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和男友在简陋狭窄的小旅馆里，我看到了扔在地上的小卡片。
男友看到后，笑嘻嘻地看着我：「你要不也试试？你可比这些 P 成僵尸脸的女人们好看多了。」
从那天开始，我们就有了新的游戏。
他说，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男人。
直到有天，一个女人递给我一张小卡片，对我说：「你很适合做这一行。」
1
我们走进学校附近的小旅馆时，已经晚上十点钟，六十块钱一晚。
这是我除了高考被老师带队考试外第一次进宾馆。
简陋的房间里，最显眼的是地上扔着的几张花花绿绿的服装宣传纸片。
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
男友看到后十分兴奋，比画着说我比那上面绘制的女人好看多了，弄得我脸色绯红。
后来，他直接给我买了套同款百褶裙。
从这天开始，我们像所有大学情侣，相互依偎，有时间就黏在一起，甚至还想一起在外面租个房子。
不过财力有限，只能在周末在学校附近打游击。
这天，我走进了 218 房间，发现房门半开着，里面却没有人。我以为吴坤下楼买水了，也没在意。
在我洗完澡后，却看到屋里多了个光着膀子大肚子的男人！
「来得挺早啊。」
一瞬间，我有些懵了，这个男人我不认识。
男人不断向我逼近，不顾我的解释。
正在我以为危险要来临的时候，旁边一道娇嫩而不满的声音传来：「不是点了我吗？哪来的姐妹抢生意？」
从虚掩的门外走进来的女人救了我一命，我回到浴室穿好衣服，颤抖地给男朋友发信息时才发现上面多了一条信息：「发错了，是 318 房间。」
泪水顺着眼角流下来，我换好衣服逃离出去，而走到门口的时候却被那个救我一命的女人拦住了：「姑娘，你很适合做这一行。」
我本来想说她误会了，却红着脸一言不发地走了出去。
2
也是从那天开始，我不想再和吴坤玩这些游戏了，也对宾馆这个地方有了些心理阴影。
这让他十分不开心，但却依然对我很好，很宠着我。
他甚至开始和我谈论毕业后如何买房子结婚的事情，说我是他最爱的女人。
直到有一天，他哭着给我打电话，说自己在做兼职给人洗车的地方，不小心把人家的车给划了。
「小颖，人家让赔两万，我怎么办啊？」
我听到后急得不行，找同学借了五千块钱，又拿上自己手里有的一千多块钱都给送了过去。可。
可洗车店老板不依不饶，说今天拿不出来两万块就不放吴坤走，还要给吴坤的爸妈、辅导员打电话。
他们把吴坤控制了起来，让他抱着头蹲在墙角不准动。
这一刻我也明白了，这事情我们八成是被人耍了。
我想要报警，却被两个壮汉堵上来：「小丫头，你最好识相点。咱可是都有证据的，警察来了也没用。而且你们是理工大学的学生吧？你们不想以后放学路上被人套麻袋吧。」
吴坤冲我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不想把事情闹大。
吴坤学习一直不错，今年还很可能有奖学金。他和父母关系不怎么好，而且听说他爸爸还经常打他。
如果让他家里人知道这件事情，恐怕他得给他爸打死。
「或者我还有个办法，你只要打这上面的电话就可以了。」
其中一个壮汉，塞给我一个东西。
我低头看去，发现那是一张小卡片。
上面的女人，风情万种，穿着堪堪盖住臀部的超短裙，看面容好像在哪见过。
3
晚上，吴坤还是没有回来。
我中间找过辅导员也报过警，但是打吴坤的电话吴坤给警察还有辅导员都报了平安，应该是他被人威胁了不肯说真话。
到半夜的时候，我脑海中全都是吴坤对我的好。
这时，我收到了一个陌生账号的添加邀请。
点击同意后，那边发来了吴坤被暴打的视频，并且附言：「没钱也没关系，今晚就要他的命！」
我急忙打电话给了所有能够借钱的朋友和同学，但大家都是穷学生，已经把能借的都借给我了，却也只是杯水车薪。
而我的家里……我本就是靠着助学金奖学金才得以上学的人，此时此刻我不知道还能有什么办法。
吴坤是我的初恋，在他身上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关爱。
他的温柔体贴全都在我的脑海中，再想到他此刻的境地，令我心痛到无法呼吸。
我好害怕吴坤真的会出事儿，那种人，真的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
今晚必须凑到钱。
最后我悄悄地下床，拿起放在口袋里的那张小卡片，拨通了上面的电话。
4
在得知我需要一万多块钱的时候，对方笑了：「这么点钱就哭成这样，真没出息。别担心，我这就给你送去，但是你得晚上跟我出去一趟。放心，不会太为难你。」
电话里的声音，有些熟悉。
等到见面我才知道，这个小卡片上的人，竟然是那天在宾馆里救了我的小姐。
见到是她，我稍微放松了一些。
这件事情就这么解决了，我对吴坤说钱是借的同学一个姐姐的，这钱我们可以之后再慢慢还。
吴坤看起来很疲惫，没有起任何疑心的回了学校。
而我，在第二天傍晚的时候悄悄地溜出学校，上了一辆豪车。
车上我了解到，小姐花名叫百合，平常在一个夜总会上班，偶尔也接一些「私活」。
今晚，她找我是去陪酒。
晚上，我到了包间，小小的一只缩在沙发里，头都不敢抬。
百合推了全场最好看的男人和我坐在一起。
「那个妹妹第一次来，有点害羞，你去陪陪她。」
一只骨节干净的手挑起我的下巴。
我抬起头时，就看到一双桃花眼闪烁着勾人的光，在屋内的 LED 灯下闪着迷幻的色彩。
「不用紧张，今晚我在，谁也不能欺负你。」
他的声音充满磁性，手指的温度有些烫人。
我被他大手一捞，直接捞进了怀里。
5
从那天晚上开始，我就有些不敢看吴坤的眼睛。
虽然那晚的男人温柔帅气，除了搂着我什么也没干，最后还给了我三千块钱的小费。
深夜出门的时候，百合姐说那笔账我们一笔勾销了，就连我身上的三千块钱都没要走。
一时之间，我有些懵，难以相信只是陪人喝了个酒，就赚到了这么多钱。
吴坤这些日子也变得有些奇怪，我总觉得他的心里多了些其他的东西，对我有些心不在焉。
直到我家里出了事……
「什么？爸被人撞了，肇事司机跑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整个人都在颤抖。
我们家是 H 市下面的一处乡村，父母都是务农，在上大学之前我都没有出过我们那边的小县城。
一听到爸爸被人撞了还在医院里昏迷，我整个人都慌了。
我想要找吴坤商量，没想到正好看到他发来的信息「我们分手吧，我想明白了，咱俩在一起没结果」。
我找到吴坤，想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却被他狠狠地甩开了手：「曲玲玲，上次划伤车的事情让我知道，咱俩都是穷苦孩子，在一起没有未来的。我不想再出事的时候，自己蹲在地上被人任意地踩踏尊严，还得等一个女人来救。」
我说了很多乞求的话，依然没有换来吴坤的一个正眼。想到家里的爸爸还在病床上躺着，我咬咬牙，说让他把之前的两万块还给我。
没想到，吴坤看向我就像看一个垃圾：「曲玲玲，非让我说那么明白吗？你那个钱怎么来的？你有天晚上没回宿舍吧，别以为我不知道！那钱我是给不了了，就当你给我的封口费吧。」
一瞬间，我感觉身子都软了，天都塌了。
「吴坤，你混蛋！无耻！」
妈妈再打来电话，说爸爸已经醒了，让我不用担心，只是后期的费用依然是一笔大开销。
「玲玲，你倒是不用回来了，你爸暂时没事。不过妈妈有个请求……你在大城市，能想办法赚点钱吧？」妈妈的声音里充满了疲惫，「做个家教什么的，去超市收个银也行。妈这边，实在是……没办法了。」
我的心痛的直抽抽，赶忙答应了下来，还承诺以后生活费不用给我了我自己解决。
听妈妈说，爸爸脑子里有个血块，虽然已经取出来了，接下来需要复建，最好的复健期就是接下来的三个月。
我下了个决定，我要跟着百合一起去场所里陪酒。
「姑娘，上次是姐照顾你，这次你能让姐一起赚点钱吗？」
我脸上火辣辣的，总觉得和百合不多的相处中，她都是个十分爽快的人，便答应道：「姐，这次都凭你安排。但是……我不想卖身。」
这是我的底线。
「想赚钱又不想卖身，还真是想得美。不过，我这里确实是有这么个单子……可以满足你的要求。」
「什么单子？」我有些不明白。
「就是那种……哎呀，反正到时候叫两嗓子就行了，装得痛苦点。」
面对我有些不明所以的眼神，百合姐推了我一把：「哎呀，你实在是太单纯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有时候单纯，是一种无知和可悲。
6
晚上，我选了一身相对暴露的长裙，来到和百合约定好的会所。
「先说好了，这单生意大约要三天时间，你最好和家里人还有同学都说好，请好假。」
百合引着我往里走的时候，严肃的对我说道。
我点点头，当着她的面给家里还有同学都打了电话。
我给同学说我家里出了点事，要回去一趟，也给老师请好了假。
而我妈那边，我说我找了一份兼职，到时候不方便用手机。
百合在我旁边，看我打完电话后伸手将我的手机接了回去，这才满意地引我继续往里走。
比上次的包房要豪华数十倍的包房里，我看到了一个穿着西装打着领带的男人。
他大马金刀地坐在屋里，抬头的瞬间眉毛是微微皱着的，一张长相极其俊朗的脸在昏暗的灯光下带着威压。
「金总，你看这个小丫头怎么样？」
百合把我往前推了推。
我有些害怕，想要闪躲，可原本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已经站了起来，将我拉进了怀里。
浓烈的烟草味道弥漫在我的鼻尖，我对上了男人极其锐利的眼神：「可以。」
声音暗哑低沉，让人极具好感。
百合笑呵呵地出去了，只留下我和男人在屋里。
我有些害怕地往房间内看了看，这才发现，四周挂满了各类我不认识的东西。
但是有几个长柄的鞭子，我能分辨得出来。
「先喝了这杯酒，我们再开始玩。」
男人指了指桌上的酒杯。
我咬了咬牙一口喝了下去，放下杯子的时候我看到面前的男人轻轻挑了挑嘴唇。
恍惚中，我看了眼桌子，发现桌子上花花绿绿的酒瓶有些熟悉。
猛然间想到之前在网上看到的，关于「失身酒」的帖子。
跌落在沙发上的时候，我看到男人微微松了松领结，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闪烁着火焰。
门在这时候被打开，走进来了三个壮硕的男人。
其中有一个，还是我上次陪酒坐在旁边的帅哥。
另外两个我也认识，正是之前在吴坤的修车厂里要钱的两个老板。
一时，我懵了。
一只手，摸进了我的裙子。
而我，没有任何力气挣扎开，意识渐渐地模糊。
7
我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样的疼，四周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我很清楚，我被人侵犯了。
我摸了下自己的身上，发现自己竟然是一丝不挂的。
咬着嘴唇小声地哭泣，然后变成放声大哭。
过了许久，才冷静下来。
眼睛慢慢适应黑暗后，我才发现自己还在之前的包房里。
原本挂在墙上的器具散落了一地，身上莫名的痛处在告诫着我自己经历了多么恐怖的事情。
我穿上衣服，跑到门口，用力地拽着门，却根本拽不动。
我大声地呼喊，终于喊来了人。
不是别人，就是那个我认为爽朗大气又是好人的百合姐。
我求她放我走，说我不要钱了，也不会追究这里的法律责任，我只想离开。
可是她却走到我面前，狠狠地捏住我的脸：「你还不知道，自己被人卖了吧？」
从她的口中，我知道了一个可怕的真相。
吴坤，我的前男友，是个拉皮条的。
从他认识我开始，就是一个局。
他让我习惯穿那种衣服，让我放下了自己的羞耻心，学着如何去伺候一个男人。
那天他是故意写错了房间号，让我认识了百合。
修车厂的那一出，也是他和别人演的戏，为的是让我自己入局，让我走投无路求助于百合。最后 KTV 的那个男人也是他们的人，再给我点小恩小惠使我相信百合。
现在想想，所有的一切都充满了疑点，只是我当时被吴坤蒙蔽了眼睛，完全没有意识到。
为什么吴坤发错了房间号，恰巧就能遇到房间里的男人找小姐？
吴坤被修车店老板控制，我报警和找辅导员，吴坤应答流畅又自然，没有一点要求救的意识。
修车厂的人能在那种情况下掏出小卡片，本身就是事先准备好的。
都怪我在象牙塔里久了，没有想过这些人间险恶。
我只是个普通的学生，想要认真地谈一场恋爱，好好的过一生啊。
为什么让我遇到这样的事情？
最可恨的是，就连我家里出事，也是他套出了我家的地址，让百合她们这个组织找人去把我爸撞了的。
他还找了医院的人，给我妈妈说城市里好赚钱，现在大学生辅导功课很容易，让我妈给我打电话去赚钱……
还有在这个节骨眼和我分手，为了让我无助，让我找百合自投罗网。
我给所有人说我这三天有事情，而三天后……
「今晚，你就不在 H 市了。三天后，没有人能找到你。」
百合看着我，脸上的笑如毒蝎。
我瘫倒在地上，拽着她的腿，求她放过我，让我走。
我可以赚很多很多钱给她，就算是让我签下欠条，让我每天晚上替她陪酒，我都愿意。
这一刻，我不顾什么尊严，也不管自己如何的狼狈。
我只想，回到校园。
百合一脚把我踹倒，细高跟踩在我的肩膀上，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姑娘，一切都晚了，你的命都是我们的了，你还有什么资格和我们谈条件？」
我还想再乞求百合，却被从外面走进来的两个男人抓着向后拖去。
我看着门开了又关，百合的身影消失在我眼前，从门缝里透出来的那点光也彻底消失不见。
我知道，我完了。
8
三天后，我辗转了几辆车，到了一个陌生的地下场所。
我多次想要求救，都没成功，反而被打的遍体鳞伤。
最后我学乖了，我在漆黑的屋子里将自己蜷缩起来，想着白天见到的每一个人，看到的每一件事，在脑海中策划着明天应该如何察言观色地讨好别人。
百合姐让我自己好好想想，一天只给我送一次饭一次水，什么时候我学乖了什么时候才让我「享受」这里优厚的待遇。
我紧握着双拳，暗自发誓，我一定要逃出去。
我不再挣扎，甚至学会了讨好每天给我送饭的男人。
因为我要逃离这里。
他就是我第一次陪酒时坐在我旁边搂我入怀的那个男人。
我先是小心翼翼地，用乞求的目光让他陪我说说话。
尽量显得自己楚楚可怜。
他很小心，并不和我多说，但一来一往中从饭菜多放的肉里就知道他已经对我产生了爱怜。
我知道火候差不多了，这天他又来给我送饭，我在接过饭菜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指，我表现出害怕和害羞。
有了第一次，又有了第二次。
我看到他看我的眼神，逐渐变了，带着几分意味深长。
其实我长得还是不错的，身材也很好，此刻在小黑屋里虽然穿着肮脏污秽的袍子，但我故意将下摆往上撩了撩，露出修长笔直的大腿。
慢慢地，他会在送饭的时候和我多说几句后，劝我听话不要反抗，还给我说了很多在这里的「生存之道」。
像是个知心哥哥一样，成为了我每天的唯一一点光亮。
毕竟，这个小黑屋没有窗户，几乎全黑，每天这道门开启的时候都像是通往天堂的门被打开了。
而这个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就像是神一样光彩夺目。
我也给予了他所有的崇拜，从眼神到身体接触上都显得对他特别的依赖。
他叫郑华，比我大三岁。
他起初的时候在夸我长得好看，夸我身材好，还说我做这一行多么的有优势。
后来，他又说我这么蠢笨被人骗到了这里来，大学白考上了，还说我偏瘦并不是男人理想的类型。
每当他说这些话的时候，我都狠狠地掐着自己的手心，让自己清醒。
因为他在 PUA 我。
我像是分裂成了两个自己，一个表面上的温顺、胆小、不谙世事。
一个内心的自己一句一句反驳着他说的每一句话。
我对自己说，我要活下去，从这里走下去，我的爸爸还在病床上躺着，我要保持清醒。
9
大约十天之后，我终于走出了这个房间，由郑华亲自领着。
我紧紧地抱着他的胳膊，将头依靠在他的肩膀上，仿佛他是我所有的支撑。
百合没有再出现，听郑华说她又去「基层」寻找新的姐妹了。
郑华说他很喜欢我，不希望我被别的男人碰，所以把我安排去了洗脚房。
洗脚房，是这里最低端的小姐「工作」的地方，又脏又累，给的待遇也不好，就连宿舍都是脏兮兮的。
但是这里有个好处就是，洗脚房是真的只是用来按摩洗脚，没有额外项目。
来到这里的客人大多口袋里没多少钱，还有些是做苦力的。
我之前一直被父母捧在掌心，从来没有干过什么累活。再加上这半个月来的身心疲惫，吃不好睡不好，并没有什么力气。
但我还是努力地和其他的姐妹学习经络按摩手法，每天对着来的男人温柔的笑，耐心地聊天。
即便是遇到一些长脚气和言语轻佻的男人，我也都暗自忍了。
因为我知道，至少这个地方，比其他地方要「干净」。
一周多下来，我还被郑华表扬了。
没过多久，我在这里认识了一个叫于巧的女孩。
这个女孩和我正好相反，就像是这个地方的刺头，每天都在惹事情。
从她的言语和行为中，看得出来她之前肯定是个富家小姐，脾气大又任性。
我帮了她几次后，她开始把我当成姐妹，并且拉着我说：「玲玲，我们一起逃出去吧，我有一个计划。」
我紧紧攥着自己的拳头，感受着紧攥拳头时指尖插入掌心的刺痛：「别乱说，别人听到不好。郑华哥会护着我，在这也挺好的。」
于巧用力地打了下我的脑袋：「郑华哥？你以为郑华哥是你自己的吗？他都多久没来看你了！他正忙着收服别的女孩的心呢。我来的时候他给我使的也是这一套，还真是个木头疙瘩！」
我不说话，把头低到了胸脯上，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我有个计划，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于巧看着我，眼睛闪闪发光。
我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依然能保持这么晶亮的眸子的。
我要隐藏好自己，不能像她一样的莽撞。
我在心里警告着自己。
但我还是忍不住，点了点头。
她说了我们的计划，这里是地下室，通往上面的只有一个楼梯。
我们俩是一个房间为客户服务的，她已经通过一些手段拿到了迷药，到时候把客人迷晕了，穿着客人的衣服就能轻松地走出去。
我们需要等两个身材比较矮小的客户，再准备两顶帽子。
帽子，她已经在前些天别的客户那里偷到了。
有一天晚上，我们恰巧遇上了两个比较瘦小的客人。
可在她对我打手势表示可以开始的时候，我却把头深埋在胸膛里，不敢看她的眼睛。
于巧看不到的地方，身后的门已经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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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已把于巧的计划告诉了郑华，就连今天这两个个头都比较矮的客人，也是郑华提前安排好的。
可能别人会说我卑鄙，会说我愚蠢、下流。
可是，在这样的环境下，我必须保全自己。
于巧被人按在地上，狠狠地骂着我，而我惊吓地躲在郑华的身后，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华哥，我错了吗？我真的错了吗？」
郑华抚摸着我的头，把我拥入怀中，细心地安慰着我，告诉我，我没有做错，还说我是他最爱的宝贝。
这天晚上，郑华甚至送了我一套高档的化妆品，说是我举报于巧有功。
然后，他问我有没有兴趣去更下一层工作，在那里我可以穿漂亮的衣服，用名贵的包包，还可以吃更好的食物。
当然，他也会陪着我。
在第一层呆了大约一个月后，我去到了更下一层，一个类似于酒吧迪厅的地方。
这里只有晚上会营业，灯光炫彩迷离带着一股纸醉金迷的味道。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这里，我再次碰到了于巧。
她看起来光彩照人，手里还拿着酒杯做出要和我碰杯的样子，嘴角还带着笑。
她看起来，过得很好，完全不像是被修理了一顿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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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些迷茫地走到她面前，身体甚至有些颤抖。
我曾经做梦，她被关进了一个漆黑的屋子，还梦到她被扔进了某个深不见底的河里，变成一具尸体。
「你做得不错哦，你是第一个能这么快经过考验的。」
在于巧这里我知道，她不过是在和郑华演一场戏，为的是考验我的「忠诚度」。
每一个被骗到这里来的人，都会经历这么一场，只有通过考验的才能来到这一层的地下场所。
而没有通过考验的，会被送去第四层，经受非人的折磨。
我低着头，一言不发。
我不会告诉她，其实我之前也有猜测，她或许是故意在演戏。
毕竟，她做的实在是太张扬了。
但我也害怕，害怕自己弄错了，害了一个天真的女孩。
这一刻，我很庆幸，自己选择了举报她。
毕竟，我保全了自己。
「你一定不想知道这里的最下层，是个什么地方。」
于巧涂着烈焰红唇，身上穿着贴满亮片的短裙，艳红的指尖指了指地下。
我全身抖动了两下，冲着于巧笑了笑没有说话。
我已经不再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大学生，我已经见识过地狱，必然能想象人间炼狱的模样。
「最下层可不是什么地狱，那是天堂哦小丫头。」
于巧看着我，笑得蛊惑，眼睛里都是向往。
12
也是从这天开始，我才和于巧真正地成为了姐妹。
她带着我一起在这家叫做「暗月」的地下场所喝酒、陪客，偶尔还会照顾我帮我打圆场。
那个曾经说会一直陪着我的郑华，却甚少出现了，也不知道现在又在蛊惑哪个新加进来的小女孩。
我慢慢的感觉自己好像做过一场梦。
那场梦里我自己是个普通的大学生，过着普通的生活。
一切都是那么的正常又美好，恍如隔世。
可是我每天睡觉醒来的时候，看着自己在昏暗的屋子里，机械地去梳妆台化妆，吃着分发下来的饭菜，戴上假笑的面具……
这时候，我又会觉得或许我现在才是在一场梦里，一场噩梦，无法醒来。
我再次遇到郑华的时候，自己刚刚陪一个客人从包房里出来。
在这里我没有手机，无法与外界联系，就连时间都只能靠着房间里的一台小日历得知。
按照日历上说的时间，我现在大约已经在这里有两个多月了。
两个多月的现在，我再一次见到了百合。
她走在郑华的身边，看起来和第一次见时一样的迷人，身上穿着黑色的紧身裙，脸上化着浓重的妆容，在炫彩的灯光之下就好像是戴着王冠的夜店女王。
我感觉自己的指甲再次狠狠地扎入到了掌心，但这也无法让我完全的冷静。
我，实在是太恨了。
恨得我在不断的思考，我现在去吧台砸碎一个杯子，有没有可能冲破人群，把杯子的碎片，扎进这个女人的胸口。
13
郑华在人群后看到了我，轻轻对我微笑了一下，带着人朝我走了过来。
我的顾客正好离开，我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这几十天练就的隐忍和淡定瞬时烟消云散。
这个世界上，我最恨的人是我的前男友吴坤，第二个人就是这个引我入局的百合。
「安娜，看到百合姐太高兴了？怎么傻愣在这里？」
郑华推了我一下，我才反应了过来。
我在进入这里后，就不再是曲玲玲了，我是安娜，是我的化名，只有少部分人知道我的真名。
真的是讥讽，就连自己的名字都要被抛弃了。
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我才敢不断地重复自己的真名，让自己不要忘记自己是谁。
深吸了一口气，我赶忙换上了一副笑脸，轻轻地走到他的身边搂住了他的胳膊：「华哥，你好久都没来看我了，我是见到你高兴的。当然，见到百合姐也高兴。」
现如今，这些撒娇、讨好的话，我几乎可以脱口而出，就算我恶心的都要把自己的手掌心给掐烂了。
「不错，才两个月不见就已经这么老成了。」
百合姐冲我眨了眨眼，笑眯眯地从随身的包里掏出来一支口红：「送你了。」
我赶忙接过来，做出惊喜的样子：「谢谢百合姐！我早就想要一支红色的口红了，这样我在场所里就能和莉莉抢客人了。你不知道，她天天炫耀自己的烈焰红唇。」
这也是场所里的手段，把控所有可分配的物资。
这些原本在外界随意就能拿到的东西，到了这里却成了可以作为「奖赏」的稀有货。
我甚至见过为了抢一件衣服大打出手的姐妹。
当时我还不明白，后来于巧给我说，如果我在这里生活几年，就能懂一件新衣服、一盘新眼影，其实比吃一顿米其林大餐一样的珍贵。
郑华带着百合姐走了，临走的时候还冲我抛了个媚眼：「我晚几天再来看你，有什么事对我说就好。」
我做出不舍的模样，甚至冲过去抱住他的脸给了他一个深吻，引得旁边的百合姐吹了一个长长的口哨。
接下来的时间，我都在心神不宁。
还没有结束这一晚的工作，我就以身体不适提前回了宿舍。
我在宿舍里混乱地转着，靠在门上听着外面的动静，像是在等待什么一般。
可是过了许久，我都没有听到任何的声响，只有每晚不变的靡靡之音，还有客人的调笑声、姐妹做作的嗔笑。
过了许久，我下了个决定。
我跑了出去，在整个会所里找着百合姐的身影。
打听了一圈后，我得知她在某个包厢里。
我冲了进去，见她正在里面打电话。她看到我的时候愣了一下，随后挂断电话问道：「怎么了？」
然后，我向她告密了，告发对象是郑华。
郑华，是警察的一名卧底，这是他亲口对我说的。
14
在大约两个月前，郑华每天来给我送饭，慢慢地熟悉后他开始给我讲一些这里的规则。
我认真地听着，做出乖顺的样子，我甚至会故意做出一些挑逗的动作，来换取这个男人对我的好感。
但是这个男人，一次都没有碰过我。
后来从他这里得知，即便是我被骗进包厢的第一个晚上，他也没有碰过我。
「因为，我其实是一名卧底。」
郑华说到这里的时候，轻轻地抓过我的手，展开我的手指，露出了我已经被掐得血肉模糊的掌心。
「曲玲玲，我早就注意你了，你很厉害，你识时务，又能隐忍。所以我想和你做一笔交易。」
郑华说警方早已盯上了这个地下组织，他就是安插在这里的卧底。他需要我帮他搜集证据、作为证人，也需要我帮他里应外合。
「这个地方总共分为四层，第一层是洗脚房，第二层是酒吧，第三层是供那些富豪子弟等有头有脸人士享乐的地方，第四层是给一些特殊爱好的人取乐的最黑暗的场所。你只需要取得信任下到第三层。」
是他再三警告我，绝对不要相信任何一个人，特别是和我一起的姐妹。他们一定会用各种手段来试探我的忠心。
所以，我举报了于巧。
他还告诉我，百合姐再次来场所的时候，就是他们警方收网的时候。
他让我充满希望地活着，他一定能救我出去，让我回到家人的身边。
可是……这两个多月，我好像也变了许多。
我已经学会了「不去相信任何一个人」，也想明白了许多事情。
或许郑华，也是对我的一个考验。
15
可是，当我看到郑华被吊在酒吧门口，全身上下血肉模糊的时候，整个人还是呆住了。
百合姐走到我面前，轻轻拍了拍我的肩膀，微笑着对我指着郑华说：「安娜，做得很好。要不是你，我们昨天就完了。」
原来，郑华真的是卧底。
原来昨天，他们逃过了警方的上门检查。
由于没有了郑华的里应外合，外面的警察连地下场所的门都没有找到。
我整个人呆立在了原地，就连百合姐问我想要什么奖励的话，在说了两遍后我才听清。
「我……我不敢要什么奖励，这本来就是应该的。」
我挤出一点笑容，好像这些讨人喜欢的话和脸上万年不变的笑容已经成了习惯一样。
「那我考虑几天，这次大功一件我一定会给上面的人好好表扬你的。」
百合姐走了后，我还在看着赤裸着身体挂在酒吧门口的郑华。
他闭着眼睛像是晕过去了，但是有人走过来在他身上踹一脚或者吐口水的时候，我能看到他的眼皮还会轻轻地颤动。
还好，没有死。
我不由自主地走到郑华身边，抬起头看着被挂着的郑华。
他颤抖地睁开眼睛，看着我，冲我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说：「滚。」
那一刻，我有些讨厌自己。
讨厌自己那天的告密。
讨厌自己伤害了一个好人。
如果是在外面，郑华应该是被写进新闻里的英雄。
可是现在，却被我给毁了。
我在心里暗暗发誓，如果有一天我能出去……
而且，我还有其他的计划，一个即便是牺牲再大也值得的计划。
我给自己鼓起，擦干了眼角的泪，站起身踉跄地离开了这里。
至那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郑华。
我曾经用打探的语气问过于巧。
于巧给了我一个模棱两可地回答：「你说那些安插进来的条子啊？这几年我也不是见过一个了，基本上都被处理了吧。你要说怎么处理的……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是我们这里的手段你也见识过。最有可能的就是被扔去了第四层，毕竟那些变态可不管男女。但也可能直接被杀了扔到哪个河里了。」
接下来的无数天，我都在做噩梦，梦到郑华变成冤魂来找我索命。
就连有次在陪客人的时候，都不小心把酒洒在了对方的身上。
要不是于巧出来帮我打圆场，那天可能我又要因为犯错被关进小黑屋了。
在又过了大约一个月后，百合再次来到了场所找到我。
「安娜，又过了一个月的观察，我们上层感觉你是个安分守己的。加上你之前举报卧底有功，我们决定安排你去第三层。」
16
百合在说这话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赞赏和鼓励。
但我从她眼中看出了一点其他东西。
那是鄙夷和不屑。
只有对待比自己低等的生物和对待傻子时，才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很显然，在她的眼中，我现在就是一个被成功洗脑的蠢货。
我赶忙露出一副感激涕零的表情，伸手握住了百合的手：「谢谢姐，谢谢姐！」
「这都是你应得的，好好干说不准还能被某位大人物看上，以后被长期包养呢。那时候，你就有盼头了。」
在百合口中，这个地下场所，第三层绝对是所有女人最好的去处。
那里就像是这个场所的「雅舍」，招待的人大部分都是有素养有身份的，运气好的甚至可以几年只招待一个客户。
之前于巧就说过，自己最大的梦想就是能进入第三层，所以她现在帮着上层演戏骗新人，也是在「攒功劳」，还夸我竟然能这么好运的遇上郑华这个卧底。
每次听到这里，我都会想到郑华被挂着的场景，连脸上的笑容都无法挤出了。
或许别人是真的被洗脑了，但是我……自认为还存在着一丝良知，还有一份清醒。
只不过在这个地方，必须要装成任人宰割的小绵羊，才能生存下去。
我收拾东西去地下三层的时候，于巧紧紧握着我的手：「姐妹，你现在发达了，千万不要忘了我啊，如果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记得提拔我。」
那样子，真的好像在送人高升似的。
临走前，她还把自己最喜欢的那身红裙子送给了我，说有了这身红裙子我肯定能在下一层快点攀上高枝。
「你好好地在下面，我有一天肯定会攒够了功劳去找你的。你帮我物色着人选，一定要好好地记住那些人的身份地位，到时候帮姐妹挑个有钱有势的，说不准咱们就能一起出这个鬼地方了。」
按照于巧的说法，以前真有人被看上后「买出去赎身」，只不过这需要两个条件。
一个是对方的身份够硬，钱够多。
第二个就是对方足够的喜欢自己。
「一定要找那些有钱有势的攀啊，偷偷用女人的手段打听到他们的真实身份。」
于巧鼓励着我，眼中带着光，就好像我真的能带她认识某位「大贵人」逃出深渊似的。
17
在下到第三层后，果然如百合和于巧说的，日子比之前好过多了。
就好像是从低贱的坐台小姐，一下子变身成了有身份的艺伎。
我可以按照自己的喜好来选择到底要不要「卖身」，更多的时间是和这些人喝茶聊天。
这种被人「尊敬」的感觉，这是最让我舒服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原本以为「认识贵人」、「打听身份」十分困难，没想到每次和这些人聊天，都能很简单地获得对方的身份。
有的人是带着炫耀的口吻，有的人是为了来排解寂寞。
我默默地把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全部记录了下来，想着于巧如果真的有一天能来到这里，就让她从里面挑一个吧。
至于我……
一个姓谢的男人，已经多次提出想要「包养」我，说我长得很像她死去的妻子。
但是从来，我却从来没有答应过他要包养我的请求。
因为，我总是在深夜的时候，想到郑华。
想到他被挂在酒吧门口时全身血肉模糊的样子。
我知道那是愧疚，也是后悔。
我无数次想，如果那次我没有告发他，是不是现在我已经不在这里了。
但是又有个声音不断的告诫我——一切没有这么简单，即便那晚我没有告发郑华，郑华和警方也不一定能成功。
在这里这么久了，我早就看出来这个地下场所并不简单，不是一朝一夕能连锅端的。
为了讨好谢先生，我几乎是使尽了浑身解数。
也从他的口中得知了更多这个地下场所的信息。
「这里的高层，其实 L 市的一个黑社会团体，在这里已经有五六年了吧。」
谢先生将我揽入怀中，一边吸着烟一边说道。
「L 市？」
我惊讶地抬起头。
因为 L 市其实就是我们学校所在地隔壁的一个小市。
我原本以为自己那三天的时间一定被运到了极远的地方，没想到兜来转去只是跑出去一百多公里。
谢先生是本地的一个富商，这里的人都是会员制，大部分也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富豪。
但是没有一个人，包括谢先生，想过把我「赎身」出去的。
有次我试探性地问了下谢先生，没想到谢先生惊吓地看着我，微微皱着眉头说道：「这话你也就给我一个人说，不要再对其他人说了，否则传到你们上层耳朵里，你可能会被打死的。」
原来，从来都没有赎身这么一说。
这里进来的女人，就没有出去的。
就算是一个富豪再喜欢这里的女人，也不会把她带出去，这是这里的规定，也是这里的保护机制。
我突然想到于巧，她如果知道，恐怕会很伤心吧。
但同时伤心的还有我自己。
因为我必须换个策略，想办法离开这里了。
18
这几天除了谢先生经常来找我之外，我又认识了一名姓李的富二代。
他年纪比谢先生要轻，长得奇丑无比。
不过我总会用崇拜的目光看着他，叫他「哥哥」，不断的围在他身边像是被他捕获的纯情少女。
李哥哥明显很吃这一套，连续三天都来场所里找我，甚至还搂着我的脖子走过大厅，对正在巡视的百合说道：「百合姐，安娜你以后就别安排别人了吧，否则我是不愿意的。」
但同样，我没有同意他的包养。
我对他说的理由是自己刚来地下三层，不想太出挑了，等过个半年我在这里稳定了不会被人嫉妒了，再接受他的包养。
可是另一边，我对谢先生说，最近我被一个没头没脑只会扔钱的富二代给缠上了。
我哭哭啼啼地倒在谢先生的怀里，对他述说他是自己到地下三层的第一个客人，说他温柔可亲，让我每次见他都有回家的感觉。
然后这天，我正被谢先生拉着手走向包间的时候，李哥哥从后面冲过来，直接给了谢先生一拳。
两人，打了起来。
19
地下三层，是个守规矩的地方，这里有个规矩就是不能打架。
可我在见到李哥哥的第一眼就看出来了，这是个外强中干的人，因为自己的相貌自卑的很，而且生性敏感，又因为有点臭钱飞扬跋扈。
谢先生是个成功人士，但他对自己的亡妻十分思念，我故意问过他妻子生前的小动作和穿衣风格，让他每一次见我都有「更大的惊喜」，最后甚至开始在我身边有了「回家的感觉」。
同时我用了欲拒还迎的手段，让他们都能吃到又吃不饱。
最后，就是梨花带雨的表忠心和述无奈……
他们打起来的时候，场所内不少的保安来拉架。
我起初也在旁边拉架，但后来看人多了，就开始往电梯的方向退。
我知道这里有个客户专用的电梯，刷卡后可以直通一楼。
我没有卡，但是我可以等电梯下来，门没有合上的时候……
我还在电梯旁边的杂物间里，拿到了早就准备好的男人衣服和帽子。
这一招，甚至还是于巧教我的。
果然，没过多长时间，因为这里的打架，楼上的保安也被调了下来。
他们奔向正在打架的地点，而我在电梯门关上之前，闪了进去。
20
当我逃到一楼，从侧面的电梯里大步走出来时，我的整颗心脏都在狂跳。
我能想象，如果自己被抓回去，肯定会被扔到求生不能求死不行的四层。
我已经想好了，如果真有那一天，我不如直接自杀。
「站住！」
身后传来了男人喊叫的声音。
我脚下并没有停，而是更快地往前跑。
命运女神像是眷顾在了我的身上，一辆出租车正好停在了我的面前。
「去本地派出所，快！」
我大声地喊着，声音沙哑，全身都在颤抖。
我的指甲再一次的狠狠地刺着我的掌心。
但这一次，我是兴奋的。
身后的人还在追赶，我甚至听到了汽车发动的声音。
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如果我被抓回去，一定会被扔进生不如死的地下四层。
到时候……我一定会提前在自杀。
21
「放心吧，派出所这条路，我可是很熟的。」
前面的司机师傅笑着说道，脚下的油门更是一轰到底。
我惊讶地抬起头，看到了一张方方正正的国字脸。
「你好，我是咱们 L 市的刑警队队长赵凡。我的同事罗云倩让我在这里等了一个多月了，为的就是等你逃出来的这一天。」
「哦，你应该知道她的另外一个名字，于巧。」
22
于巧，或者说警花罗云倩是在这个地下场所埋伏着的第二名卧底。
从我开始讨好郑华开始，于巧和郑华之间的布局就已经开始了。
他们一直在等一个能隐忍能保持本心的人。
在看到我一边笑着一边抠自己的手掌心时，郑华和于巧觉得他们找到了人。
这个地下组织盘根错节，如果不能一网打尽肯定会灰烬重生。
他们在这里已经卧底三四年了，不能出任何的差错。
他们需要地下三层的人员名单，这并不是因为他们需要证人，而是这里面还有这个地下场所的「股东」和「庇佑伞」。
只不过，无论是于巧还是郑华，都没能成功的进入过地下三层。
郑华是故意暴露自己身份的，是给我通往地下三层的垫脚石，也是一种试探。
举报了他，我必然能「攒够功劳」、「获得信任」。
举报了他，也代表我「足够狠心」、「足够聪明」。
这就是他们一直在等的，真正的完美探子。
而于巧，再利用姐妹的身份，让我在下面收集名单。
为了让我相信能出去，她甚至还给了我一个「可以被赎身」的幌子。
「我看得出来，你眼中的复仇火焰和对逃出去的希望从来没有熄灭过，所以我们才选了你。」
后来在警局内，遇到了身穿警服的警花罗云倩，我看到她眨着眼笑眯眯的对我说道。
这一刻，我不知道是什么感觉。
只能笑着说：「姜还是老的辣。」
23
警方通过我提供的名单，找到了这家地下场所的幕后股东，又顺藤摸瓜将这一整个犯罪团体连锅端起。
谁也想不到，那个整日在大众面前做慈善的富豪，竟是这个地下场所真正的掌权人。
就连之前谢先生说的「黑社会」都是幌子。
这件事情很快上了新闻，引起了全社会的轰动。
为了保护我，警方并没有同意让我接受媒体的采访。
他们给我最好的奖励，就是给我找了一名十分专业的心理治疗师，还给了我一笔足以支付我爸爸接下来的治疗费用的奖金。
几个月后，我再次回到了学校，对外说是因为身体原因休学了一段时间。
也是我回到校园的同一天，吴坤、百合等人的审判下来了。
24
百合作为核心内部成员，参与妇女拐卖、胁迫妇女卖淫、经营地下场所，数罪并罚，判无期徒刑。
只不过就算她死在监狱里，都无法补偿那些少女，更无法洗去她的一身罪行。
我没有再见过她，只是听说她在监狱中过得很不好，被监狱里的「老大」毁了容，打断了一条腿。
而吴坤，因为在整个犯罪集团中算是情节较轻的，又是只成功骗了我这么一个女孩，最后判了三年。
另一个他正在谈着的女朋友由于发现得早，还没有被百合骗走。
听到三年这个数字的时候，我恨得牙根痒痒，觉得是便宜他了。
我气愤地跑到监狱内，甚至想着要用最恶毒的语气咒骂他。
只不过在监狱见到他的时候，发现他面黄肌瘦，甚至不断地挠着自己的下面。
在得知那帮人为了控制他，给他注射了毒品，并且让他染上了性瘾，导致他得了很严重的性病时，我恨不得仰天大笑三声。
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而且在监狱内这阵子，他不能出院治疗，甚至现在还在审判阶段，他连戒毒所都去不了。很快还要被关押至南方去，到时候湿热的气候更不利于病情的好转。
「果然，天会收你！」
我狠狠地扔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对于这个男人，我恨不得把他碎尸万段，如今想想他每天痛痒难耐，睡也睡不着，站也站不直，心里多少有些解恨。
虽然，这对于我受到的伤害，甚至不能补偿百分之一。
25
等我再次见到郑华的时候，都已经是半年之后了。
这半年中，他一直在接受治疗，算是勉强捡回了一条命，只不过腿残疾了，以后能不能站起来都是个问题。
我接到罗云倩电话，说郑华的治疗差不多完成可以见人的时候，整个人都在颤抖。
郑华的「牺牲」也是他们的计划之一，也是我和郑华的计划之一。
在我举报了「于巧」之后，郑华曾经找过我一次，摸着我的头说我做得很好。
「下一步，你要做的，就是举报我。」
郑华看着我，他的深褐色的眸子里带着温柔和决绝：「这是你通往下一层最好的钥匙。」
在我们约定好的那一天，我在宿舍里辗转反侧。
这是对我的一个考验，一个有关于人性的考验。
即便是计划，我也不想伤害郑华，一个在地下场所卧底多年的好警察。
可是如果我不这么做……恐怕就无法救出那些正在受着伤害的无辜少女。
「做正确的事，而不是容易的事。」
我想到了曾经看到的这句话，不由得握紧了拳头。
可是……我的心，还是会痛。
因为我，郑华才差点丢了一条命。
踌躇了很久，我还是走到了罗云倩提供的病房号门前。
推开门时，我看到干净清爽的病房内，一个人坐在轮椅上，正背身看着窗外。
「华哥……」
郑华是他的真名，这是我完全没想到的。
我像是以前一样，叫他「华哥」，但声音里讨好意味的娇嗔完全不在了，只有哽咽和颤抖。
他回过头，脸上有一条淡淡的伤疤，但嘴角的笑容却是干净让人舒服的。
「玲玲，你来了啊。你看今天的阳光，多好。」
我走上前，站在他的旁边，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
脑海里，那些被关在黑暗中的冰冷，仿佛在慢慢地消失不见。
「是啊华哥，有阳光，真好。」
【番外】
五年后。
某公安大学门口，一个穿着白衬衣的男人正在路口张望。
他身姿挺拔，眉目俊朗，眼角上有一个淡淡的疤，但却不影响他整张脸的美观。
只不过他走快了的时候，修长笔直的腿有些跛。
四周有不少学生正在打量这个男人，甚至有个老师打扮的人上来打招呼：「郑华，毕业这么多年了，这是回来看看吗？」
「接毕业的女朋友回家。」
站在校门口的不是别人，正是郑华。
他提到「女朋友」的时候笑了，俊朗的面容上带了一抹温柔。
没一会，一个穿着学士服的小丫头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了，虽然已经是二十五六的年纪，但是她面容俏丽，动作活泼，看起来和二十岁的大学生似的。
「华哥，我研究生毕业了！我要去你们局里应聘，我要嫁给你！」
小丫头跑出校园，跑过马路，跑到男人的身边。
四周无数双眼睛盯着他们，但是他们的手牵在一起的那一刻就好像自称空间一般，两人营造出一个属于自己的世界。
「局里已经不缺 DNA 检测的实习生了，而且公安这一块太辛苦了，你可以去检测中心。」男人拉着小丫头的手，无奈地说道。
「不行，我当时考这个专业就是为了做一名人民警察的，怎么，你怕我不够格？」小丫头鼓起腮帮子。
「行吧，正规程序，下半年应该有招聘，你到时候看看。」男人无奈地摇摇头，但手却伸出来，不由自主地抚摸小丫头的脑袋，样子十分爱怜。
「嗯！那我们去领证吧，你答应我的，毕业这天领证。」小丫头拉着男人上了旁边的一辆车。
一阵风吹来，将本就蹦蹦跶跶没有站稳的女孩吹的一晃，手中的毕业证书掉在了地上。
证书上赫然写着两行大字——学生曲玲玲修完研究生培养计划规定的全部课程，成绩合格，毕业论文答辩通过，准予毕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