订婚宴,我葬身火海。
眼睁睁地看着男友救下了我同父异母的妹妹。
后来,这个私生女拥有了原本属于我的一切,父亲、男友、房子、财产。
直到——
男友那个总看我不顺眼的兄弟,疯了似的开车撞向这对狗男女,而后锒铛入狱。
一朝重生。
我推开男友,径直走向他兄弟。
「考虑下,当我的三儿?」
一贯冷傲的男人狠狠踩灭了烟:「也不是不行。」
1
我的订婚宴是自己偷摸办的。
我是豪门千金,男友江屿是清贫校草,他很爱我。
小说里的天作之合,放到现实中,爸妈都骂我胡闹。
没关系的,他们以后会理解的,我这么想着。
谁知订婚宴上,一场大火燃起,我和妈妈葬身火海,所有的「以后」戛然而止。
原本我可以逃过一劫的,但现实版「农夫与蛇」上演。
逃跑路上,我拉上被吓傻的凌念,却在危急时刻被她反手推进了火海。
凌念是江屿在大学的学妹,平日里柔弱得像小白兔。
可火光照映下,她的脸上露出了可怖的微笑。
「姐姐,你猜他会救谁?」
我被突如其来的一切冲击得无法思考,有些呆滞。
于是眼睁睁地看着江屿箭步冲进来。
看着他在我和凌念之间,没有任何犹豫,抱起凌念冲了出去。
再没回来。
痛是什么感觉?
烈焰炙烤,烟雾窒息,眼睁睁地看着火舌吞噬掉自己的身体,痛得要死。
却不及被挚爱背叛之痛的万分之一。
还不止。
灵魂挣脱烧焦的肉体后,我浮在半空中,俯视这片火海。
才明白背叛只是表面。
更令人作呕的,是背后阴毒的算计。
妈妈嘴上说着不会出席订婚宴,其实早就偷偷等在了侧厅。
大火中,她被凌念指了错误的路线,冲进去救我,再没出来。
我和妈妈去世后,凌念和她妈无缝衔接,光明正大地入主了凌家。
原来,我爸对外立「好男人」人设立到飞起,却早在十几年前就出轨了,还偷偷摸摸藏了个私生女,也就是凌念。
后来,凌念住进我的房间,一点点的,将我在凌家的痕迹消除干净。
而江屿,让我寒心彻骨。
他搂着凌念,一遍一遍保证「念念,我自始至终都是你的」,表情比向我求婚时还要虔诚。
仿佛我们的感情,只是他身上洗不净的污点。
天道不公,凌念拥有了本该属于我的一切。
父亲、男友、房子、财产。
她偷走了属于我的人生。
都说灵魂不会痛,但我却被翻涌的恨意时时刻刻炙烤着。
直到——
头痛欲裂,我猛地睁开眼睛。
身前,江屿紧张地靠近,犹豫着要将这个吻印在我的额头还是唇间。
很好,我重生了。
回到了江屿向我求婚的那一天。
我默默捏紧了拳头。
看来天道是要把对狗男女的报应,交由我来执行。
2
上一世,江屿向我求婚,我迫不及待地答应了。
在朋友起哄的笑声中,火速拉着他转场酒店。
那一晚,曾是我最美好的回忆,但后来,只剩讽刺。
好在,现在一切都还没发生。
眼前,江屿身穿浴袍,发梢偶有水珠落下,看着我,薄唇紧抿,艰涩又郑重。
这是每一次我们亲密接触时,他都会露出的克制表情。
我曾经爱惨了他这种高冷之花被迫走下神坛的害羞模样。
但现在,我只觉得恶心。
因为让他走下神坛的不是我,而是凌念。
一想到每次我们欢好时,每次我交托全部、痴迷地望着他时。
他却在心底厌弃着自己身体的背叛,脑海中一遍又一遍向凌念忏悔。
我就恶心得想吐。
而事实上,我头疼欲裂,真的吐了。
一把推开江屿,冲进洗手间。
「晏晏,你还好吧?」江屿敲门,声音急切,好像多关心我似的。
我懒得回应,只盯着镜子里的自己。
肤白貌美,盘靓条顺,明明是朵热辣的小玫瑰,偏偏别别扭扭地套在一袭白色长裙中。
只为迎合江屿的喜好。
真是蠢啊,凌晏晏,我恨不得甩自己两个耳光。
但转念一想,这个耳光,应该打在江屿的脸上才对。
我擦了把脸,面无表情地走出洗手间,避开江屿,径直走到衣柜旁。
他悻悻地收回手,故作轻松地笑了笑。
「没事吧?你吓到我了。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因为我要吻你才吐了呢。」
照理说,对他这种自嘲的玩笑,我应该哄着捧着,「怎么可能呢,你的吻是甜甜的草莓味」。
但现在我根本没有那份心思,只淡淡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遍,没有作声。
相当于默认。
江屿的脸顿时窘得通红,像是急于证明什么,走过来想继续那个吻。
手钳住我的肩膀,捏得骨头发疼。
我皱眉,一把将他推开:「江屿,我真的对你提不起兴致。」
离得近了,他眼底涌动的欲望一览无余。
于是我眼睁睁地看着他,被我刚才那句话打击得颓丧下去。
「晏晏,我难受。你这样我会有心理阴影的。」
他不甘心地凑过来,沙哑的嗓音钻入我的耳朵。
如果是上一世,我当然舍不得他有一丝一毫的难受。
但现在——
你一辈子都有心理阴影才好呢!
我不理睬他的话,利落地换好衣服,冲他伸出手。
「刚才当着朋友的面,我不好拒绝你的求婚。但你也知道,我爸妈一直都对你不太满意。
「你手上的戒指,先还给我吧,我还要再考虑考虑。」
没错,因为体谅江屿的家境,求婚仪式基本是我自己准备的,包括婚戒。
他只需要表演一下表白就可以了。
爱他的时候,金山银山我都想送给他,但现在心里只剩下恨,我一毛钱都不想花在他身上。
更别说那枚戒指价值十几万。
江屿一阵错愕,不相信似的盯着我。
「晏晏,我以为你跟你爸妈那种人不一样,没想到你也……」
话没说完,「啪」的一声。
我一巴掌甩在了江屿的脸上。
力道很重,把长久以来的怒气都发泄了出来,他白皙的脸瞬间红肿一片。
「什么叫我爸妈那种人?!」我眉心拧起。
「江屿,尊重长辈是做人的根本,你想娶我,却连生我养我的父母都不敬畏,我很难不怀疑你的人品。」
江屿被打蒙了。
来不及想我为什么态度突变,只惊慌失措,忙不迭地道歉。
「对不起,刚才是我口不择言。晏晏你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不知道!」我打断他,「我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他总说你跟我在一起,是另有所图。
「昨天他还把我臭骂了一顿,说你这样家庭条件差、能力一般、只有一张脸能看的男人,就是个小白脸而已。玩玩也就算了,想要进我们凌家,简直是痴人说梦。」
江屿听完,脸上潮红尽褪,面色白得像纸。
被戳中痛处的窘迫和愤怒,让他胸膛剧烈起伏,却紧攥拳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这番话,虽然是故意给我爸拉仇恨,但他确实也这么说过。
上一世我瞒着江屿,怕伤了他的自尊心,骗他说我爸妈对他印象不错。
但现在,也该直面现实了。
这样他才能看清楚,我曾经是怎样不计一切地爱过他。
也能让他想明白,即便帮着凌念害死我和我妈,他也得不到我爸的认可,更不会被凌家接纳。
看着江屿的反应,我心底爽快到爆炸,面上还是故作无奈地叹了一声。
「江屿,我对你的感情,你不需要怀疑。但我爸那边,还要想办法应对。」
他点点头,失魂落魄地脱下戒指递给我。
又急切地揽住我的腰:「我从来没有怀疑过,晏晏,辛苦你了。」
我强忍着不适,任由他抱了半分钟,才挣开。
离开前,我转身,似笑非笑地上下打量他。
「可是你这么难受该怎么办呢?我记得你有一个关系很好的学妹,叫什么念的,不会……找她帮你吧?」
江屿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僵直了,扯出一个生硬的笑。
「怎么可能,虽然你还在犹豫,但我心里,早已认定你是我的妻子了。凌晏晏,我将对你奉上永远的忠诚。」
他眼中闪着点点光芒,那么真切。
让我哪怕经历了上一世的惨痛教训,心脏还是忍不住疯狂悸动。
我轻笑:「好啊,我会看到你的忠诚。」
究竟是为谁奉上的。
3
酒店外,夜风微凉。
刚才被蛊惑的感觉在风中吹散,我清醒了很多。
抬眼看到一台卡宴,大大咧咧地停在酒店门口。
身形颀长的男人倚在车边抽烟,猩红的一星火光映出他下颌凌厉的线条。
脚下,是一片凌乱的烟蒂。
我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
「滚。」他冷漠开口。
头也不抬地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丢过来。
「十万,加上刚才的十万,够扔一晚上烟头的罚款了吧?」
我莫名地接过银行卡,笑着答:「多谢老板撒钱,真大方。」
他抬眸,颓丧的表情一瞬间变成惊喜。
「小晏,你怎么……」说到一半,上扬的唇角又被强行压下来。
「刚接受求婚的女人,现在不应该跟未婚夫颠鸾倒凤吗?怎么跑下来了?」
我心里默默叹气。
这就是陆逸舟。
江屿大学时的好兄弟,也是陆氏集团的公子。
上一世我倒也好奇过,明明是两个世界的人,怎么就成了好兄弟。
但没多想,因为陆逸舟太烦人了。
一见我,他要么冷哼,要么阴阳怪气,我总是下意识离他远远的。
所以谁能想到。
后来竟只有他,在所有人都遗忘掉我的时候,坚持要查明那场大火的真相。
最后,疯了似的开车撞向江屿和凌念。
狗男女一死一伤。
陆氏虽然家大业大,但也挡不住舆论的压力,陆逸舟锒铛入狱。
然而他却在法庭上笑得坦然,说从不后悔。
现在,我看着眼前的人。
一身浓烈的烟草味,颓唐之下,依然掩饰不住天之骄子的凌厉气势。
比起上一世入狱时瘦骨嶙峋的模样,天差地别。
喉咙蓦然发紧,我吸了吸鼻子。
「你不知道我会下来,那你等在这里干嘛呢?赶着交罚款吗?」
烟雾缭绕中,陆逸舟懒散地挑挑眉。
「我等我的,罚款也出得起,关你什么事。」
说完,脱下黑色西装外的灰色大衣,罩在我身上。
「某些蠢女人还是管好自己吧,跑出来也不知道多穿点衣服。」
这人真的哪哪都好,偏偏长了一张嘴。
如果不是重开一局,谁能发现这个别扭精?
我原本不觉得冷,但被带着体温的大衣裹住,冷热交替,猛地打了个冷颤。
陆逸舟眉头微蹙,把刚点燃的烟扔在地上踩灭,不由分说拉着我推进了副驾。
「你在这里等了多久啊?」我搓了搓手,「万一我不下来呢?」
他打开暖风,俯过身帮我系安全带,不打算回答。
我在心里默默计算。
陆逸舟作为江屿的兄弟,是刚才求婚的见证人之一。
上一世,我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满心满眼只有江屿,根本看不到别人的反应,刚答应下来就迫不及待拉着他转场酒店。
而后我们订餐、吃饭、洗澡,以及贯穿中间黏黏糊糊地拥抱。
算下来,如果当时陆逸舟跟着我们来到酒店,至少已经等了三个小时了。
就这么,漫无目的地地等。
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么上一世,我没有跑下来的上一世,他又在这里等了多久,抽掉了几包烟?
「盯着我干嘛,没见过帅哥啊?」陆逸舟不自在地别过脸。
我敛了敛情绪,捏住他的下巴,扳回,逼迫他抬眼看我。
「确实没见过这么帅的,所以,要不要考虑当我的三儿?」
陆逸舟脸色兀地沉下来,冷冷质问:
「凌晏晏,你知道你在对谁说话吗?」
陆家公子,陆氏继承人。
但这些都太无聊了。
「知道啊。」我解开安全带,猛地凑近。
手指在他胸口一下一下轻戳,像说悄悄话一样压低了声音。
「我在让我未婚夫的兄弟当三儿,多刺激啊。」
温热的鼻息铺洒,陆逸舟的耳朵和脖子瞬间红了。
直勾勾地盯着我,笑意依然是冷的。
转头看向车窗外,又转回来,刚才那满腔的怒火被压得一点不剩。
只将一侧唇角坏坏地勾起,傲慢地轻嗤一声,说出的话却是
——「也不是不行。」
看起来稳如老狗,实则一脚油门下去,声浪响起,炸街一般。
「对了,你叫什么?」我问。
又一脚刹车。
如果不是安全带拦着,我怀疑自己会被 pia 到挡风玻璃上。
陆逸舟半眯着眼,危险气息蔓延。
「凌晏晏,你确定要这样作践我?」
挺怂的一句话,但他的表情又挺拽的。
我悻悻地缩了缩脖子。
「我错了我错了,陆逸舟,当然知道。」
但其实,上一世的这时候,我根本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挺烦人的。
车开出去十几分钟,陆逸舟才慢悠悠地问我要去哪。
我伸了个懒腰:「随便,给我找个地方睡一觉。」
灵魂不用睡觉,但疲惫也无法纾解,现在的我像是走过一段很长很长的路,四肢百骸都叫嚣着困意。
「好啊,去我那里吧。」陆逸舟随意地说。
对上我看过去的眼神,唇角勾起,「不是要当你的三儿吗?」
4
一路开得很稳。
迷迷糊糊中,我听见一声「到了」,但还是懒懒地不想动。
然后,身旁车门被打开,我身体一轻,整个人被抱了起来。
「别别别,这也太夸张了。」我挣扎。
「别动,摔下来轻则骨折重则脑瘫。」陆逸舟沉声。
……嘴里还真是吐不出象牙。
无奈,我很没安全感地揽住他的脖子。
抬头,正对上他上扬的唇角。
「我还以为你会住市中心呢,怎么在这种郊区啊?」
环顾四周,一片寂静,高高低低零散坐落的几幢别墅亮着灯。
应该是依山傍水的别墅区。
「谢谢你没有以为我住在酒吧。」陆逸舟瞥了我一眼。
「市里的房子是方便工作的,平常我住在这里,清净。
「而且这个项目是我做的,各种设计恰到好处,都是我想要的。」
我反应了一会,原来这里是「言笑居」,近几年很成功的独栋豪宅项目。
之前被我妈按头学习过材料,还被狠狠 pua 了一通,说同样是家族接班人,别人家的孩子已经做出了成绩,而我只顾着谈恋爱。
上一世,我不以为然,现在真的感觉有些羞愧。
特别是此刻我正躺在「别人家孩子」的怀里。
陆逸舟一进家,就抱着我往浴室走。
我挣扎着跳下来,困意席卷:「不用不用,我等不及要睡。」
他顿了一下,似笑非笑:「这么急啊,也行。」
说着就慢条斯理地脱下外套,扔在沙发上。
朝我走来,边走边解袖扣,单手扯松了领带。
步伐慵懒,气场却有强大的压迫感。
三两步,将我逼退至墙边,一只手撑在我身侧,另一只手向我的后背探过去。
拉链被拉开,后背裸露的皮肤传来阵阵凉意,我的大脑终于机械地转动了一下。
「等等,要做什么?」
陆逸舟眸色幽深,低沉声音反问。
「你说呢?不是你让我当三儿吗?」
手上的动作一刻不停,很快,肩膀也暴露在微冷的空气中。
他的眸中两簇火苗开始轻快地跳跃。
也……太刺激了……
我头皮炸裂,终于意识到,陆逸舟是认真地在做三儿。
讪笑着一手扶住勉强蔽体的裙子,一手挡在身前。
「我说的睡,是单纯的睡。我头痛得快死掉了,求求你先放我睡一觉吧。」
陆逸舟紧盯着我的双眼,半天,妥协似的退了一步,将桎梏放松。
「老子活该被你这么玩是吧?明天早上可不会放过你。」
冷声说着,又帮我把拉链拉回。
抬腿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出一杯冰水,灌了两口,才随手随意指了指。
「二楼那间是我的卧室,旁边是客房,你随便挑个地方睡。」
见我不动。
他微眯着眼睛,眉峰微挑,补充道:「你是第二个我带进这房子的女人,第一个是我妈。」
「好嘞!」
但这一觉,我睡得不怎么安稳。
梦境中,大火再次燃起,妈妈的身影被火舌吞噬,画面一转,又变成陆逸舟穿着囚服,身形落拓地走在通向监狱的路。
无力和懊悔袭来,我拼命哭喊,一颗心难受得快要被撕开。
后来,一只手臂将我捞入怀中,脊背贴上一个温热的胸膛。
「没事了没事了,乖。」
低声呢喃传入耳中,我终于沉沉睡去。
「醒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眼,陆逸舟不远不近地倚在墙边,等了很久似的。
「早啊。」我伸了个懒腰。
突然想到某个别扭精说过,早上会不放过我,动作猛地一顿。
「已经中午了大小姐。」别扭精本精似乎不记得了,只白我一眼,丢过来件 T 恤,「凑合穿一下。」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
陆逸舟的衣服穿在我身上格外宽大,底端垂到大腿中部。
我索性光着腿,踢拉着拖鞋嗒嗒嗒跑下楼。
「有吃的吗?我好饿。」
刚开口,迎面就对上一张笑盈盈的脸。
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的脸。
「她怎么在这?」我指着凌念问。
5
陆逸舟穿着深色的居家服,闲闲地靠在沙发上,端着一杯手磨咖啡。
似乎对这个修罗场不为所动。
又似乎,故意为之,乐见其成。
「哦,凌念说要给我送螃蟹,我想着你喜欢吃,就让她过来了。」
我看向餐桌,瓷白的碗碟里,细心拆好的蟹黄和蟹肉,配着调好的姜醋汁。
还有几道热腾腾的精致小吃,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
陆逸舟是江屿大学舍友,凌念是江屿的学妹,陆逸舟和凌念认识倒也不奇怪。
但,很有意思。
原来这个小绿茶,一边勾着江屿不放,一边又暗暗勾搭陆逸舟。
planA 是千金归来,planB 是豪门阔太,两手抓两手都硬啊。
凌念看到我,脸上的笑容僵了片刻,很快又笑得更甜。
「姐姐怎么也在逸舟哥哥这里啊?」视线落在我的大腿上,状似随意地问,「是刚起床吗?」
我眼角猛地一抽。
操!
昨晚才偷摸找了个三儿,还没睡到手,今天就被男友的劈腿对象给抓包了。
我转头瞪了眼陆逸舟。
这个始作俑者,悠然地喝着咖啡,对上我的视线只淡然一笑,比了个「没事」的口型。
他明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但不用慌,这样也好。
我拉开椅子坐下,不咸不淡地「嗯」了一声,看着桌上的大闸蟹。
「这是你家卖的对吧?」
凌念尴尬地摆手。
「我家怎么会卖这些呢?是朋友送的,我想逸舟哥哥喜欢,就借花献佛了。」
还在装。
凌念妈妈是做水产养殖的,本来靠自己的双手吃饭,没什么丢人的。
偏偏凌念从来不肯承认,被凌家认回去之前也总装作是小公主,一副不食人间烟火的样子。
但她的背景,江屿是清楚的。
后来我才知道,她还经常在江屿面前楚楚可怜地说我看不起她,宛如饱受欺凌的小白花。
笑死,我从来没有看不起她。
我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她。
但既然已经被扣了个「看不起人」的帽子,我索性就把这个罪名坐实了。
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凌念,大大咧咧地说:
「不对啊,我记得你家就是搞水产养殖的啊,开了个小店对吧?这螃蟹不是你家的,难道是隔壁店铺的?」
她「啊」了一声,紧张地看向陆逸舟,慌乱解释:
「姐姐你别乱说,我们家是做生意的。」
我是真看不惯她这种把人分三六九等的样子。
「水产养殖也是生意啊,你别看不起第一产业的从业人员好吗,更别说那个人还是你妈。」
凌念睫毛忽扇忽扇,一副快哭了的表情,还想辩解。
我却慢悠悠地转移火力。
「你也别不好意思,这都是江屿告诉我的,他还跟我吐槽过,你身上一股腥味,难闻得要死。
「这么没礼貌的话虽然是在你背后说的,但我还是要替他向你道歉哈。」
凌念这样好面子到近乎虚伪的人,全身都是弱点。
略带调侃的话,对她来说已经是难以承受的羞辱,更别说这种直接的嫌弃。
更何况,我是假借江屿之口说的,江屿对她知根知底。
凌念不再解释,生怕我当着陆逸舟的面再翻出什么料。
扶着餐桌的手指骨节捏得发白,整个人微微颤抖。
虽然拼命压抑,但泪珠还是断了线似的滚落。
「别哭别哭。」我抽出纸巾递给她,故意说,「放心吧,你逸舟哥哥又不会因为你家是卖水产的嫌弃你。」
凌念哭得更凶了,无助又期盼地看向陆逸舟。
对方却像毫无感知,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随便翻阅着财经杂志。
我赶紧帮他找补:「我说对了吧,你逸舟哥哥眼里根本就看不见你!」
凌念简直要崩溃了。
无地自容,只好抽抽搭搭地告别。
「那个 ,我、我先走了,逸舟哥哥。」
「好啊,慢走不送。」虽然凌念不着痕迹地瞪了我一眼,但我大方地送她一个灿烂的微笑。
心里舒爽到快要冒泡。
哼着小曲,我把桌上的东西全都扫到垃圾桶里。
看着凌念落荒而逃的背影,陆逸舟才搁下杯子,好整以暇地理了理衣服。
「怎么样,出气了?」
我笑嘻嘻点头:「一点点吧。」
凌念本以为江屿是她最忠心的狗,但现在发现,那狗背地里竟然也会卖主人,该有多愤怒呢?
他们之间的裂缝就此种下。
至于江屿那边,我倒不怕凌念报复地去告状,这只会让他们的裂缝越来越大。
两只恶狗窝里斗,戏码足够精彩。
「是不是也该让我开心一下了?」陆逸舟向后一靠,双手摊开。
一副等我投怀送抱的姿势。
灵光闪过,我俯下身,狐疑地凑近。
「话说,你是不是也知道些什么?」
6
我以为陆逸舟也重生了。
不然像凌念这种连 NPC 都算不上的角色,怎么会被他叫过来送什么大闸蟹?
但没有。
他只是从我昨晚的梦呓中,听出了我对凌念的恨意,一大早就叫了人过来给我出气。
很好。
但问题是,我不该俯身。
陆逸舟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领口过于宽大。
原本正襟危坐的某别扭精,只三两句话的工夫,视线就滚烫起来。
还没问出几句有效信息,天旋地转,我已经倒在了沙发上。
「昨晚是因为她对吧?你发现了她跟江屿早就搞在了一起,才气得一晚上都睡不安稳。」
他扣住我挣扎乱抓的手,略带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呢喃。
「这种人,我有的是办法帮你搞定。因为这些耽误了咱们的正事,不值当。」
「正事」两个字,被他咬得很重,嗓音玩味。
在我意识涣散的时候,旁边桌上的手机响起。
看了眼提示,是江屿。
本来想挂掉,但陆逸舟却抢先一步按下接听。
我没忍住,一声闷哼,皱眉瞪了他一眼。
使坏的人挑挑眉,一副得逞的表情。
「晏晏,你还好吗?昨晚去哪了,我打电话你都没接。」江屿温和的声音传来。
十几个未接来电,如果是以前我会觉得暖心,现在只觉得闹心,懒得回复。
可是这一刻,我好后悔。
咬着牙艰难回答:「有什么事就说,没事快挂。」
江屿顿了顿,声音有些尴尬。
「也没什么事,就是之前你说要安排我进凌氏,今天接到了通知,说是让我……」
不情愿的情绪,通过电波依然清晰,「……说是让我做库管。」
上一世,我也曾撒娇打滚地帮江屿安排工作。
凌氏不讲背景,只讲能力。
连我自己都还只是个产品部的普通员工,却非逼着老妈让江屿当业务部经理。
做业务讲究专业能力和情商水平,可惜他两者都一般,入职没几天就惹了个大祸,搞得老妈焦头烂额,骂了我几回。
这一世,我可不会当这种大冤种了。
昨晚睡觉前,忍着头痛帮江屿安排了工作——
仓库管理员,适合他。
推开陆逸舟,我缓了口气,故作无奈道:
「实在没办法,原本我爸是说,你来了只能当保安,库管这个职务,还是我努力争取的结果。
「我知道你这样的条件,当库管肯定委屈了,但之前是你说的,想进入凌氏工作,离我近一点,对吧?」
这叫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江屿原本想攀附着我拿到好职位,现在反倒被架在这里不上不下。
果然,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陆逸舟倒是不轻不重地笑起来,满是嘲讽。
「晏晏,你跟谁在一起?」江屿察觉。
一瞬间,我被吓得魂飞魄散,坐起身子死死捂住陆逸舟的嘴。
「没啊,没谁,哦可能是司机,他催我呢,不说了先挂了哈。」
做贼心虚,我赶紧摁灭了手机。
掌心却传来湿湿软软的温热触感。
心头一麻,我赶紧收回手,毫无威慑力地瞪他一眼。
「还真把老子当用人了?」
他凉凉地笑着,俯身,低头靠近我的颈侧。
7
领口根本遮不住脖子上的草莓印。
出门前,我想围个丝巾,又被制止。
「别啊,挺漂亮的。」
陆逸舟用拇指摩挲着那抹红痕,得意洋洋地欣赏自己的杰作。
我细长小高跟,一脚踩在他锃亮的鞋面上。
嗷嗷的嘶吼声在耳边响起。
「别停啊,挺动听的。」我扬起下巴,嗒嗒嗒走了。
我发现了。
陆逸舟是在认真地做三儿。
也是在认真地想被抓包。
别扭精就是别扭精,讨厌我的时候别扭,喜欢我的时候更别扭。
太狗了。
「陆师傅,开车。」钻进后排,我颐指气使。
陆逸舟笑眯眯地从后视镜看我,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好嘞,您坐稳了。」
半路上,我们竟然碰到了凌念。
这一带是郊区,确实不好打车,但也不至于完全走回去吧。
果然,车窗摇下来,凌念柔弱的声音带着轻颤,茶香四溢。
「逸舟哥哥,我脚崴了,你能送我去医院吗?」
陆逸舟姿势动都没动,只侧头看了一眼。
「崴脚不能随便乱动,还是打 120 专业一点。」
我降下后排车窗,在凌念错愕的目光中,笑了笑。
「对啊,你得赶紧打,要不然等会儿脚就好了。」
又拍拍前排的座位,「赶紧开车吧,陆师傅。」
「老子真是把你给惯的。」
陆逸舟冷笑着说完,关上车窗,一脚油门开出去。
透过后挡风玻璃,我看着凌念孤零零立着的身影很快小成一点。
笑出了声。
茶艺不是在所有人面前都管用的,越是清醒的人,越知道那茶里都是迷魂药。
凌氏集团。
敲开我妈办公室的门前,我心中一阵忐忑。
重生后,我曾无数次担心一切只是个梦,现在,这种担心尤为强烈。
我太想再看到妈妈一面了。
上一世,我怨她唠叨,怨她管我太多,怨她心里只有公司没有我这个女儿。
但火场里,她是唯一一个不计后果冲进去救我的人。
当时我想拦住她,想告诉她我已经死了,但她跑得太快,从我的魂魄中一次次穿过。
看到有人在最后一刻拉住她,我无比庆幸,但后来,还是眼睁睁看她冲了进去。
因为她说,没有了我,她也活不下去。
看着我不住深呼吸的样子,陆逸舟觉得好笑,但还是宠溺地在我掌心捏了捏。
「没事,别怕。」
我点点头,推门进去。
午后的阳光很好,我妈单手撑着下巴,好像在打盹,胳膊下面是厚厚的一沓财务报告。
我把百叶窗拉起来,挡住直射的光线。
一转身,她已经醒了,重新戴上了眼镜。
隔着冰凉的镜片,视线也添了几分严厉,「你还知道上班,旷工半天,按全天扣工资。」
我吐吐舌头,靠过去蹭蹭她:「我错啦,以后不会了。」
她用鼻子发出哼笑:「又来这套。」
但手掌轻柔地在我头顶按了按:「二十多岁的人了,还总长不大。」
视线落在我颈侧的草莓印,略略停顿,最后无奈叹气。
低头翻找,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材料,是江屿的简历。
「你之前说要给他安排经理层级的职务,我评估下来,不太合适,经验不足……」
上一世,我以为我妈不同意让江屿当经理,是故意针对,根本不了解他的能力。
现在才知道,她是太了解了。
我抽走她手里的简历:「不用了,我已经帮他安排好了。」
趁她眉头皱起前,我赶紧说:「库管,仓库管理员,应该是能胜任的。」
在她肩膀上一下一下地按揉着:「妈你放心吧,我以后不会任性了。」
「对了。」我想了想,还是问出口,「你觉得爸爸对你忠诚吗?」
8
得到的答案,是肯定的。
我妈在事业上是个精明的女强人,但在感情方面有点傻白甜。
所以说这事可能是遗传。
在没有拿到证据前,或者,在没有给她足够多的心理准备前,我不打算告诉她真相。
出了办公室,陆逸舟靠坐外面的沙发上打电话。
应该是关于业务的,他略一思忖,游刃有余地给出了解决思路。
很像一只慵懒威严、难以被驯服的大猫。
下一秒,陆逸舟看到我,敷衍地应了几声便挂断。
「陆总这么忙,还是赶紧回陆氏吧。」我调侃。
他拉住我的手,一个用力,将我拽进怀里。
「但我想入赘凌氏。」说完,一个吻落在我唇瓣上。
我拿回主动权,反在他舌尖咬了一口。
「陆氏比凌氏规模大得多,我们可收不下您这尊大佛。」
刚才陆逸舟走到门口,前台小妹一路小跑,比欢迎我妈都要积极,各种询问要不要通知公司领导。
也就是被他按下,再三声明不是来谈业务的,我们才能悄咪咪地躲在沙发上说话。
陆逸舟吃痛,捏住我的下巴,动作霸道,说出口的却是——
「那我把陆氏送给你做彩礼好了。」
我一本正经地沉思:
「这么大的手笔啊,那我勉强考虑考虑,让你上位。」
笑闹完,陆逸舟拿出一沓材料。
上面还有余温,是刚打印出来的。
「你要的那些东西,我找人查出来了。」
我粗略地翻了翻。
足够了,甚至比我想得还多。
「小晏,你要这些做什么?」他觉察出了不寻常,「江屿劈腿凌念这事,没这么复杂。」
如果仅仅只是劈腿,很好处理。
可惜背后还有一场恶毒的谋划,涉及到我爸妈,这才是比较棘手的。
我撩了一把头发,轻松回他:「别担心,看我的。」
拿起那沓材料,推开我爸办公室的门。
不出意外,斗地主的 BGM 在里面环绕。
据说凌氏集团传到我爷爷手里时,已经风光不再,大家都坐等倒闭分家。
后来老爷子大手一挥,执意把生意全权交给了我妈。
靠着我妈几十年来的经营,凌氏才又重现辉煌,回到了百强集团行列。
至于我爸,一个只拿钱不干事的空架子罢了。
看到我进来,他刚好输了一局,索性摁灭了手机。
从桌下的小冰箱里摸出一瓶可乐扔给我。
「呦,小晏来了啊,是想让老爸陪你去哪里玩?」
上一世,相比较老妈,我更喜欢老爸,因为他不管我。
但看到后来的种种,我才意识到,不管只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他是个没什么心的人,对凌念母女也不在意。
能让他放在心上的,只有他自己。
摸准这一点,我把可乐放在一边,将那沓材料推到他面前,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
「爸,你摊上事了。」
9
我爸看我正经的样子,收起脸上的笑。
难得认真地去看材料。
这一看,脸上顿时一阵红一阵白,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
材料是关于凌念和她妈的。
从我爸出轨,到凌念的出生证明,以及后来我爸偷偷给两人生活费的资金来往流水,应有尽有。
我屈起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
「这个叫凌念的,偷偷往咱们家寄了这些,被我拦下来了。
「爸,她们想要敲诈你!」
丝毫不提出轨,我扮演着不分青红皂白的傻闺女,完全站在我爸这边,义愤填膺地打抱不平。
「爸,你对我妈的好,我都看在眼里,你怎么可能背着她出轨呢,这不是畜生行为吗?」
我爸呵呵地笑着,掏出纸巾擦了擦额头:「当、当然。」
「爸,你放心!」我重重地按在他肩膀上,「我和妈妈肯定不会放过这些下作的人,他们就等着遭报应吧!」
说完,我大步流星,气鼓鼓地往外走。
刚到门口,我爸哎哎地叫住我。
「先别告诉你妈啊,我来处理这两个敲诈犯就行。」
我比了个 OK 的姿势。
关门的瞬间,余光瞥见我爸急匆匆地拨了个电话,口中恶狠狠地骂着:「这娘俩真不让我省心。」
我脸上傻乎乎的笑容顿时消散,心里更添了一分苍凉。
小时候,听我妈讲童话故事。
她总说,坏人根本不难对付,因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坏,做不到团结。
好人才是更强大的,他们会彼此相信,彼此支持,拧成一股绳,没有过不去的坎。
现在我依然相信这个说法。
唯一可惜的是,我曾经以为身边都是好人,却没想到,他们有那么多秘密,那么不堪一击。
但我只顾得上苍凉一分钟。
因为门外,是修罗场
——江屿正在跟陆逸舟聊天。
江屿手上拿着新发的工牌,正说着什么。
陆逸舟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应,视线直往这里瞟。
一瞬间,我毛骨悚然,转头想躲回我爸的办公室。
「晏晏。你来了!」江屿叫住我,走过来挽起我的手,自然又亲昵。
只是眼神有些惊讶。
因为我今天穿了一袭红裙,还烫了个大波浪,这是从没在他面前展露过的造型。
「我的晏晏,今天真漂亮。」他骄傲地夸赞着。
视线落在我颈侧的草莓印上时,猛地顿住。
10
良久,江屿才开口。
「昨晚,我跟着你出了酒店,看到你上了逸舟的那台卡宴。
「今天,凌念打电话告诉我,你在逸舟那里过了夜。」
他声音里带着几不可闻的哽咽。
「但我原本都不相信的,我们那么相爱,晏晏。」
我和江屿相爱过吗?
我很想问。
江屿其实是嫉妒心很重的人。
说好听一点叫自尊心,但本质上是一种自卑,在感情中不肯多付出一分一毫。
上一世,我单方面地爱着他,他充分享受着我的爱,却依然不知足地要去向别人献上忠心。
而这一世,我醒了,爱也不存在了。
我找陆逸舟当三儿,一方面为了寻求刺激,一方面也确实存了点报复的心思。
被最亲的人背叛是什么感觉?
被像小丑一样蒙在鼓里耍弄是什么感觉?
也该让他好好体会一番。
只可惜,陆逸舟太卷了。
煞有介事地挡在我身前,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三儿。
「江屿,我敢作敢当,你有什么事都冲我来,别难为小晏。」
我默默扶额。
「钝刀子割肉」才叫痛,「妻不如妾、妾不如偷」才叫爽。
而陆逸舟不想要爽。
他只想上位。
我不懂,这就是来自霸总的事业心吗?
凌氏集团隔音效果最好的会议室里。
为防止上头条的新闻发生,陆逸舟和江屿被安排分坐两边。
「晏晏,你来坐我旁边。」江屿柔声叫我,眼里全是企盼。
陆逸舟漫不经心地晃着腿,抬手拉开旁边的座椅:「来,小晏,坐这里。」
我无语。
一屁股坐在董事长席。
「陆逸舟,我是真的把你当兄弟。」江屿冷声说,「你太让我寒心了。」
「哦,抱歉啊。」陆逸舟挑衅地回应,「但我没把你当兄弟。」
没想到对方这么直白,江屿气恼地砸在桌面上。
陆逸舟慢条斯理地继续:「毕竟我不认为,这种以利益为出发点的关系,能算得上兄弟。」
江屿脸色涨得通红:「什么意思?你觉得我跟你结交,是因为你是陆氏集团的公子?」
陆逸舟挑眉:「不是吗?」
江屿深深地吸了几口气,忽地低笑起来,「别说得你多高尚似的,你跟我交好,还不是为了凌晏晏。」
本来两人之间刀光剑影,忽地,视线全都聚到了我身上。
我无辜地眨巴眼睛。
陆逸舟收回视线,淡淡一笑:「好,我承认,我确实居心不良,咱们扯平了。」
居?心?不?良?
我脑中一片空白。
大学时,我偶然到江屿学校玩,看上了他这个高冷校草。
为了追他,时不时跑到他们学校请吃请喝请玩。
而那时他身边,总带着个冷脸的兄弟,陆逸舟。
每次看到这尊大神,我心里就发怵,见他总不怎么情愿,我还劝过江屿不要带他。
没想到。
陆逸舟竟然是居心不良,主动靠过来的!
我猛烈地咳了起来,眨眼间,两人已经走到了身前。
一瓶拧开盖子的矿泉水,一杯兑得刚刚好的温水,急切地递过来。
我从陆逸舟手中接过温水的那一刻,江屿眼角发红,额头青筋暴起,猛地把瓶子掼到地上。
「砰」的一声。
吓得我尖叫着捂住耳朵。
江屿总是文质彬彬,温文尔雅,这是我第一次见他发怒的样子,
陆逸舟抬腿上前,高大的身体完全将我挡住,低声嘱咐我往门边靠。
转身,揪住江屿的领子,将他按在墙上。
「江屿,你有什么资格生气?小晏对你那么好,你是怎么对她的?你有什么脸在这里摔摔打打?!」
江屿露出惊慌的神情:「那是我们之间的事,跟你没关系!你别胡说!」
陆逸舟冷笑:「以前我不插手,是因为我尊重小晏的选择,但现在,她的事跟我有关系了。」
瞟我一眼,得意地挑眉,「我现在是她的三儿。」
11
我一口血差点喷出来。
陆逸舟大概是我这辈子见过最嚣张最自豪的三儿了。
对上这么挑衅的人,江屿挣扎着想扯开他的手。
未果,只能讨好地望向我。
「晏晏,别闹了,你昨天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这些事我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到了这时候,他言语之间,还在暗示错的人是我。
陆逸舟一拳揍到他脸上:「你闭嘴!」
「闹?」我冷笑,「如果我是在闹的话,那你和凌念是认真的?」
江屿捂着肿起来的腮帮,瞬间慌乱:「你都知道了?」
垂下头又扬起,焦急解释。
「不是的不是的,我和凌念已经没有关系了,晏晏,我爱的人只有你一个。」
此刻,我平静地看着江屿。
看着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高岭之花,现在被揉烂踩碎进泥土,内心反倒没有太多波澜。
也许是早就认清了,这朵花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但我不爱你了。」我淡淡地回答。
江屿脸色灰败,又想到什么似的,惊讶地瞪大了眼。
「晏晏,你昨晚吐了,不会是已经……」他颤抖着没说下去。
我还在思考「已经怎么了」。
陆逸舟又扬扬下巴:「没错,孩子也是我的。」
杀疯了。
我站在门边惊讶得不知所措,哪里来的孩子?
但很快我才意识到,最懂男人软肋的,还得是男人。
陆逸舟说完后,江屿被冲击得再也找不到言语,完全失去力气,瘫软着靠坐在墙边。
「原来你们早就……」
「没错。」这回是我率先承认。
既然担下了渣女的名声,索性就彻底一点。
让他沉浸式体验被挚爱欺骗和背叛的痛苦。
江屿垂头,手搭在后脑,痛苦地揪着头发,手背上青筋毕现。
可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很久之后,压抑的哽咽声传来。
「对不起,我还是把你弄丢了,晏晏。」
是啊,那个曾经瞒着父母也要爱他的女孩,被丢在了一场大火里,终于疼醒了。
12
打开会议室的门,老妈已经焦急地等在外面。
看我出来,她紧张地拉着我转了个圈。
「没受什么伤就好。」说着又急了,「你知不知道多危险,我发给你那么多前男友杀害前女友的新闻,你怎么都没看进心里?!」
我缩缩脖子:「妈,我心里有数嘛。」
陆逸舟紧张地理理衣服,用标准的商务礼仪跟老妈握手。
「阿姨您放心,有我在,小晏不会有事的。」
老妈狐疑的视线在我和陆逸舟之间徘徊,末了笑起来,摇摇头。
「你们俩的缘分也真是奇怪,不过如果是小陆总的话,我确实更放心一点。」
江屿灰头土脸地站在旁边,闻言,尴尬地扯了扯唇角。
他走到我妈面前,郑重弯下腰,深深地鞠躬。
「阿姨,是我伤害了晏晏,对不起。」
刚直起身,又鞠了一躬,这次头埋得很低,一言不发。
老妈对江屿本人并没有什么意见,只劝他年轻人谈恋爱,好聚好散。
离开凌氏前,江屿深深地看了我很久。
从学生时代到步入社会,几年的感情贯穿了我们的青春岁月,对谁来说都很难轻易割舍。
但他还想要一个拥抱,我拒绝了。
「逸舟,好好照顾晏晏。」江屿说。
陆逸舟鼻腔发出冷哼:「我自己的老婆当然会好好照顾,以后就不劳你惦记了。」
说完,俯下身,附在我耳边轻声说:「是吧是吧,可以转正的吧?」
从昨天到今天,陆逸舟所有的折腾,大概都是为了这一刻。
但说起来,为了这一刻,我不清楚他究竟等了多久。
酒店下的三个小时?
学生时代的默默关注?
抑或是更久。
一想到上一世,那个不管不顾要为我报仇的男人,我的心就变成软软的一团。
「可以啊,男朋友。」我轻笑。
刚说完,脸颊就被捧起来,唇瓣被拇指用力摩挲。
「不够,我很贪心的,快叫老公。」
我受不住疼,差点松口。
还好,他电话进来了。
匆忙说了两句就挂断。
冲着我眨眨眼:「好戏开始了。」
另一边,老妈拎着大衣急匆匆走出办公室,看来也已经收到了通知。
「妈,我们陪你一起去。」我拉上陆逸舟。
老妈犹豫了片刻,妥协。
我猜,对于将要发生的事,她已经有了预感。
13
还没到警察局,我已经在手机上刷到了消息推送。
「惊!凌氏董事长老公当街斗殴!声称被情人敲诈,然而一个男人出现后全场震惊……」
标题看得人眼前一黑。
点进去,几张高清大图上,老爸和几个人激烈地扭打在一起,五官扭曲,脸上挂了彩。
我赶紧摁灭了手机,生怕被老妈看到。
躲过警察局外的几个媒体,我们走进去,在审讯室里见到老爸。
在我心中一直是儒雅老 baby 的人,现在头发凌乱,更显出夹杂其中的花白。
眼镜被打坏,一只镜片碎裂成蜘蛛网,可怜兮兮地架在鼻梁上。
眼角乌青,唇角还有没擦掉的血迹。
平时最注意形象的人,一看到老妈,急切地扑上来,握住她的手。
「老婆,你相信我,那娘俩是在敲诈!」
欲盖弥彰。
老妈看了他一眼,不动声色地挣开。
很快就问清了来龙去脉。
老爸听信了我的话后,慌了。
毕竟老妈作为整个家的顶梁柱,是他要牢牢抱住的大腿。
上一世,老妈去世,他顺水推舟地承认了凌念母女,因为这不影响他的利益。
但这一世,老妈这棵摇钱树还在呢,如果凌念母女想搞事,老爸第一个不答应。
所以,他带着那些材料,忙不迭地跑过去质问,更多的,是想甩钱息事宁人。
不巧,正撞上凌念妈和小男友私会。
出轨的男人被自己的三儿出轨,两个男人一下子都上头了,当场大打出手,从卖螃蟹的小店内打到小店外。
最惨的是凌念妈,衣衫不整地拉架,没打码的照片在很多 vx 群流传。
这种狗血戏码上个热搜确实不亏。
我默默瞥了陆逸舟一眼。
眼神碰撞,果然,凌念妈的小男友能那么巧地出现,也是人民币的魅力。
确实要闹得大一些才好,把所有的遮羞布撕得稀碎才好。
老妈是经过大风大浪的人。
认罚,赔钱,道歉,不到十分钟,进退有度地处理了整件事。
然后借用审讯室二十分钟,和老爸摊牌。
全程都没有避着我和陆逸舟。
两人对坐,老妈眼神淡定,翻阅着那些材料,老爸却目光闪躲,跃跃欲试想抢过去。
「我看了那个女孩的生日,推算下来,你们应该是在我生小晏的期间在一起的,对吗?」
「对,但是……」
「我是高龄产妇,当年生的时候难产,后来又得了产后抑郁症,那是我这辈子最黑暗的一段时间,但可惜,你没办法陪着我,你说是因为公司忙,对吗?」
「老婆,对不起,可我……」
「所以那时候你没办法陪我,而是去陪了别的女人,准确来说,是出轨了别的女人,对吗?」
「你那时候真的不可理喻,我受不了才……」
「这么多年,你帮那女人,养大孩子、养活小男友,还出资让她做生意,不少钱是从公司账上拿的,对吗?」
「老婆,那女的敲诈我,我没办法……」
末了,老妈点点头,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全程都没有看旁边审讯室里哭哭啼啼的凌念妈一眼。
被捞出来,老爸满血复活,但还是亦步亦趋地跟在老妈身后,大气都不敢出。
老妈拢了拢耳边的头发,理了理一身干练的套装,淡然走到警察局门口。
很快,几个媒体记者端着长枪短炮围上来。
咔嚓作响的闪光灯下,老妈唇角挂着一贯的微笑。
「因为我的丈夫做了不能被容忍的事,近日我将会与他协议离婚。
「在凌氏集团,他没有实际控制权,而且净身出户,不影响公司股权分配,所以各位投资者不需要担心凌氏的未来。」
不疾不徐,掷地有声。
回去的路上,老爸本来想钻进我们的车,被老妈示意陆逸舟赶他下去。
没多久,老妈接到了老爸的电话。
透过听筒,他气到发抖的声音很清晰。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净身出户?我才姓凌,你在凌家只是个外人!」
老妈笑得讽刺,「外人」两字在喉咙里滚了两圈。
「可能这就是知子莫若父吧,当年老爷子把经营权交给我的时候,专门让咱们签了个协议,如果婚内出轨,就净身出户。
「老凌,你当时光顾着高兴能继承财产,没注意吧?」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心虚了起来:「怎么可能?我爸怎么可能让我签这种东西,这不是向着你吗?」
「向着我?」老妈轻笑,「他只是向着更忠诚的人而已。老爷子怕的是心术不正的人,干涉凌氏经营权。」
老爸顿时拔高了音调,语无伦次地叫嚷起:「不会的,我不信!老婆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这次!我不可能净身出户的……」
老妈扣下电话,叹了口气。
我在旁边,一直揽着她的肩膀,只觉得这一叹,她仿佛老了十岁。
老妈安抚地揉了揉我的头发,侧身,向陆逸舟微微颔首。
「小晏带你来的第一天,就让你碰到这种场面,让小陆总见笑了。
陆逸舟沉声:「倒没什么,这种事陆家也是见过的,人多钱多的地方,难免藏污纳垢。
「但阿姨,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您放心,这辈子我都会对小晏好的。」
很难得,老妈脸上露出欣慰的笑,这一次,笑意才真正到达眼底。
转头看向我。
「生活嘛,如鱼饮水,冷暖自知。我这些年一心扑在工作上,到底是因为什么,自己心里也有数。
「也不是没有累的时候,但每次看到小晏乐呵呵的样子,就会感觉还是挺值得的。
「为人父母,这辈子我做的一切,都是希望小晏能幸福。」
这一刻,她眼中闪动的光和上一世冲进火场前重叠。
我忍不住埋在她肩头呜咽起来。
14
老妈做事干练,没多久,就完成了离婚所有的材料和手续。
好笑的是,这次离婚,凌氏的股价非但没有下跌,反而飘红上涨。
股民们像庆祝大喜事似的。
「这波是剔掉了蛀虫啊,强烈要求追究责任,补偿财产损失。」
「董事长这下子更有精力干事业了,搞男人不如搞钱!」
老爸当然还想作妖。
他这个人心里只有自己,断了他的财路比杀了他还难受。
十几年的情谊一点不剩,他在凌氏前扯横幅、闹自杀,还请了记者报道,试图搞舆论压制。
不过根本不用等老妈出手。
凌念妈比他还会撒泼,恶人自有恶人磨,凌念妈的小男友也不是省油的灯。
三个人打作一团,次数多了,被警察带走去踩缝纫机。
老爸也曾试图联系过我,我没有理睬。
但凡他上一世为我和老妈掉一滴泪呢,我也不会这么无情。
最后,记者出来的报道精彩纷呈,但跟凌氏一毛钱关系都没有。
看着这狗血的爱恨情仇,谁能不嗑一把瓜子,感叹人性扭曲道德沦丧。
随之被殃及的,还有凌念。
不管是她妈当街大打出手,还是被扭送到警察局,她都躲着没敢露面。
但网友的力量是强大的。
豪门恩怨中,最让人津津乐道就是私生女。
凌念的一切被扒得一点都不剩,网上社死不说,听说工作也丢了。
我甚至看过 vx 群里传的一个 5M 大的 PDF,里面的信息详细到她的身高体重。
有一章专门讲了她多年来立人设,想要捞金龟婿、打入上流圈层的黑历史。
陆逸舟看完,拍拍胸脯,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
「幸好老子洁身自好,这种人从来都不敢沾边。」
问题是,他拍着我的胸脯。
「臭榴芒!」我一个飞身,扑倒他。
却反被压在下面:「既然老婆都说了我是榴芒,那我就不客气了!」
情潮退去,我懒洋洋靠在陆逸舟怀里,一下一下戳他的腹肌。
「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以前对我态度那么差,没说过一句人话。」
陆逸舟的声音带着点沙哑,嗤笑:「也不看看是谁不干人事。」
点我呢?
我挣扎着想坐起,三两下又被按回他怀里。
「一上来就敢让老子当三儿,牛还是你牛,如果是别人早死几回了。
「还好老子聪明能干,早早上位当了正宫。」
这个我认了,讪笑:「这不是刺激嘛。但你以前也没给过我好脸色啊,为什么?不是说喜欢我吗?」
陆逸舟掀起眼皮,视线凌厉地审判着我:「渣女,自己猜吧。」
我哭丧着脸,当然猜不出来。
但他却一个提示都不肯再给。
都被点名是渣女了,趁着陆逸舟加班,我去给他送爱心晚餐。
地下车库,我刚走到车边,背后传来若有似无的脚步声。
回头四顾,没有人。
但心底涌起不好的预感,我转身想走。
「凌晏晏,我等你很久了。」
车后闪出一个身影。
瘦瘦小小,大号的口罩几乎能罩住整张脸。
露出来的一双眼睛,像蛇一样发出冰冷的光。
是凌念。
「凭什么我们同一个父亲,命运却天差地别,我不认啊,我不认!」
她喉咙里发出咯咯的笑声,像上一世火场里的疯癫模样。
我毛骨悚然,拔腿就跑。
但她早有准备,手上捏着一个瓶子,透明的液体猛地泼过来。
我慌忙捂住脸。
预想中的疼痛没有出现,身前「啊」的痛苦嘶吼响起。
睁开眼,江屿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我身前。
他左半边脸都被泼到了液体,迅速烧伤炭化,肉眼可见地溃烂。
倒在地上,痛得撕心裂肺。
我慌忙去找水帮他冲洗,但无济于事。
硫酸。
只需要 10 秒,就会对人体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凌念很快被抓获。
犯罪事实很清楚,故意伤害,造成当事人毁容。
在我请的律师的努力下,判得她能把牢底坐穿。
江屿的伤却让我很揪心。
医院,他终于拆下脸上的纱布。
原本让我痴迷的清俊容颜,现在,耳朵受到腐蚀,脸上和颈部都被严重烧伤,惨不忍睹。
但他扯动唇角,喉咙里发出模糊的音节。
「晏晏,别哭,这是我还你的,我心甘情愿。」
他抽出病床边的纸巾,帮我擦眼角的泪,因为视力也受到了影响,动作很轻很慢。
「晏晏,我做过一个梦,梦里,我害你和阿姨葬身火海。」
他只说出开头,便直直地望向我。
视线交会,我惊讶地握住他的手。
一切了然。
他半边完好的脸上,挂着清淡的笑,眸光闪烁。
「其实从你态度的转变,我已经猜到了,那个梦大概是另一个平行时空的现实,你也经历过了。
「晏晏,也许你不信,我当时原本是想回去救你的,但是大火蔓延,天花板上的装饰物被烧掉,把我挡在了外面。
「后来我才看清楚,凌念骗了我很多事,她说你是个傲慢的大小姐,她说那场火是你放的,她说你只是在玩弄我的感情。
「但最蠢的是,我都信了。在你面前,我一直都太自卑,不敢相信你的感情,我真的太蠢了。
「梦醒后,我一直努力想保护你,想留住你,但可惜还是太迟了,我还是弄丢了你。」
确实太迟了。
葬身火海的那个时刻,我确实很想去问问江屿,到底有没有爱过我。
但后来经历了一切,一句爱或不爱,我已经不在意了。
行动能说明一切。
「不是平行时空,那是真真切切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的。」我轻笑着解释。
「你可以理解为,上一世,和重生。
「江屿你知道吗,地狱真的有十八层,我爬过了每一层,才拥有了回到人间的机会。
「我曾经以为,支撑着我滚过刀山火海的,是对你们的恨意,但重来一次才知道,我更在乎的是爱和感恩。
「你说的那些都过去了,我也希望你能走出来。感谢你救我,以后有任何需要,你可以随时联系我和陆逸舟。」
江屿原本亮起的眸光,彻底暗淡。
15
走出病房,不由分说被捞进一个怀抱。
陆逸舟吮咬我的耳垂,气息急切,发着狠劲咬得我刺痛。
「快告诉我,上一世我是什么结局,我有没有去救你?
「凭什么重生的是你和他,老子不服,老子也想陪你两辈子。」
对于陆逸舟在外霸总、在我面前智商 3 岁半的行为,我已经习惯了。
推了推他:「疼,轻一点。」
上一世的很多记忆都是我不愿意回想的,但是走过十八层地狱的时候,每每想放弃退缩,眼前闪过的是老妈和陆逸舟的身影。
「你啊,总对我阴阳怪气,不说人话,我也没想到,你那么着急想当三儿啊。
「上一世,我订婚宴邀请你,但你当着我的面把邀请函扔进了垃圾桶。
「我去世后,你把自己弄得人不人鬼不鬼,比凌念还疯,最后直接开车撞向了他们。」
我一边笑,一边抬手摸他滚动个不停的喉结。
陆逸舟掐紧了我的腰,后怕似的。
「还好这一世我们没有错过。」
又责怪地瞪了我一眼,语调委屈。
「都怪你眼神不好,你都没正眼看过我。
「我说你是渣女你还不承认,咱们俩从小定下娃娃亲,当年我爸带着我到你家商量订婚,你竟然面都不露面,随随便便一句你有喜欢的人了,就把我给打发了。
「那是老子人生中最丢人的时刻之一,丢人时刻之二就是答应给你当三儿。」
一番责备,我愣了。
完全不记得还有这档子事。
但又不能辩驳,不然更坐实了「渣女」的地位。
怪不得老妈之前调侃说,我们的缘分很奇特。
原来原来,上一世我们有多那么多次的错过。
幸好,这一世我们牢牢抓住了彼此。
「放心,我以后一定好好对你,再也不渣了。」我保证。
陆逸舟垂头,用上目线看着我:「那孩子呢?怎么办?」
说着他又自暴自弃地一拳捶在墙上。
「算了,反正不管是谁的,都得认我陆逸舟当爹。」
我看着眼前瞬间完成了自我攻略的男人,讷讷开口: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我没怀孕?」
「啊?」陆逸舟眼中闪过惊喜,唇角快要翘到天上。
紧接着又按捺下来,眉峰微蹙,故作遗憾。
「那也太可惜了,但孩子还是要有的,别急,老公这就来帮你。」
帮我?
帮我什么?
错愕之间,我已经失去了对身体的掌控权。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的,我偏要这么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