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赌石失败后，我获得了一双透视眼。
再次赌石，三百万的墨翠，一千万的紫翡，还有上亿的帝王绿……通通都是我的！
01
我妈生日这天，我打算带她去买件新衣服。
自从我家赌石失败破产之后，为了还债，我妈把之前能卖的衣服都卖了，最近一直穿着的是一件三十块钱淘来的连衣裙，因为质量不好上次出门的时候直接扯开线了，被认识的人笑话了半天。
我妈回来难受得直哭，曾经她穿得最差的也是 lv、香奶奶的成衣，现在却连三十块的破衣服都舍不得扔，补了补还是继续穿着。
她死活不要新衣服，又架不住我和我爸劝，没办法还是跟着我们来了商城。
我们进了一家规模一般的商场，随便挑了一家看起来不是很贵的牌子。
之前这种杂牌我连看都不屑看，现在在我眼里竟然也觉得很贵了。
我翻着手里的雪纺长裙叫我妈：
「妈，你觉得这件怎么样？」
这件裙子是她往常常穿的雪纺质地，我觉得她会喜欢。
她然后走过来看了看，把那件吊带裙放在手里摩挲了一会儿。
看得出来她很喜欢，然后偷偷拿起吊牌翻了一下，问一边的导购员：
「这件多少钱？」
导购员正看一边一个穿着貂皮的大姐，我妈连着喊了几句都装没听见。
我大声道：「哎美女！这件多少钱？！」
这下子那个中年女导购员回过头来，她把我们两人从下到上打量了一遍，不耐烦道：
「不会看吊牌？」
我有点不高兴道：「你怎么说话的？」
导购员撇了撇嘴，朝着穿着貂皮的大姐赔了个笑才磨磨蹭蹭地过来了。
她拿起吊牌翻了一眼道：「598，不打折，不买别试。」
我妈一愣，摸了摸那件裙子，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
「不太喜欢，再看看吧。」
导购员翻了个白眼，把那件衣服从她手里抢过了回去。
我心头火起刚想说话，却被我妈拽住胳膊，她看着我无声地摇了摇头。
我爸在一边气得脸都红了，却不知道该怎么发作，只能低着头一个劲地叹气。
我压着火拉着她往外走，却没想到那个导购员还不依不饶，在我们身后用不大不小刚好我们能听到的声音讥讽道：
「没钱出来买什么衣服，搞笑。」
我心里噌的一下火起来，回过头去就要骂她，却被我妈一把拽住往后拖。
她将我拖到一个没人的角落里，才抬起头来。
我看到她的眼睛红红的，故作自然地笑了一下：「也没什么喜欢的，这些款式都过时了，还是等明年再买吧。」
我看着她的表情，心如刀绞。
我爸嘴唇哆嗦了几下，整个人都佝偻下来，凭空好像老了十几岁。
「是我没本事，都怪我。」
「没事。」我妈强挤出一个笑容，「我想吃麻辣烫了，不然你们请我去吃麻辣烫吧。」
我抿了抿嘴：「好。」
……
半年前，我爸在缅甸被人下了套，倾家荡产买了一块石头料子。
块头大，皮壳细，有脱纱感，还开了一片天窗，里面都是浓郁的翠绿。
他们都说这块石头很可能切出大块的帝王绿，要是吃下来，我们家家产能翻个十番！
我爸一开始也犹豫，但是架不住家里出了内鬼，我家的赌石师父一个劲地劝我爸买下这块石头。
我爸耳根子软，最后到底被人说动，抵押了家里的资产又借了不少钱，标下了这块价值 3.37 亿的标王。
然而赌石，天堂地狱只在刹那之间。
一刀下去，所谓的帝王绿只在开窗那里有薄薄的一片，连个戒面都磨不出来。
我爸当场昏死过去。
一夕之间，我家的资金链断了个彻底，所有业务都停转了。
3 个月后，我家宣告破产了。
曾经的锦衣玉食烟消云散，一夜之间我妈从富太太沦为了保洁钟点工，我爸从董事长变成了送外卖的。
我们拥有的一切都没了。
……
吃完麻辣烫，我们回家了。
自从破产之后，我们住的别墅就被查封了，只能搬了出来后住进了一个 30 平的小套间。
低矮的楼层阴冷潮湿，头天晚上我妈浑身就起了一身红疹子，看着十分骇人。
她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坐在一边的床上捂着脸呜呜地哭，我爸则是在窗台边愁眉苦脸地抽烟，只剩下一个烟屁股也舍不得扔。
家里从前的欢声笑语全部消失了，只剩下一地的愁苦。
我叹了口气，回屋里收拾自己搬回来的东西，值钱的东西都被扣押等着拍卖了，能带回来的只有一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和日用品。
除了衣服、个人用品，我也只带了一个铁盒子。
这个铁盒子装的是我童年的一些小玩意儿，没什么值钱的，但是我总也舍不得扔，我拿起来打算把它放到柜子上面去，却一个没拿稳，铁盒落到地上东西翻滚了一地。
我无奈地一个个把东西都捡起来，然而不知道碰到什么东西的指尖却感觉被烫了一下，猛地缩了回来。
我皱眉看过去，却发现刚刚烫了我一下的是一块灰扑扑的小石头，雕刻成一只眼球的样子，此刻正静静地躺在地上。
这东西是我很小的时候一个算命先生给我的，那时候我爸抱着我从算命摊子前路过，这个算命的非说我天生富贵不可言，说这东西和我有缘死活非要送给我。
我爸一开始还以为是诈骗，后来一看也没要他钱，也就道谢后浑不在意地把东西给我玩儿了。
我看着这东西苦笑一声。
天生富贵命，富贵倒是挺富贵的，只是这富贵去得也太快了，他当年是不是话没说完啊。
骗人的玩意儿。
我有些烦闷，忍不住拿起石头往地上使劲一摔，石头也不结实，「咔嚓」一声竟然碎了开来。
就在这一瞬间，异象陡生！
碎裂在地上的石头眼球居然迸发出强烈的光芒，一时间整个房间都被照得耀白一片，让人完全睁不开眼，我的眼睛被刺得直流眼泪，余光只能看到一道白芒从石头里钻出，一头扎进了我身体里，满屋子的光芒瞬间消失无踪！
我的胳膊还挡在眼前，呆呆地坐在地上，完全反应不过来。
光芒已经消失，刚才的白芒也消失不见，只有地上碎裂的石头眼球灰扑扑地躺在那里，毫不起眼。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儿？！
我又惊又怕，把自己浑身上下摸索了一遍又去照了照镜子，发现整个人完好无损，没多出什么也没少了什么。
那道钻进我身体的白色光芒是什么东西？！我惊疑不定，怀疑自己刚才是出现了幻觉。
过了一会儿，我感受着身体没出现什么异样，这才勉强压下惊慌站了起来，打算把屋子里的石头残渣打扫一下。
只是我一转身，整个人都傻在了原地。
刚刚还被我合上的铁盒子，里面装的东西现在竟然纤毫毕现！
我看到里面装着我小时候玩的小娃娃、朋友写的小纸条儿，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可是那盒子明明是合上的，我怎么能看到里面的东西！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一瞬间，一个念头闪电般地击中了我的大脑。
我能透视了！
透视！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思绪纷乱，就这么呆呆地看着那个盒子。
是刚才的那块石头，是那道钻进我身体里的白光……
然而透视的功能有什么用？为什么要给我这样的一个功能？
我转念一想，那个算命的说的话一字一顿地出现在我的脑海里：
富贵命，不可言。
刹那间，我浑身都开始发热，大脑乱麻一样乱糟糟的，我感觉我的脑子因为运转过快几乎都要冒烟儿了。
两个大字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怎么挪都挪不走：
赌石。
这简直就是为了赌石而存在的能力！
有了这个能力，我就是赌石的王！
我能翻身了！
02
时隔三个月，我再一次进了玉石街。
我爸切垮了石头后就彻底告别了翡翠这一行，我们都再也没来过这里。
我害怕，也害臊，不敢面对别人看笑话一样的目光。
但现在不一样了。
周围的一切都没什么变化，我骑着车停在一间不太起眼的玉石铺子。
这件铺子我记得是有卖原石的，但是之前我们家家大业大，玩石头都是直接去档口，向来看不起这种小铺子，从来没来过。
但是现在不同了。
这种小铺子就是我最好的选择。
我把车停在店门口，走了进去。
一进去，我就看见不远处的台面上摆了一堆小石头，这里的店面不大，里头的石头也不多。
两边的货柜上摆着不少成品玉石，品质都比较一般，还有一些已经开了窗的半原石摆在那里。
我看都没看这些东西，直接就冲着原石摊子过去了。
店里资源不多，这上头大概摆着十七八块石头，大小不一。
不过大概都只有约莫拳头大小，最大的一个也只有不到一个排球那么大。
我摸了摸那些石头，心念一动，果然那些石头粗糙的表皮一下子就消失在了我的眼前，透过皮壳，我能够清晰地看到里面的质地。
这几块石头都不怎么样，大部分里面都是大理石一样的结构，还有的水头很差，全部都是裂，一看就不值钱，连挂件都做不了。
我有些失望，打算换一家再看看。
然而就在这时，一抹淡淡的蓝色出现在了我的余光里。
我扭过头去一看，是在角落里的一块小石头。
那小石头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十分地不起眼，灰扑扑地躺在角落里，不仔细看几乎看不到。
皮壳有些粗糙，属于明眼人一看就不会买的东西。
周围还有几个人也在挑石头，一看我拿起了那块石头，一个老头摇了摇头对我道：
「是陆家的小姑娘吧，那块不行，你看这个皮壳一点都不细，太糙了，里头一看啥也没有，我劝你一句，还是别要这块。」
他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朝我看了我过来。
翡翠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我们家的事儿基本上大家都知道。
一看是我，其他人脸色都有些微妙起来。
旁边一个人冷笑一声：「真是记吃不记打，都这样了还敢来玩石头呢？」
我扭头一看，说话的男人瘦得像个竹竿，下巴上留着小胡子，再加上皮肤有些黑，看起来就像个猴子似的。
这人我认识，之前是我家的赌石师傅，后来连输了好几块就被我爸辞退了。
打那之后他就一直对我家怀恨在心，处处贬低造谣我家，现在我家破产了，他怎么可能不上来踩一脚。
我没搭理他，冲着一边提醒我的老爷子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然而我心里却打定了主意，就是这一块。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我看到了这块石头里面藏着一汪淡的蓝色。
那蓝色并不十分浓郁，水头也不算很好，远远达不到玻璃种，但已经可以够得上冰种。
难得的是这块天蓝色十分完整，没有一点裂。
这一块儿小石头虽然切不出镯子来，但是切两个牌子却是绰绰有余的。
我拿着石头左右摩挲，心下激动，摇了摇那块石头问老板：「这块开多少？」
老板瞥了一眼道：「想要的话，八千拿走。」
我笑了：
「老板，你这也太敢开价了，这石头你跟我开八千？
「你开个实价！」
老板走过来看了看道：「你想要多少？」
我摸了摸手里那块石头，心里估了估价，张口道：「两千。」
「不行不行不行，这可是莫西沙的，你仔细看看，说不定能出玻璃种呢！」
我乐了：「什么玻璃种，你可别坑我了，真有那种好货你还会摆在这儿？
「我再给你加三百，一口价两千三，你要是不行我就不要了。」
老板装模作样地咬了咬牙，最后点点头道：「两千五，你再给我加二百，就当我照顾小朋友了。」
我没说话，从兜里掏出手机，直接给他微信转了账。
这是我做兼职挣的钱，一共也就三千，要是他不肯压价，那我也只能错过了。
好在老板也不看好这块石头，才让我捡了个漏。
一边的老头看我执迷不悟，啧啧摇头道：「年轻人心高气傲，听不进去劝，这里头要是有东西，我这把老骨头以后都倒着走。」
黑瘦男人也嘿嘿一笑，语气里不掩讥讽：
「真是什么样的废物爹就有什么样的种，这种破石头也敢买，你家不破产谁家破产？」
「关你屁事？不服气你去报警好了。」
我不耐烦地怼了他一句，扭头问老板这边能不能切石头。
老板说可以切，但是切要再加三百。
我知道这一笔能挣多少钱，所以索性也懒得再讲价，直接把石头递过去：
「开了吧。」
看到切石头，周围挑石头的几个人都纷纷聚了过来。
大家都想看看这块石头是切涨还是切垮。
大部分人还是不看好这块石头，一个中年男人对切石机摇头道：
「孩子，你该听周老师的劝，这块石头不行，那皮壳一看就没东西了，你这眼光不行。」
另一个人也点头道：「对，确实不大行，两千块钱就当交学费了吧。」
黑瘦男人趁机贬低道：「陆家也就这样了，狗屁不是！不过也对，你爹就是这个水平，你也好不到哪去。」
我没理他，一会儿他的脸就得被打肿。
我对着老板点了点头：「切吧。」
巴掌大的小石头切起来并不费劲，线切机没用多久就完全切开了整块石头。
所有的人都盯紧了那块石头，大家都没说话，屏气凝神地等着结果。
那老头还在一边摇头晃脑：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现在的年轻人都听不进去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机器慢慢切到了底，老板断开了电线，扶着石头慢慢松开手，将切面展露出来。
一个大哥着急，拿出手电筒就往切面上压。
一抹清澈的蓝色，顿时出现在了大家跟前。
整个铺子瞬间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所有人都爆发出了一阵惊呼。
「卧槽卧槽，这他妈是天空蓝？」
「我的妈，冰种天空蓝，还一点裂没有，这都能切牌子了！」
那个老头也围了过来，死死地盯着切开两半的石头。
他面色涨红，嗓子就好像被人掐住了一样，发不出声音来。
半天后他结结巴巴地指着那两块石头：「这怎么可能？」
就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个大哥率先冲我喊道：
「孩子，这块石头你卖不卖？」
我还没说话，另一个人也开口：「小美女，10 万这块石头卖给我吧！」
「10 万你也好意思开口，哄孩子呢？」
另一个人举起手来，「12 万，我出 12 万，卖给我吧！」
就在这时我身后的老板震惊过后也对我露出了笑脸，他握着半块石头看了又看，抬头对我道：
「我出 15 万，卖给我吧，就当交个朋友！我去，你这运气也太好了。」
我想了想，这块料子虽然好，但是质量却只能达到冰种，因为太小也只能切个牌子出来，剩下的最多切几个珠子，15 万确实可以了。
我答应了老板，把石头卖给了他。
这一块石头切涨了，店里的气氛瞬间火热起来。
所有人都十分惊叹，用一种羡慕又嫉妒的眼神看着我。
「妈的，这是什么狗屎运？」
「是啊，我怎么就没下手，我他妈的刚才也看见那块石头了……」
黑瘦男人脸都被打肿了。
他震惊地看着那块石头，咬牙切齿地道：
「走狗屎运罢了，牛逼什么？！」
我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把他看得满脸通红，趁乱跑出了铺子。
老板的生意因为我变得火爆起来，他桌上的几块原石被人一抢而光。
所有人都觉得，这里面说不定还会再出天空蓝。
但是只有我知道，剩下的只有赔本货了。
我跟老板打了个招呼，骑上我的小电驴走了。
来的时候我的手机里只有不到 3000 块钱，走的时候我的手机里已经有十几万了。
这就是我的启动资金，我陆然要咸鱼翻身了！
03
回到学校的时候，我刚在桌前坐定，身后就传来阴阳怪气的声音：
「这不是陆然吗，你家都破产了还有心情来上学呢？
「听说你们家连房子都被拍卖了，还来上学，你交得起学费吗？」
我扭头看过去。
我曾经的死对头裴佳正扬起唇角，一脸嘲讽地看着我。
周围的同学都看戏似的朝这边伸头探脑，曾经我的几个朋友视线也转过来，可是却没一个人替我说一句话。
「咱们这可是私立中学，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穷逼都能进的，你在这简直是拉低了我们的格调，识趣的还是自己收拾东西赶紧走吧！」
一个微胖的黄发女生朝我抬了抬下巴，满脸不屑。
我认得她，东边翡翠街刘大明的女儿。
之前我家没破产的时候每次看见我都一句话不敢说，现在看我家失势之后就立马换了副嘴脸，为了讨好裴佳恨不得把我踩进泥里。
另一个叫何莉的女生笑了：「脸皮真够厚的，不过别着急，下个月就要交学费了，到时候有些人想赖着不走都不行了！」
何莉之前是我的朋友，我们关系很好，为了进实验班我还帮她找了我家的关系，当时的她对我感恩戴德，发誓要跟我做一辈子的朋友。
可是我家破产的第二天她就和我绝交攀上了裴佳。
真是现实。
裴佳看着我一言不发似乎有些不满意，走到一边挽住了我男友陈煜的胳膊，眼角眉梢都是讥讽的笑意。
陈煜僵硬了一下，没有把胳膊抽出来。
看着他躲避我的眼神，我心里一沉。
「陆然，做人嘛，最重要的就是有自知之明，废物即使一时得势，终究也是没有那个富贵命。
「陈煜和你家拍卖的别墅我都收下了，谢谢你啊。」
我攥紧了桌下的拳头，咬着牙没说话。
我抬头看着陈煜俊秀的侧脸，他被裴佳挽着，一言不发。
原来连他也抛弃我了，可笑的是我居然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说话啊？」
看着我沉默不语，裴佳有些不满意，她勾起唇角，眼里的恶意清晰可见。
「陆然，你之前不是很牛逼吗，所有人都捧着你，现在呢？」
「我告诉你，」她轻蔑地抬起头来，「没了钱，你狗屁都不是！」
裴佳之所以这么恨我，就是因为从小到大她都被我压了一头。翡翠圈子大家都认识，因为我从小成绩好，长得也不错，还会帮忙打理家里的产业，长辈们也对我赞不绝口，觉得我是所谓别人家的孩子。
就连她喜欢的好几个男生都喜欢我，包括陈煜。
裴佳打小就嫉妒我，明里暗里地找我麻烦，这份嫉妒随着时间与日俱增，到了现在她对我简直是恨之入骨了。
可惜风水轮流转，现在她还是一样得意，我家却破产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
我平静道：「如果这么说能让你心里获得满足感，那随你。」
裴佳一愣，随即咬住了牙，大概是觉得我没有气得跳脚让她很不满。
她用力推了陈煜一把：「你说话啊，哑巴啦？！」
陈煜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神有些复杂。
我看着这个跟我在一起两年的男人，他曾经是众人口中标准的模范男友，会在每一个纪念日给我制造惊喜，也会在我大姨妈的时候几个小时不停地给我揉肚子。
可是谁能想到，我家破产仅仅一周后，他就干脆利落地和我提了分手跟裴佳搞到了一起。
说实在话，我能理解陈煜。
他家生意规模远不如我家和裴家，想在翡翠圈子里混下去，就必须有个靠山。
现在我靠不住了，喜欢他的裴佳就是最好的选择。
可是我还是会忍不住感觉心寒。
大概是被我的眼神刺到了，陈煜也有些恼羞成怒起来。
「陆然，你也别怪我，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你现在这样不但对我一点助力都没有，还会拖累我。
「之前喜欢你是我太幼稚了，你现在已经进不了这个圈子了，我们在一起也不会有结果的。」
我冷冷扫了他一眼，背起包走出教室。
身后传来了裴佳的奚落声：「你看看你，把人都弄得伤心了，谁叫你说大实话来着？」
何莉也附和道：「我们也是为了她好，圈子够不上不能硬融嘛！」
我咬住嘴唇。
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最近我算是体会到了。
男朋友离我而去，所有的朋友都对我避之不及，生怕被我黏上借钱。
就连之前对我毕恭毕敬的奢侈品柜姐都删了我的微信。
所有人都知道陆家倒了，我陆然完了。
我平静地看向窗外，勾起嘴角。
没关系，失去的东西，我都会一样一样拿回来。
04
拿着赌石挣来的钱，我去租了一个好一点的房子。
八十多平，向阳。
虽然不及我家之前的客厅大，但是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已经很好了。
我跟我爸妈说的时候，他们吓了一跳，尤其是我妈，上下打量着我，脸色一下子就白了。
她死死地攥着我的手道：
「然然，你哪来的钱？！妈妈不怕受苦，你可不能、你可不能——」
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实话实说了：
「我今天去赌了一块石头……」
我话还没说完，就看见我爸妈的脸色立马变了。
我爸满脸煞白站在那里，嘴唇颤动：「你又去赌石头了？」
我看到他这样子心里一痛，却还是没敢说实话。
「……我没花多少钱，再说我觉得里面有货，有把握的。」
我爸眼圈一红，沉痛道：「然然，当时我也是这么想的，那赌石碰不得的你还不知道吗？！」
我沉默不语。
半晌后，我开了口：「可我不甘心这样。
「爸，你放心，我不会赌大的，我一定会在我承受的范围内赌可以吗？」
我爸伸手指了指我似乎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颓废地把手放了下来。
我妈不想看我和我爸吵架，忙打圆场道：「孩子有本事是好事儿，不然咱们哪来的好房子住？」
她又转头严肃地看向我：
「然然，不过你得保证，你赌石得有分寸！」
我赶紧举起手：「我发誓，我保证有数！」
……
再碰到裴佳，是我又一次去翡翠街挑石头的时候。
翡翠街的石头虽然多，但是精品很少，我来逛了好几天也没碰到上次那样的好货。
就在我漫无目的挨家挨户看石头的时候，一边却突然传来一句刺耳的声音：
「陆然？你还有脸来这呢？」
真是冤家路窄。
我心里叹了口气，假装没听到。
裴佳却不依不饶地走上前来，给旁边的黄毛女生使了个眼色。
黄毛会意，朝我嗤笑道：「看石头，你有钱吗？还是又好了伤疤忘了疼了？」
我回头，裴佳带着何莉和黄毛两个跟班，胳膊还挽着陈煜，估计也是来玩石头的。
陈煜看着我手上拿着的毛料，眼神也有些不赞同。
「陆然，你现在学费都交不起了怎么还出来玩石头？真是无可救药！」
「有什么废物爹就有什么废物孩子嘛，她爸玩石头玩得倾家荡产，她也差不多的德行呗！」
裴佳笑着凑过来看了一眼我手里的石头，讥笑道：
「这什么破玩意儿啊，你也就这点眼光了，跟你那个草包爸一模一样。」
她话里一直带着我爸，我心里的火一下子就压不住了，转过身来冷笑道：
「少在这放屁，有种敢不敢来跟我赌一把？！」
周围这时候人已经不少了，很多人都认识我们两个，看到我俩对起来都过来看热闹。
裴佳夸张地睁大眼上下打量着我：「跟我赌？！陆然，你脑子没进水吧，你是不是记吃不记打啊？！」
我讥讽地扫了她一眼：「没种就闭嘴，少说废话。」
被我一激，裴佳脸色变了。
她猛地一拍桌子，指着我的鼻子大声道：「赌就赌，我他妈的怕你啊，今天不让你输得跪下叫爸爸我就不姓裴！
「你说，赌什么？！」
我扫了一眼桌上摆着的几十块石头，笑了：
「就赌石头，输的那个人跪下叫爸爸，怎么样？」
我以为裴佳会痛快答应我，谁知道她眯起眼来盯了我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带着恶意的笑容：
「不，要玩就玩大的，我们赌 100 万，你敢不敢？！」
「100 万？！你也太看得起她了，她身上有 100 块吗？」何莉鄙夷道。
我皱眉。
裴佳得意道：「你敢不敢？你要是输了，就给我打个欠条，我去找你爸妈要钱！」
她这个赌注太毒了，要是我真输了欠了她 100 万，我爸妈估计能活活被我气死。
围观者一看事情闹大了，有认识我的开始帮我打圆场。
「100 万也太多了，赌石是为了做生意，又不是真的赌博，没必要搞这么大吧。」
「就是，还都是小孩呢，张口闭口 100 万的。」
「陆家都破产了哪还有 100 万啊，你怎么不去抢啊，我估计姓陆的现在全家加起来 1 万都没了！」
裴佳死死地盯住我，我捏了捏拳头，冲她扬起一丝笑容：
「可以。
「我接了。」
05
旁边所有的人都在骂我糊涂，何莉和黄毛更是忍不住地得意。
「陆然，我要是你爸妈还不如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淹死在马桶里，好家伙，真是孝顺闺女，生怕你爸妈气不死是吧？」
我抬眼看向何莉：「当初你没学上，是我爸帮你找的关系；你学费不够，是我出的钱给你垫上的，我到现在都想不明白，你为什么这么恨我？」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何莉身上，带上了一分鄙夷，她面上涨红咬牙道：
「你他妈的不过是装模作样罢了，有钱人施舍两个钱就想让别人感恩戴德，你也配？！」
周围的人看何莉的眼神都变了。
「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我把她刚才骂我的话还给了她，「我要是你爸妈还不如生下来的时候就把你淹死在马桶里，你这种丝毫不知感恩，以怨报德的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我要是你干脆就找地方一头撞死了。」
何莉被我骂得勃然大怒：「你说什么呢，玩不起就直说，别顾左右而言他的！」
我没搭理她，和这种人说话我都嫌脏，直接走到摊子上去挑石头。
裴佳也装模作样地左摸摸右看看。
看她那样子就是个半吊子，之前裴佳从来不参与家里生意，估计赌石也是只知一二。
但是这东西一分靠经验，九分靠运气，如果没有透视眼，我还真说不好能不能压住她。
裴佳挑挑选选了半天，选中了摊子上最大的一块石头。
那块石头我刚才就看过了，里面什么也没有，徒有其表而已。
陈煜朝她使了个眼色，用眼神示意她换成旁边一块小一些的石头。
别说，他看中的这块毛料看着确实不错，皮壳很细，形状也好，看来陈煜也懂一些赌石。
我看着这一幕，说不心寒是假的。
对于现在的裴佳来说，100 万不过是点零花钱，她过年收一次压岁钱可能也不止这些。
可是对现在的我来说，100 万却是拿不出来的巨款了。
陈煜明明知道这些，却还是为了讨好裴佳选择了帮她，我家之前对他家帮助不少，陈家也是在我家的荫庇下在翡翠街站稳脚跟的，他现在却帮着别人来对付我。
我心里泛起细密的刺痛，用余光扫了一下陈煜帮着裴佳选的那块石头，心神入定。
表面粗糙的纹理逐渐消失在我面前，入眼居然出现了一片蟒纹！
出现蟒纹就可能会有翡翠！我赶紧继续往下看，果然，在石头的正中心出现了一抹淡淡的绿色。
水头不大行，看起来也就是豆种，可以打个镯子、配件什么的，淡淡的豆绿色约莫比拳头大上一圈，也能值点钱。
那块本来是我要拿的，陈煜有点眼光。
那边他们选好了石头，裴佳似乎已经觉得十拿九稳，看笑话似的看过来：
「陆然，你别是反悔了吧，现在跪下叫我爸爸，我说不定会考虑考虑免了你的 100 万。」
我没搭话，继续看着场内的石头。
使用透视眼似乎是一件很消耗体力的事情，没多长时间我的额头就开始冒出汗珠，然而场上的石头已经看完了一半，却没一块能达到裴佳手里那块的水准。
我有些慌神，继续咬着牙往下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人都开始着急了。
「不行就认输吧，别丢人现眼了！」黄毛叫嚣道。
我沉下心神，继续扫着石头。
就在我几乎绝望的时候，角落里突然泛起了一抹浓郁的阳辣翠绿！
我一惊，捡起那块小石头凝神再看。
果然是浓艳欲滴的辣阳绿，那一抹翠色动人心魄，可惜有些轻微的纹理，达不到玻璃种。
但是冰种已经没跑了！
虽然不大，但是至少可以出两个戒面，少说能卖大几十万！
我深吸一口气，故作不经意道：「这个吧，老板，这块多少钱？」
手里的这块石头实在有些不起眼，表皮也有些裂，我刚才都没注意到。
老板随意地扫了一眼：「三千八，那块大的四万。」
裴佳挑挑眉：「三千八？陆然，钱不够了也不用这么省着吧，你没有我可以先借给你啊。」
我皱眉：「你他妈屁话怎么这么多？」
「你！——」
裴佳气得眉毛竖起，被陈煜拉了一下勉强压住火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死鸭子嘴硬，我看你能得意到几时！刷卡，我要现场开石头！」
老板一看这冤大头不还价，乐呵呵地引着众人去了屋里，我砍价砍到两千也拿下了这块石头。
把石头放在切石机上，老板最后跟裴佳确认了一次，就把锯齿压了下去。
「滋啦！」
石屑飞崩，巨大的切割声持续了很长时间才慢慢减弱。
所有人都围上去想要看个究竟，就连裴佳都有些紧张地抓住陈煜的衣服，一眨不眨地看着那块石头。
一百万对她来说没什么，她是怕丢脸。
「出绿了！」老板脸上提起笑容，用水冲了一下拿灯一照。
围观的人都凑了过去，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豆种，虽然水头不大行，颜色倒还不错，能打俩镯子。」
「嗬，还真出翡翠了，这眼光行啊！」
店老板点了点头：「不愧是老裴的孩子，眼神不错，虽然赔了点但也不算切垮太多，这料子卖个大几千还是没问题。
「外边摆着的石头能出翡翠就不错了，这孩子眼光还是有的。」
裴佳兴奋地摸着那块石头，仰起头挑衅道：「陆然，你还不如直接认输，好过输了难看！」
陈煜也劝道：
「就是，这块料子不错的，你再找一块比这个好的也不容易，陆然，你就给裴佳低头道个歉，脸面有那么重要吗？」
我没搭理她，只是看着裴佳：「你屁话还真多，你的本事也像你的屁话这么多就好了。」
裴佳正要说话，我已经走过去把我的那块小石头放到了切石机上：「开吧。」
老板研究了片刻，对准角度一刀就切了下去！
我挑的石头个头小，没多久就整个切开，即使早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子，看到老板打开石头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深吸一口气。
「涨了！切涨了！」这次不用打灯老板也能看出里面的绿了，他着急地破水在上面甚至都没招呼我，自己就先压灯看了起来。
「阳绿！好辣的颜色！」他蹲了一下，惊呼着把石头拿了起来。
「让我看看！什么绿？」
「老周你别光自己把着啊，倒是让咱们看看！」
「好辣啊！」老板痴迷又惊叹地抚摸着石头，所有人都着急地围上去，那一抹浓艳欲滴的绿色就这么出现在了所有人的面前。
像是盛夏被雨水冲刷干净的翠叶，又好像秋日深山里的寒潭，这一抹绿有着醉人的美丽。
「可惜了点水头，再好一点都能达到玻璃种了，现在只能算冰种。」一个老者戴上眼镜仔细研究，可惜得直拍大腿。
「冰种也不错了！这能磨好几个戒面的，你瞅瞅这都能透手了！少说不也得卖个大几十万！小姑娘，你这块石头卖不卖，我给你开 60 万！」
人群哄闹开来，竞相出着价格。
裴佳一脸不可置信地转过头去，脸色得意的笑容瞬间僵住：「不可能！」
她挤开人群冲进去，一把拿起了那块石头。
流转的翠色让她的脸直接铁青下来。
「不可能……不可能！你不是说这块是最好的吗！」裴佳一把揪住陈煜的领子，「你说话啊，废物！」
陈煜眉头皱了皱，似乎也没想到我能开出这么好的翡翠。
「赌石这东西怎么能说的好！你一开始选的那个还不如这个呢！」
裴佳咬着牙，周围的人一看她这输不起的样子都乐了。
「裴家的小姑娘，赌石这行当要是有你说的那么简单就好喽！」
「一个孩子懂什么，平时也没见她忙活翡翠生意，头脑发热罢了。」
「没那个本事还要和人比，」一个男人摇摇头，「我劝你还是赶紧认输吧，跟人家求求情，100 万可不少了。」
大家都在看笑话，明里暗里地嘲讽裴佳，把她说得像个笑话。
「要你管，穷逼！100 万算个屁！」裴佳脸色阴沉，拳头紧紧地攥着，她看向我，「陆然，你敢不敢再跟我比一场！」
我勾起嘴角：「你不会打算赖账吧？」
「不就是 100 万吗，我裴佳还不放在眼里！」裴佳恶狠狠地从钱包里掏出一张卡扔在我身上，「密码 6 个 0，我们再比一场！」
我真想把裴佳的钱掏空，但是透视眼消耗体力很大，我已经支撑不住了。
我拿着卡冲着裴佳微笑：「我还有事，没工夫陪你玩了，下次想给我送钱直说，不用搞这些弯弯绕绕的。」
说着我就拿着卡打了个车，直接回家了。
身后裴佳站在人群中，双颊涨红，看着我的眼神恨不得活吃了我。
她这次丢的可不仅是她自己的人，还有裴家的，回去肯定要挨骂了。
我看着手里的卡，心里说不出地畅快，这种傻帽大款再来几个，我就发达了！
06
回家我第一时间给我妈打了电话
上次她的生日过得一地鸡毛，现在我有钱了，迫不及待地想要给她补上。
「妈，你快出来，来金茂广场！」
我妈愣了一下，随即有些着急起来：「怎么了？」
我笑道：「快来，给你补上生日礼物。」
我妈沉默了一会儿，声音轻松起来：
「不用了，我也不是很喜欢，再说房租年底要涨了……」
在我的好说歹说下我妈终于来了，正好是她换班的时候，她还穿着今天做保洁的时候穿的破旧衣服。
我看着原本保养得当的她灰头土脸的模样，心里有些堵，把我妈拉进了那家店，径直走向昨天看的那件裙子。
「别买了……然然，我真的不喜欢……」我妈拽着我的手，面露为难。
「500 多呢，」她小声道，「咱家都能吃一个月了。」
我攥住她的手，拿起了那件衣服，又按照她的眼光挑了几件。
我妈更急了：「不要这么多，然然，你怎么回事儿？」
我把手机余额拿出来给她看：「妈你看，这是多少钱？」
「个十百……」我妈盯着手机数道，片刻后她捂住嘴，小声惊呼，「100 万？然然，你哪来的钱？！」
「你不会是……」她的表情变了。
我赶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没偷没抢，都是我赌石挣来的，放心吧！」
那天的中年导购员一看我们来买衣服，一开始还有些不屑，假装没看见我们拿着手机在一边玩。
看到我多拿了几件衣服她还有些不耐烦：「不买别试哈！一遍一遍地来又不买，一副穷酸相！」
我没搭理她，直接把手里的四五件衣服都递给一边的年轻导购员。
「都给我包起来。」
那中年女人一下子愣了，似乎没想到我这次居然有钱了，她眼睛一转，赶紧放下手机走过来露出了一个谄媚的笑，把那几件衣服拿在了手上。
「美女，这几件是吧，我给你找个大点的袋儿。」
我把衣服从她手里拿回来：「离我远点儿。」
然后指了指一边的不敢吭声的年轻导购员道：「你过来给我打包。」
中年女人一听这话脸都要绿了，这几件衣服看来提成不少，够她肉疼的了。
她白了我一眼却不敢吱声，只能瞪了一下那个被我指中的小姑娘，哼了一声扭头走了。
那个被我叫来的小姑娘有些惊喜，乐颠颠地过来，把几件衣服都给我整齐地叠好包了进去，还送我一个赠品，临走的时候在我身后甜甜道：「美女，您慢走！」
我还不解气，直接去投诉了那个导购态度恶劣，建议解聘。
闻讯赶来的经理跟我鞠躬哈腰地道歉，当着我的面把那个导购骂得狗血淋头。
「你他妈干什么吃的，有你给客户甩脸子的份儿吗，上次就有人投诉你，一个服务员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不愿意干了就滚，一会儿就去办离职手续！」
中年女人吓得脸色都白了，一个劲地跟我道歉：「美女，求你原谅我吧，我家里还有孩子等着用钱呢，我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啊！我错了，是我有眼不识泰山，是我傻逼！
「我跟你道歉，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我看都没看她，带着我妈转身走了。
贱人自有天收，天不收她我来收！
……
这 100 万我给了我爸做启动资金。
赌石这方面他或许不行，但是在行业运作方面我爸确实顶尖的，不然也不会把我家从一个小档口做到这么大。
我爸在拿到钱的时候，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居然直接红了眼眶。
「真是山重水复疑无路，我这些天跑断了腿也没拉来投资，没想到最后还是我闺女给我的钱。
「我这个当爹的真是没本事。」
我走过去抱住他：「没事的爸，咱们一家三口一块努力，会好的。」
「对，」我妈也走过来笑道，「然然有本事，现在咱家已经好多了，老陆你也不能落下。」
我爸抹了抹眼睛，哽咽道：「好，我这就去跑路子。」
……
要再把产业做起来，手头还是得有足够的货才行。
我跟着我爸 3 个月跑了好几个档口，切了不少石头，为了掩饰我的透视眼我也不敢逢赌必赢，只能保证最后挣得多一些。
即使这样也足够我爸惊叹的了，这些天所有人都传陆晨刚的闺女有一双鹰眼，看石头十拿九稳，牛逼大发了。
就连我爸也忍不住赞叹：「我这是走了什么狗屎运得了这么个好闺女，闺女，后天协会搞了场赌石比赛，你跟爹去掌掌眼，爹上次丢人丢大了，这次也去找找面子！」
我点点头，这次的翡翠交流比赛我也听说了，是阳市的翡翠协会举办的，已经搞了几十届了，只要在交流比赛里拔得头筹就能重新进入阳市翡翠协会。
这是我等待已久的翻身机会，也是陆家东山再起的最好时机。
我一定要把握住！
07
比赛的入场券很难拿到，好在我爸还有点老关系，花了不少钱还是弄到了一个名额。
只要能在今年的交流比赛中脱颖而出，陆家必然能在阳市翡翠行业里声名大噪，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重新振作起来！
我和我爸早早地入了场，打算挑一块好石头。
本次交流比赛设在阳市的南区，巨大的棚子足有数平方千米，地上摆着从各个敞口运来的几十万哭块毛料，每个人都在挑选自己心仪的石头。
我蹲在地上透视着自己看好的毛料，好奇地问我爸：「这个比赛怎么定输赢啊，如果有两个人都挑中了一块石头怎么办？」
我爸耐心道：「说是比赛，其实也是为了做生意卖料子，如果两个人都挑中了一块石头，那自然是价高者得。输赢则看翡翠的价值与利润，价格越低赌出来的石头越好，就赢面越大！」
我点点头，这次的运气不错，我一进来就挑中了一块冰种飘蓝花的好货，交流比赛是没有开窗毛料的，全部都是原石，三分凭经验，七分靠运气。
我看中的这块冰种飘花杠味十足，油润起胶，清澈透手，十分地漂亮，我进来没多久就看中了这块石头，干脆利索地报了 8 万的价格打算拿下。
只是我刚和摊主谈好价钱，后面就传来了一道烦人的声音：
「10 万，这块我要了。」
我扭头一看，眯起了眼。
眼前的男人约莫四五十岁，戴着一副金丝眼镜，长相也能说得上一句斯文，只是眉眼间的一分阴鸷实在让人不喜欢。
陈东升，陈煜的父亲。
他身前跟着一个胡子花白的老者，此时正看着我手里的石头。
看来刚才就是他喊的价。
当时我爸没少照顾陈家，陈东升却在我家破产之后落井下石，压价收购了我家的好几个档口。
我爸显然也认出了他，脸色一沉：「陈东升，你这是什么意思？」
陈东升呵呵一笑：「陆老兄，好久不见。
「不过不知道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啊？比赛的石头价高者得，这个规则你不会不知道吧？
「刘老看中了你这块石头，这是你的荣幸啊。」
我扫了一眼他身前那个老者，约莫一米七的身高，穿着一身唐装，拄着一根雕刻着龙头的拐杖，神情倨傲，显然是有些看不起我们。
我敛了笑容，看向他身后的陈煜，他有些不自然地劝道：「陆然，刘老是阳市翡翠协会的会员，你识相点，对你家以后发展也有好处。」
「翡翠协会可不是什么不三不四的人都能进的，」刘老头微抬下巴，一脸不屑道，「陆家是吧，我劝你们还是赶紧回家吧，这种比赛不是你们能参加的！」
看来陈东升这次为了进入协会真是下了血本了，还真找了个外援来给他参谋。
这姓刘的老头我认识，之前我爸做得大的时候也想进行业协会，但是因为没给他送礼，每次投票他都拉帮结派投反对票，我爸这么多年才一直没能进协会。
他人品极差，在行业里都是出了名的，然而身上却真有一两分真本事，这才让人无可奈何。
这次遇见，他果然又给我家使绊子了，在场这么多石头不挑，偏偏看中了我手里这块！
我爸气得脸色铁青：「小孩看中的东西你也抢？」
「话怎么能这么说呢？」陈东升乐呵呵道，「比赛无大小，陆老兄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吧？我出 10 万，你想要的话自然可以继续加价。」
一组只能出线一人，这块冰飘花质地很好，我暂时还没看到比这块更好的，不愿意就这样放弃。
我沉声道：「15 万。」
陈东升笑眯眯道：「20 万。」
我继续加价：「25 万。」
「30 万。」
「35 万。」
……
价格一路攀升到 50 万，我的眼神冷了下来。
摊主脸都笑歪了，陈东升看来对这块石头势在必得。
我和我爸刚买了铺子，手头没多少现钱，再加价的话，之后的比赛就没有保证了。
我不再加价，冷笑一声把石头抛给他，继续去看别的石头了。
陈东升见我认输更加得意，干脆利索地交了钱。
「承让了。」他看着我爸笑道。
我爸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陈东升，别得意得太早！」
08
在场的几十号人都挑好了石头，很快到了开石头的时间。
为了控制比赛时间，这次准备的石头都不算大，最后个把小时就能切开。
3 个小时内十几台切石机一起运作，很快就把参赛的石头都切开了。
一个年轻人看着自己切开的石头拍着大腿抱怨道：「明明看着皮壳那么细，压灯也有表现，怎么他妈的打开水头这么差！倒霉，看来得明年再来了！」
另一个人则开出了淡淡的春带彩，颇为得意：「这颜色怎么样，这次比赛哪怕不是第一，我也肯定是前三了！」
在场人群哄闹，所有人都在或高兴或失望地看着自己的石头。
在这几十块石头里，陈东升的石头是最显眼的。
那块我挑中的冰种蓝飘花，即使不用打光也能看出质地优越，晶莹温润，杠味十足。
一看到这块石头，其他参赛人员都又是惊叹又是妒忌，知道这次陈东升八成是稳了。
就连评委都忍不住下来看了看，赞叹道：「这种石头去敞口挑都不一定能挑得中，你眼光还真好，切出来少说能卖个 7 位数，我看做个镯子不成问题！」
另一个评委也点点头：「看皮壳表现一般，没想到里面这么好，确实有眼光，运气也是绝佳。」
陈东升嘴上谦虚着，脸上却溢满得意之色，对着刘老头一拱手：「刘老真是慧眼如炬，这块石头果然是最好的！真不愧是大师。」
陈东升还恬不知耻道：「我从事翡翠这行也有一二十年了，分辨能力略有一二，这块石头确实不错。」
看着我挑中的石头这么好，我爸简直勃然大怒，忍不住道：「可别得意得太早，小心一会儿打笑不出来！」
刘老头斜了我们一眼：「阳市翡翠协会不需要你这种废物！识相的还是赶紧走吧！」
我爸攥紧拳头：「你——」
陈东升大概是觉得出线已经稳了，得意地朝我爸拱了拱手。
周围的人或是赞叹或是嫉妒都围在他身边朝他道喜，一时间竟然众星捧月一般，捧得陈东升面色飘飘然。
「那结果——」
陈东升等着评委的结果，我却突然开口打断道：「等等，我这块石头还没看呢。」
他扭过头皱眉道：
「再看还能有冰飘花好？！」
「就是，这已经算极品了，没必要垂死挣扎了。」
刘老头也摸了摸胡须，冷笑道，「真是自取其辱。」
评委皱眉道：「你开出来的是什么，难不成是帝王绿？」
我看着陈东升，嘴角勾起一抹笑，一字一顿道：
「不，是玻璃种。」
玻璃种？
此话一出，在场鸦雀无声，所有人都震惊朝我看过来。
陈东升颜色一下子难看下来：「你以为玻璃种是大白菜呢说开就开，小孩子吹牛逼也没个限度，大人也不管管吗？！」
评委却没搭理他，走了过来严肃道：「你的石头呢？」
我伸出手，两块已经切开的毛料静静地躺在我的手上。
阳光下，两汪清泉一般的莹润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纯正明亮，荧光四射，几乎玻璃一样的透色翡翠在阳光下光芒流转，把所有人的目光牢牢攫取住。
评委激动道：「真是玻璃种！正宗的老坑玻璃种！」
所有的评委都围过来，兴奋地拿着我手里的石头传看。
「确实是玻璃种，看着成色，几乎没有棉絮！」
「这次的好货竟然这么多？！刚才是冰飘花，现在玻璃种都出来了！？」
「给我们看看啊，什么玻璃种？！带不带颜色？」
陈东升在看到我手里石头的一瞬间脸色就沉了下来，几乎比死人还难看，之前的得意之情一扫而空。
刘老头也是面色惨白，不敢置信，摸着胡子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这……这不可能！」
其实我一早选中的就不是那块冰飘花。
冰种飘蓝花虽然好，隔着玻璃种却还差着一层，我早就把要比赛的石头买下来了，只是当时路过时看那块冰飘花而已。
区区一块冰飘花就想赢？
也太天真了！
玻璃种一出，比赛结果再无需质疑，冰飘花再好跟玻璃种一比也成了次品。评委当场就宣布了我获胜。
看着陈东升阴鸷的眼神，我勾起嘴角，假惺惺道：
「陈叔叔，别灰心，就当来旅游了吧。
「明年继续加油啊！」
刘老头身体晃了晃，咬着牙挤出来一句话：「你们别得意得太早了，不过是一个区区的比赛，只要我在你们陆家就别想进协会！协会不需要废物！」
我拿着手里的玻璃种呵呵一笑：「废物说谁？」
刘老头脱口而出：「废物说你！」
我爸乐了：「哦，废物说我啊？」
刘老头反应过来，眼神几乎都要喷出火来了，正要说话，一边的人突然出声打断了他：
「陆家这次选的石头确实很有眼光，有没有兴趣加入南省翡翠协会？我们协会正缺人才。」
我转头一看，穿了一身西服的中年人正笑着看着我们。
我靠，南省翡翠协，那比阳市翡翠协会高了不知道几级！
有了省协会，谁还参加市协会啊！
刘老头忍无可忍转头就骂：「你以为进南省翡翠协会是那么好进的，黄口小儿满口大话，那是需要层层审批的，你又是哪一个敢这么说话！」
中年男人也不恼，拿出名片递给我爸：
「有时间的话去提交一份申请吧。」
我爸接过来一看就傻了，南省翡翠协会副会长，潘贺。
刘老头显然也看到了，满脸涨红站在原地说出话来，就好像被人掐住脖子的鸡一样。
我爸兴高采烈，激动道：「好的，我回去就申请，谢谢潘会长！」
男人朝我爸点了点头，转身被一帮人簇拥着走了。
全程他没看刘老头一眼，显然是极为不屑。
周围人看着刘老头的眼神都变了，嘲讽之意不言而喻，有些人甚至笑出了声。
「什么协会会员，不过如此，怎么连省协会会长都不认识啊。」
「没有接触的路子吧，那可是省协会，他估计见面都没见过。」
我爸嘿嘿一笑：「确实是得意得太早了，看来得意的时候还在这呢。」
刘老头面色赤红，连陈东升都顾不上了，转身拂袖而去！
陈煜似乎也没想到事情会这么发展，眼神复杂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是有些后悔，又有些纠结。
「陆然……」
我知道我家进省协会了，他又动了心思。
这种人真是令人作呕，我没搭理他，转身离开了。
09
自从加入了省协会，我家算是彻底翻身了，赌石利润太大，我家规模甚至比之前做得还大，隐隐已经成为了阳市翡翠行业龙头。
曾经看不起我的人又围在了我身边，上学的时候黄毛再也不敢和我说话了，我一出现就跟鹌鹑似的，生怕我想起她来。
何莉也是，主动示好请我吃饭要和我道歉，都被我无视了。
吃一堑长一智，我现在已经不需要这些狐朋狗友了。
我爸把一半的产业都交给了我，让我好好学习。
我正看着店里的石头，我爸突然找到了我，说是这次缅甸的翡翠公盘要开了，让我赶紧收拾东西和他一起去。
一听翡翠公盘，我心下一紧，再看我爸脸色也不太好。
上一次的翡翠公盘上，我爸切垮了标王，我家破产了。
这次的公盘，我们一定要打一场漂亮的翻身仗，把失去的面子再找回来！
一路飞到缅甸，在酒店睡了几个小时，我爸早早地把我叫起来带到了公盘上。
这次他没带多少钱，我爸是被上次的赌石搞怕了，打算这次就来弄点小货就行。
可我不是这么想的，要干我就要干票大的，借着这股势腾云直上！
「老陆！来得这么早！」我爸在那边碰上了一个熟人，招呼着我们，「来看看今年的标王，这么大个东西擦出了一片绿！底价 6000 万，我估计少说能拍到三四个亿，我靠老陆，你瞅瞅这个颜色，要真是里面都这样这他妈不是发了！
「听说今年裴家想拍这块石头，就等着公盘开盘呢！」
我爸一顿，大概是想起了去年的标王，表情有些难看，但还是忍不住拿着手电上去打光了。
我也跟着过去凑热闹。
巨大的一块石头摆在那里，表皮已经擦开了一片窗，露出里面浓郁得几乎化不开的翠色，娇艳欲滴，美不胜收。
我惊呆了，这样的水头，这样的成色……这他妈的是帝王绿啊！
眼前的石头足有 3 吨重，这一片窗开得有两个巴掌大，也不算很小。
如果这一块石头都是帝王绿……不，只要有几分之一是帝王绿就足够了，这块料子必然会拍出天价，能让无数人为之疯狂！
4 个亿算什么，到时候真切涨了，40 个亿也不算稀奇，真正的一夜暴富！
我浑身火热，终于懂了我爸那时候的感觉，沉下心来就迫不及待地向石头里看去。
只是我这一看，浑身汗毛瞬间就冒出来了，头上唰地沁出了一层冷汗。
「怎么了然然，是不是不舒服？」
我爸注意到我脸色不好看关切道。
「是啊然然，你要不舒服就先回去，明天再来也是一样的。」
我勉强摇了摇头：「没事儿，就是刚才有点头晕，我再去别的地方转转。」
说着我就转身走开了，后背的冷汗被风吹得泛起一阵寒意。
刚才那块石头……我心神剧震。
那块石头和上次一样，是个只有表面有一层绿的废料！
上次我没有来，没有看到我爸是怎么切垮的，但我没想到连续两次公盘标王都是这种东西，赌石这东西实在是歹毒，外面看着是那么浓艳高贵的翠色，一整片窗澄澈碧绿，让人觉得里面哪怕只有一块是这样的成色都足够赌一赌！
谁知道，除了开窗的那一小片表皮，里面居然全都是大理石一般粗糙的纹路，别说手镯珠子了，做个瓷砖都难！
今天如果有人拍下这块石头……
必定会像我爸一样，倾家荡产！
谁能想到连续两届公盘标王都是废料呢？！
如果不是我有透视眼，开窗出那样震撼人心的帝王绿，我一定也会心动。
赌石果然有风险，入市需谨慎，诚不我欺。
这么想着，我就在场子里不断地搜寻，打算弄点别的好东西回去，每块石头都打眼看一眼。
这块不行，标价 30 万，里头只有粗糙的豆种。
这块也不行，虽然有芙蓉种的翡翠，但是标价 70 万太高，划不来。
这块也不好，里头干脆啥也没有，就是块破石头。
……
看了半天没开窗的原石都没有满意的。
我干脆往半切的毛料那边去瞅瞅。
这一瞅，还真让我找到了好东西！
这是一块 50 公斤的石头，并不算小，中间一切两半摆在那里。
只是用肉眼看，这块石头完全没有赌的必要，因为已经切出来的地方全都是很粗糙的料子，地摊上几十块钱就能买一个镯子的料子。
几乎称不上是翡翠了，不仅水头差还一点颜色都没有，灰白灰白的。
路过的人果然都没什么兴趣，我都没看见什么人往这个箱子里投标。
石头主人也清楚这块石头不值钱，随便标了一个一万二。
然而……我的眼神逐渐探进去，却被一抹炫目的紫色震住了。
这块表皮粗糙，没有蟒纹，看起来只是一块灰扑扑的破石头，里面竟然有紫翡！
不，我继续往下看，不仅是紫翡，还有深深的翠色。
这竟然是一块带紫带绿的春带彩料子，水头还很好！
要是没有透视眼，从这一块平平无奇的石头上如何能看出来？
这一块，要是标中了至少要血赚几百万！
我兴奋起来，写了个数字就丢到标箱里，记下了标号。
这块石头，我势在必得！
再往后走了一路都没找到什么值得捡漏的东西，但今天已经有收获了。
我正要走，扫过角落的余光却死死地定在了那里！
一块开了窗的足球大小的石头正静静地躺在角落里，旁边围着几个人。
这块石头已经开了窗，露出里面浓郁的快要滴落的绿油般的翠色，晶莹剔透，细腻深邃。
这是……真正的帝王绿！
可是围着的几个人却连连摇头，一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想投标，却被蹲在地上的干瘦老头拦住：「你看这里，
前面确实有帝王绿，但是这有一条大裂横穿其中，而且背面也开窗了，颜色却不怎么样，说明这个颜色没有吃进去。
「退一万步说，即使真的能切出帝王绿来，这条大裂进去了也做不成手镯，三百万的价格实在是太高了，这要拍下来至少要八九百万，不值得，这连个镯子都切不出来，撑死也只能切个牌子，做几个戒面。」
年轻人仔细一看确实是这样，前面的确擦出了帝王绿，然而后面擦出来的翡翠却不尽如人意，有些粗糙，甚至连芙蓉种都达不到，上面还穿着一条巨大的灰白色的裂痕，横亘其中，正好把整块石头一分两半。
「还是张老有经验！」年轻人笑着把标纸揣在了兜里。
「你们这些年轻人啊，还有的学呢。」干瘦老头脸色浮现得意之色，「不要看见好东西就想投，去年那个陆家你知道是怎么倒的吗？不就是标王擦出了帝王绿，那半吊子就觉得真能切出帝王绿来。一投进去全家都没了！」
一听到他提起我爸来，我心里有点不舒服，但还是走过去看了看那块石头。
诚如他所说，这块石头有裂，擦的窗也只有一片是帝王绿，但是我用透视眼一看却震惊地发现，上面的裂纹根本就不像他说的会横亘进去，而是只在表皮那里就止住了。
这一整块足球大小的石头里面，翠绿欲滴，沁人心脾，晶莹剔透，不带一点瑕疵！
这整块石头里面，竟然全部都是帝王绿！
我简直惊呆了，看遍公盘所有的石头，我也没见过这样的好东西。
帝王绿是多么珍贵的东西，一点就能卖到七位数，更别说这么一大块，做几只手镯都绰绰有余，这块石头的价值只怕能以亿为单位来估量了，要是能拍下来我们家就发达了，甚至可以直接冲出阳市发展到省里！
我浑身兴奋地战栗，走过去摸了摸那块石头，旁边的人转过头来看我，戴着鸭舌帽的年轻人一愣：「这不是陆家的小姑娘吗？你怎么也来了？」
姓张的干瘪老头一听是我，皱起眉头：「这东西不是你能碰的，赶紧让开！」
这老东西，我还没说什么呢他就在这逼逼赖赖个不停。
我斜眼翻他：「这石头是你的吗？少在这给我逼逼赖赖。」
老头似乎没想到我说话如此不客气，气得浑身颤抖，脸都红了，指着我破口大骂：
「你有没有教养，你爹妈就是教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没家教的玩意儿！」
我翻了个白眼儿：「你是哪门子的长辈，摆牌位了吗就敢在这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倒是有教养，在背后说人坏话跟个小孩儿骂骂咧咧的，你爹妈就是这么教你的呗。」
老头胡子乱颤，正要说话，一边我爸却来了，我爸面色微沉：
「张老头，咱俩之前是有点梁子，但有什么你冲着我来，跟我闺女说话管好你那张老嘴！」
张老头被我俩气得浑身直哆嗦，指着我们俩道：「好好，姓陆的，你们家上梁不正下梁歪，我倒要看看你们能得意到几时！」
说着一甩袖子被两个年轻人搀着就走了。
我噘了噘嘴，暗骂「老不死的」，然后拽着我爸来看石头。
姓张的老头虽然人品不怎么样，眼光还是有的，我爸看了看石头后得出的结论和他差不多。
我死缠烂打跟他说我觉得这块石头好，我爸也不肯松口，他是真的被搞怕了。
好在我还有点零花钱，之前去赌石的时候我偷偷存了几百万，但是想要标下这块石头来也不敢说一定。
没办法我只能自己写了个数投进标箱里，我爸看拦不住我，摇了摇头叹口气：「总得让你自己长个教训，不然被别人吹得你都飘了。」
我没搭理他，继续去看别的石头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我爸又早早地来到了公盘，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裴佳和陈煜，显然他们也是陪着家里的长辈来这次公盘的。
他们正围着那块标王打灯观察，裴佳的爸爸裴大伟正和他自家的赌石师傅商量着，脸色兴奋，看起来对这块石头很有兴趣。
裴佳眼尖，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我，我还没来得及走就被她叫住了。
「陆然，」她嘲讽道，「听说你最近赌石玩得挺热乎的，不然你来帮我看看这块标王怎么样，毕竟你爸买过标王也算有经验。」
说着不等我回答，她又自顾自笑了：「哦，我忘了你爸切垮了，那还是算了吧，都忘了你家切垮了，那点失败的经验你还是自己留着吧。」
周围裴家人哄堂大笑。
我倒是没生气，挑了挑眉：「你们想要这块标王？小心切垮了。」
裴佳斜了我一眼：
「你以为我爸跟你爸似的那么没眼光？这块石头我们家的师傅说了，和上块的石头完全不一样，上次的石头没有松花纹，皮壳也不好，也只有你爸那样的冤大头才会买！
「这块石头可是正儿八经的极品，很有可能出帝王绿的，不过这些和你都没关系了，我估计你们也不敢再玩了吧。」
裴佳说话不过脑子，裴大伟有点生气，拉了拉她的胳膊示意她闭嘴，还没投标就表现出兴趣，这块石头竞价肯定会更高。
良言难劝该死鬼，我没出声往旁边走去了，我倒是真想看看裴佳切开这块石头的表情，肯定很精彩。
正要走，我手腕突然一把被人拽住，我疼得皱眉回过头去一看，拽住我的正是裴佳，她眼里满是挑衅之色，冲着我抬了抬下巴：
「我要再跟你赌一次，陆然，你敢不敢？」
看来上次的丢脸让她耿耿于怀，这人还真是记吃不记打，给人送钱没够。
我眼珠子一转，低下头咬了嘴唇：「我、我不想和你赌了。」
看到我这样，裴佳自觉得我怕了，更是兴奋：「你怕了是不是？！」
我怕什么？！我只怕你带的钱不够！
我低着头勾了勾嘴角：「那行吧，我就再陪你玩一次，你说赌什么？」
「我们各在公盘上找一块石头，谁这次要是输了，谁就跪在地上叫对方爸爸，学狗叫绕场三圈怎么样？！」
我一眼就看出来裴佳在打什么算盘，看来她家是对这块标王势在必得了，她想用标王来和我赌！
人非要找死，真是劝都劝不住。
「一言为定！」
裴家嘴角露出一个得逞的笑容：「就这么说定了。」
陪着我爸玩翡翠的这几个月我自己也攒了不到 1,000 万，全部投下的话，那块帝王绿我应该能拿下来，春带彩我就拿不了了。
我只能把那块春带彩推荐给了我爸，他一看只要一万二，也没废话，直接拿了 2 万块标那块石头。
而我这把全部的身家 960 万都投进了那块帝王绿里。
很快公盘就要开标了，我坐在椅子上紧张得浑身直冒汗，我不知道我的钱够不够标下那块帝王绿，如果标不下，那我可真就只能用那块春带彩救场了。
随着标号一个一个地开出来，我的标号也出现在大屏幕上，后面要出现的数字让我紧张得干咽口水。
「962！」数字一出来的时候我浑身一松，全身汗如雨下！
旁边的人咂了咂嘴可惜道：「我标了 961，怎么就没中呢？！」
我笑了，得亏最后我跟我爸借了两万投进去，不然就真要哭死了，看来这次公盘最大的赢家还要是我了！
刚出了门，门外爆发出一阵剧烈的欢呼声，我一看裴家的所有人都围着那块标王，笑得满脸通红。
看来他家把标王也拿下了。
我凑过去一看，好家伙，标价 4.78 亿！
裴家果然有点东西，能拿出的现金竟然比我家还多，不过是大概这是他家所有的钱了，估计也是砸锅卖铁才弄来了这么多现金。
我也能理解他们为什么这么看中这块标王，听说从公盘开盘之前裴家就在打这块石头的主意，但是当时没谈好价格。
不管是从外表还是开窗的表现来说，这块石头确实都比我爸切的那块要好得太多太多，不管是多么经验丰富的师傅来看了，也只能说一句「这块石头能堵」，
而且大概他们觉得公盘不会连续两次的标王都出废料，这才敢试一试。
看到我走出来，裴佳快步走到我身边，指着那块标王对我道：「这就是我的石头，你的石头呢？」
我指了指：「那儿呢。」
陈煜走过去看了看，微微蹙眉：「陆然，你看这块石头这么大的裂，即使出了帝王绿也没有多少料子，你还是换一块吧。」
她现在倒是知道说句人话了，估计是看我家起来了又想来拉关系。
我恶心得要命，冷笑一声：「不用你假好心！管好你自己吧。」
「哎。」陈煜摇了摇头，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那边裴家已经要现场解石头了，巨大的标王不是一时半会能解完的，我们先去了一边的餐厅吃饭，顺便把我看好的那块春带彩开了。
大家一开始都不看好这块石头，但是紫翡露出来的那一瞬间所有人都惊呆了。
短短几分钟，这块石头就被叫价到了 380 万，我爸美得鼻涕泡都要出来了，却愣是死死压住没卖，要放在店里起货。
「得意什么，一块几百万的破石头也值得这样，真是没见识。」裴佳看我家切涨了恨得表情都扭曲了，吆喝着所有人去看马上要切开的标王。
标王，真正的翡翠王者，所有人都充满了好奇，几乎整个公盘的人都跟着去凑热闹了。
因为体积太大，标王切了四五次才被完全切开，几个人已经等不及了，冲上去就推着半块石头硬生生地给翻了过来。
石头切面出现在所有人面前的一瞬间，在场乌压压百十来号人鸦雀无声，整个公盘落针可闻。
裴家人原本兴奋得发红的脸上一瞬间血色齐刷刷地褪去，裴大伟一个没停住，居然翻了个白眼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爸！」
「老板！」
「老裴！」
现场乱作一团，裴佳脸色煞白，直愣愣地盯着那块石头喃喃道：「不可能……怎么可能呢？
「这不可能！」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块巨大的石头，除去表皮薄薄的一层浓绿，里面居然黑灰掺杂，没有一点翡翠！
「卧槽……」大家这才反应过来，震惊道，「这他妈的居然是快废料！」
「他妈的血本无归啊，裴家完了！」
「怎么可能两次的标王都这样，这也太离谱了，这块石头多好啊？」
……
裴佳身体摇摇欲坠，她倒在陈煜身上双眼发直，已经不会说话了，一直在重复：「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我心里却没有幸灾乐祸，我只是想到了去年我家开石头的样子，大概也和这一样。
这一行，一刀天堂一刀地狱，实在是毫不夸张。
看着裴家哭喊哄闹的样子，我知道，裴家完了。
「不……我还没输！」裴佳恶狠狠地一把拽住我，「你赢不了我，陆然你的石头又是什么样子！」
我没想到都这时候了她还有心情继续赌约，平静地看着她：「你确定想看吗？」
「我为什么不看！你把你的石头也开了！」
我点点头，直接带她去了解石场。
解石场里人山人海，大家都在这开自己标中的石头。
我身边不断有人突然哭嚎，跪在地上大喊大叫；也有人兴奋地一夜暴富，脱下衣服来绕着场子跑。
天堂地狱，不过如此。
我的石头不算大，切开的时间没用多久，但是石头被分开的时候我甚至都不是第一个出声的，当浓郁得快要滴下来的绿色出现在所有人面前时，全场都沸腾了。
「涨了！大涨！这他妈的一整块帝王绿！！！——」
我身后的人纷纷闻声而动，你推我攘地挤进来，场面一下子变得混乱起来，保安只能上来维持秩序：
「大家有序参观，切石机危险，请大家不要拥挤！」
然而此时已经没人能听到他们说的话了，我的石头周围已经围满了人，前面的人震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真他妈是帝王绿，这么大一块，这得切多少镯子，这料子是谁的，出不出，我买了！」
「你买个屁，这还有别人呢，这他妈一块料子得奔着 9 位数去了，这颜色简直绝了！」
「玻璃种，真是玻璃种，我靠，我靠，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种东西！」
后面的人则是急不可耐：「看完了就出来，让我们也看看！」
我和裴佳好不容易挤了进去，一冲进去就被那抹震撼人心的绿色定在了原地！
那是怎样浓稠的一抹绿啊，是秋日落满枫叶的千丈潭水，是摇曳着沙沙作响的林海，浓郁得几乎要顺着粗糙的皮壳流下来了。
所有人都被震惊在原地，惊叹不已。
裴佳人已经傻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都说不出来。
「不可能……我不信，你怎么可能能开出这种石头……」
她满头的冷汗已经顺着脸颊滑落，嘴唇青白没有一丝血色，手都攥得要滴血了。
我看了看她：「你打算什么时候学狗叫绕场三圈？」
「你！——」
裴佳咬牙扭头，却发现她身后的陈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得很远了。
她失魂落魄地倚在墙上：「这怎么可能？」
我没搭理她，裴佳也算是自食恶果了，当初阴我爸的那个赌石师傅后来成了裴家的人，里面的弯弯绕明眼人一看便知。
只可惜害人者往往自食其果，现在裴家完了，我家却要翻身了。
……
裴家的消息传得风风雨雨，我回家后听说裴家已经连房子都抵押了，但还是欠着将近一个亿，裴大伟接受不了现实跳楼自杀了，裴佳因为交不起学费退学了，现在和她妈回村里老家住着了。
陈煜和她分手了，其他跟班也都离她而去，听说她走的时候没有一个人愿意去送，比我当时还要惨。
而我家……
我爸妈激动得好几天都没睡好，看着我的眼神就像看着财神爷似的，也确实是财神爷了，那块石头被我爸切了四只镯子，每只都卖到了八位数，加起来一共卖了一个多亿。
这不仅仅是钱的问题，帝王绿更是一种稀缺的资源，可以帮我家打通很多关节。
切出帝王绿没几天，我爸就把家里的产业都交给了我。
他欣慰道：「你现在青出于蓝了，爸爸相信你会让家里更好的，然然，你是真正有本事的人，爸爸不如你。」
我没说话，握住了我爸的手。
我爸相信我，我也不会辜负他。
……
曾经的对手裴家已经消失在翡翠街，彻底杳无音讯，再也没人提起过了。
陈家也是，听说总是切垮石头混不下去了，把档口都卖了改行了。
曾经属于我家的档口又回到了我家。
时间一年年过去，借着这一双透视眼，我切出了无数的极品翡翠。
三百万的墨翠，一千万的紫翡，我甚至又切出过上亿的玻璃种帝王绿。
我声名大噪，陆家的产业也早就不只阳市这点，而是占据南省，在全国都有一席之地了。
「老板，你看这块石头……」
一边的活计过来找我看石头，我拿过来仔细打量。
……
我的征途是星辰大海。
我还在路上，不会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