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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钧棠才是真绝色

吃完饭,曲钧棠和我一起坐电梯。

按楼层时,我问:「你几层?」

「和你一起。」曲钧棠答。

我和曲钧棠一前一后走电梯,一直走到我房间门口,他还跟着。

我转头:「?」

曲钧棠:「进去吧,我走了。」

说完,他转身走向电梯。

「曲学长!」我在背后喊他。

他按了电梯,回眸看我。

我朝他笑:「谢谢你送我回来!」

曲钧棠点了点头,走进电梯。

回到房间,我洗漱完,趴在大床上。

先是看了视频,又是刷了网页,然后追平了漫画更新。

终于把时间熬到将近十二点。

怕手机时间不准,我又打开网页,调出标准时刻。

5、4、3、2、1。

【兔叽兔叽:生日快乐!(热烈撒花.JPG)(普天同庆.JPG)(起立鼓掌.JPG)】

【我棠我棠:谢谢。】

【兔叽兔叽:你还没睡?】

【我棠我棠:现在睡。】

我关了屏幕,把被子拉好,闭眼前,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

曲仙女,曲城花,曲钧棠,下凡辛苦了。

第二天早上,我吃完早饭和付炀去逛街买衣服。

付炀有些瘦弱的身体撑不起太正式的西装,最后选了一套修身款。

我和付炀在商场逛了大半天,买了几样伴手礼,想带回去给室友分。

回到酒店,我换了衣服,把头发扎得整整齐齐。

付炀来敲门,见我穿好了连衣裙,赞许道:「优秀!」

曲钧棠给的票是内场,能提前入场,并有种种特权。

在开场前,所有人都要关闭手机,我匆匆给曲钧棠发了个消息。

【兔叽兔叽:演出顺利,我在。】

不久后,全场灯光暗了下去。

巨大的幕布缓缓拉开,露出舞台上精致的亭台楼阁,和半隐半现的伴奏乐队。

这场演出分为六个节目。

开场的昆曲是《游园惊梦》。

第二场是越剧《珍珠塔》。

第三场是黄梅戏《女驸马》。

第四场是评剧《花为媒》。

第五场是豫剧《杨门女将》。

到了第六场,京剧的伴奏一起,我立刻坐直身体,笔直笔直地看向舞台。

厚重的幕布再度拉开,穿着霞帔,头戴凤冠的曲钧棠做望月式,随着梆鼓响起,缓缓移步,边走边唱。

曲钧棠的唱腔与方月华先生一致,不刻意变换声线,在尖细与高亢之间,寻到了独有的流丽婉转。

这不是我第一次听曲钧棠唱戏,可无论听多少次他的唱腔,看多少次他的姿容,都一如当初那般惊艳。

这世间到底有多少美好?

这些美好堆砌起来,大约就是曲钧棠的样子。

他真的好,太好太好。

曲钧棠与石赫一出《打金枝》选段唱完,全场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谢幕时,曲钧棠的视线于我交汇了瞬间。

我攥紧手指,说不出的激动。

六场戏演完,观众热情不减,演员谢幕了一次又一次,每一次的掌声都比前次更大。

当幕布彻底落下后,意犹未尽的戏迷们才三三两两讨论着今晚的盛宴。

付炀小声说:「跟我过来。」

付炀把我拉到化妆室,也不敲门,推开就把我塞进去。

我来不及反应,人已经进了屋子。

付炀在门口探头,扫了扫:「他人呢?」

「隔壁。」曲钧棠回答。

付炀干净利落关门走人。

我局促地站在门口,看着妆台前的曲钧棠。

他还穿着那套衣服,妆容,发饰,丝毫不变。

「你还没卸妆啊?」我轻声问。

比起上次撞到他时的失魂,这次的直观冲击更强烈一些。

曲莺莺温婉秀丽,曲升平高贵冷艳。

绝色两个字,我说倦了。

曲钧棠站起身,霞帔戏服坠迤落地,头上凤冠长簪明灿轻晃。

我张了张嘴,结巴起来,「你,你……」

曲钧棠绘着精致的凤眼微微上挑,「好看么?」

「好,好看……」我怔怔地点头。

曲钧棠眉眼生辉,「好看就行。」

说完,他坐回去,抬手从头上抽下长簪。

「等一下!」我忽然喊。

曲钧棠转头看我。

我捏了捏包,犹豫良久后,拿出了一个小盒子,「这是给你的……礼物。」

曲钧棠先是低眼看我略微颤抖的手指,又抬眼看我红了大半的脸,慢慢扬唇:「惊喜?」

「应该不是,」我嗫嚅道,「和你用的……比不上……」

他头上那些珠翠缭绕的头面,完全不是我做的这种生涩手工能比的。

曲钧棠接过盒子,拆了缎带,打开盒盖。

盒子里,用撕得细细的白纸铺底,湛蓝一枚发饰摆在中间。

「这是桃花锁,」见曲钧棠看着发饰,我有些心慌意乱地说:「我知道你崇拜方月华先生,他在平京博物馆有个展览,我去拍了照片,仿照实物做的,可,可能做的不太好,但我真的用心了,亲手做的,你别嫌弃,我下一次,下次一定做得更好!」

「我没有嫌弃,」曲钧棠拿出桃花锁,递了过来,「给我戴上。」

「现在?」我诧异。

「现在。」曲钧棠望着我。

我拿过桃花锁,在他头上比划来比划去。

他头上还有明珠凤冠,压鬓叠髻,我不知道该往哪里戴。

曲钧棠见状,自己动手摘了凤冠,只留鬓边绢花泡子和正凤长簪。

「戴吧。」他说。

我把桃花锁插在他耳侧鬓下。

桃花锁细碎的珠帘晃了晃。

他歪头看我,要笑不笑,「有机会唱《桃花扇》的话,我会戴着它。」

「真的?」我先是惊喜,转而担忧,「会不会和别的头面配不到一起?」

「不会,」曲钧棠看了一眼镜中的自己,「很配。」

我忍不住咧嘴笑,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

曲钧棠见我笑得这么开心,又问了一句:「帮我卸妆?」

天降祥瑞!

「可以么?!」我失声问。

曲钧棠放下手,「先摘头面。」

「哦!」我走到他身后,小心抬手,从发片上拔出各种发饰。

泡子、压条、泡联、绢花……全部拆完,又拿下桃花锁。

「这个给我。」曲钧棠摊开手。

我把桃花锁放在他手里,他轻轻地虚握住,指导我怎么解勒条,怎么摘发片。

全套的头面清除干净后,曲钧棠懒着声道:「卸妆水在化妆箱里。」

我打开化妆箱,找出一大罐卸妆水,拿了卸妆棉浸湿后,想往他脸上擦。

他闭着眼,眼睫卷长浓密,眼角粉彩上扬。

我把卸妆棉悄悄扣在掌心,用指肚摸了一下他的额角。

没反应。

好的!

摸,摸,我再摸。

指肚下,滑腻的肌肤又薄又温,像剥了壳的鸡蛋白,软软的,弹弹的……

我悄悄抿嘴笑,全神贯注地摸他的脸。

「梁兔。」曲钧棠语气清淡地叫我。

「啊?怎么了?」我随口应。

他顿了顿,问:「你想摸到什么时候?」

我猛地停手,眼看着曲钧棠水波似地一双琉璃瞳,淡淡看向镜子里的我。

我闪电般地缩回手,心虚解释:「我想看看你什么肤质,好决定用多大力气帮你卸妆。」

「是么。」曲钧棠微微扬着唇,再度闭上眼。

我不敢再乱来,老老实实给他卸妆。

化妆棉抹掉了他脸上的颜色,恢复本来秀丽的五官。

卸完了妆,我说:「好了。」

曲钧棠站起身:「我去洗脸换衣服,你等我一下。」

我点点头,帮他把台上散落的头面收拾起来。

其实肉眼看这些头面也知道做工精致,但亲手拿起来,那份重量感更真实了。

和我复原的桃花锁比,也就好了个十几二十倍吧……我做手工的上升空间很大。

我收拾完头面,关上化妆箱,曲钧棠换好了衣服走出来。

他穿了一件浅色大衣,休闲裤,白毛衫,整个人清俊得仿佛一株汀州水竹。

他朝我很轻地勾了勾唇:「走吧。」

「嗯!」我抓起包,跟了上去。

离开化妆间,曲钧棠带我走员工通道,「晚上想吃什么?」

「什么都行,」我随口道,「和你在一起,喝西北风我都能活!」

曲钧棠听了脚步,侧头看我,「今天外面刮的是东南风。」

「诶?」我眨眨眼。

曲钧棠转过头,弯了弯唇,「这附近有家日料不错,想吃吗?」

我点点头,没骗他,和他在一起,吃什么都行。

走出员工通道是剧院大堂,正中间《梨园绮梦》的广告牌旁,聚集了几个扛着摄像机拿着话筒的人。

背对着我们的,是一个穿着旗袍,绾着发髻的女人。

我只扫了一眼,印象中三个大字,背影杀。

纤秾合度的身材,脖颈修长,双腿笔直,发髻上插着一支碧绿的簪,只是一道背影,就已经古典得令人眼前一亮。

「你看她,」我小声对曲钧棠说,「她是我见过穿旗袍最好看的小姐姐了。」

曲钧棠的表情变得有些怪异。

然后,他声线微扬,「小姐姐?」

「怎么了?」我看他。

曲钧棠摇摇头,颇为感慨:「你的这双眼睛啊……」

他说着,走到那小姐姐身后,不高不低,不长不短地喊了一声:「妈。」

一瞬间。

在那一瞬间,我仿佛听见了什么东西裂开。

耳朵里反复回响,妈……妈……妈……

听见曲钧棠的呼唤,旗袍小……阿姨转过头来。

一张与曲钧棠五分像,却自有一股温婉气质的脸出现在了我面前。

她很年轻,也不年轻。

像一粒珍珠,被岁月打磨得华彩温润,也美得令人恍惚。

她对那些采访的人说了两句话后,走向曲钧棠。

她来了她来了,她带着曲钧棠亲妈的光环向我走来了!

我不知道我现在的表情是怎么样,反正肯定不好看。

完全没有心理准备,我就见了暗恋对象的妈。

这谁受得了!

我反正已经慌得不行了。

我想跑,我想躲,我想逃,但我的理智告诉我,现在最好什么都别做……

于是,我硬板板,直挺挺地站在曲钧棠身边,脸颊僵硬,堪比扑克牌纸人。

「钧棠,这位是?」 兰瑜笑看向我。

「梁兔。」曲钧棠言简意赅。

我双手紧紧抓着包包,九十度鞠躬,AI 拟声都没我木讷地说:「阿姨您好,您真年轻,真好看!」

我还没抬头,就听见兰瑜在笑。

心里咯噔一声。

我的样子是浮夸了一点,但我说的也都是实话。

二鼓的资料里说,曲桓声夫妇晚婚,兰瑜三十五岁时,曲钧棠才出生。

按照这个算法,兰瑜已经五十多,快六十岁了。

我看着兰瑜那张岁月不侵的脸,默默咽了口口水,小声说,「真的……您……年轻又好看。」

兰瑜和颜悦色,「你叫梁兔?和钧棠是……同学?」

「我是曲学长的学妹,戏曲大学民乐系学唢呐的。」我道。

「哦,」兰瑜微微扬眉,「学妹啊……前几天钧棠特意找我要了一张内场的票,说是要给……」

「妈,」曲钧棠打断兰瑜的话,「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别急,」兰瑜不紧不慢地笑了笑,「今天是你生日,一会采访结束,妈妈还得给你过生日呢。」

「不用了,」曲钧棠道,「你还有好几个采访,生日也不是什么大事。」

兰瑜的眼神错了错,然后轻轻笑道:「那你们年轻人自己出去玩吧,我就不参合了。也别玩得太晚,明天还有庆功宴……」

「明天我要回学校。」曲钧棠说。

兰瑜劝道:「庆功宴有不少行内前辈,你和石赫的剧团将来想走得远,人脉关系也很重要。」

「交际人脉的事,石赫比我擅长,」曲钧棠不为所动,「庆功宴他出席,我要回学校,明天有课。」

……对曲钧棠课表倒背如流的我有点愣神。

周一曲钧棠没课的。

倒是我,下午满课。

兰瑜毕竟是曲钧棠的亲妈,对儿子的性格颇为了解,点点头,说:「好吧,你路上小心。」

曲钧棠颔首,看了我一眼。

我连忙说:「阿姨再见。」

「等一下,」兰瑜对我笑,「小丫头,钧棠他啊,看着像模像样的,其实性格冷,脾气大,你可得多担待。」

我皱了皱眉,轻声说:「曲学长性格很好,脾气也好,他哪哪都好!」

兰瑜笑出声来,「你觉得好就行。」

「妈,」曲钧棠淡声道,「你忙你的,我们走了。」

我和曲钧棠走出剧场,确定背后的大门是关着的,弯下着腰,喘了两口气。

可憋死我了。

「怎么了?」曲钧棠看我。

「紧张啊,」我嘀咕着,「那是你妈,我第一次见她,一点准备都没有……」

嘀咕完,我猛地抬头,慌慌张张问:「我刚刚说的话合适吗?会不会不太正式?可是你妈妈看起来真的很年轻,我从来没见过气质这么好的阿姨!」

「她是我妈,不是监考的老师,就算她是监考老师,你又没做小抄,紧张什么?」曲钧棠眼底有些许笑意。

我叹了口气:「谁说我没做小抄……」

「你不用做,」曲钧棠眸中带笑,「这一科是开卷。」

我眨了两下眼。

「走吧,」曲钧棠转身,「去吃饭。」

我亦步亦趋地跟上,把他今晚的演出换了七八种方式夸。

曲钧棠说的那家日料店,开在一栋大厦天台上,全玻璃景,色调又调得昏暗,高级感三个字朝着我的左右脸来回甩。

在门口,曲钧棠脱了大衣交给店员,我照猫画虎也脱了大衣递过去。

眼睛偷偷瞄向四周,有些局促。

曲钧棠看了我一眼,忽然说:「这家餐厅能看见星空。」

「真的?」我惊诧。

「假的。」曲钧棠要笑不笑。

他说是假的,可我还是忍不住往上看。

玻璃通透,能看见夜色,但完全看不见星星。

这里是沪宁,国际都市,高楼大厦,各种灯交织闪烁,能看见星空就怪了。

我脑子里思索着这些,进门时的紧张感轻了不少。

点菜的时候,我已经放弃看价格了,专属自己想吃什么。

「可乐饼……可乐做的?」我问曲钧棠。

曲钧棠毫不迟疑点头,「是。」

我信以为真,立刻点了一份。

上菜的时候,我无语地看着盘子里的炸得金黄金黄的可乐饼,问他:「你不是说可乐做的吗?」

「你还没尝怎么知道不是可乐做的?」曲钧棠反问。

我将信将疑地夹起来,咬了一口,嚼了嚼,又看了看中间的断层,确定这东西用的食材里绝对没有可乐。

「哦。」曲钧棠夹了一筷子蟹肉,淡淡道,「鱼香肉丝里面没有鱼,夫妻肺片里面没有夫妻,你强求可乐饼里有可乐?」

我:……我怀疑你在欺负人,但我找不到证据!

我胃口好,食量大,荤素不忌,给啥吃啥。

曲钧棠看出我杂食大胃王,意味深长道:「这么不挑食,真好养活。」

我腮帮子鼓鼓,里面有大半个寿司。

曲钧棠把一个碟子放到我面前:「都是你的。」

「靴靴。」我口齿不清,专心干饭。

这顿饭的前半程,我和曲钧棠一起吃,中途曲钧棠放下筷子看我吃,后期我一个人敞开了吃。

等我风卷残云后,曲钧棠叫来店员,递过来的账单看都不看,就付了钱。

我企图亡羊补牢:「我平时吃得没这么多。」

「再多点也没事,」曲钧棠从店员手里接过大衣,看了我一眼,「你太瘦了。」

我低头看了看,还行吧,我这身板柴归柴,但素质棒棒的。

电梯里,曲钧棠问:「累吗?」

我摇摇头,「不累,你累了吧?」

「我也不累,」曲钧棠说,「不急着回酒店休息的话,出去走走?」

我急不可耐地点头答应。

走出大厦,曲钧棠缓步往光塔方向走,直到走到光塔下,才停驻脚步。

我抬头望向高耸的光塔。

这座光塔,是沪宁的象征,名动亚洲。

「白天看就觉得很漂亮了,没想到晚上更好看,学长说的没错,沪宁的夜景真美。」我感慨。

「付炀?」曲钧棠侧头看我。

「嗯,」我随口答,「我昨天下午和学长来看过了。」

「哦。」曲钧棠转过头,往前走了两步,回头望向我,「上去了吗?」

我摇摇头:「没有,要门票的,我们都觉得有点贵。」

曲钧棠却说:「上去看和在下面看,是不一样的风景。」

曲钧棠买了票,我们赶在最后一点时间,登上光塔。

视线变得宽广,和在酒店落地窗看见的完全不一样。

灯火璀璨如海,汇聚着百川一样的盛世繁华。

曲钧棠站在我身边,安静地望向远方,火焰似的光在他眼底跳跃,让这么清冷的一个人,沾染上了世间的烟火流光,变得真实,变得令人心安。

「你说得对,站在这里,能看见不一样的风景。」我轻轻开口。

曲钧棠看向遥远的某一处:「好看吗?」

我摇摇头。

曲钧棠看向我,皱了皱眉,「不好看?」

「不是,」我转过头,看向他,轻轻笑了,「其实,只要你在我身边,不管在哪里,风景都是不一样的……就像现在,外面明明是冬天,可我觉得,比春天温暖,比夏天灿烂,比一年四季的所有风景加起来都要好看,不是因为光塔,也不是因为夜景,是因为你。」

曲钧棠眼底的光慢慢流转,隐约之中,火焰似乎变得旺盛。

「礼物已经送了,还有一句话,要当面和你说,」我深吸了一口气,对他笑起来,「曲学长,生日快乐!」

曲钧棠眼底的焰色倏地拔高,他缓缓开口说:「梁兔。」

「嗯?」我眨眨眼。

他望着我,说:「你说得对,一年四季所有景色都比不过现在。」

我抿着嘴笑,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背悄悄贴着他的手背。

曲钧棠的手稍微动了一下,却没有躲开。

离开光塔时,我忽然感到鼻尖一凉,抬头后惊喜道:「下雪了!」

曲钧棠伸出手,接住零落下的雪粒,「沪宁难得下雪。」

「快快快!」我拉着曲钧棠的衣袖往前跑,「去江边!」

曲钧棠被我拉着,也不反抗,任由我小跑着把他带到江畔。

江水的潮湿混在风里,又夹杂着碎雪,扑面而来。

我张开手,低喊了一声,对曲钧棠笑道:「这个感觉,太爽了!」

「不冷?」曲钧棠问。

我缩了缩脖子,原地蹦了蹦,「冷,但是冷也爽!」

曲钧棠嗯了一声。

我见他头发上有雪花,就踮起脚,要拨开那些细雪。

曲钧棠忽然拉着我的手臂,低头看我。

灯光让细碎的雪无处遁形,纷纷扬扬地落入我们视线之间。

他就这样看着我,瞳色愈发沉暗。

我被他看得心里慌跳,「有……雪。」

「有什么?」他低声问。

「雪……」我短促地回答。

「你头上也有雪,」他放开我的手臂,手指在我发丝上轻拂,又拨弄了一下我的刘海,「这里也有……还有,这里也有。」

他的指尖,在我眼睫上荡过。

我被迫垂眸,心跳加速。

属于曲钧棠的,草木般的气息越来越近,我攥紧了手指,屏住呼吸。

「哥哥,买花吗?」

纤细的童音打断了雪中旖旎。

我慌乱地往后退了一点,扭头看见站在旁边,抱着一个花桶的小女孩。

小女孩瞪着一双大眼睛,水汪汪地看着:「 哥哥好漂亮,哥哥买朵花送姐姐吧?」

这推销词是不是说错了,不应该是姐姐好漂亮吗?

我想是这么想,开口拒绝道:「不,我们不用……」

「好,」曲钧棠看向那桶花,「这些,都要了。」

「喂!」我扯了扯他的衣袖。

曲钧棠不为所动,扫码买花,小女孩被不差钱的漂亮哥哥豪气震慑,把「哥哥真好看!」「哥哥好美!」「哥哥对姐姐真好!」「哥哥姐姐好幸福」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

我估摸着,只有那句「哥哥真好看」「哥哥好美」是发自她的内心,其余全是金钱光环加持的。

曲钧棠把一大抱花给我,随口道:「下雪了,让她早点回家。」

我抱着一把花,朝他竖大拇指:「人美心善,舍你其谁!」

「梁兔,」曲钧棠面无表情看我,「你……」

只说了句你,其余的话没说下去,他叹了口气,往前走。

我连忙追上去问:「我怎么?」

「没什么。」曲钧棠淡声回答。

「你刚刚明明就说了,还叹气了!」

「我是为自己叹气。」

「为什么啊?」

「……」

「你又叹气!」

我不懂,曲钧棠怎么总要叹气,我也不懂,他看我那种无奈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但我问不出所以然来,只能咋咋呼呼,一路缠着他回了酒店。

那抱花,被我仔仔细细养在了房间的装饰花瓶里,并且在第二天走的时候,又抱了出来。

曲钧棠见我抱着花,也不惊讶,联系了快递和花店,又是打包装、又是保鲜剂、又是防水袋的,团团包好,然后留了我宿舍的地址。

吃过早饭,我们一起去了机场。

石赫留下来参加庆功宴,付炀说没课再玩一天。

来的时候是我和付炀,回去的时候是我和曲钧棠。

飞机自沪宁飞往平京,我一开始还和曲钧棠天南地北地聊天,没一会儿,就开始打哈欠。

「怎么一坐飞机就困……」我掩唇,又一个哈欠。

「困了就睡,」曲钧棠说,「到了叫你。」

我点点头,闭着眼,没多久就睡着了。

飞机略微颠簸,我以为自己睡不沉,谁知道一合眼,就是铺天盖地的黑甜。

这一觉睡得太舒服,不像在飞机上,像在宿舍,在床上,盖着香喷喷的被子,枕着香喷喷的枕头,枕头软软的,还会动……

「梁兔。」

我蹭了蹭脸,含糊答:「……唔。」

「醒醒,我们到了。」

我意识走得有点慢,眼皮粘得有点紧:「……哼。」

仿佛有一声轻笑,然后是在近在耳边的声音,「你口水流到我肩膀上了。」

这句话像一个开关,我瞬间清醒,忙不迭地去擦自己枕着的那块衣料。

擦来擦去,也没感觉到濡湿。

我又摸了摸嘴角,两边都摸了摸,干爽得很。

曲钧棠朝我伸出手,手掌朝上,四根手指曲了曲:「拿来。」

「什么?」

曲钧棠道:「大衣。」

我一低头才看见,自己身上盖着的是曲钧棠的大衣。

我把大衣递过去:「谢谢。」

「不用谢,」曲钧棠把大衣拿过去,补了句,「没把口水沾到我肩膀上,应该是我谢谢你。」

囧。

我悄悄往他肩膀上看,那里被我枕了一路,毛衫有些皱了。

我小声说:「你肩膀酸不酸,我帮你捏捏?」

「不用,」曲钧棠看了看窗外,「快落地了,坐好。」

我乖乖坐好,等飞机落地。

这趟沪宁之行,收获颇丰,吃得好,喝得好,玩得好,曲钧棠也好。

回到宿舍,我把伴手礼分完,二鼓一脸神秘把我按在书桌旁,对我挤眉弄眼,「怎么样?有突破性进展吗?」

我点了点头,「算是,有吧。」

「嗨呦,嗨呦,嗨呦嗨呦嗨呦,」二鼓表情夸张,手肘怼了怼我,「展开说说。」

展开说说啊……

我对二鼓说:「现在我们是手背碰手背的进度。。」

二鼓愣住了,「什么手背碰手背?你没辣手摧花?没把他弄上床?」

我也愣了,然后脸上一红,把人推开:「你整天脑子里想什么,别好端端的污人清白,我再怎么说也是个女生,你能不能多少也顾忌着点!」

「哦,」二鼓说,「曲钧棠的清白还在啊。」

「不是曲钧棠,是我!」我跺脚。

二鼓啧了啧,不理我,转回自己桌后,啪嗒啪嗒点鼠标去了。

没一会儿,她转过身来,「兔叽,你能把我赞助的 37 块钱还我吗?」

我冷眼瞪她,「你说呢!」

二鼓默默转过去。

第二天早上,我下楼去接快递,把那些玫瑰养在窗边。

它们活了很久,凋谢后,依旧美丽过。

回到学校后,日子又成了原本那样。

曲钧棠在身边的时间越来越长,吃饭散步练曲上课排练,总有他在。

北方漫长的冬季依旧寒冷,但我却觉得这样的日子温馨极了。

期末时,我和所有人一样,点灯熬油地复习。

相比于学疯了的我,曲钧棠显然很轻松,甚至有空翻我的教材,帮我归纳整理重点,还做了知识点梳理。

我对他整理的重点深信不疑,不管考不考得到,他的心意不能浪费。

结果在考卷发下来时,我拿着笔,悬在半空中,沉默了片刻。

无所不能曲钧棠。

几张考卷,被他圈中的重点,考了大半。

这辈子一定要抱紧他的大腿!

在别人挠头抓脸中,我奋笔疾书时,坚定了这个信念。

期末结束,寒假到来。

我早早买了车票,大早上的拎着行李箱下楼,看见曲钧棠站在楼下。

寒假伊始,学生们成群结队地离校,宿舍楼下、车站广场,这两个地方宛如罗密欧与朱丽叶的阳台,每分每秒都上演着情侣暂别。

此时此刻,楼下就有不少男男女女,拎箱子的拎箱子,挽手臂的挽手臂,依依不舍的依依不舍。

曲钧棠站在这些人中,显得格格不入。

他看见了我,便走过来,上了几层台阶后,伸出手:「箱子给我。」

我松开扶着箱子的手,曲钧棠拎起箱子,下了台阶。

我跟过去,轻声问,「你怎么来了?」

「送你去车站,」曲钧棠顿了顿,「我要回家,顺路。」

「那谢谢了。」我笑了笑。

曲钧棠拖着我的行李箱,一起走出宿舍区,走出学校,在大门外一辆车前停下。

「你先上车。」他说着,收起行李箱的拉杆,拿起放进后备箱。

我拉了拉大衣的衣领,上了副驾驶。

车里有很淡很淡的香水味,不甜腻也不明显,和曲钧棠身上的味道很像,犹如冬末春初时,抽出一点绿芽的草木香。

曲钧棠开门坐上来,发动了车,没急着开出去,反而看了我一眼。

我不明所以。

他沉默了一下,倾身过来。

我猛地屏住呼吸,眼看着他的脸离我越来越近,手臂绕过我的腰肢,像要虚虚地抱我一样。

我大气不敢喘一下,耳根热烫,脸颊泛红。

咔哒。

我身上一紧,安全带扣得严严实实。

曲钧棠坐回身体,把车开了出去。

虽然他没和我做什么亲密的举动,但我还是觉得心跳得厉害。

手指轻轻抠着安全带,头低低的,耳朵又热又酥。

曲钧棠开了一会车,问:「怎么不说话?」

「……你……哼……我……」我把话含在嘴里。

「什么?」他没听见。

我看了他一眼:「你撩我。」

我这人,脑子是轴得很,可也不是傻子,这么明显的举动,就是在撩人。

曲钧棠也没否认,不但没否认,还反问:「你被撩到了?」

他都这么落落大方,我也丢弃羞涩,直勾勾看向他,「是被撩到了,不是现在被撩到,是早就被撩到的。」

曲钧棠的一根手指敲了敲方向盘,唇角弯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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