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婴

怀胎九月，意外早产。

我记得自己生了个女儿，可是孩子从医院回来的时候，却是一个儿子。婆婆说我得了产后忧郁症，想女儿想疯了。老公更是拿出了出生证明，说我在产房听岔了。

一直很抠门的婆婆还特地请了一个小月嫂。

小月嫂不仅不偷懒，还对我儿子视如己出，更对老公和婆婆殷勤不已。

直到后来，婆婆动手打了我，小月嫂把我推下了楼，我才慢慢知道真相……

1

我和老公很早就想要孩子了，只是因为工作和各方面原因，一直到了今年二月份才怀上孩子。

怀上孩子之后，我心里特别紧张，生怕有个意外什么的。可是有些事根本防不住，到了第九个月，我羊水突然破了，孩子早产了。

孩子出生之后，就被送去了新生儿保温箱，每天花费大概要七八千。在待了五六天之后，老公和婆婆去医院将孩子接回了家。

那天我满心期待地在家里等着，只是孩子抱到手里之后，我却愣住了。因为在我记忆里，我依稀记得医生说我生了个女儿，可是现在抱在怀里的，却是一个儿子。

我对着老公急声道：「老公，不对，我记得我生的是个女儿，孩子是不是抱错了？」

婆婆整理着孩子小衣服，嚷着道：「什么抱错了？那天孩子出来的时候，我看了，明明是个男孩。小彤，我看你这几天浑浑噩噩的，脸色也不好，不会得了那个什么产后忧郁症了吧？连自己生儿子生女儿都不记得了？」

我生的是男孩？

我愣愣地看着怀里的孩子，脑袋昏沉沉的。

这一段日子不知道怎么了，我精神状态十分不好。特别是生孩子那天，也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其他原因，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最后生了孩子，连怎么出产房的都忘记了。

「老婆，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老公拿着一份出生证明，对我笑着道：「一孕傻三年，连自己生男生女都忘记了？这几天，我还是给你请个月嫂陪陪你吧。妈给你做饭，月嫂帮你带孩子，你好好休息，养养身子。」

我一手拿着出生证明，一手抱着孩子，最后苦笑着点了点头，看来自己是真的记忆错乱了。

婆婆也点头道：「小彤身体这么差，我要买菜做饭，照顾不好她，看来是该请个月嫂。请个年纪和小彤差不多大的，陪小彤说说话。」

说完。

婆婆就伸手接过了我怀里的孩子，满脸欢喜道：「哎哟，奶奶的大孙子。孙女哪有大孙子好啊，还是我的大孙子好。」

我看着婆婆满脸欢喜的样子，心情也舒畅了几分。

特别是婆婆居然愿意给我请月嫂了，这一点让我有些惊讶。

在我才怀孕的时候，我和老公商量过请月嫂。那时候婆婆很反对，说浪费钱，为了这事，我们还争执了几句。现在婆婆为了照顾我，居然同意请月嫂了。

婆婆去了客厅。

我拉着老公，好奇问道：「是你让妈同意请月嫂的吧？」

「我哪有那个本事啊？妈是看你生了个大孙子，心疼你，所以才答应的。」老公笑着道。

母凭子贵。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我讽刺地想。

其实在怀上孩子之前，我和婆婆关系不算好。

最主要的矛盾，就是双方家庭原因。

我是独生子女，在银行工作，家是苏州市区的，有四套房。我爸活着的时候是机关退休老干部，每个月退休工资都有七八千。虽然算不上大富大贵，但是也可以称得上家底丰厚。

老公家是隔壁省小县城的，公公死得早，婆婆开小卖部，没什么家底。就连现在我们住的房子，都是我们家的。

双方家庭贫富差距有些大，我倒是不在意。不过婆婆对这些事很敏感，总怕我看不起她和老公，以前我爸在的时候，就说我爸做人喜欢端着架子。

不管什么事，婆婆总想压我一头。只要我争执两句，婆婆总会说我看不起她。

直到我怀孕了，婆婆才对我好了些，现在生了个儿子，婆婆对我也更加照顾了。

2

过了一个多星期。

那天老公上班了，婆婆领着一个年轻女人进了门。

女人挺漂亮，利落的马尾辫，穿着得体，看上去年龄不大，二十多岁，一脸素颜，没化妆，皮肤白白净净的。

一进门。

女人看着我怀里的孩子，就笑着道：「彤姐，我叫王娟，这就是孩子吧？真可爱。我来抱抱。」

我看着王娟要过来，便连忙道：「你没化妆吧？」

「没。」王娟摇了摇头，认真道：「阿姨跟我说了，孩子好像对化妆品过敏。我正好平时也不化妆，您放心吧，我一定把孩子当亲儿子一样照顾。」

对方很热情。

我听到这话，便将孩子交给了对方。

王娟抱着孩子的样子很小心，脸上满是笑容，似乎真的很喜欢我孩子。

婆婆在边上道：「小彤啊，王娟这孩子挺好的，我打听了好久才请来的。你放心吧，我收拾收拾做饭去。」

婆婆去做饭了，王娟带着孩子，我也空闲了下来，找了本书坐在阳台上看着，暗地里也在观察王娟。

王娟对孩子很细心，而且不怕脏。给孩子换尿不湿，洗屁股什么的，一点也不嫌弃。见到对方这么负责，我心里也放心了。

王娟给孩子换了尿不湿，然后就小心翼翼地在阳台另一个小沙发上坐下了。

我看过去。

王娟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笑容道：「彤姐，你在学习啊？我不会打扰你吧？」

我摇了摇头，看了一眼王娟的胸口道：「就是随便无聊看看。王娟，你孩子没多大吧？」

「啊？」王娟愣了一下，脸色尴尬道：「彤姐，你……你看出来了啊？」

我笑道：「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正常女人这么鼓的，要么是做的，要么就是哺乳期。我以前比现在要小一半，还不是因为这个小家伙，才变成现在这样的。」

「这个啊。」王娟笑了一下道：「彤姐眼睛真厉害，我孩子是没多大，才半岁，平时都是我妈带的。」

我随口道：「哦。那你老公呢？」

「我老公……」王娟沉默了片刻，回应道：「有别的女人了。」

我眉头抬了一下，看向了王娟。

「彤姐，男人这东西是靠不住的。」王娟抱着我儿子，逗着笑了笑道：「女人啊，就是得靠自己，靠儿子。呦，小乖乖，你妈妈以后要靠你了哦？」

我看着王娟的样子，笑问道：「你也是儿子啊？」

「是啊，大胖小子。」王娟笑着回了一句，却只看孩子，不看我。

我平时不太喜欢和婆婆多说话，现在家里多了个月嫂，倒是可以说上几句。

傍晚。

老公下班回来了。

刚进门，王娟就放下了孩子，主动上前道：「李哥回来了啊。」

说着。

王娟就主动上前帮老公接过包，又蹲下来帮老公换拖鞋。

我看到这一幕，心里有些惊讶，这小月嫂还真会来事儿，还帮着主人家换鞋。我和老公生活这么久，老公下班了，我最多帮忙接个包，帮忙换鞋这种事，还真没做过。

一旁婆婆从厨房里走过来，见到这一幕，便连忙道：「哎哟，小娟啊，这事哪要你做的啊？你去陪孩子就行了。」

「没事。」王娟笑着道：「李哥上一天班，那么累了。李哥，你快坐下，我帮你泡杯茶。」

我坐在沙发上看着老公和王娟。

有那么一瞬间，王娟似乎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而我就是个旁观者。

老公似乎也没想到王娟这么热情，表情有些不自然道：「不用了。小娟，我们……请你来是照顾孩子的，你不用管我，照顾好孩子就行了。」

「没事。」王娟依旧很热情，泡了一杯茶笑着道：「水都事先烧好了，泡一杯，你上班一天都累了，解解乏。」

过分热情了。

我看着心里不舒服，便道：「小娟啊，天不早了，我老公也回来了，你先回去吧，明早再来。」

王娟脸色明显僵了一下。

婆婆在厨房里笑着道：「不着急的，小娟在家里吃过晚饭再走吧，马上就好了。」

婆婆这么说了，我也不好多话了。

我看着王娟又去陪孩子，便使了个眼色让老公进卧室。

老公进了卧室，反手就关上了门。

我随口问道：「这个王娟从哪儿找来的啊？」

「怎么了啊？」老公看出了我的不高兴，坐在床边将我搂在怀里道：「我也不知道妈从哪儿找来的，她惹你生气了啊？」

我靠在老公怀里，摇着头：「我就是觉得她太会来事儿了。对孩子热情也就算了，对你也那么热情。你看刚才那样子，又是给你换鞋，又是给你倒水的……」

老公乐了：「你吃醋了啊？你吃这个醋干吗？人家是专门做保姆的，就是伺候人的，这些不都是她分内的事？你别乱想了。」

我乱想了吗？

老公说的话也不是没道理，毕竟人家是来做保姆的，端茶倒水什么伺候人的事做得自然顺手了。

我又低声道：「她没老公，还对你那么热情，现在这种小保姆心思鬼着呢……」

「你想什么呢。」老公笑着道：「她没老公跟我有什么关系啊，你不会以为我会看上她吧？我有这么好个老婆，怎么会看上她啊？」

听到这话，我露出了一些笑容。

吃饭的时候，婆婆对王娟的态度很不一般，似乎对王娟比对我还好。吃完饭，王娟走了，婆婆还不忘让老公送王娟下楼。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晚上。

我躺在床上，脑袋昏沉沉的，各种错乱的梦境混在一起。

我梦到了老公和王娟在一起，两个人陪着孩子，就好像一家人一样。而婆婆在一旁看着我，眼神中透着冷漠。与此同时，一句话语在我脑中一闪而过。

「女孩，四斤三两。」

黑暗中，我惊得一下子睁开了眼睛。

我大口喘着气，脑袋里混乱一片，只想着刚才梦境里的那句话：「女孩，四斤三两。」

哇。

孩子的哭声响了。

我回过神，看向了一旁的婴儿床，也顾不得其他，上前抱起了孩子。老公在床上也醒了，迷迷糊糊看了我一眼道：「孩子哭了啊？是不是饿了啊？」

「可能是饿了吧？」我看着老公迷糊的样子道：「你白天要上班，先去客房睡吧，我哄孩子就行了。」

老公没多说，应了一声就出了卧室。

已经半夜三点了。

我抱着孩子喂夜奶，又从抽屉里取出了出生证明。出生证明上有我和孩子以及老公的所有资料，我低头看了看闭着眼吃奶的儿子，难道真的是我想多了？

3

第二天一早，王娟就来了。

一夜没睡好，我就将孩子交给了王娟，然后在卧室里补觉。

临近中午，我脑袋昏沉沉地睁开了眼，穿上拖鞋就走出了卧室。本来我是打算去洗手间的，只是刚走出房间，我就见到王娟抱着孩子坐在沙发上，正在给我儿子喂奶。

不是用奶瓶，而是用她自己的奶水给我儿子喂奶。

我见到这一幕，一下子清醒了，连忙走过去道：「你……你做什么呢？」

王娟见到我，脸上挂着一丝笑容道：「彤姐，你醒了啊？孩子饿了，我给孩子喂喂奶。」

我心情复杂，伸手抱过了孩子道：「谁让你用自己奶喂的？」

「没。」王娟松开了孩子，解释道：「刚才孩子饿了，我不知道奶粉在哪儿。阿姨下去买油了，我又没敢打扰你。我就想着我自己也有奶，就给孩子喂了一下。彤姐，你放心吧，我身上没病。真的，我身上没病。」

王娟虽然解释着，可是我心里很不舒服。

这时候，婆婆从外面回来了。

婆婆见到我们站在客厅里的气氛不对，便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阿姨。」王娟连忙解释道：「刚才孩子饿了，我不知道奶粉在哪儿，彤姐又睡觉了，我就想着我自己也有奶，给宝宝喂了一下，彤姐有些不高兴了。」

婆婆听到这话，笑着道：「小彤啊，这有什么不高兴的？以前皇上都是奶妈子喂大的。我大孙子有个奶妈子喂，不也是皇上了？再说了，小彤有健康证的，就是喝口奶，没事的。以前乡下孩子还有喝羊奶长大的呢，人奶还比不过羊奶了？」

「是啊。彤姐。」王娟点头道：「现在好多妈妈奶水不够，还和别的妈妈买奶水呢，都没事的。」

我知道不至于有事。

只是刚才王娟抱着儿子喂奶，一脸亲昵的样子，让我看着实在不舒服。

我对王娟道：「反正你别给他喂你的奶，家里有奶粉，实在不行，你也可以叫我。」

交代完。

我就抱着孩子进了屋。

我坐在卧室的阳台上，给孩子喂着奶，孩子似乎已经吃得差不多了，没一会儿就睁大了眼睛看着我。我看着怀里的儿子，亲了一口，心里的阴霾也消失了。

「彤姐。」

就在我陪孩子玩的时候，王娟端来了一杯花茶，满脸歉意道：「彤姐，刚才的事对不起，我给你道歉。我不知道你会介意我给孩子喂奶，你要是介意的话，我不给孩子喂就是了。」

对方满脸歉意，我也不好绷着脸，便点头道：「没事，我也不是怪你，我就是不习惯别人给我儿子喂奶，你以后别喂就是了。」

王娟将茶送到我面前，笑着道：「知道了。娟姐，喝杯茶吧，阿姨说一会儿要吃饭了，先清清嗓子。」

平日里我喜欢喝花茶看书。

王娟此刻给我泡茶又道歉，我倒是有些自责起来了，感觉自己是不是有些过于计较了。

「谢谢啊。」我谢了一声，然后将孩子交给了王娟。

王娟抱着孩子，亲昵地逗了逗，看着我道：「彤姐，我其实挺羡慕你的。单位那么好，婆婆对你那么好，家里条件也好，我听说你们家有四五套房子呢。」

我随口道：「其实也算不上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吧。这世上有钱人多了去了，我们这才哪跟哪啊。」

「谁说的。」王娟正色道：「苏州市里四五套房，那不得一千多万家底了？而且我听说啊，这两年，房价还得涨。不过现在苏州好像限购了啊？」

我点了点头，接着话茬道：「是限购了，我好几个同事想买房都买不了。有些想把房产暂时过户给亲戚，也不放心。」

「怎么能过户给亲戚啊？」王娟看着怀里的孩子，笑着道：「要过户，当然过户给自己孩子啊。这小子，长大了有个四五套房，到时候小姑娘还不跟在后面倒着追？」

我看着自己儿子，也是笑着道：「等他长大了，我肯定要给他房车都准备好啦。不过啊，也不能让他真啃老，男孩子还是得穷养，让他学会自立更生。」

「彤姐说得对。」王娟笑着点点头。
4

日子一天天过去。

王娟在家里快一个月了，我对王娟的热情已经慢慢习惯了。不过有件事，让我依旧很介意，我发现她抱孩子的时候，孩子一饿就喜欢往她怀里钻，找奶喝。

我感觉王娟还在背地里给孩子喂她的奶水，只是平日里我也没看见，自然也不好说什么。

直到那天早上，王娟来了之后，我躺在床上，有些心浮气躁地等着。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我听到了孩子的哭声，随后门口传来了细微的脚步声。我知道外面有人在听我房间里的动静，我躺在床上没动，房间门被人轻轻拧开了，然后又关上了。

没一会儿，孩子也不哭了。

我穿上鞋，轻手轻脚打开了门，然后快步走了出去。

王娟和孩子不在客厅里，我直接冲到了客房。

果然。

王娟正在给我儿子喂她的奶水。

王娟见到我，神情僵住了，慢慢站起了身子。

我很生气，质问道：「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吗？让你不要给孩子喂奶？你怎么又偷偷给他喂你的奶？」

「彤姐。我……」王娟满脸委屈。

婆婆从厨房里走了出来，见到我，便直接用手推开我，嚷着道：「你发那么大火干吗啊？吓到孩子怎么办？是我让小娟给孩子喂奶的，你要发火，你就冲我来！人家给孩子喂几口奶怎么了？给家里省点奶粉不好啊？你现在又不上班，就那么点基本工资，家里吃喝拉撒都靠我儿子一个人。奶粉钱就不是钱了啊？」

我听着这话，目瞪口呆。

先不说家里的房子和车子都是我家当初买的，就老公那点工资，每个月打足了也就七八千。我虽然是产假，可是银行福利好，各项待遇加基础工资，到手的也不比老公的少几分。

这些不重要，我也不想为了这事跟婆婆争什么。

我急声道：「我不喜欢别人给我孩子喂奶水，我跟她说过，孩子饿了可以找我。」

「找你有用啊？」婆婆冷着脸道：「你自己多少奶水你不知道啊？就晚上喂两顿，有时候还要泡奶粉。让你喝鱼汤下奶，你说味道腥。让你喝猪蹄汤，你说油，怕发胖。你就说，我这个做婆婆的还有哪儿对不住你啊？」

我不想和婆婆争吵，便上前想要抱过孩子。可是我一上前，王娟却把孩子紧紧抱在怀里，步步往后退，婆婆也一下子拦在了我面前。

这什么意思？

我连我自己儿子都不能抱了？

我震惊地看着婆婆，急声道：「妈，你干什么啊？这是我儿子。」

「是你儿子，我又没说不是你儿子。」婆婆依旧拦在我面前，开口道：「你现在情绪不好，伤到孩子怎么办？你先回卧室，孩子让小娟带着，等你情绪好了再说。」

我伤到孩子？

我又不是疯子，我儿子比我自己命还金贵，我宁愿自己死，也不可能伤到自己儿子啊。

我看着王娟抱着孩子，满脸警惕地看着我，心里火气更大了。我推开婆婆，伸手就要去抢孩子，可是我没碰到孩子，婆婆一下子抓住了我的头发，将我按在了地上。

「你推我？小婊子，你胆子大了啊？推我？」婆婆说着，一巴掌已经抽在了我脸上，叫骂道：「动不动就给我脸色看！老跟我吆五喝六的，我看你怀孕让着你几天，你真当我管不住你了？我告诉你，只要我活着，这个家轮不到你张狂。推我，我打不死你的。」

婆婆几巴掌打在我脸上。

我真被打蒙了。

我拼命用手护住脸，嘴里尖叫起来。

婆婆打了我几巴掌，又唾骂道：「我今天跟你说，想过下去，就给我放乖点。不想过，就滚，我让我儿子跟你离婚。还有四套房子，都是你们婚后财产，里面有我儿子一半。」

我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的疼，但是听到这句话，心里却震惊了。

我没想到婆婆居然说出这么不要脸的话。

四套房子都是我爸留下来的，这些年家里好多事也都是花的我自己的积蓄。而现在婆婆居然还想着我和老公离婚，要分走一半财产。

我想反击，可是婆婆常年做农活，我根本不是她对手。我被婆婆死死压在地上，动弹不得半分。

「阿姨，别打了。」王娟走进卧室，喊着将婆婆劝开了。

我披头散发地坐在地上，头发都被婆婆抓掉了好几缕。

我没有哭，却心如死灰。

婆婆指着我又骂了一句道：「还治不住你了？小婊子，再跟我凶，打不死你的。」

我全身颤抖着，好一会儿才起身走进了卧室。

我在阳台茶几上拿起手机，拨通了老公的电话。

「老婆，什么事啊？」老公在电话里问道。

我全身颤抖着，咬着牙开口道：「李峰，我们离婚。家里房子都是我爸留下的，你们李家别想分到一间。房子是我的，孩子是我的，你和你妈给我滚，滚出我家。」

「老婆，怎么了啊！」老公在电话里急声问道。

我哭着挂断了电话。

王娟从外面走进了房间。

我回头看了一眼，咬着牙骂道：「你也给我滚。」

王娟退后了一步。

我拿着手机，看着阳台外面，擦着眼泪。就在我准备给小姨打电话的时候，王娟在我身后靠近了，不等我转身骂出口，我只感觉脚下突然一悬，整个人一下子被王娟推出了阳台。

我惊慌中抓住了阳台的边缘，王娟看着我的眼神很慌乱，拿着我的书就砸在了我手上。我手指剧痛，松开了阳台，一下子从楼上摔了下去，也不知道撞在了什么上面，落地那一刻，只感觉全身五脏六腑一阵阵剧痛，随后失去了意识。

5

再次睁开眼的时候，我已经躺在了医院的病床上。

病房里，老公和婆婆都不在，只有小姨一个人坐在边上。

小姨见到我醒了，明显松了口气道：「小彤，你醒了啊？你怎么样了啊？我是小姨啊？」

「小姨。」我抓着小姨的手，刚要说话，病房的门就打开了。

老公走进了病房，满脸疲倦地来到我面前，开口道：「小彤，你醒了！小彤，你怎么那么傻啊？妈脾气不好，她做的是不对。你有什么事，等我回家再说啊，你怎么那么想不开跳楼啊。」

我跳楼！

我睁大了眼睛看着老公。

小姨也是对我道：「你这丫头，怎么那么想不开啊，还好下面两家晒被子，给你挡住了两下，要不然你命就没了。」

明明是王娟把我推下楼的，现在老公却说我跳楼。我不知道是老公站在了王娟那一边，还是王娟骗了老公说是我自己跳楼。但是我已经意识到，事情比我想的要复杂。

我静静地看了老公许久。

老公的手在我面前挥了挥道：「老婆，你没事吧？」

我回过了神，问道：「孩子呢？」

「你别担心孩子，孩子有妈和小娟带着，不会有事的。」老公开口道。

王娟还在家里。

我闭上了眼睛，脑中一个个念头闪过。

好一会儿，我才开口道：「李峰，我们离婚吧。房子是我爸留下的，而且还没过户，轮不到你们家分。我们结婚四年，家里存款还有十三万，属于我们共同财产，一人一半。车两辆，一人一辆。孩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你要争抚养权，可以起诉。」

老公拉着我的手，急声道：「老婆，你说什么胡话呢？我知道我妈这一次不好，她不该打你。我让妈给你道歉，我让她回老家。孩子才满月，我们怎么能离婚啊？」

我挣脱了老公的手，冷声开口道：「我死过一次的人了，我想通了，我也看透你和你妈了。还有孩子是我的，不是你的，你现在给我滚。」

最后一个滚字，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老公被我吼蒙了。

一旁小姨劝着道：「李峰，你先出去，我劝劝小彤，你快出去吧，别刺激她了。」

老公被劝走了。

小姨关上门，对我劝道：「小彤啊，你别激动啊。事情我听说了，你那个婆婆真不是个东西，说就说，怎么能打人嘛。不过李峰这个孩子还是好的，两个人过日子不容易，互相让着点，孩子这么点大，哪能说离婚就离婚啊。」

我深吸了一口气，摇头道：「小姨，事情没那么简单。很多事，你不知道。」

小姨复杂地看着我道：「算了，我不强劝你了。你这孩子，从小就倔强，当初要嫁给他的是你，要离婚的也是你，反正你想清楚。我给你出去弄点吃的去，你休息休息吧。」

在小姨起身的时候，我拉着小姨道：「小姨，那个孩子可能不是我的，我要做亲子鉴定，帮我安排时间。」

6

我被王娟推下楼。

婆婆和王娟都说是因为吵架，我想不开自己跳的楼，老公也说我情绪很不好。这件事我不是不能辩解，但是简简单单的报警，也未必能够查出真相，所以我决定自己复仇，一定要让他们三个人都付出代价。

我在医院住了五天。

老公每天都来陪我，前两天没敢进门，直到第五天，我才答应跟他回家。小姨不放心我，跟着我一起回了家，打算照顾我一段时间。

回了家。

婆婆和王娟已经走了。

老公将孩子送到了我怀里，脸上挂着笑容道：「月嫂我已经辞了，妈也回老家了。老婆，以后我们带着儿子好好过日子，我一定照顾好你。」

我看着怀里的孩子，没有多理会老公，对着老公道：「明天我要去一个地方，你跟我一起去。」

老公追问道：「去哪儿啊？」

我没有说话，反手关上了卧室的门。

晚上。

我看着面前的孩子，心里纠结，一夜未睡。如果这个孩子不是我的，那我的孩子又在哪儿？

第二天一早。

我和小姨还有孩子都早早起床了。

老公听到我们的动静，也从客厅里走了出来道：「老婆，我知道错了，我以后一定照顾好你和孩子。我们今天要去哪儿啊？你不会真跟我离婚吧？我不答应。」

我挣脱了老公的手，然后走进卧室道：「今天我们不去民政局，跟我去下医院。」

「医院？」老公愣了一下，问道：「我们去医院干吗啊？你身体又不舒服了啊？」

我没有回话，抱着孩子就下了楼。

楼下。

老公开车带我们到了医院。

医院门口。

老公对着我又关心道：「小彤，你身体哪儿不舒服啊？」

「前几天，我预约了亲子鉴定。」我停下了脚步，然后转过头看向了老公一眼，忍不住流泪道：「这些天我总做噩梦，总觉得孩子不是我们的，我想求个心安。」

老公睁大了眼睛，从我怀里一下子抢过了孩子，急声道：「刘雨彤，你想什么呢？孩子怎么可能不是你的呢？还有你做亲子鉴定，起码要跟我说一声吧？我是孩子父亲，你怎么能这么自作主张？你是不是真疯了。」

「我就是想求个心安。」我大声道。

一旁小姨见我们吵架，便劝着道：「好了，好了，你们小两口，怎么又吵啊。小彤，要我说，这就是你的不对，要做亲子鉴定也是李峰去做，孩子从妈肚子里出来的，总错不了。人家李峰没怀疑你，你倒好，自己要给儿子做亲子鉴定。」

小姨这么一说。

老公也嚷着道：「就是，要做也是我做啊，我还没怀疑你呢。这样，你要看儿子是不是亲生的，我去做好了。孩子如果是我的，那你总该放心了吧？」

「对，小峰去做。」小姨搓我脑门道：「要是做了不是小峰的，看我不收拾你。」

我看向老公，最后点头道：「好，我陪你上去，你去做。」

我抱过了孩子，跟着小姨和老公上了楼。

到了遗传学科。

小姨已经安排好了一切，医生给老公还有孩子采取了血样，我们就抱着孩子又出了医院。

车上。

小姨笑着对我道：「看你忧心忡忡的样子，我特地让人安排的加急，明天就能出结果。明天中午，我给你们来拿报告。」

「那就麻烦小姨了。」老公脸上挂着笑容，一边开车一边对我说：「你啊，别整天疑神疑鬼的。到时候鉴定结果出来了，肯定是我儿子，你就放心了吧？」

我看着老公在镜子里得意的样子，没有多说。

等待了一天。

中午。

小姨去拿亲子鉴定报告了。

我将一大早准备好的西服和衬衫放到了客厅里。这一套西服，是当年我们结婚的时候，我给他亲自挑选的，一共花了一万六千八，平日里他也舍不得穿。

「老婆。」老公看着客厅里的衣服惊讶道：「你把这件衣服拿出来做什么啊？」

我平静开口道：「李峰，今天你穿这件衣服。如果鉴定出来，孩子是我们的，我们就一起出去逛逛街，散散心，晚上吃一顿饭，忘记前面的事，以后好好过日子。但是有个条件，你妈不许进我的家门。」

我没说如果不是。

老公走到我面前，将我搂在怀里，笑着道：「老婆，你想什么呢，孩子肯定是我们的，我们以后好好过日子，我不让妈来就是了。」

我被老公抱着，心里却痛到了极点。

下午。

小姨带着鉴定报告回来了。

小姨将报告直接放在了桌上，对我们道：「报告我没看，你们自己看，不管什么结果，都别乱来啊。」

「你开吧。」我将报告放在了老公面前。

老公打开了鉴定报告，笑着道：「这还看什么啊？肯定是我儿子。」

鉴定报告打开了。

老公脸上的笑容很快凝固了。

我拿过了鉴定报告，直接甩在了李峰脸上，怒声道：「李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年前就出轨了？你出轨了，在外面生个儿子，你和你妈就把我闺女换出去，把你儿子带家里养。你以为我和这个孩子没做亲子鉴定？我三天前就做过了。本来，我以为这真是你亲生儿子，没想到现在连这个孩子都不是你亲生的，你把自己孩子丢出去，让我养别人儿子。我的孩子呢！你把我孩子弄哪儿去了？」

老公脸色慌乱，拿着手机和车钥匙就冲出了家门。

我想追过去，胸口却疼得瞬间瘫倒在地上。

小姨扶着我道：「小彤，你别急，我去找。你在家等着，你放心，我去找，一定把孩子找回来，孩子不会有事。」

小姨追着老公出了家门。

我好不容易止住胸口的疼痛，才一步步走进了卧室。

卧室的婴儿床里，那个男婴静静地睡着。

这个男孩不是我的儿子。

我生的是个女儿，我记忆并没有偏差。有那么一瞬间，我也怀疑自己记错了。只是婆婆和王娟的种种行为，让我心里产生了一个可怕的猜测。我的孩子被换了，还是老公知情的状况下被换了。

我看着孩子，孩子是无辜的，只是孩子他妈却不是无辜的。

临近傍晚，小姨抱着一个孩子回来了，老公满身狼藉地走进家门，见到我一下子就跪在了地上。婆婆也冲进了家门，见到我，满身颤抖地跟着跪在了地上。

「老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老公跪着认错道。

婆婆也是慌忙开口道：「小彤啊，是妈不好，都是妈的错。你要怪就怪我，都是妈不好啊，你别怪小峰，妈给你认错，妈给你磕头。」

婆婆在地上跪着磕头，又一巴掌一巴掌扇在了自己脸上。

我没有理会眼前的老公和婆婆，伸手接过了孩子。

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双大大的眼睛盯着我，眉宇间跟我很像。孩子伸出了手，我眼中含泪将脸贴了过去，她的手有些凉，凉得我心里一阵阵刺痛。

我好不容易止住泪。

小姨在我身边开口道：「孩子是你婆婆和一个老保姆带着的。」

「小彤，孩子没事。都是妈的错，但是妈不傻，这是我亲孙女，妈也疼她，妈也舍不得她。」婆婆满眼含泪说道。

我气急反笑道：「舍不得。舍不得你还把我孩子丢出去，让我给你养别人儿子？」

「哎，都是妈的错，妈和小峰都被那个贱人婊子骗了。我……我打死自己。」婆婆又一巴掌一巴掌扇在自己脸上。

我深吸一口气，看向老公道：「你打那个贱人了？」

「打了。」老公慌忙点头道。

婆婆也连忙点头道：「我也打了，我把她往死里打。那个婊子，真不是人，居然骗我们。」

我看向小姨。

小姨也点头，低声道：「打得不轻，满脸是血，都晕过去了。」

老公对着我连连点头，露出讨好的笑容。

我看着这对母子，感觉可笑。

很快。

楼下的警笛声响了。

几个派出所民警进了门，其中两个见到李峰，一下子将李峰按在了地上。婆婆吓得慌忙上去拉着她自己儿子，却被两个警察也按住了。

我们都被带到了派出所。

王娟被打了，晕死了过去，因为伤势过重和老公衣服上化妆品粉末严重的过敏反应，被送进了急救室抢救。我将王娟的孩子交给了警察，录完口供之后，我没有管婆婆和老公的死活，带着自己女儿去了小姨的家。

卧室里，我看着怀里的孩子大口喝着奶水，心里满足地笑了。

孩子早产，婆婆请的老保姆照顾得虽然不错，但是身子还是瘦瘦小小的。

小姨走进房间，看着我，将一份亲子鉴定报告放在我面前道：「当初你爸活着的时候，让你别嫁给李峰，你偏嫁。现在知道了吧，一家子都是畜生。对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孩子不是他儿子的？」

我哄着孩子，头也不回道：「猜的。反正你也准备好了另外一份，就算那个孩子是他的，他暂时也不会知道。」

小姨看了我一眼，最后拿起亲子报告丢进了垃圾篓里。

小姨出去了。

我站在阳台上哄着孩子，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或许该笑，至少我摆脱了这么恶心的一家人。

手机响了。

我按下了接听键，里面响起了李峰的声音。

「老婆，我错了，我对不起你，老婆，我真的错了。」李峰在电话里哭着道歉。

我深吸一口气，开口道：「还有呢？」

「你帮帮我。」李峰在电话里急促道：「刚才律师说了，王娟在重症监护室，伤得很重。要是处理不好，我和我妈都会坐牢的，要做好几年牢的。老婆，我知道错了，你们家关系多，你帮帮我！」

我擦着眼角止不住的眼泪怒声道：「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和你妈这么对我，还要我帮你？凭什么？」

「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李峰急切道：「孩子还小，她不能没有爸爸啊。」

听到这话，我忍不住笑了，笑得身子发颤。

李峰结巴问道：「老婆，老婆，你怎么了？」

「我觉得你可笑。」我冷声道：「李峰，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前面做的那些破事？你觉得你在外面搞女人，我还会给你生孩子吗？你和你妈安心坐牢吧。」

李峰急声道：「你什么意思！老婆，你说什么呢！」

「你猜！」我笑着吐出两个字，随后关闭了手机。

一年前李峰出轨，我发现了蛛丝马迹，只是找不到真实的证据。再加上我和婆婆关系恶劣，所以一气之下，趁着李峰醉酒的时候，给他连着打了四个月避孕针。只是我做梦也没想到，王娟会用她和别人的孩子缠上李峰。而婆婆为了抱她的假孙子，更是用一张假的出生证明将我的孩子换了出去。

如果不是王娟上门处处对李峰献殷勤，还把孩子当亲儿子养，再加上王娟从来不化妆，孩子对化妆品有天生过敏，恐怕我永远不会怀疑我养着的孩子居然会是别人的。

从医院醒来之后，我唯一的念头就是确定孩子是不是我亲生的，所以私下里让小姨帮我提取样本去做了亲子坚定。

果然，那个男孩根本不是我的儿子。

我必须报复，我必须让李峰、婆婆和王娟三个人都要付出代价。

我知道李峰不会承认孩子交换的事，同时会阻止我和孩子做亲子鉴定，所以在我和小姨配合下，李峰自己和孩子做了亲子鉴定。而李峰知道孩子不是自己亲生儿子之后，他一定会带我去找回自己的女儿，同时依照他和婆婆的性格，绝对不会放过王娟。再加上那件结婚西服上被我洒下了劣质粉底和香水，如果王娟真和孩子一样都对化妆品过敏，肯定生不如死。

故意伤人致重伤，根据刑法至少三年有期徒刑，如果王娟死了，那就是十年以上有期徒刑，无期徒刑，或者死刑。

我想过李峰会伤人坐牢，但是我没想到婆婆会上去帮忙一起打王娟。果然，重男轻女的婆婆只是看重王娟怀里的男孩罢了。

或许，有一天李峰会想明白其中的事情。但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在他出轨的同时，为了报复他，我在酒吧里和陌生男人发生了一夜情。

孩子不是他的，怀孕的时候我有过愧疚，但是我现在，毫无后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