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河被砸得捂住了脸,那对讲机也是掉在了地上。
他疼得咬牙呜咽:「唔……看来你俩是共犯呢。」
陈冬月趁着对讲机掉地上,连忙扑过去一脚踢开了对讲机,说时迟那时快,苏清河已经一脚踹在了陈冬月的腹部,疼得他倒退两步,又提着刀扑向了苏清河。
苏清河立即抬起了自己的左手,右手握拳。
我愣了一下。
这是我教给苏清河的方法,在迫不及待的时候,可以牺牲自己的左手为代价,让左手和敌人纠缠。这样一来哪怕残废了,留着右手总比左手方便。
纵然苏清河已经做好了准备,我也当然不能让他被刀砍了!
我急忙又把鳕鱼块砸了出去,正好砸在了陈冬月的太阳穴上,他身体朝着旁边一歪,撞在了食材箱上。
苏清河惊奇地看了我一眼:「不是一伙的?」
我抓住机会,直接扑向了陈冬月,希望能借助擒拿夺了他的武器。
陈冬月被我将手压在后边,此时苏清河也是过来了,我哪里会让他接近我,赶紧一脚踹向了他。
苏清河下意识躲开,但我已经利用腰部力量,一个侧踢踢向了他的面部。
他赶紧用胳膊抵挡,有点难以承受我的力道而撞在墙上,又吃惊地说:「是一伙的?」
因为我急着对付苏清河,一时间没抓住陈冬月,他大吼着将菜刀往旁边乱劈,我只能暂时避开躲避。
但他看准了苏清河眼下没位置躲,再次提刀冲向了苏清河,我赶紧抓住了他的衣服后领,将他狠狠扯到了地上!
苏清河懵了:「不是……你到底帮谁啊!」
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
贱人。
坏我好事。
苏清河明显不愿意站在旁边看戏,他立即朝我伸出了手,想要扯下我的面具。
我只能将擒拿改为地面搏斗,将陈冬月束缚在我的身前,从背后顶着他的腰。
他的刀胡乱劈着,苏清河一时间也不好上前,作为警察的警惕,他也不会贸然接近拿刀的人,但陈冬月忽然犹如金蝉脱壳一样,脱下了自己的棉大衣,直接挣脱了我的锁技。
他回过神,拿起刀狠狠朝我劈了下来,怒吼道:「日你妈!」
我正躺在地上无法躲避,情急之下将他的棉大衣对折,挡在了我的身前。
菜刀劈在了棉大衣上,将棉大衣砍破了,但是这厚厚的大衣也保护了我的安全。
「小心!」
苏清河惊呼一声,这家伙好歹算是有良心的,他赶紧过来,从后面抱住了陈冬月的腰。
我一看急了,这种方式是很不可取的,犯罪分子一旦反抗,他就要和陈冬月贴身搏斗。
我连忙压着嗓子,用跟自己平时完全不像的声音说:「砸开他,退远点!」
他这才反应过来,发觉了自己动作上的失误,他不敢和陈冬月纠缠,赶紧把他举了起来。
果不其然,陈冬月立即把刀子往后痛,幸好苏清河已经将他抱了起来,使得他重心偏移无法攻击,随后将他狠狠砸在了地上!
「砰!」
陈冬月摔倒在地,旁边的食材箱子被撞翻了几个,他躺在一堆冷冻生蚝之中,疼得哀嚎大叫。
苏清河喘着粗气,扭头看了我一眼:「谢了,你去双手抱头蹲在角落,现在我以涉嫌杀害刘东凯的罪名带你回去调查!」
他话没说完,我已经迅速起身,一拳砸向了他。
苏清河赶忙抵挡,但是没有用的。
认识这么多年,他从来都打不过我。
当他抱头保护脑袋,我就踢起膝盖撞击他的肋部。
当他放下胳膊保护自己肋部,我就一拳猛击在他的鼻子上!
苏清河被打得捂住鼻子倒退,他抹去鼻血,喘着气咬牙切齿:「你怕不是有病,你到底是帮哪个的!再乱来我就开枪了!」
我瞥了苏清河一眼,直接又一脚踹倒了他。
这家伙不可能开枪。
冷库很小,一旦他开枪没打中我们,子弹被光滑的冷库墙面弹射到人质身上,将会造成不可挽回的悲剧。
以苏清河的性格,他绝不可能在这种地方开枪!
陈冬月终于爬起身来,他抓着菜刀,气得啊啊大叫:「我要把你们两个都杀了!」
我连忙举起棉大衣,将大衣对折两次挡在自己身前,原本我是想以躲避为主的,但现在苏清河的加入,让我的可活动范围大大变小。
很明显,对比起穿警服的苏清河,陈冬月对我的怨恨值更高。
他拿着菜刀朝我不停地劈,我只能举着衣服,时不时还要冒着危险侧头查看他的情况。
搏斗是极其耗费体力的动作,堪称是无氧运动中的消耗体力之最,陈冬月连劈了好几刀后,终于体力不支,出刀的速度也变慢了。
我抓住机会,现在是攻击他的好时候!
我立即侧踢,狠狠踢在了他的腰部,陈冬月惨叫一声,差点丢了手中的刀。
说时迟那时快,苏清河也是上来的,他一把抓住了陈冬月拿刀的手,将他的手压在身后,用力一扭。
即使疼痛万分,陈冬月也是死不松手,而我迅速在身边寻找着可以当武器的东西,总算让我在箱子里发现了一箱牛排。
看见战斧牛排的那一刻,我总算是松了口气。
好家伙,身为西餐厅,怎么可以没有近些年火热的战斧牛排?
我立即拿起冷冻的战斧牛排,这东西拿在手里真就好像一把大斧头,我举起牛排,狠狠砸在了陈冬月的手指上!
狭小的冷库里,响起了陈冬月凄厉的惨叫,剧烈的疼痛让他的菜刀终于掉落在地,我连忙将菜刀踢到角落,又举起牛排,用力砸向了陈冬月的脑袋!
就在这时,苏清河却动了:「住手!」
他不退反进,用肩膀抗住了我的手腕,使得他没有受到牛排的砸击。
我立即放弃了武器,直接一个大耳刮子扇在了苏清河的脸上!
「啪!」
清脆响亮的耳光把苏清河打懵了一下,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用力一拳砸在了我的腹部!
刚才为了擒拿陈冬月,苏清河是半跪在地上的,我仗着自己居高临下,又是一脚踹在了他流血的鼻子上。
原本苏清河就被我刚才打出鼻血,这下更是疼得动作都困难。我估计他已经眼冒金星了,又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虽然耳光的杀伤力不强,但我趁着苏清河被打得歪头那一刻,扯住了他的头发,一膝盖撞向了他的耳朵!
在即将撞到他耳朵的那一刻,我停住了。
不行……
对他不能打这么狠,万一把他打坏了怎么办?
我只好恼怒地将他推开,在他摔倒之后,我又举起刚才那块战斧牛排,用尽全力砸在了陈冬月的脑袋上!
在零下十八度冷冻过的牛排,硬度完全不输给铁锤,陈冬月被敲破了脑袋,他的身体在地上抽搐,苏清河急了,他赶紧拔出了手枪对准我,咬牙切齿道:「放开他!不然我开枪了!把你的牛……牛排也放下!」
呼……
我看着一本正经的苏清河说出把牛排放下几个字,不知为何,心里忽然有种幽默感。
我没理他,而是在餐厅老板的口袋里摸了摸,在摸出一个打火机后,烧断了绑着他的绳子。
该走了。
嫌疑犯的身上已经没了凶器,接下来还是交给他吧,将这餐厅老板放了,还能给他加个人手帮忙。
我扭了扭脑袋,往外走去。
苏清河明显不愿意让我走,他怒吼道:「你再动我就开枪!」
「开啊……」我压着声音,满不在乎地与他说,「旁边有个四岁的小孩,有一个人质,子弹如果没能打中我,将有可能弹射到任何一个人的身上。」
苏清河冰冷道:「你可以试试我的枪法准不准。」
我叹了口气:「我救了你的命,你没有良心的吗?」
「你犯了法,我要抓你归案。」
「我们都在抓犯法的人,比如他……」
我伸手指向了陈冬月,并且看向他,结果却愣住了。
陈冬月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把剪刀,狠狠刺向了那四岁孩童,大吼道:「我拉着你儿子陪葬!」
不好!
他竟然还有武器!
情急之下,我连忙一把抓住了陈冬月的衣服,此时我也顾不得全部了,连忙一把抓住了他,他却回过神来,将剪刀捅向了我的眼睛!
陈冬月发起狂来,犹如疯了的野兽一样,嘴里嘶吼着拿剪刀扎我,我抓着他的胳膊连连后退,后背却撞击到了满满的食材箱,疼得我闷哼一声。
那高高的食材箱坠落下来,压在了我的身上。
我本想站稳身体,可这些食材箱里装的也不知道是些什么,重得我根本站不稳,加上地面很滑,我终于摔倒在地。
好痛……
好像有什么东西扎破了我的手……好疼……
苏清河终于举起了我刚才拿的战斧牛排,用尽全力在陈冬月的脑袋上砸了两次。
陈冬月总算应声倒地。
我死死地看向自己疼痛的手指。
我的手上压着许多冷冻大虾,当我拨开这些大虾,才发现有一个大虾头的刺扎破了手套,刺进了我的手。
我忍痛拔出了虾,心里却是猛地咯噔一下。
这是证据!
不能留下我的痕迹!
可让我心里发凉的是,苏清河也注意到了这只虾。
我赶紧伸出手,他却立即将牛排朝着我砸了过来!
我下意识护住面门,牛排砸在了我的胳膊上,苏清河犹如刚才我们踢开他的对讲机和陈冬月的菜刀一样,也踢开了这个带有我 DNA 的大虾。
可恶!
我全身疼得要死,经历这一系列的战斗,我知道自己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对抗苏清河了。
好歹人要先走!
我艰难地要爬起来,苏清河哪里会让我轻松离开,立即朝我走来喝道:「不准动!你被捕……」
话没说完,忽然有人抓住了他的脚,使得他失去平衡,摔在了地上!
是那餐厅老板!
他抱着苏清河的脚,对我大喊道:「恩人!你快走啊!」
我喘着气,这才回过神来,赶紧爬起了身,朝着冷库外逃跑。
苏清河急了,连忙对餐厅老板说:「放开我!他是罪犯!」
「快走啊!」
老板大喊好几声,我飞快打开冷库门,赶紧逃了出来。
当我逃远的时候回头一看,却见苏清河爬到了冷库门口。
但是陈冬月还在冷库里,他肯定不能放弃嫌疑人来抓我,只能拿着对讲机说:「我在餐厅后面的巷子,这儿请求支援!」
我钻进了巷子飞快逃跑,风声在我耳边呼呼作响,我根本不敢回头,只能认清一个方向,不断地在巷子里钻着。
忽然,我看见前面的人家里,有一个姑娘推着电动车出来了。
我赶紧抢过了电动车,喘着气说:「下次还你。」
小姑娘哪里愿意交出电动车,她吓得大喊大叫:「救命啊!有人抢劫啊!救命!」
我一阵无奈:「小姑娘,遇到抢劫犯的时候不要迎面而上,什么宝贵都不如生命宝贵。如果抢劫犯恼羞成怒要你性命,那你怎么办?」
小姑娘吓懵了,她并不知道我是用心良苦,还以为受到了我的威胁。
她呆呆地看着我,最后松开了电动车,此时我已经听见远方传来了「站住、不要跑」的喊声。
我觉得这句话好奇怪。
我怎么可能站住?我怎么可能不跑?
我抢了电动车,在巷子里穿行。
让我惊喜的是,这电动车估计是不正规的商家那边买的,现在很多电动车会被限速,可这辆电动车一启动,那加速的感觉让我长吁一口气。
我一下就钻进了巷子,借助着电动车,在这些巷子里不断拐弯穿行。
虽然他们开了警车,可有一说一,在这种巷子里,当然是电动车穿行起来最为舒服。
当然这种穿行不能无脑乱跑,像有一些太小的巷子是不能进去的,因为很可能会走进死路。
最好的办法就是走各个偏僻的支线道路。
这些道路安装摄像头的可能性非常小,但因为不是在大马路上,很少会有车辆行人,甚至会整条街都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警笛声大作,但都是从远处的大街方向传来。
我不敢骑电动车上大道,我知道警方很可能已经通过大道来追击我。警车进不来这些巷子,应该会排查与这些巷子相连的各个出入口,然后联系附近的警察堵路包围。
拖延的时间越久,我逃脱的几率就越小!
我在小巷子里逃窜着,尽量朝南二街的方向而去。
我知道,想通往南二街的话,就必须上大道,那边有个大路口,估计摄像头是一排又一排。
可根据我曾经做交警多年的经验,往前面的路口有一条河,桥下面有通道,可以直接帮我通过老路。那地下通道因为多年没人使用,摄像头也是自然没装,现在已经成为了流浪汉们随地大小便和睡觉的地方。
我绕路前行,进了一条偏僻的道路。
路上,我看见这儿有个老旧的网络会所,看那泛黄的招牌,估计怎么也有十几年了。
像这种网络会所,总是价格便宜又允许随便吸烟,通常是经济拮据的学生、厂里工人、无业游民爱来的地方。
我想了想,随后钥匙也不拔,直接将电动车停在了旁边不远,继续用双腿逃跑,往前绕了个路口。
我通过河道逃走,回到极其熟悉的南二街,摘下了面具塞进衣服,这儿依旧没什么客流量,我回到厕所最里边的坑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又将作案的衣服藏在大水箱里。
做完这一切,我才勉强松了口气。
好险……
总算是可以回去了。
我只想赶紧去洗个澡,因为我担心身上还会留下什么痕迹。
我打车去了警察局附近的巷子,因为一开始我是从警察局这边来的。
随后我通过这些巷子去了地铁站,让自己被地铁站的摄像头拍到,直接坐地铁回家。
刚到小区门口,我的手机却突然响了。
我不由得在想,是神秘电话吗?是来帮我解决线索的吗?
我连忙拿出手机,可当看见上面备注名字的那一刻,我却心里咯噔一下。
苏清河。
我接起电话,那边传来了他的声音:「你在哪儿?」
「我从你们警局出来之后回家,刚到小区门口呢。」
「站在小区门口别动,我还有两三分钟就到。」
「怎么回事?」
「出现了疑似刘东凯案件的犯罪嫌疑人,我刚和他进行了一场有来有回的搏斗,此时他身上肯定受伤多处,而且有我记住的痕迹。我现在带你去做个检查,只要你身上没有这些伤,等那人被确认为要抓捕的对象,你就被洗清嫌疑了。」
「啊……那……谢谢?」
「我马上到,你就在小区门口等我!」
我站在小区门口,只觉得冷汗淋漓。
完了。
身上的伤、以及那个戳伤过我的大虾。
这一次行动,可以说是不该留下的证据都被留下了!
我心乱如麻,只觉得四周都寂静了,唯独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却听得越来越清楚。
站在小区门口的我等着苏清河,同时脑袋快速运转着,希望能找到对策。
可问题是……我找不到任何对策!
算了……
我一阵苦笑。
如果被苏清河抓住了,那我应该会和他说:「你什么时候和我进行一场有来有回的搏斗了?不是我单方面把你按着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