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妈告诉我，我爸要杀我。
于是我设计杀了我爸，但是我爸却对我说。
「小心你妈，她要杀你。」
1
我妈告诉我，我爸要杀我。
「辛辛，千万别和你爸单独待在一起。」
「他要杀了你。」
虽然她是我亲妈，但我不相信她说的话，毕竟我爸一直对我很好。
从我来到这个家里起，每次开家长会都是我爸来。
他会给我买我想要的玩具，做我喜欢吃的菜，包容我的一切。
尽管我不是我爸的亲生女儿。
晚上，我们三人坐在桌子旁吃饭。
我爸笑容满面，一直给我夹菜。
「辛辛，多吃点，长身体。」
我笑着点点头，看了一眼我妈。
她脸色不太好，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
我爸像是没有看到，对她丝毫不上心。
想起我妈对我说的话，我试探着问。
「爸，你看妈的黑眼圈，你也不管管，晚上早点睡觉嘛。」
我爸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好像带着些嫌弃。
「别管你妈，她一天不知道在捣鼓着什么。」
我有些尴尬，瞥了一眼我妈。
她脸色淡淡的，转头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我不明白她这么看我是什么意思。
心里有些发凉。
饭还没吃完，就听见有人敲门。
我爸去开了门，我看过去是一个高个子的警察。
我爸问警察来干什么。
警察说：
「有人举报，说看到你们家经常扔死猫到下水道。」
我一听到猫，赶紧凑了上去。
我喜欢小区里的流浪猫，经常和它们玩，但最近我确实没怎么看到它们的身影。
我爸看见我过来，把我挡在他的身后。
语气淡淡地对警察说：
「那都是他们胡言乱语，我们家从来不养猫。」
我心里一惊，我爸说谎了。
上前一凑，露出一截手臂，拉着我爸的衣角，想开口说话。
我爸给了我一个狠厉的眼神，这是我爸第一次对我露出这种神情。
我有些害怕，瞬间闭上了嘴。
警察可能注意到我的行为，深深看了一眼我的手臂，语重心长地对我说：
「小朋友，要是看到有人虐猫记得告诉警察叔叔哦。」
说完递给了我一张名片。
小朋友？我有些想笑，难道在警察叔叔眼里，只要没有他大的都是小朋友？
我爸看见却显得极不耐烦，语气不善地对我说：
「辛辛，回去吃饭。」
我有些害怕现在的爸爸，垂着头乖乖回到座位上。
一抬头就看见我妈诡异地笑着，眼神死死地盯着我爸的背影。
我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我们家明明前不久还养了一只猫，却意外死了，会不会是我妈杀死了它？
我看着我妈的黑眼圈，以及近乎病态的眼神。
也许小区里的那些猫也是我妈杀害的。
可是为什么呢？我妈为什么要杀这些猫？
她是得了什么疾病吗？
我爸为什么要隐瞒我家养猫的事实，他是在帮我妈隐瞒吗？
我看着手中的名片，记下了上面的电话号码。
我爸关上门，还没坐下就找我要名片。
我不敢忤逆，将名片给他。
他看了一眼，直接把它撕碎扔进了垃圾桶。
过了一会，他坐下露出笑容，语气和善地问我。
「辛辛，吓到了吧？刚刚是爸爸不对，不应该凶你，爸爸道歉。」
我看着爸爸恢复到以前的样子，舒了口气。
试探问：
「爸爸，你刚刚为什么要说我们家不养猫啊？」
「我们家之前明明养了大黄啊。」
「辛辛乖，爸爸不是故意那样说的。」
我爸往我碗里夹了菜，看了一眼我妈，这才又说：
「爸爸就是不想这么麻烦，你看，你的手臂上都是大黄弄的抓痕。」
「爸爸看着心疼。」
我看着我手臂上的红色抓痕，却感觉不到痛。我爸用一句麻烦回避了问题，还看了一眼我妈。
我点点头，心里却坚定了是我妈杀害了小猫，我爸在帮我妈作掩护。
至于我妈对我说我爸要杀了我这件事已经被我抛在了脑后。
2
夜里，我突然被一阵声音吵醒，起身悄悄打开了一丝门缝。
厕所的灯还亮着，这么晚了，谁还没睡觉？
我小心翼翼来到厕所门前，里面只有水龙头哗啦啦的声音，至于谁在里面，我不清楚。
也许是在上厕所呢，我在心里暗示自己。
正打算回自己卧室，刚一转身就看见一个披头散发的人站在我的面前。
我吓得差点大叫出来，但是却被眼前的人用手捂住了嘴巴。
我感觉到眼前人手掌的温度，心静了下来。
家里就我爸、我妈三个人，不要怕。
我点点头，示意我不说话。
她放下了手，把头发拢到后面，我看清楚了她的脸，是我妈。
「妈？你怎么在这？」
我问她，心里却升起了一丝防备。
我妈打算拉我走，我不肯，愣在原地不动。
万一她病发了，要像害小猫一样害死我呢？
「你怎么不听我的话？你知不知道你爸要杀了你？」
我妈瞳孔瞪得贼大，张大了嘴巴问我。
「妈，你不要说了，我爸不可能这样对我。」
我摇摇头，心里有些难受。
明明是我亲妈，却看不得我好。难道要我身边没有一个真正关心我的人，她才甘心吗？
我妈听了先是一愣，然后认真看着我。
「辛辛，你听妈妈说。」
「妈妈虽然平时不怎么管你，但是这回你真的要相信妈妈。」
「你爸真的想杀了你，他还想杀了我。只有我们母女俩齐心协力，才能逃出他的魔爪。」
看着我妈真诚的眼神，要不是我知道她是杀害小猫的凶手，可能我还真会相信她。
我反手握住她的手，安慰她：
「妈，你放心吧，爸不会那样做的。」
「你呢，就好好待在家里，什么也不要想，好好休息，好不好？」
我看着我妈还要说什么，厕所的门却突然打开，我爸快步走了出来。
他看着我握着我妈的手，眼神好像闪过一丝凶光，接着笑眯眯地问我：
「辛辛，你们怎么在这啊？」
我正准备回答，我妈却抢先一步：
「我起来上厕所，看到了辛辛也正好出来，刚想说几句话，你就出来了。」
「是这样吗？」
我爸问我，眼神好像带着点审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点点头，认同了我妈的话。
我妈毕竟是我妈，我不能告诉爸，我妈说他想杀了我们俩，不然我爸肯定要把我妈送进精神病院。
我爸没有怀疑我，看向我妈，语气极其不善：
「你还不去上厕所？」
我妈啊了一声，连走带跑去了厕所。
我在外面等她出来，毕竟我的理由也是要上厕所。
可能是晚上，我穿着睡裙，窗外吹来一阵风，有点冷。
我打了个哆嗦，我爸突然上前抱紧我。
我一惊，想推开他。
我已经 18 岁了，虽然说是父女，但还是要注意男女有别。
但我爸抱得太紧，他的手臂死死圈禁着我，我推不动他，只好出声：
「爸，你放开，嘞着我了。」
没想到我爸竟然说：
「辛辛，爸爸怕你冷，爸爸抱着，你就不冷了。」
我的脸被捂在我爸的胸前，衣服有点湿，上面的香味萦绕在我的鼻尖，但这不是我们家洗衣液的味道，我使劲抬起头，终于看见我爸的脸，他眯着眼，满脸全是享受。
我只觉得一阵恶心，想挣脱开，使劲扭动着身体。
我爸沙哑着嗓子说：「辛辛乖，不要动。」
听到这里，我更觉得恶心了，但却不敢发作，毕竟我妈还在里面。
这时，厕所传来冲水的声音，我妈要出来了。
我爸听见也松开了我，我立马逃到了另外一边，压根不敢看我爸。
我妈出来后，我立刻进了厕所，并反锁上门。我爸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还厉声说我妈太慢。
3
听着外面没了动静，我才冷静下来。
可能是刚刚太过于紧张，突然想上厕所，我蹲下来上完之后想把纸巾丢进垃圾桶，手却不小心碰上垃圾桶的盖子，一股黏黏的东西沾到了我的手指上。
心里的恶心再次翻涌上来，我急忙去洗了手。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小猫的事情，我想弄清楚垃圾桶里有什么。
也许有惨死的小猫的毛发或者带血的纸巾呢？
我颤颤抖抖地把垃圾桶盖拿走，里面全是纸巾，有的颜色带着点黄，有的带着点红，我仔细看了看里面没有猫毛，但是我却发现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一坨米黄色的布料隐藏在几张纸巾下面，我忍着恶心将它拿了出来。
是湿的，用力挤挤应该能挤出水来，打开一看竟然是一条米黄色的三角裤，而且还是我的。我胃里一阵翻涌，差点呕吐出来。
内裤残留着一股香气和腥臭味，我眉心一跳，这个香气和我刚刚在我爸胸前闻到的气味一样，
再回想起我爸胸前的衣服也有点湿。
我脑海里蹦出一个猜测：
是我爸把内裤扔进垃圾桶的。
我瞬间觉得毛骨悚然，周围的空气好像都降低了几度，冻得我直发抖。
我想起我妈对我说：
「你爸要杀了你，还要杀了我。」
我好像明白了，我妈理解错了，我爸不是想杀了我，他是想侵犯我，占有我。
我将内裤依旧放进垃圾桶，将一切恢复了原样，我不能让我爸发现我已经知道了他内心的黑暗。
我在心里告诉自己，只要远离我爸就好了，以后不要单独和他待在一起。
我拖着身体回到卧室，第一次锁上了卧室的门。想起我爸之前对我的种种好，捂着枕头哭出声来。
我把我手机的密码改掉，然后在加密备忘录里面写下一句话——「我妈说我爸要杀我，原来我爸不是想杀我，他是想侵犯我，占有我。」
我不知道是怎么睡着的，早上起床也是因为响个不停的敲门声。
我爸暴怒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辛辛，你怎么把门锁上了，快给我打开！」我瞬间清醒过来，立马穿好衣服，平时喜欢穿的裙子被我扔在一边，改而穿上短袖长裤。
我努力摆正脸色，开了门。
我爸黑着脸问：
「辛辛，你锁门干什么？」
我大着胆子，强忍着恶心撒娇：
「爸，我同学他们现在都锁门睡觉，我也想像他们一样嘛，我也想有自己的空间，好不好吗？」
我爸脸色有些为难，我立马又说：
「爸爸，爸爸最好了，就答应我嘛。」
果然，我爸脸色立刻变好，他搭着我的肩膀大方开口：
「既然你们同学也这样做，那我的辛辛当然也可以了。其他人有的，我的辛辛也必须可以。」
我的辛辛？我差点没吐出来，然后快速跑到厕所门口，说了句爸爸真好就关上了门，并上了锁。
4
我爸把车停在校门口，之前我总觉得我爸自己要上班还每天都送我来学校，心里满是高兴。总想着就算不是亲爸那又怎么样，对我好就行了。
如今想想，我爸每天送我只是为了监视我。
我爸刚想说话，我立马看了眼手机，然后假装来不及的样子，喊道：
「爸！我先走了，今天我做清洁。」
然后我就下了车，没给他一个眼神。
我害怕，我一回头他就会用色眯眯的眼睛看着我。
可能是为了给自己底气，我拉上了我们班一个男生和他一起进的校门。
男生叫章喻，我们都叫他章鱼。
他个子不高，比我爸还矮半个头，而且不喜欢运动，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瘦弱。
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对我有好感而且很聪明，是我们班的班长。
章鱼看了我一眼，神色有些异常。
「你爸对你真好，每次都来送你上学。」
我撇撇嘴，那是你不知道他的真面目，你要是想大可以送给你。
「班里同学都说你爸爸是女管严。」
我想起昨晚的肢体接触。
小声地说了一句：「那是你们不知道他的真面目。」
「真面目？什么真面目？」
章鱼问。
我立马闭紧嘴巴不说话。就算告诉他又怎么样，他们肯定不相信，到时候班里传着传着传到老师耳中去了，老师叫来我爸，我该怎么办？
「夏辛，你怎么不说话了？」
「没什么，你不要问了。」
我扯出一抹笑，路过玻璃的时候通过玻璃看了一眼自己，可能是昨晚没睡好，脸色有些苍白。
5
下午我提前回到家，没有等我爸。
只要我不和他独处，我爸就没有机会。
只是我没想到我妈竟然敢在家里公然虐猫。
我打开门，房间一片漆黑，窗帘被拉得死死的，没留一丝缝隙出来。
我有些害怕，难道我爸在家？
我赶紧拉开窗帘，阳光照射进来，洒在我的身上，暖暖的阳光让我心底滋生出了勇气。
我看了眼卧室，我爸不在，而此时厕所里面竟然发出猫叫声。
「喵，喵……」凄惨的叫声传入我的耳中。
我心一横，打开了厕所门。
黄色的毛发零零散散地落在地板上，洗手台上还沾了几滴红色的液体。
我妈披着头发，猫毛缠绕在她的发丝间，白色的裤子上印着红色的血迹，她的手里紧紧捏着小猫的脖子，而此时小猫还在弱弱地叫着。
我吓得捂住了嘴巴，虽然我心里已经知道我妈就是杀害小猫的凶手，但亲眼看到这一切，我
还是吓得快哭出来。
我颤抖着喊了一声：
「妈？你在干什么？」
我妈看了我一眼，眼里全是疯狂，但很快神色变得紧张起来，她哀求道：
「辛辛，你不要告诉你爸，好不好，妈妈求你了。」
这时手机铃声突然响了起来，是我爸。
我深呼一口气，按了接听。
电话那头传来我爸暴躁的声音：「辛辛，你在哪？」
我努力用平静的语气回答：「啊，爸爸，抱歉啊，我今天和同学一起的，忘记和你说了，你不要生气嘛，我再也不敢了。」
我爸语气果然缓和一些：「那五点四十之前到家哦，太晚不安全。」
我答应着，挂断了电话。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看了一眼时间。
下午五点二十三，还有十七分钟。
之前我怀疑我爸也知道我妈虐猫的事情，并且帮着隐瞒，如今我改变了想法。
也许我爸根本不知道，他之所以对警察撒谎是不想让警察注意到我们一家，好方便他对我下手。
万一被我爸知道我妈虐猫，把她送进精神病院，到时候家里就我和他两个人，我该怎么办？
我在心底下定决心，我要帮我妈把事实隐藏下去。
「妈，你听我的，去把衣服换了然后扔进洗衣机洗了，这里我来收拾。」
我妈猛地点点头，扔下奄奄一息的小猫，出去换衣服。
我快速将地上的猫毛收拾干净，血迹也用纸巾擦干净扔进下水道冲走，然后将奄奄一息的小猫装进黑色的垃圾口袋。
我手扶上门把手，我妈却叫住我：
「辛辛，妈妈谢谢你。」
我看着我妈穿着短袖长裤，深情地望着我。毕竟是母女，血肉相连，就连身型都差不多，远远看过去，就像一个人。
我扯出一抹笑，像是在告诉我妈又像是在告诉自己：
「妈，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啊。」
6
我刚回到家，我爸没过多久也开了门。
还进来另外一个男人，手里拿着工具，看样子是要修什么。
我爸看见我，笑着说：
「辛辛，你卧室的锁好像坏了，爸爸给你换一把锁。」
我有些懵，明明我今天早上走的时候家里的锁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坏了？
我不相信，一看，门把手竟然断了，看着我爸满脸笑容，心里冒出一个想法。
这锁肯定是我爸弄坏的！ 不一会，锁换好了，我看见我爸从男人那里拿了一把钥匙，心里顿时一凉。
原来他之所以要换锁是因为我卧室门的钥匙很早就不见了，如今我要锁门，他有钥匙就不在乎我是否锁门了。
我爸把钥匙揣进口袋，摸摸我的脸，问：
「今天和你一起的那个男同学是谁啊？」
我心不在焉地回答：「我们的班长。」
我在心底怒吼，难道我这辈子都无法逃脱我爸的魔爪了吗？
但是我不甘心！我一定要带着我妈逃离这里！
我收拾好心情，心里已经有了一个计划。
我扯着我爸的胳膊，假装害羞地说：
「爸，你今天看到我们班长了吗？」
「你觉得他长得怎么样？是不是个子很高？」
我看见我爸已经发青的脸，有些得意，我假装没看到。
「他不仅长得很有安全感，人还很好。」
「最主要的是他好像对我有好感哎。」
我爸突然大吼一句：「辛辛，别说了。」
我假装被吓了一跳，害怕地问：
「爸，怎么了吗？」
我爸勉强扯出一抹笑：「辛辛，你这样夸赞他，爸爸可是要吃醋的。」
「爸爸，这有什么好吃醋的，你永远是我的好爸爸嘛，任何人都比不上你。」
我爸摸了摸我的头。
晚上，我依旧锁上了门，但是我不敢熟睡，我害怕我爸晚上会进来。
果不其然，我爸晚上就来了。
我听见钥匙插进孔洞里，然后缓缓转动的声音，我紧紧闭着眼睛不敢出声。
开门的声音响起，我爸进来了！
他凑到我的床边，好像还注视着我。
我放缓了呼吸，睡觉的人呼吸是缓慢的，我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他把手放在我的脸上，我有些疑惑，这个人的手很小，而且触感细腻，不像是我爸的。
既然不是我爸的，那又是谁的？
我还没想明白，那人好像碰了碰我的额头，我感觉到一股滑腻腻的东西扫过脸颊。
是头发，因为我留着八字刘海，很熟悉头发扫过脸蛋的感觉。
这个人不是我爸，而是我妈！
我妈来干什么？她怎么拿到钥匙的？
我想着想着，我妈的手却突然覆盖上我的眼睛。
她扒着我的眼皮往上翻，我不敢抗拒，只能顺从。
我透过月光，勉强看到了她的脸。她的瞳孔闪着诡异的光，脸色近乎苍白，没有半分血色。
时间有些久，我的眼睛被她弄得极疼，但是我不敢动，我害怕我一动她就发现了。
她笑了笑，松开手，趴在我的耳边说了一句：
「妈妈知道你是醒着的哦。」
我心一惊，身体瞬间紧绷，死死不敢动。
7
过了一会，看到没有动静，她扑嗤一声，还没等她说话，卧室传来我爸的声音，他粗暴地喊了一句：
「人呢？死婆娘。」
她立刻起身关上了门，我这才松了口气。
我隐约听见他们的对话。
「你去干什么了？死婆娘，大晚上的不睡觉。」
「我刚刚去上了厕所。」
「死婆娘，真的是懒人屎尿多。」
「你什么意思？一口一个死婆娘，这日子你还想过下去吗？」
我妈终于暴走，之前我爸怎么骂她，她都没反应，唯唯诺诺的，如今竟然敢还嘴。
但是想起我妈虐猫的样子，以及那病态的神情，我觉得我妈之前是装的，如今她可能是装够了，她不想装了。
我听着他们一口一个慰问对方的祖宗八代，渐渐却吵到夏勇身上。
夏勇是我的亲生父亲，在我十岁那年，他出车祸死了，留下我和我妈两个人。
但很快我妈就找上了我现在这个爸爸，中间大约间隔了一年半。
我当时恨我妈为什么这么快就忘了我爸夏勇，却没想到自己在现在这个爸爸的糖衣炮弹下早就忘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
我爸厉声质问我妈：「死婆娘，你是不是还忘不了你那个死前夫。」
我妈立马回怼他：「狗男人，要不是我丈夫死了，我会嫁给你？」
「好你个死婆娘，你找死！看我不打死你。」
我妈没了狠厉的骂声，房间里只传来她呜呜的哭泣声。
我像失了心神一般躺下，脑海里想起我亲生父亲的脸。
每次学校开家长会，我都不敢叫我妈，只敢让他去。
他也会叫我辛辛，给我做好吃的，宠我，爱我。
每天上下学会开车接送我，班里的同学都羡慕我。
可惜他死了，现在我只有这个爸爸，这个假装爱我其实心理变态的爸爸。
我蒙在被子里打了一个电话，电话响了好久才被人接听，对面传来一个沙哑的声音。
「喂？你好？」
「喂，我好害怕，我……我，啊！不要……」
「喂，喂，发生了什么？」
听着电话里询问的声音，我立马挂断。
如果我只能拥有这样的爸爸，那我宁愿没有爸爸。
没过几天，学校组织了亲子野炊活动，我不太明白为什么大一会举行这样的活动，但这不妨碍我爸来参加。
学生和家长各自分开聚在一起，我环视了一圈，大多数来的家长都是女性，只有少数几个男性家长。
我看着我爸正和一个女性家长聊得开心，肩膀突然被人拍了一下。
是章鱼。
他也看了一眼我爸，眼神有些忌惮：「果然是你爸来的。」
他的语气带着肯定，我不太明白，开口问：
「为什么这样说？」
「我感觉你爸太管着你了，你不觉得吗？」
我低下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顺着他的话问：
「我不知道，我爸一直都这样，怎么了吗？」
他深深看了一眼我爸，带着点玩笑：
「你爸前几天突然找上我，叫我离你远点。」
「你都上大学了，你爸不会还管你恋爱的事情吧？」
我想起自己高二的时候悄悄谈过一个，他对我很好，包容我的坏脾气。却在某天下午，他向我提了分手，我忍不住哭出来，他用那双曾经牵过我无数次的手掌替我擦了眼泪，我却意外嗅到了血的味道。
也许当初逼走他的人就是我爸。
我握紧了拳头又松开，抬起头看向章鱼，语气有些丧：
「是啊，不过我真的不想被管着了。」
「章喻，要不你做我男朋友吧。」
他瞳孔张大，不可思议地问：
「你是认真的？」
「对啊，怎么了嘛，你难道害怕我爸？」
我一步一步引诱着他，看着他双眸发亮，我知道他一定会答应。
「你觉得我会怕？不就是做你男朋友吗？我肯定乐意至极。」
我笑着露出两颗虎牙，伸出手，对他露出一副挑衅的样子。
他有些无奈地笑了，伸出手握住了我的手，我和他十指交叉。
我笑着看向他，双眼瞥到了我爸，他正死死盯着我们，像一只暴怒的狮子，下一秒就要将我俩吞咽下肚。
8
晚上，我们三人坐在桌子旁吃饭。
我爸一个劲地给我夹菜，直到饭菜堆起来像一座小山峰。
他这才夹起一块肉放进自己嘴里，边嚼边说：
「辛辛，以后离你们班长远点，他不是一个好学生。」
我夹住菜的手一顿，故作轻松道：
「爸，章喻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人很好。」
我看见我爸皱紧了眉头，接着说：「而且他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我爸猛地将筷子拍在桌子上，大声质问我。
看着我爸的样子，我在心底冷笑，要装不下去了吗？
我壮着胆子，大声怼回去：
「爸！我已经长大了，找男朋友不是很正常吗？你为什么要管我的私事！」「私事！你他妈有个屁的私事！你只要还是我女儿，就得听我的。」
「现在你立刻打电话告诉他，你要和他分手。」
我爸站起来，气势汹汹地怒吼着，那样子像一只没有理智的鬣狗。
我妈看见也站了起来，推了我爸一把：
「辛辛已经上大学了，找男朋友很正常，你凭什么要她分手？」
「他妈的，臭婊子，这里有你说话的分吗？给我死一边去。」
我爸狠狠扇了我妈一耳光，她一个没站稳，后脑勺磕到了茶几上，然后重重倒在地上，很快她的脑袋周围流出一摊鲜红色的血。
我大叫一声：「妈，你怎么了？」
然后猛地跪坐在地上，颤颤抖抖地抱起我妈的身体，热乎乎的液体流在我的掌心里很快就溢了出去，一滴一滴洒在地上。
我爸看见却丝毫不慌张，指着我厉声说：
「你要是不分手，下场就和这个臭婊子一样！」
我看见血，心底反而冷静下来，计划已经进行到一半了。
我扯着嗓子，大声吼叫：「我是不会分手的，等我妈醒过来，我就叫她和你离婚！」
「我们母女俩再也不要在你的笼罩下生活！」
回应我的是我爸的一个巴掌，再然后是他疯狂撕扯我的衣服。
我爸已经急红了眼，如今他已经化身成了野兽，而我——
却是猎手。
高明的猎手总是会等待猎物自动落网。
我听见大门钥匙转动的声音，而我爸早就失了理智，是时候收网了。
我大叫着，手脚并用踢在他的身上，带着哭腔：「爸，不要！不要啊！」
门打开了，我看见章喻冲了进来，他想把我爸拉开，但却没有那么大的力气。
紧接着他看到了桌子上我爸用来装烟灰的烟缸，他拿起烟缸，狠狠砸在了我爸的头上，我爸瞬间转头，双手掐着他的脖子，烟缸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
我立马捡起一块，狠狠砸在我爸的脑袋上，接着他就倒在了地上，鲜血瞬间流淌一地。
我看着我爸瞪大眼睛躺在地上的样子，眼神还死死盯着我，我凑了过去，他对我说了生前最后一句话。
9
我爸死了，死在我的手上，但是警察判定我是正当防卫，于是我被无罪释放。
我们没有办丧礼，我和我妈都觉得他不配。
七日过去，我们收拾东西，打算离开这里，彻底远离这个地方。
我妈头上绑着绷带，坐在沙发上看着我收拾，一脸心疼：「辛辛，累了吧，休息会再弄，不着急。」
我擦了擦额头，笑着说：「妈，快弄好了，你在这里坐着也是坐着，要不去削个苹果吃？」
我妈点点头，站起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拿两个苹果去了厨房。
她一走，我的笑容立刻消失。
我爸生前最后一句话是叫我小心我妈：「小心你妈，她要杀你。」
我不知道我爸这句话到底是事实还是故意让我对我妈埋下怀疑的种子，不过我确实已经怀疑上她。
自从我妈对我说我爸要杀我，到后面我亲眼目睹她虐猫，最后她悄悄来我房间试探我，这种种迹象都表明我爸说的话有一定的可能性。
我思索着，突然感觉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被吓了一跳，仰起头一看，我妈将一个已经削好的苹果递给我，她一手拿着苹果，另外一只手却拿着一把水果刀。
她被我的举动逗笑：「在自己家还这么紧绷着，想什么呢？」
我摇摇头想伸手去拿苹果，我妈却用水果刀轻轻拍了一下我的手背，假装训我：
「先去洗手。」
我去洗手间洗手，冰凉的水淋在我的手上，我的心有点凉，刚刚水果刀触碰到我的手背，锋利的触感印在我的心里。
我妈为什么要拿着刀拍我？她大可以用手，为什么偏偏用刀？
我想我肯定是最近太紧绷着了，也许我应该养一只宠物来转移我的注意力。
养什么好呢？养猫吧，喵喵，喵喵地叫，好听极了。
晚上，我妈说她害怕要和我一起睡觉，我们躺在床上，我睡在外面，我妈睡在里面。
月光透过玻璃洒在脚边，我故作轻松开口：
「妈，我们养只猫怎么样？」
我妈似乎笑了一声。
「当然可以了，只是没想到你竟然还喜欢养猫。」
我没敢提起她虐猫的事情，不过我妈既然没什么表示，也许她可以控制自己不去伤害小猫。
我往我妈那边移了移，两个人头贴着头，看着月光静悄悄地说：
「小猫多好啊，喵喵地叫，听着就觉得可爱。」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我妈的身体好像有些僵硬，我撒娇似的问：
「妈，小猫喵喵叫是不是很好听？」
我妈不回答，我就一个劲地往她肩膀凑。
突然，我妈使劲把我推向一边，我有些懵，试探问：「妈，怎么了吗？」
我妈声音有些颤，含糊道：「没事，就是最近太累了，快睡吧，都这么晚了。」
「好吧。」
我只好作罢，心里却心疼她，毕竟我妈在我爸的笼罩下生活了七八年，身心肯定疲惫不堪。
因为房子一时间转卖不出去，我们就打算将它租出去。
租客来的那一天正在下雨，屋子里只有开了灯才亮一些。
来的是一对老年夫妇，他们边看边讨论，我在一旁介绍。
「这边呢，就是厨房，你们看，厨房还是很宽敞的，有两个大碗柜，保管够地方放东西。」
「还有厕所，装了浴霸，冬天洗澡也暖和。」
「两间卧室，到时候家里来客人了，也可以住。」
他们边听着边点头，看样子比较满意，我心想这下子应该可以租出去了。
但意外发生了。
敲门的声音响起，我去开门，却看见我妈站在门外。
我拉住她的手，很凉，急忙叫她进来。
进了屋，在灯光下，我才看清我妈。
她神色慌张，手一直攥着衣服，嘴里不知道在唠叨些什么。
她的身上有血，还有猫毛。
看房子的夫妇二人自然也看见了，神色也变得异常，说了句改日再来，急急忙忙就走了。
我笑着送他们离开后，立马关上门。
看着我妈不知所措的模样，心里升起一股无名之火，质问她：
「妈，喵喵呢？我不是让你们在楼下玩吗？」
她听见喵喵两个字，眼神突然变得诡异起来，看向我的眼神有些火热。
「妈，你是不是又虐待小猫了？你说过，不会伤害喵喵的。」
看着我妈的衣服，我已经猜到了结局，但还是忍不住问。
我妈不说话，我就一直摇着她的手，问：「喵喵呢？」
「妈，喵喵呢？」
突然，又响起了敲门声。
我去开门，是之前来的警察，我在门口笑着问：
「有什么事情吗？」
「这只小猫是你家的吧？」
他把满身是血的小猫拿到我的眼前，我只觉得心都要凉了。
这就是喵喵。
我强撑着笑容：「我们家不养猫。」
「不要隐瞒了，我在楼下看见你妈妈满身带血地进了电梯，之前的虐猫的事情也是她做的吧。」
「警察叔叔，你说的什么我听不懂。」
我还在强撑，我绝对不会让警察把我妈带走，我只有她一个亲人了。
但是造化弄人，警察怀里的小猫突然叫了几声。
「喵喵，喵喵。」
声音嘶哑，好像带着万分诱惑，我仿佛被下了迷魂药想要掐死喵喵。
我妈却突然冲了过来，一下撞开我。
我看见她猛地扑向警察怀里的喵喵，眼睛里只剩下疯狂。
10
我知道，事情已成定局，我救不了我妈。
我们三人坐在沙发上，我安慰着我妈，她现在已经恢复了理智，显得格外平静。
一片寂静，警察率先开口：「按照你妈这个情况，我建议你把她送进医院进行医治。」
「我可以管住她，以后一定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我急忙开口。
「你确定你能时时刻刻盯着你妈吗？」
「我可以。」虽然嘴上说着可以，但是心里却没了底气。
我还有学业，就算我不上学，我也必须出去上班挣钱才能养活我们母女二人，我不可能一直看着我妈，不让她犯错。
我垂下头，心里满是懊悔。
我不应该想着养猫，明明知道我妈可能控制不住她自己，却还是抱着侥幸心理，如今已成定局，后悔也没用了。
我转头看着坐在旁边的母亲，她微微低着头，神情有些沮丧，似乎是察觉到我的眼神，对着我微微一笑。
我顿时鼻尖一酸，眼圈微红，哽咽地喊了一句：「妈。」
警察走的时候看了我一眼，语气有些意味深长。
「你手臂上的抓痕是猫抓的吧，看样子应该是很久之前的了，你们家之前就养猫，对吧？」
我脸色有些惨白，悻悻道：「警察叔叔说什么呢？」
「没事，事情已经过去了。那天晚上是你给我打电话吧，哎，我还以为是谁恶作剧呢，放心吧，以后没人敢伤害你了。」
他看了一眼我妈，叹了口气：
「你妈虐猫的事情已经被人拍了下来，你想保你妈应该是不行了，早点把她送进去吧。」
「我知道你不忍心，但有没有可能她在医院反而病情会好点呢？」
我心里有些难受，带着点鼻音答应：
「我知道了。」
警察拍了拍我的肩膀，走了。
晚上，我和我妈还是躺在一张床上，我依偎在我妈肩膀处，然后狠下心说：
「妈，你虐猫的事情被人拍到了，警察叫我把你送进医院。」
「虽然虐猫并不能判罪，但是网上的键盘侠也足以让我们身败名裂。」
我妈听了我的话，像是过了很久，才开口，语气带着点洒脱。
「你就做你想做的事情吧，是我亏欠了你。」
没过多久，我物色好一家精神病院，将我妈送了进去。
再没过多久，我把房子租了出去，打算到另外一座城市去。
临走前一天，我去看了我妈，她脸色红润，看样子精神好了很多。
她看见我，笑得有些苦涩：
「辛辛，妈妈没想到你还会来看我。」
我也笑了，笑得很阳光，很灿烂：
「妈，我要走了，你在这里要听医生的话，好好治疗。」
「你还是没有原谅妈妈吗？」
「妈，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明天我就离开这里了。」
「辛辛，就算你不原谅妈妈，妈妈也不后悔这样做！」
我妈大声说着，样子有些疯狂。
我没有回答，给了她一个笑容转身离去。
走出医院，风洒在我的身上，发丝跟随风飘扬，一切都尘埃落定，但是我的心却开心不起来。
如果可以，我宁愿自己没有来到这个世界。
11
一年过去，医院寄来了我妈的遗物，我妈已经去世了。
收到这样的东西，我内心其实没太多想法。
其实从一开始，我对我妈就没多大感情。
小时候，我妈不喜欢我，只有我爸夏勇喜欢我。
他休息的时候可以陪我整整一天，我的童年里全是满满的父爱。
再后来，我爸不幸去世，我好不容易花了一年的时间接受我爸去世的事实。
我妈却告诉我，我爸是被一个男人杀死的。
就这样，她带着我嫁给了我后爸，待在身边好下手。
悲剧就这样发生了，后爸根本不是一个好人，他是禽兽。
我被他侵犯了整整六年，虽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做法。
我妈看在眼里，却不为所动。
她告诉我：「辛辛，现在只有你能帮爸爸报仇了。」
于是，我和我妈说了六年的谎话，直到前一阵子，我妈告诉我：
「辛辛，你爸要杀你。」
我知道她的意思是，我们该下手了。
我妈用我一辈子的清白去换这个杀人犯的身败名裂。
我当然不甘，我谋划了一切。
我在我妈面前生生掐死了小猫，我当着她的面把小区大多数的流浪猫掐死。
我让我妈也试试，她起初是不敢的。
但很快，一个人被压抑久了，是很容易疯狂的。
我妈开始迷恋上虐猫，我知道我的计划成功了三分之一。
我说了六年的谎话，终于让伤害我的人都受到了应有的代价。
我想，我妈也许没错，她只是太喜欢我爸。
但我一样不是一个好人，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伤害我的人，即使那个人是我母亲。
躺在床上，我吞下了农药，我想我死了，再也不能活过来了。
伤害我的人不多，其中也包括我自己。
– 完 –
□ 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