几年前,王泰合的老婆就是村里出了名的悍妇,生气起来,也不管是不是当着外人的面,想起什么难听的话都能招呼到王泰合身上。

村民们背地里笑话王泰合是妻管严,可真要是撞见了王泰合被老婆抽嘴巴,也难免会在心里同情。

可是突然有一天,村里再也见不到王泰合的老婆,每逢有人问起王泰合,说你老婆去哪儿了,王泰合都抿着嘴笑着说:「离婚了,那个老娘们滚回娘家了,我这些年就是太犹豫,其实早就该跟她离。」

虽说一个大活人说不见就不见了,不过大家对王泰合的遭遇也一直看在眼里,都清楚离婚就是早晚的事。过了一段时间之后,就再也没人记得这件事了。

其实,王泰合确实和老婆提过离婚的事,老婆自然是不同意,紧接着就是一顿打骂。

王泰合也真的不是让着老婆,他这人又瘦又小,全身加起来没几两肉,面对膀大腰圆的母老虎,当然不是对手。

人一旦被逼急了,什么办法都能想得出来。

有一次,王泰合带着老婆去给舅老爷过寿,席间也不知道什么事触了霉头,老婆对王泰合又打又骂,在众多亲戚面前一点没给老公留面子。

当晚,王泰合趁老婆熟睡,去厨房拿了擀面杖,使出全身的力气,在老婆的头上狠狠敲了两下。然后把尸体拖到院子里,用切草料的铡刀把老婆剁成了两截,上半身扔到了村口的井里,下半身丢到了乱葬岗。

杀掉了老婆,王泰合对外就说自己已经离婚了,就此过了几年轻松的日子。

可王泰合怎么也没想到,只剩下上半截身子的老婆,竟然有一天会找上门来。

第一次做噩梦的时候,王泰合就认出来了,立在炕头、用钉子敲自己膝盖的就是上半身布满苔藓的老婆。

他把老婆切掉了一半,老婆就要来毁掉王泰合的腿。

王泰合知道自己被恶鬼找上了门,却又不敢声张,毕竟是自己杀人在先。那天表姐问起的时候,王泰合就胡诌一通,把半截身子的老婆说成是只有半人高的绿色小人,而且还是光头。本以为只要避开所有的女性特征,就没人会联想起自己曾经有一个人间蒸发的老婆。

结果,表姐夫请来驱邪的戏班子,竟然在开台的时候撞见了王泰合的老婆。

鬼毕竟不是人,感官有很大的区别,看到穿戴了一身行头的花脸,以为见到了关二爷,吓得在房子里四处逃窜,最后又被花脸逼上了戏台……

在王泰合入狱之后,是花脸把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告诉了众人,可是他唯独不说最后在戏台上发生了什么。

有人问过花脸,「你不过就是个唱戏的,拿钱办事,管人家的闲事干什么?」

花脸一脸凛然,说:「我台下是个戏子,上了台就是真关公,如果碰见冤案还不开眼,那还是关二爷吗?」

据说,那个花脸演员只唱关公的戏,本来戏就不错,再加上这个怪癖,他倒是在省内有了些名气。


以上这些,都是我在工作时听来的故事。

王泰合所在的村子,原来叫临水村,后来并到了临近的一个县。村民收了一笔拆迁款,陆续在县里买了楼房。

其中有一户村民,通过这个契机见识到了房地产行业的暴利,于是攒了一笔钱,自己开了一家小地产公司,在县里做得风生水起。

我因为工作原因,需要去那个县谈合作,就和小地产公司的老板有了一面之缘。

喝茶谈事的时候,我注意到他办公室里一直放着京剧名段《华容道》,我见他年纪也不大,就有些好奇,现在喜欢京剧这门国粹的人已经不多了。

「没看出来刘老板是个喜欢京剧的人,以后要是去市里,我请你去戏院听几场好戏。」

他哈哈大笑,说:「我不懂京剧,我只是喜欢关羽而已……哎,说到关二爷,我们村原来还有一个唱戏驱邪的小故事。」

「又是那些神神鬼鬼的老故事?」我问。

他摇摇头,「说是神鬼,其实都是人心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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