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霸表白校花,被对方甩了一巴掌,写的情书也被撕得粉碎。
拒绝理由是:「喜欢老头。」
我正蹲在墙角看得津津乐道,哪知突然被直接提起。
校霸指着我的鼻子:「听了多少?」
我连忙点头,竖起三指:「我嘴巴很严,你放心」
次日,某音上一条视频火了,而主人公,正是被扇巴掌的校霸。
1
我亲眼看到了校霸被打。
被扇的一巴掌,巨响亮。
因为兴奋,嗑瓜子的力度不由得加重了几度。
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拍了拍:「剧好看吗?」
我摇头,由衷地评价:「轻了。」
「什么轻了?」
「肯定是巴掌啊,你新来的吧?」
我回拍了几下对方的手:「江延这个人烂透了,私下里女朋友也是一个接一个,别说咱校花打他一巴掌了,就是我看着,都忍不住想扇他几耳刮子,长得歪瓜裂枣的,还好意思出来坑蒙拐骗。」
「是这样啊。」
耳后的声音凉飕飕的。
几乎是同一秒,我的肩被扳正。
刚转头,冷不防地就撞进了一双漆寒的眸。
我的身子瞬间哆嗦起来:「江延……」
男生就站着,丹凤眼,薄唇,发漂染成咖色,眉眼精细,好看得让人不敢直视。
他拉起我的手,放在他发红的那一侧脸上:「现在人来了,你打。」
我的手直接抬不起:「不……不敢。」
「江延烂透了?
「人不行?
「歪瓜裂枣?」
对方平静得像是在宣读审判书。
我的腿直接下意识地瘫软。
然后倒地,抱腿求饶:「我错了,对不起。」
「松手!」
我立马乖乖地开扯着江延裤子的手。
对方盯着我,又看了眼一地的瓜子皮,目光带有审视:「看了多久?」
话落,有人经过,先是捂嘴,后又窃窃私语。
周围人的目光也都聚集过来,来人越来越多,江延脸色铁青:「你给我先起来」
「我腿软,起不来。」
我实话实说,却在看到那双散寒的眸,忍不住脖子一缩,然后自己尝试起身。
可刚起来,就又腿软地一屁股蹲在地上。
手下意识地去扯离自己最近的东西
「嘶啦」一声
江延的短袖被撕了长长的一道口子。
入目就是一览无余的腹肌。
而我的手……还好死不死地放在上面。
要人老命啊!
我整个人呆住,后知后觉地想帮他粘上去,结果手刚一拉,衣服彻彻底底地撕裂成了两半。
「摸够了?」江延脸青红交加。
我慌张地挪开目光,眼睛尴尬得不知放哪儿。
江延拉好衣服,再将我直接提起,拎到了角落:「听到什么了?」
「什么也没听到」
「但愿如此。」
我对着嘴巴作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你放心,我嘴巴很严。」
江延突然靠近,我迅速地捂住脸,以为他要动手。
结果对方只拿了我的手机,然后对准指纹,解锁。
直到他离开,我才敢看手机。
页面显示有一条好友通过提示。
包括一条消息:「事情传出去的话,后果自负。」
2
就在我以为自己能喘口气时。
次日,江延火了。
因为一条视频,播放量直接突破百万。
而视频正好是他挨打的那段。
比之更甚者,是表白墙上的一条帖子。
「墙,码死,我来爆一个瓜:关于江延去表白,其实是他和哥们儿玩游戏输了,他那天晚上表完白,就主动地去加另外一个女生的微信了,以下附上照片作以证据。」
发的那几张照片,果不其然,主角全是我。
因为角度的原因,江延恶狠狠的表情,却被拍成宠溺地看我。
我惊吓过度的表情,被拍成小鸟依人地依偎在江延怀里。
在帖子发布的一个小时,评论区直接瘫痪。
「下头、恶心、活该……」
念到最后两个字,我气得浑身发抖。
意料之中,江延发来消息:「出来,我在门口。」
我只敢从窗户看了眼。
男生就站在楼底,因为样貌太过惹眼,一眼就能认出。
走在他身边的人也多,女孩儿们都有意无意地路过,有的通红着脸偷看。
手机「叮」的响了声。
是条微信。
——「还不下来?脖子伸那么长。」
吓得我的手一哆嗦。
这次再往窗户外看,男生的目光直直地望过来。
我们两个人目光瞬间就对上了。
虽然隔得远,看不清江延的表情,可被他这样直勾勾地盯着看,还是忍不住心里发怵。
就在我想装死躲了时,江延低头发来消息:
「三」
「二」
我呆滞几秒,在他没喊「一」前,迅速地往下跑。
江延也怕被人看到,选了一处没人的地方,才开始揪着我的领子。
「你在躲我?」
刚一路准备好的措辞,在看到江延的脸时,全然忘了个精光。
下意识地回:「嗯……」
江延显然被气得不轻:「现在我妈也误会了」
他将手机置于我的耳旁:「给她解释一下」
说实话,不紧张那是假的。
以至于电话被接通的那秒,我明明想喊阿姨的,结果却喊了声:「妈,你听我解释。」
江延脸都黑了,直接挂了电话:「你是越描越黑!」
看得出来,江延很生气,不然他怎么可能连我手上的小皮筋都抢了自己套手上。
还警告我:「我发的消息,要是再不回你就完了,还有,写份儿检讨给我。」
3
晚时,顾安发来消息。
「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的。」
「你知不知江延是怎样的人?」
「他抽烟、打架、酗酒,名声差,女朋友天天换。」
「我真的对你太失望了」
看完他的消息,我没有回,就只是呆坐着,然后不争气地眼睛湿了。
顾安是我的初恋。
刚在一起时,我刚高三。
因为长时间的被霸凌、欺负,我的右眼视力急剧下降,到最后,直接晕了过去。
昏死过去时,我模模糊糊地看见顾安守在我的床头,眼眶泛红,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我头发。
在最后的一瞬间,有什么滴落耳旁,滚烫发热。
醒来后,就听到传言,说顾安人将霸凌我的女生打了。
女生伤得很重,我被伤的部位,尽数地伤在她的身上,眼睛也是。
最后女生转学了,顾安也因为这件事,被他爸足足地在家禁了一个月。
可就算这样,他还是偷偷地跑出来,大冬天的穿着白色衬衣,将怀里冒着热气的糖炒栗子给我,笑得又憨又傻。
「快吃,这是刚炒的」
他拿了一颗,剥好放在我的手心,连头顶结冰的雪都忘了拂。
「你衣服呢?」
他不好意思地挠头:「跳完窗户才发现忘穿了,爬上去拿,动静又大,我就没穿。」
可真傻!
就算是事情应我闹大,他被强制转学,也笑着安抚我:「没事儿,就算咱们高三不在一起上了,可再努努力,考同一个大学也不错啊!」
可还是没有等到那一天。
在高考成绩公布的那天,母亲也向我宣布喜讯。
她要结婚了。
在距离和爸爸离婚的十年时间,她从未表现过要重组家庭的想法,直到我考上大学,她才语重心长地跟我说。
这些我都能理解,可直到母亲带着我走了那条,以前被我一遍一遍描绘的路时,我彻底地奔溃。
顾安见到我的表情,也从惊讶转为失望、奔溃。
他的父亲,极为热情地拉着我的手,搭在顾安的手上:「她就是你阿姨的女儿,你以前一直不是想要个妹妹嘛,现在人来了,你们两个要好好地相处。」
顾安冷冷地看我,然后甩开手:「她不配!」
晚上,顾安直接踢开我的门,捏着我的脖子,眼睛猩红:「为什么偏偏是你,不是别人呢?」
之后我才知道,顾安的母亲在离婚后,因为受不了丈夫的抛弃,选择自杀。
我们的关系,在这一刻,彻底地崩裂。
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人,却有一天,指示着人将我堵在墙角:「人交给你们了,随便怎么样都成。」
他连眼皮都不抬,搂着曾经霸凌过我的那个女生,亲在她的嘴角,目光温柔。
4
想到此处,不知不觉,眼泪都已经浸湿了写检讨的纸。
我用力地想将皱皱巴巴的纸捋顺,可不管怎么弄,它依旧越来越糟,眼泪也越掉越狠。
手机提示音响起。
我本来想挂的,结果点错了接听。
整个屏幕瞬间被男生清隽、好看的脸铺满,以及……脸哭肿得不像样的我。
江延明显地没有料到我会是这个模样,愣了半秒。
我瞬间反应过来想要挂。
「你挂了试试?」
江延语调很轻:「难不成,你想让我追你家里来?」
我瞬间脸红:「我没有!」
「写检讨写哭了?」江延看我。
「不是。」
我低下头,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江延却认定了:「你很怕我。」
我点头,又反应过来摇头:「没有。」
对方显然对这个回答很不满意,撂了句:「明天早上出来,我还是在那儿等你」
说完,不等我回答,就挂了电话。
次日一早,我赶着最早的一趟车就去了学校。
路上冷冷清清,因为太早了,一个人也没有。
我刚到,就远远地看见江延已经在等了。
我以为他会因为我比他来的更迟而生气,见人后,立马摆出道歉的姿态。
「因为是上班高峰期,路上就有点儿……」堵。
对方直接打断,捧住我的脑袋,左右看了好久,直接往我怀里扔了个东西。
「你的。」
是个冰袋。
可一想到是江延送的,冰袋倒像块儿烫手山芋。
我想也不想,立马还人:「我不要,你拿着。」
江延手指敲在我的脑袋上,表情几分不太自然:「别人手拿过的,我不习惯要。」
见我毫无动作,他自己直接拿了冰袋,置于我的眼部,缓慢地冰敷。
我刚起的动作,也被他同时按下:「别动。」
我乖乖的,不敢动了
江延按了差不多十分钟,温热的手掌又落在我的眼部,轻轻地按摩。
整个过程明显地不太熟练,甚至可以说过于僵硬。
可却异常地有耐心,每个穴位也都按到,昨晚哭过的脸刚还因为肿胀,崩得发疼,现在却得到了缓解。
江延是命令的口吻:「下午也过来这儿,以后也是,每天早晚过来一次!」
江延太奇怪了。
竟然手腕上还戴着我的小皮筋。
还强制性地给我塞饭,语气很凶:「本来是要丢的,正好你吃了,就不浪费了。」
5
两万字的检讨写完后,江延让我当面念给他听。
可我每念一句,他眉头就紧皱一分。
「你不觉得有问题吗?」他看我。
我看了许久,就事论事:「没问题啊,我写的就是我亲身经历的。」
江延闭眼,捏住眉心:「接着读。」
我顺着又往下读:「尊敬的江延同学,我错了。我不应该半夜独自去路上,也不应该撞见你,更不应该当时选择了看热闹。为此,我深深地感到抱歉,为我的鲁莽向你道歉。并且经过这件事,我也吃一堑长一智,保证下次半夜非必要不出门,出门的话一定跟着人,也不看人热闹笑话,要是看了,一定记得跑。」
江延脸色很不好:「所以说,你认为的检讨书,就是倒霉遇到我」
看他的样子,应该要生气了。
我摆好态度:「那我重新写。」
江延拿了纸放我面前,然后坐对面,看这架势,要一字一句地盯着我写。
「这里不对,改了。」
灯光是冷色,洋洋洒洒地从头顶落下,触到少年好看的眉眼,显得轮廓更加精致。
他一手支住下巴,面容难得的狰狞、纠结:「什么叫尊敬的江延同学,改了,显得我老气。」
我迅速地划掉重写:「敬爱的江延同学。」
「不要,改了。」
江延头都不抬了。
「你好,江延同学。」
「改了。」
我写字的手都是抖的:「江延。」
江延似是不耐烦了,直接起身走到我身边,然后手覆在我的手背上,捂住。
随着他动作的起伏,纸上赫然是五个字。
「亲爱的江延。」
「……」
似乎哪里不对劲?
可江延却是一脸享用,出奇地心情好,走时,还顺走了我兜里的一捧糖。
6
放学后,我一如既往地顺着离家最近的小道走。
一路无风,天色晴朗得不缀云色,随着最后一抹余阳落下,路边的灯也逐渐地转亮。
整条青砖长路都亮堂了。
唯有拐弯的一处是漆黑一片。
这处的灯总坏,时间久了,也就没人管了,所幸路段也不长,就十几米的距离,我不由得放快了脚步。
却在走到中间时,漆黑的阴影里,突然有什么声音发出来。
同时亮起了一抹刺目的光亮。
「怎么是你!」
我停下步子,就看到张子萱抱着顾安,他们在热吻。
看到我时,顾安眸里明显地是不耐和厌烦。
张子萱宣示主权般地去亲顾安。
对方一动不动,由着她来。
我知道她是在故意气我。
毕竟以前,顾安为了我,亲手打了她,还导致她转学。
心里的寒,压过了体外的冷,我径直路过他们,头也不回地走。
「等着!」
顾安将怀里的人推开:「我和你一起回。」
张子萱没有说话,穿好他递来的外套,在临走时看了我一眼。
我加快了步子,下一秒却被扯住胳膊。
几乎是同时,我毫不犹豫地甩开。
「陈可!」
月色下,顾安讪笑:「就这么恶心我碰你了,扑别人怀里怎么没这么大反应?」
「你喝醉了。」我提醒他。
「你真是和以前一样啊。」
顾安说着说着,把自己逗笑了:「怎么,这就找到靠山了?」
见我不说话,他就情绪越是激动:「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在意你,还放不下你,就用这种事来引起我的注意?」
我就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他的表情慢慢四崩溃、分解,最后自嘲地笑:「要不要我如你的愿啊?」
「我先回家了。」
我转身要走,步子刚起就被他挡住。
顾安突然俯身下来,一切都太过突然,以至于我都没反应过来横来的一拳。
「砰」的一声。
顾安应声倒地,离了一步远。
「吵死了!」
面前一黑,我人被罩住,抬头,就撞进了一双好看的眸。
是江延。
他穿了黑色夹克,同色牛仔裤,内搭白色短袖,头发很明显地理过,发色换成了黑色。
一眼,就让人觉得好看。
可他的身上,却依稀可见轻轻重重的伤痕。
明眼一看,就知道打过架了。
彼时,他脸色很差:「看不见有人路过?」
这会儿,顾安的酒劲儿也都上来了,整个人自被一拳打倒后,就再也没有起来过。
他在原地滚了一道圈儿,最后抱住临自己最近的一棵树,软绵无力的拳落上去。
嘴也不歇停地骂着:「这么大的路,谁说挡着你了?走开,我要回家!」
江延一脚踢过去,直接将人翻了个面:「我说的!」
话落,人就径直走过来,直接揪着我的帽子,将我拉着走到亮处。
二话不说,一记爆栗落在我的脑门。
「身子没知觉啊?」
直到出了拐角,我才情绪发作。
脑门挺疼的,疼得眼泪直掉。
泪滴落在男生的手背,江延瞬间慌张无措:「我打疼你了?」
看我不说话,他就更慌,直接拉起我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
「你打回来也行,别哭了。」
江延哪知刚把胳膊伸过来,就被我直接抱住,然后鼻涕眼泪一顿擦,哭得那叫一个惨。
他的身子瞬间僵直,却过了好久都没有躲开,就一直等着我哭完。
「穿这么少不冷?」
江延脱了衣服披我身上。
我缩缩身子,躲在里头。
衣服温热,全是男生的体温,以及有一股淡淡的烟味儿,不浓烈,过分好闻。
江延拉着我走,我回头望了眼身后:「他还躺在那儿。」
江延凶着一张脸:「你怎么这么爱操闲心!」
我吸吸鼻子,想将还在他手里的书包拿过来,可对方不给:「我自己背,我家就在……」
江延打断:「顺路!」
我刚要问他,他车落哪儿了,就被他投了一记眼刀过来:「别说话,好好走路!」
好凶!
我悄悄地挪大我们之间的距离,走着走着,就又被扯住帽子,江延面无表情:「脚不想要了?」
我弱弱地不敢动了。
看来,下次不能再穿有帽子的衣服了。
7
江延跟着我一直到了楼底,最后停在门口摆摊儿的大妈面前。
大妈熟络地打招呼:「小伙子,今天还是老样子吧!」
江延点头,顺着座位坐下。
我呆若木鸡。
江延这个人可真是和平常人不一样。
这半夜吃馄饨……还真挺莫名其妙的。
想到这儿,我后知后觉地才反应过来,自己竟然一直盯着人家看了好久。
当意识过来时,对方的目光也恰好对过来。
「还不走?」
我迅速地背起书包,麻利地要溜。
「等着!」
刚转过的后背,突然发凉,脑海中全是今天刚见他的样子,以及手臂是血的样子。
瞬间不敢回头。
「转过来!」
江延是命令的口吻。
迫于威势,我立马转身。
「伸手!」
看来是要打手,不过总归还是好的,不至于像打巴掌那样疼。
想到右手要吃饭,我伸出左手。
江延直接站我面前,他突然举起的手,我下意识地抱头。
「躲什么?我会吃了你不成?」
江延脸臭得要死,再次说:「伸手!」
我伸出手,没敢再动。
然后就看到江延不知从哪里拿来的暖手宝,模样是只粉嫩嫩的兔子,他放在我的手心。
然后弯腰,将外套系在我的腰上。
「快回去!」
我没敢动。
「等着我请你上去?」江延看我。
我立马就走,生怕被他下一秒喊住。
有点儿奇怪,今晚明明挺冷的,可江延的耳朵却反常地红。
回到家,我才看看到裤子上的那抹红。
以及装在书包里的红糖、卫生巾、暖宫贴……
8
一夜无眠。
更多的则是羞愧难当。
我连夜洗了江延的衣服,然后烘干,第二天就去学校准备给他。
江延学的是金融管理,与名声臭名远扬不同的是,他学习成绩很好。
在他所在的分院,可以说是神级别的人物存在。
以至于每次犯错,都是大眼闭小眼,最后小眼全闭。
所以找他并不难,因江延是此院的招牌,所以他的所有课程也都是公开的。
只要你看见,来的人最多,挤得最满的教室,那就对了。
我确定了一下江延十点有课,就专门在他教室外等。
到教室时,就给对方发消息。
「江延,我来还衣服,在你教室外面。」
备注为狂霸拽的黑色头像,很快地显示红点。
对方还是一贯的语气。
狂霸拽:「等着。」
我回了个「好」。
直到人陆陆续续地进去,开课二十分钟后,江延才慢半拍地跑来。
他气喘吁吁,以至于我还没从角落出来,人就站在门口喊:「老师,我找个人。」
说这话时,我就看见他系错了衣服纽扣,鞋也穿反了,整个人明显地也是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莫名地让人觉得很呆。
我弱弱地喊他:「我在这儿!」
哪知我这声下,伴随的是哄堂大笑。
有人起哄:「老师,我就说人家江延是来找女朋友的,你还不信!」
讲课的教授五十出头,姓吴,眉眼生得慈祥,捂嘴轻咳了两下:「大家也要学习咱们的江同学,要劳逸结合,把学习搞上去了,恋爱也没。」
教室里一片唏嘘。
「就是那个嘛!」
吴教授目光落在我的身上,他笑着:「作为女朋友,也要管管男朋友别迟到!」
我的脸瞬间通红:「我不是……」
江延直接捂住我的嘴巴,将我人带走了。
出了教室,我还是许久都缓不过来,心跳得厉害。
「江延,我觉得咱们应该解释一……」
江延伸手;:「衣服。」
我递给他,又试图开头:「那个……」
「我回宿舍了。」
随着这句话落,我迎来的是一个背影。
可江延刚说的是回宿舍,这走的方向……怎么是反的?
9
意料之中。
江延被扇巴掌的帖子被顶了下去。
而我火了。
作为江延女朋友火了。
整个消息传得很快,以至于我下午刚到教室,下一刻,就被人堵在座位。
张子萱抱臂看我,精致的妆容下,却是恶毒的笑:「还真是和顾安说的一样,哄骗男人的手段是一顶一的高。」
「让开!」
我面无表情地看她。
对方突然捂嘴笑,朝后面的人说:「先把人带出去。」
迎面过来了几个女生,二话不说就拉着我往外走。
张子萱咋舌,笑着看我:「不是我非要这么对你,可顾安说了,你就是贱的,欠收拾。」
她手指落在我的脸上,表情很为难:「这次给顾安拍什么照呢?」
「啪!」
我挣脱开。
一巴掌直接落在她的脸上。
「你不让,那我就直接过。」我说。
张子萱不可置信地看我:「你竟然敢打我!」
她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连带着身后的人,像无数次那样,没有一个人过来说说,没有一个人过来看看,都是低下脑袋,默不作声。
突然,原本吵嚷的教室,一刹那安静。
刚还踩着我书包的张子萱,身子猛地一斜,然后倒地。
接而就是书籍被推翻的声音。
然后是倒退的人群。
「都滚出去!」
江延不知什么时候来了。
直接是命令的口吻,不似询问。
张子萱的脸色很差,就在她要走时,江延踢了下桌子,直接挡在她的面前。
「东西拿走!」
她书包里的东西,全然被撒出来。
江延颇不耐烦:「地也擦了,脏。」
张子萱脸色惨白,却没有说话,蹲在地上开始捡书。
在捡书时,刚拿在手里,就又被江延再次踢得老远。
「哟,那里还有一本。」
江延一脸吃惊的表情。
张子萱惨白着脸又捡起,结果下一秒又被踢远。
而远处,正是站着的顾安。
10
我是被江延提出来的。
准确地说,是架着。
一路上,我已经不止一次地告诉他:「江延,你放我下来,不然我喊人了!」
他直接将我扛上:「你喊一声试试!」
我刚想喊来着,可瞥到路过人八卦的目光,顿时住了嘴。
一路无话。
直到到了一家诊所,江延才放我下来,他叮嘱我在椅子上一直坐着,哪儿也不能去。
然后自己就进了诊所,一会儿工夫,就提着大包小包出来了。
当看到他要解我的袖子,我立马谨慎地躲开,却不小心触到伤口,疼得「嘶」了声。
「别别别……别碰……疼」
江延冷着脸:「怎么不躲?」
说着,就解开我袖子上的扣子,胳膊上明眼可见的是几道触目的伤痕。
可能躲开吗?
从被泼脏水、殴打、辱骂,一次次的反抗,像是潜入深海,最后杳无音信。
最后,压垮人的是一次次的嘲笑。
我低下头:「江延,你不懂,我的世界本来就没有光。」
江延的动作突然一僵,很快地又恢复自然。
「会有些疼。」
他熟练地拧开碘伏,消毒,上药,最后包扎。
在他放下我袖子的那刻,江延突然凑近我,剧烈起伏的心跳将人的意识撞得涣散。
他说:「你也可以看看身后。」
心有一秒落了一拍。
他捏住我的脸,笑着:「我在。」
11
一路上,我都是昏昏沉沉的,被江延的那句喜欢砸得泛晕。
可看他面无表情地走了一路,只是送我到家门口,然后就去吃馄饨了,再也没有看我一眼。
突然又觉得,是自己过于被动了。
心情莫名地失落。
回家一开门,意料之外地看到顾安在。
他坐在餐桌上,电视开着,目光却一直盯着门。
门一开,我们俩的目光刚好撞在一起。
就一秒,我挪移开目光,走向卧室。
我刚迈起步子,他手里的餐叉就掉了。
刚走到门口,桌上的碗又碎了。
开门时,「砰」的一声,椅子也倒了。
在我两只脚迈进去时,他终于站起身:「过来,替我捡一下。」
说话间,母亲已经过去了,她弯着腰将地上的玻璃,小心地放在手心。
顾安皱眉:「为什么不捡渣?」
母亲歉意地看他:「我去拿扫帚扫……」
「用手吧,这点儿就受不了?」
顾安起身,拍了拍身上本就没有的灰,嘴角上扬:「都能把人逼死的人,害怕疼?」
母亲脸色苍白:「我用手马上弄。」
就在母亲的手刚要触到地时,我一把拉她起来。
顾安将目光转向我,脸色沉得可怕,却带着笑,问我:「怎么?你也要一起?」
我拉起母亲,目光定定地看着对方。
与之前无数次一样,他脸上是理所应当、嫌恶的表情。
母亲也还是选择原谅,劝我:「你先进去,顾安就是这性子,我一会儿就弄好了。」
顾安挑眉看我,几个玻璃杯又是无意识地落地,摔得稀碎。
他说:「正好你来了,一起捡。」
「啪!」
一巴掌落下来。
顾安的脸上清晰可见一道巴掌印,
因为太过震惊,他过了几秒才反正过来。
「你做什么?」
我直言:「打醒你。」
母亲被这一幕惊了,怎么也没有想到我会动手。
我按住她,直接将人推出了房间,上锁,任母亲怎么敲门,就是没开门。
顾安直接将我一把推倒到地,眼神冰凉:「你是不是以为,我不会动手?」
尖锐的玻璃碎渣嵌进皮肉,我却感觉不到疼,咋舌:「你可真是可怜,明明是你妈选择自杀都不要你,将你托付给前夫,你却利用别人对你的善意、怜悯,将她们当作始作俑者,真是可悲!」
顾安显然怒了,一脚踢开凳子,伸手指着我:「明明是你们,要不是你妈,我妈会走吗?」
「可你父母都已经离婚两年了。」
顾安浑身僵住。
我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扔过去。
纸张刚好的落在他的脚边,然后他的面色发白。
「你总不可能不认识你妈写的字吧?」我说。
怎么可能不认识?
顾安一眼就能认出,这是那双教他写字、画画的手写出来的。
以前是希望,现在全是落寞、失望。
他颤颤巍巍地拿起来。
入目的是一段字。
「顾辉,很抱歉给你以书信的方式写这段话,望谅解。
首先我要感谢你,谢谢你这么多年照顾我和顾安,嘉伟在天有灵,肯定也会很感激你照顾我和孩子。这十几年,你为我和孩子操了不少心,我都看在眼里,今天听说你和喜欢的人在一起了,我也是由衷的开心。
你们两个人兜兜转转这么多年,总算是能在一起了,听说您爱人还带了闺女,想必肯定是很可爱,但是我来不了来吃你的喜酒了,顾安往后也要托你照顾了。
嘉伟走了这么多年,你也知道我每晚都失眠,想他是之一,其次是我现在毫无牵挂,我想也到时间了,我要下去陪他了,顾安就麻烦你了。」
人,来世上一遭,总归是要有期盼的。以前顾安的期盼,是父母健康、平安喜乐,母亲走后,又取代为作乐于陈可,而如今,再去看以前的那些,突然像个笑话。
做的事,是笑话;人,也是笑话。
他颓然地坐到地上,双手抱头。
顾叔叔撞开门,和母亲一起扑进来。
然后抱住他,往外走:「怎么流血了?咱们去医院。」
顾安躺着,毫无生气:「都这样了,为什么还要管我?我们反正毫无血缘关系。」
他挣扎起身自己要走。
老人身子抖着拦住他:「因为我们是一家人啊!」
12
我再也没有见过顾安,更多时候,都是他在躲我。
可每天桌框里依旧会出现一盒我小时候爱吃的糖。
江延见了,总是抢过去,眼神凶巴巴地丢进垃圾桶。
「吃这个。」
他起身时,无意间看到了我对他的备注,脸上多少有些绷不住。
「狂霸拽?」
我指着他给我的备注:「彼此彼此,你还不是给我取的短小肥?」
「我是根据实际。」
我学他:「我是实话实说。」
周围的人现在对我们俩人的态度,已经见惯不怪。
江延也使唤我使得越来越得心应手。
「要这个薯片。」
「还要那个。」
我直接不干了,将东西全部丢进框里:「江延,你有完没完,买这么多零食能吃完吗?」
后领被提起:「再说一遍!」
我怂了,刚丢的东西立马又抱上:「各种口味都来一种对吧?」
在外面这样就算了,去到学校,还要被江延强迫跟他一起上课。
上次那位吴老师,已经记住了我的名字。
「江延,又携带家属来听课了?」
江延踢了下凳子:「老师问你呢!」
刚睡着的我被这一下吓得够呛,还没来得及搞清现状,人就迷迷糊糊地站起来,喊:「到」
班上哄堂大笑。
我纳闷地看江延:「我脸上有东西吗?他们都看我。」
「有,右脸上笔芯画了一片。」
我低头,就看到手上满是黑色笔芯画的。
这副样子,更别说脸上是何等情形了。
赶忙起身去卫生间,走时还被老师叫住:「你忘了什么东西?」
我左右看了好久,该拿的我都拿了,没有落什么啊。
身后突然站了个人,江延冷着脸:「我。」
只见我的头发和他的衣服拉链缠在一起,我每走一步,江延就要跟一步。
模样十分好笑,可落在旁人眼里,却成了亲密无间。
吴教授说:「咱们的江同学还是个妻管严。」
顾安是在这个时候进来的,然后落座,翻书。
13
后天是我二十一岁生日,闺蜜李欣老早就开始置办了。
叫了班上的很多同学,决定去撸串唱 K。
江延也不情不愿地来了,直接将礼物丢我怀里:「随便准备的。」
白色的包,被装饰得很是精致好看。
表面用不同的小玩偶附着,满满的全是,我就看了一眼,就喜欢得放不了手。
这个包是前段时间在网上看的,当时觉得好看,我还发了朋友圈,表明自己要是有个就好了。
看到我的表情,江延提醒:「一会儿再打开盒子。」
他出去:「你一会儿出来,我在老地方等你。」
我用力地点点头,然后包好。
江延走后。
忽然。
灯一下暗了。
随着气氛的烘托,按照流程,是幕布降下来,然后投影,是每个人的视频祝福,最后众人一起唱生日歌。
可却并没有。随着幕布降下来,顾安站在所有人的面前。
同时视频投影。
放映的是我们刚恋爱时的记录。
众人一起欢呼。
只有角落里的人一言不发。
江延不知道什么时候进来的,他看着我,湿漉漉着身子又看了眼包,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
而视频上放映的图片,和我怀中的包一模一样。
顾安亲手缝制的包。
顾安走到我的面前,向我表白。
他说:「陈可,对不起,原谅我好吗?」
我脑海中,是江延的声音回荡:「你可以回头看看,我在。」
他说:「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我还是留着咱们在一起的影像,我想和你重新在一起。」
江延的声音回荡:「笨蛋,又偷吃。」
可我回头,没有江延,面前始终回荡的,是江延最后失望的眼神。
顾安朝我伸手:「你也愿意,对吧!」
心下一空。
以至于顾安过来牵我的手,我直接推开,然后向外跑。
男生落寞地倒在地上,周围的人,是平日里看着他欺负陈可的人。
有笑的,有嘲讽的,却唯独没有惋惜、可怜的,也是,他这样的人就该烂在土里。
像他的感情一样。
我到处都找了,江延却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我始终都找不到他的人。
而我和江延在网上的帖子,也一夜消失。
14
我是在第二天,才看到那个视频。
视频里,随着阵阵雷雨,那抹身影越来越清晰。
昏暗的天空「突」的一声闷响,伴着闪电劈过,雨点斜斜洒洒地就灌了下来,雨势很猛,在雨里站着的人,却是一动不动。
是江延。
他手里是捧花,鲜红的花朵经风吹又雨淋,早就烂在了泥里,来来回回,照应得他像个傻子,手里的玫瑰没了刺,可心却被扎得刺疼。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头也不回地闯进了夜色。
在那一天,我失约了一个人的喜欢。
我再也看不下去了,外套都来不及穿,就往外跑。
晚时天气预报就说会飘雨,可势头太猛,早已成了倾盆大雨。
我整个人淋在雨里,寒风凛冽,脑子里想的却是一个人。
不知道江延那天一个人等我的时候,是怎么从满心欢喜到失望透顶的。
我淋着和他一样的雨,却感受不到同他一样的心灰意冷。
可这场雨却淋得我清醒,我其实早该明白的,明白自己这段时间的异常,明白自己这颗狂跳不止的心。
喜欢就是这样莫名其妙。
在你没有感觉时,就早已深入到五脏六腑,然后扎根,盘踞心头。
这一路,我想过无数个开场,要是江延拒绝,那我就死缠烂打,拖他、磨他,反正总有办法逼他和好的。
可真到了地方,却连敲门的勇气都没了。
那条举举落落的手,在上上下下数次后,我终于闭紧了眼,一咬牙,按下了门铃。
随着门开的声音,我闭着眼道:「江延,虽然说这句话不合时宜,可我想告诉你,」像是认命,那垂在腿侧的手指,紧张的内弯,「我喜欢你,本该这话,去听课那天就想说的。」
时间突然静止。
一秒、两秒、三秒……我都没有等到回答。
刚一睁眼,就看到满屋子目瞪口呆的人,以及身旁目露笑容的人。
我脸僵了僵:「乔若烟……」
乔若烟,也是江延开始表白的人。
是校花。
原来,喜欢是不分先来后到的。
江延是后到的,他还没从不知所措中出来,就看到那小小的人、跌跌撞撞地跑进了雨里。
当即追了出去,堵住我的路,雨水冲刷在全身,可他的脸是红的,出口的话也结巴了:「你刚才……说……说的是真的?」
「现在说有意义吗?你不是都已经有女朋友了吗?」
江延突然笑了:「我什么时候有女朋友了?」
「明明你和乔若烟都……」我别过头不说话了。
雨停了下来,屋里的人也都尽数地走了出来,我就这被江延拉了过去,他开口喊人:「爷爷、奶奶、爸、妈、姑姑。」
我一口气没来得及喘,就听到下一个重磅:「这就是我说的那个女孩。」
那刚出来的乔若烟,在他这句话刚落,就被江延叫姑姑的人,拽着耳朵在一旁训斥:「你看看你,再看看江延,都是同岁,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人家找的女朋友多水灵,你倒好,给我从年头寡到年尾。」
乔若烟疼得直叫:「妈,我是给江延助攻了的……」
「那你怎么给自己不助攻一个?」
她也委屈啊:「我又不是拼夕夕。」
「那个宋什么呢?」
乔若烟的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她用力地掏了掏:「早换了。」
「你还有脸说了?」
乔母顿时气得捂胸,揪着人就往回走,任乔若烟怎么哭喊饶命,她都不撒手:「先回家给我相亲。」
我突然明了,震惊之余,还有不可置信,指指乔若烟,又指指江延:「你们是亲戚?」
「是。」江延这一声倒应得干脆利落。
我用手去推江延:「你耍我,我不陪你玩了。」
这一下力道不重,可江延的身子却趔趄了几下,我下意识地去拉他,肩头一沉,枕在我的肩上,嗓音又低又沉:「对你啊,我是蓄谋已久。」
一阵风来,吹散暮色沉沉的浓云,月亮显露出弯弯一角,地上的人笑了。
15
江延十岁时,被诊断为自闭症。
他很奇怪。
在别人以为他要跳窗时,他只是盯着一处发呆,有时会偷笑。
他的父母也不理解他笑的点,就像他不理解,楼下的那位小姑娘为什么总是在下雨时跳舞。
跳就罢了,还手脚并用,四肢根本不协调。
她穿衣服也很有特点。
越是雨下得大,她就穿的颜色越深,好天气就穿的浅色。
以至于江延每次下雨看她,都会莫名地被逗笑。
她时常穿深绿外套搭配浅绿裤子,远远地这么一蹲,就像一棵小草。
女孩儿蹲地上,对着地上的叶子谈话。
「我被孤立了。」
回答她的是风声。
她自顾自地说着:「明明我没做错什么啊!」
草被吹得乱飞,吹得少女眼眶发红。
这一次,女生没有笑。
没有像每次那样,开心肆意地对着风讲秘密。
越到后来,陈可的视力越不行,到最后,指着一处空地喊话:「草啊,你快快长大!」
压根儿什么都没有。
就是一摊土。
江延觉得自己有病,才会在看完这些后,去将霸凌陈可的女一个一个地惩罚了。
一个人的喜欢可以有多久?
是按天算,还是按月、按年?
江延的小本上,是满满的一本圆周率。
这也是他的计算本。
计算见到陈可的次数。
他们每见一面,他就会填上一个数字。
然后再期待下一次的。
不过最近的一次见面,有些狼狈,父母在打架时,乱丢的瓷器正好划伤了他的脸。
而江延被划时,陈可刚好路过。
为此他窘迫了好久,所幸对方还不认识他,没过两天,他就又将这件事忘了,一如往常地去到那栋废旧小楼。
偷偷地去听陈可今天又讲了什么好玩的东西。
只是好景不长,他要出国了。
在出国的前一周,他每次去小楼,都会带上一袋糖和猫粮。
然后心里默默地计算下次见面的时间。
可陈可却吃着他的糖,对着风说:「你人真好,还知道白嫖不好。」
经过这几年,还是一样笨。江延这样想,却不敢翻身,直接将怀里的人搂紧:「还好没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