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这题选 C。」
我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男生。
他说，他是 2023 年安江省的高考理科状元。
清北抢破头的天才少年。
我笑了，现在才 2022 年，哪里来 2023 年的状元。
一定是最近的学习压力太大了，居然都出现幻听了。
直到他控制了我的身体，考了全年级第一，整个学校都炸了！
1
「林乔，学习不好只是能力问题，作弊可就涉及人品了。」班主任李老师一脸鄙夷地看着我。
我捏紧了校服的衣角，垂着头没有说话。
自己之前最好年级排名是 789 名。
这次的考试成绩，虽说不是我真实的成绩，但我也没有作弊。
是那个男生自作主张，代替我考的！
可是，我能如实说吗？
会被当成精神病抓走吧！
「你解释啊！笨蛋，谁他妈抄袭了，我顾珩需要抄袭才能考第一吗？」身体里另一个意识气愤地冲我发起了脾气。
我没有理他。
这家伙虽然成绩好，但脾气相当地火爆。
一言不合就破口大骂，心情不爽时，能动刀动枪。
是个十足的愤怒少年。
「林乔，我命令你，现在立即马上澄清，不然我要替你揍他了。」
「别！」我立马阻止他发疯。
他的意念很强，可以随意抢夺我身体的控制权。
只是他很嫌弃这副女人的身体，他说他不习惯当女人，害怕来大姨妈。
才一直由我来支配自己的身体。
「那就告诉他，你没有抄袭。」顾珩再次命令道。
「嗯。」
我深吸了口气，微微抬头，「老师，我没抄。」
我说得很小声。
顾珩又不高兴了。
「能不能有点自信！」
「知道了。」
我也想自信，但在这所成绩代表一切的高中，我自信不起来。
「笨死你算了！」顾珩恨铁不成钢地骂道。
班主任严肃的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你没抄，能考全年级第一？」他近乎冷嘲地看着我。
我立马心虚得不敢与他对视了。
「这样吧，把你家长叫过来。我需要和他们好好聊一聊。」他冷着脸对我说道。
我心颤了一下，如果这件事，涉及叫家长。
我很可能再也上不了学了。
如果不是靠着切块的名额，进了这所省重点，我爸妈是不会再花钱让我读高中的。
他们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你不是这块料。
还不如早早出去打工，多赚几年钱，别把时间浪费这些没用的事情上。
后来，我进入高中，成绩一次不如一次。
仿佛真的验证了他们的话。
但我不服输，不想就这么认命。
每天拼了命地刷题、背书，那些题型，明明我都掌握了，但一到考试就忘，成绩一直上不来。
命运实在太不公了。
高二 1 班的江以辰，据说经常上课看课外书，下课打篮球，照样次次年级第一。
而我拼了命，却一直在倒数的行列。
失学的恐惧让我忘了回应老师的话。
一个闪神，顾珩骂骂咧咧控制了我的身体。
「你有证据证明我抄袭吗？」
「动不动就叫家长，你是三岁孩子吗？说不过，就请外援？」
「就这次考试的难度系数，我还需要抄袭才能考第一？瞧不起谁呢！」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李老师被『我』的态度激怒了，说话都不利索了。
「顾珩，你到底想干什么？」
这家伙是嫌事还不够大吗？
非要逼得我被学校开除才算完吗？
「我在教训这个狗眼看人低的老师！」顾珩正义感爆棚。
我却心如死灰。
完了。
他把这句话说出口了。
李老师是不会放过我的，叫家长肯定免不了了。
未来的工厂女工的命运正朝着我招手。
「林乔同学，你的态度很恶劣，已经不是叫家长这么简单，我给你说。」李老师脸色难看地站起身，「我得找学校领导，研究一下你的学籍问题。」
「你把校长叫来正好，我倒要问问他，凭什么就认定我抄袭了！」
「你这个吊车尾，没抄能考第一名？」李老师不屑地说。
「我每天熬夜苦读，顿悟了呗。」顾珩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不信，你可以再出一套试卷给我做，看我会不会！」
李老师被『我』自信的模样给震住，找校领导的脚步也停了下来。
他思索片刻，冷冷一笑，回到座位上，从抽屉里抽出一套高三模拟的数学试卷。
「你要是能全部做对，我就信你没抄。」
要知道我才高二，高三的模拟试题我根本不可能全做对。
哪怕顾珩真是明年的高考状元，他也很难考满分。
顾珩静静地看着李老师轻蔑的表情，拿起试卷甩了甩，嘴角勾起冷漠的弧度，「睁大你的眼睛瞧好了，今天你会看到什么是才是真正的天才少……女！」
2
之前的争执已经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顾珩这番自信且臭屁的言论，更是让办公室里其他看戏的老师全都聚集了过来。
我很想闭上眼睛，躺在地上装死。
无奈我现在丧失了身体的主动权。
只能眼睁睁看着顾珩高调地用我的身体交出了满分的答卷。
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老师更是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这怎么可能？」这份模拟试卷专为强基班准备的，比历年的真题都要难上一些。
一个常年吊车尾的学渣怎么可能半小时就全答对了。
他铁青了脸看着我，「你一定背过答案！」
「输不起就输不起，耍什么赖啊！」
顾珩冷笑：「一大把年纪了，也不嫌害臊！」
李老师瞬间臊红了脸。
毕竟办公室这么多同事看着自己，在没有真凭实据的情况下，污蔑自己的学生背过答案，太站不住脚了。
「老师，我可以走了吗？」顾珩挑衅地说。
李老师无言地点点头。
他笑容肆意地往门外走去。
「林同学，等等。」刚出办公室门，便被人追了上来。
顾珩回过头，高二 1 班的班主任韩老师正满脸微笑地看着我。
「有事快说。」顾珩很拽地扬了扬下巴。
「要不要考虑调来我们班？」韩老师诚恳地发出了邀请。
顾珩愣了一下，随即朝门内看了一眼，「你先搞定他，再来找我！」
「放心。」韩老师比了个 OK 的手势。
顾珩无所谓地耸耸肩往教学楼走去。
出了办公楼，我立即发出了抗议：「快把身体还我！」
「吵什么？！」顾珩不耐烦地道：「要不是你太怂，你以为我稀罕当女人！」
「我又没让你帮我考！」要不是他臭显摆，李老师根本就不会注意到我这个没存在感的差生好不好！
我生平最怕出风头了。
结果，偏偏哪儿有风头，哪儿就有他！
「你要肯听我的话改答案，我至于当了好几天女人，尤其你还在生理期。」
顾珩说完，我的脸不自觉地红了。
我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可以自如地控制自己的身体了。
「还给你！小爷才不想当女人呢！」顾珩傲娇地说道。
突然，一只篮球朝这边飞了过来，落在了我的脚边。
我正犹豫要不要捡起来，突然有人认出我来。
「你是林乔，高二 3 班考第一名的那个林乔！」
「江以辰，快看，高二 3 班林乔，总分超了你 18 分那个！」
不远处，有人跟着起哄道。
听到江以辰的名字，我莫名心惊了一下。
微侧过身，江以辰正被好几个男生簇拥着朝自己的方向望了过来。
我本能地想移开目光。
「年级第一，把球扔过来呀！」有男生朝我喊道。
我低头看着球，不知道要不要听话地扔回去。
脑海里的顾珩突然警告道：「别理那个小子！他不是好东西！」
「啊？」我有些吃惊地问：「你是说江以辰吗？」
「就是他，渣男！」顾珩气愤地骂道。
我有些无语。
他认识他吗？！
怎么就成他嘴里的渣男了！
不过，我也确实没想理他就是了，我的世界，离江以辰实在太遥远了！
我早就放弃幻想了。
我抬脚轻轻越过了那只篮球，头也不回地走了。
身后传来了起哄的口哨声。
以及那些男生无聊的打趣。
「江以辰，你被第一名给无视了！」
「哈哈哈，我们的江大帅哥魅力不行啊！」
「……」
声音随着我的脚步渐行渐远。
直到我回到教室。
顾珩才十分开心地说：「林乔，好样的！对待渣男就得这么绝情。」
「别胡说。」我和江以辰根本就不熟好不？
他干嘛非说得我和他有什么似的。
3
班级里的座位是按成绩排的。
我的座位在左边靠窗的最后一排。
和我同桌的是一位长相帅气，打扮潮酷的男生，叫秦发达，据说家里有矿。
他见我回来，笑眯眯地调侃道：「我们的第一名回来了！」
话落，所有人的目光投向了我。
我窘得立马垂下了头。
顾珩不爽地大喊：「自信点，别心虚！」
「我又不是你，能不心虚吗？」毕竟真的不是我考的。
而且从成绩公布开始，班里同学看我的眼神就怪怪的。
秦发达起身让我回到自己的座位，只见原本干净的课桌上被人用粉笔写了两个字。
「小偷。」
意指我的名次是偷来的。
没有人相信，我林乔不作弊能考第一名。
我一言不发地用袖子将粉笔字擦干净，心情差到连呼吸都压抑。
「不是我写的。」秦发达解释。
「嗯，知道。」我自然知道他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
他这种上课只知道睡大觉，考试任性到连名字都不写的富二代，才不会在乎什么名次呢！
见我语气平静，秦发达没脸没皮地凑过来笑嘻嘻道：「不过，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有答案也不给哥们备一份！」
「我没抄。」我看着他，语气认真地说。
秦发达愣了一下，「好，你没抄。」
他的样子，摆明了不信。
其实，换作我，我也不信。
「离他远点！」顾珩又不爽了。
他一天要不爽二十多回。
我不想理他。
要不是他为了出风头，我也不至于被全班质疑抄袭。
本来成绩垫底，就已经够让人看不起了，这下连最基本的诚信也没了。
「这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二世祖会把你带坏！」顾珩见我不理他，开始苦口婆心。
我继续假装听不见。
顾珩急了，「我不会害你，林乔。」
「上课了，闭嘴。」我生气地怼道。
顾珩闭嘴了。
班主任李老师夹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
眸光刻意地落在我的身上，道：「这次的排名学校已经贴出来了，想必大家已经知道，我们班的倒数第二这次考了全校第一。」
他的话落，班里鸦雀无声。
我只感受到一道道怀疑与鄙夷的目光。
李老师很满意大家的表现，继续歪着嘴角道：「鉴于这位同学成绩过于优秀，继续留在我们 3 班有些屈才了。」
他顿了顿，再次看向我，「林乔，你收拾下，直接去 1 班报道吧！」
全班震惊。
包括我。
唯一兴奋的只有顾珩。
「太好了，林乔，我们只有去了 1 班，才有机会冲刺清北。」
「……」谁特么要冲刺清北了呀！
我的目标是本科达线啊！
「我妹还在读小学。」顾珩很认真地解释。
我简直要疯！
1 班是当初自主招生进来的强基班，里面个个都是学霸，老师讲课进度不是一般地快。
据说里面的很多同学早早就学完高三课程了。
我去了，估计上课都不一定能听懂。
「别担心啊，我会帮你。」顾珩总算读懂了我的担忧，十分热心地表示会帮我。
「难道你还能帮我高考？」他要是帮我考了，2023 年的理科状元难不成是我？
顾珩沉默了。
讲台上，李老师见我久久没有动静，不耐烦地催道：「林乔，你现在已经不是我们 3 班的学生了，就不要再继续占着我们班的桌椅了。」
「就是，全校第一，我们 3 班可攀不起。」
「快点搬吧，要是书本太多，一次拿不走，我们帮你。」
「……」
就在大家你一句我一句，轮番着赶我离开时。
教室的门被人轻轻推了一下，随即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林乔收拾好了没？韩老师让我来帮你。」
4
「江以辰！」
「是江以辰！」
「……」
我还没反应过来，班里已经起了不小的骚动。
我微微侧头，江以辰那张好看到过分的俊脸就这么毫无防备地闯进了我的视野。
那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他全身都散发着让人移不开眼的光芒。
「李老师，我能进去帮她一起收拾吗？」
短暂的骚动后，江以辰朝着李老师露出礼貌而疏离的微笑。
「当，当然，可以。」李老师突然有些结巴了。
毕竟江以辰的爸爸在市教育局工作，又是我们学校最有希望冲刺清北的尖子生。
他自然不会得罪。
得了李老师的首肯，江以辰就这么大摇大摆地走到我面前。
「林乔，是吧。」他冷冷地看着我，唇角微挑：「敢不敢，打个赌？」
「赌，赌什么？」说实话，我有些懵逼。
「下次考试，我超过你。」他掷地有声，语气认真。
班里的同学都惊讶地朝我们看了过来。
李老师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些。
因为，江以辰这么说，就是变相地承认我这个第一名的成绩没有弄虚作假。
「我不……」赌字刚要说出口。
顾珩沸腾了。
「答应他，我让他输到裤子都找不着！」
「闭嘴！」我吼他！
「没什么好怕的，林乔，输给江以辰又不丢人！」顾珩试图说服我。
我很无语。
输给江以辰是不丢人，但是名次差距太多丢人啊！
「不敢吗？」见我犹豫，江以辰讽刺地笑了。
「林同学，既然你没抄袭，不如接受江同学的挑战，好让我这个前班主任脸上也沾点光，好歹也是我教过的学生。」讲台上，李老师突然说起了风凉话。
「就是，没抄就接受挑战呗，心虚啥？」
见李老师发了话，原本看戏的同学也开始了瞎起哄。
「估计是不敢吧，怕输得太难看。」
「也是，这平时都是倒数的成绩，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就得了第一名。」
江以辰闻言，皱了皱眉，「答应吧，正好借此证明一下自己。」
说着，他一把抢过我抽屉里的书包，将我桌子上的书本和笔装进了书包。
我默默看着他替我收拾着一切。
脑海里的声音越发的活跃。
「赌就赌，我会再甩你 18 分！」
麻蛋！
顾珩这货又一次控制了我的身体。
江以辰闻言，惊讶地看了我一眼。
顾珩立即就不爽了，「看什么看，臭渣男！」
「林乔，你特么有病吧！」第一次被人骂渣男的江以辰也怒了。
一把将书包扔了回来，顾珩接过，还象征性地拍了两下，嫌弃道：「脏死了。」
江以辰脸都气绿了，眼神复杂地瞪我一眼，抬脚走了。
顾珩则动作麻利地继续收拾着书本，待一切收拾妥当，他才朝着讲台上的李老师，挥了挥手，「拜拜了，您嘞！」
这货应该是被人活活打死的吧？
因为嘴太欠，得罪了招生组？
5
到了高二 1 班。
我的座位被早早地安排在了中间的第一排。
同桌，正是江以辰。
顾珩很不满地提出了抗议，「老师，我要换座位。」
韩老师瞪我一眼，「不准。」
「凭什么不准。」顾珩不服气地问。
「凭我喜欢看第一名和第二名相爱相杀。」韩老师微微一笑。
我有点吃惊。
这话怎么听，都有些调侃的意味。
而且从他的语气和表情里，半点也没听出对我成绩的怀疑。
难不成，他真的相信，我没作弊？
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有些放松。
顾珩听了韩老师的话，更跳脚了，「谁和他相爱相杀了！想得美！」
他这么激动干嘛？
难不成，真和江以辰有什么过节？
「有病！」江以辰脸色难看地转过头，不理我。
我在心里也跟了句，「有大病！」
顾珩把我脸都气绿了。
「好了，座位的事，以后再说。先上课！」
「哼！」顾珩傲娇地将身体还给了我，「你来听！」
「哦。」我乖乖坐了下来。
果然，和我预想得差不多。
韩老师虽然讲课很有方法，也有趣生动，但进度过快。
很多地方我还没消化，他就开始讲下一题了。
一节课下来，我听得十分吃力。
只能疯狂地做笔记。
课后，江以辰看了眼我的笔记，若有所思地说：「韩老师的进度你要跟不上，可以给他提意见，他挺好说话的。」
「谢谢你。」我诚恳道谢。
江以辰明显愣了一下，可能是没想到我态度居然会转变得这么快。
「不骂我渣男了？」他调笑道。
好看的眉眼微微弯起，仿佛漫画里走出来的绝美少年。
我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地接触过江以辰，他真的比我看过的任何一个少年都要好看。
这么好看的人，性格也这么好。
真是太难得了。
「别被他给骗了，笨蛋！江以辰就是个大渣男，林乔，你挑男人的眼光能不能变好点！」顾珩又开始大呼小叫了。
我直接装作没听见，朝着江以辰尴尬地嘿嘿笑了两声，「之前都是误会。」
「误会你妹啊！他就是个渣男！离他远一点，林乔，你是学生，别跟风谈恋爱，考清北才是你的梦想！」顾珩越说越离谱，感觉像受了什么精神刺激。
难不成，他和江以辰以前真的认识？
两人有过一段很不愉快的过往？
「别瞎猜，我根本不认识这小子，但我会看相，这小子一看就不是好人。」顾珩明显心虚地开始胡诌。
我没理他。
而是小心翼翼地看着江以辰，求证道：「你认不认识顾珩？」
「顾珩？」江以辰拧眉，表情有点奇怪。
「真认识？」我震惊，难不成这里面真有情感纠纷？
「不认识。」江以辰很不爽地摇了摇头，问：「他对你很重要吗？」
「算……是吧。」和我共用一个身体，能不重要吗？
「哦。」江以辰神色有些冷淡地转过了头。
我则继续整理着课堂上的笔记。
6
数学课后，是生物课。
我生物成绩尚可，勉强能跟上老师上课的节奏。
放学时，顾珩很臭屁地向我保证：「你放心，有我这个状元辅导你，你在 1 班不会跟不上进度的。」
「嗯。」收拾好书包，我走出了教室。
江以辰则抱着篮球和几个男生约好去学校操场打篮球。
看着他帅气的背影，我有些羡慕。
即使不怎么努力，也能考出令人羡慕的分数。
「别看了，人早跑没影了！」顾珩不爽地催道。
我愣了一下，随即背起书包离开了教室。
「我就不懂了，那小白脸有什么好的！」顾珩啧啧：「你挑男人眼光可真不行。」
「闭嘴吧你！」我气恼地冲他吼。
这家伙要是个活物，嘴都能给人打肿。
「……」
7
到了家，我妈正在厨房做饭。
我弟在客厅看电视，见我回来，立马嚷嚷道：「姐，帮我把球鞋刷了呗，明天有体育课。」
「没空，我还要写作业呢！」我拒绝。
这家伙越来越懒了，从最初的球衣不想洗，到内裤丢给我。
现在球鞋也让我刷，真把我当老妈子了！
我弟见我拒绝，立即冲着厨房喊道：「妈，我姐不给我刷球鞋！」
我直接无语，刚想回房间。
我妈拿着锅铲就出现了，看着我一脸不认同地责备：「林乔，你弟让你刷个鞋，你都不愿意，怎么当人姐姐的。」
「我写完作业再刷。」我妥协。
「整天就知道写作业，家里活也不帮着分担一些。」我妈不满地瞪了我一眼，接道：「早说了你不是那块料，你这孩子就是认死理，说吧，这次考了第几名？」
「第一。」我说。
我妈白眼一翻，险些被气着。
「花家里那么多钱，你就给我考个倒数第一。」她说着一把揪过我的书包，「得，明天你也别去学校了，我让你爸在他们厂子里给你找个工作，直接就去上班。」
「姐，你也太不努力，爸妈挣钱多不容易，你怎么就考个倒数第一呢！」我弟在一旁煽风点火。
顾珩快要被气疯了。
「老子明明考的是全校第一，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倒数第一了，侮辱谁呢！」
「林乔，快把成绩单甩给他们，狠狠打他们的脸。」
我有点麻木。
这样的话，也不知道听她说了多少回了。
自打上了这个高中，我爸妈对我的嘲讽就没停过，毕竟他们并不是心甘情愿让我上这个学，是我自己吵着闹着要读书考大学，他们才同意的。
现在成绩越来越差，眼瞅着大学是考不上了，他们就更心疼钱了。
「没考倒数第一，我是全校第一。」在顾珩的再三威胁下，我语气平静地解释道。
「可拉倒吧，你妈我虽然没文化，但自己闺女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你能考全校第一，天都能塌了。」我妈根本不信。
顾珩气炸了。
「把成绩单甩到她脸上！」他催促。
「不信你可以打电话去学校问老师，我这次就是全校第一。」虽然不是我自己考的，但我此刻被一种巨大的虚荣包裹着，我不想再被她看不起。
虽然很不光彩，但比起被她一次次的言语打击伤害。
我真的太想要她的认可了。
哪怕是偷来的成绩。
「真考了第一名？」见我态度坚决，我妈终于有所动摇了。
我从书包里拿出自己的成绩单递给她。
她看了一眼，眼睛都直了，「乖乖，居然真是第一名。」
「妈，让我也看看。」
我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抢过我妈的成绩单，沉默片刻，问：「姐，你该不会是抄的吧？」
我震惊地看着我弟，脸色有些白，正想着要如何解释时，我妈突然给了我弟一巴掌。
「别瞎说！就你姐这性子，给她十个胆子也不敢作弊。」
我是真没想到，我妈居然相信我没抄。
这属实有些让我意外了。
听了我妈的话，顾珩也没再嚷嚷了。
我妈将成绩单抢回来还给我，从抽屉里掏出一百块钱扔给我弟道：「你下楼买两个凉菜，再买两瓶酒，一会儿你爸回来，也让他高兴高兴。」
我弟不情愿地接过钱，出门前还冲我做了个鬼脸。
我没理。
「快进屋写作业吧，你弟的球鞋让他自己刷。」我妈催促道。
「知道了。」
我进了屋，将书包扔在椅子上，长长地松了口气。
「感觉你妈也没那么坏。」顾珩唏嘘道。
「你妈才坏呢！」我有些生气。
顾珩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而是让我先写作业，复习功课。
不得不说，顾珩的学习方法和解题思路十分有用。
很多地方，他稍微一提醒，我立马就有了新思路。
「我就说嘛，你根本就不笨，只是没找对方式方法。」写完最后一道大题，顾珩很骄傲地说。
「谢谢你。」
「咱俩谁跟谁啊，客气啥！」
「……」
8
晚上我爸回来，我妈将我考了全校第一的事又说了一遍。
我爸不敢相信地看着我，问：「闺女，你没骗我吧？」
「没。」我心虚得不敢看他。
我爸开心地一拍大腿道：「去年你们学校的高考状元，是不是被清华录取了？」
「嗯。」那个男孩子叫谢宇辉，学校将他的录取通知书放大复印贴在了公告栏。
想让人忽视都难。
「那我闺女也能考清华！」我爸说着，就干了一杯酒。
我弟斜我一眼，伸了伸舌头，「就你，还考清华大学，那我还考北大呢！」
「你要能考进你们姐学校，才叫本事呢！」我爸瞪了他一眼。
我弟闭嘴了。
当初为了择校，爸妈给他选了我们当地最好的初中，校内竞争很大。
不像我那时候，读的是镇上的初中，中考 630 分就能压线进省重点。
他们学校今年中考，最后一名进省重点的切块分是 710。
以我弟现在的成绩和排名，他明年想进省重点，有点悬。
9
吃完饭，我回屋继续刷题。
顾珩难得比较安静，除了教我解题外，都没怎么说话。
他突然变这么安静，我有些不适应。
晚上十一点，我还想着多背几个单词。
顾珩突然出声，让我先休息。
「我睡不着。」平时我都是要学到一点的。
生物钟早形成了。这么早睡，我根本没睡意。
「睡不着也得睡。」顾珩很坚持，「超过十一点，都是无效学习，我是状元，听我的。」
「好……吧。」
我去卫生间洗漱的时候，路过主卧。
里面传来我妈的声音。
「乔乔这孩子肯努力，也爱学，现在成绩上来了，将来要真的考上清华了，也不用我们操心学费的事了。」
「你说，乔乔他真的能考上清华？」我爸有些怀疑。
「他们学校每年第一名不都是被清华北大给录取了吗？乔乔既然能考全校第一，就一定没问题。」我妈说道。
我压根不敢再听下去了。
以我现在的成绩，清华是万万考不上的。
也就努把力，过个二本线。
他们竟然已经开始期待我考上清华了？
我爸妈要是知道我的第一名不是我自己考的，还能让我继续上学吗？
「别怕，你会考上清华的。」顾珩说道。
「谢谢你。」虽然明知道顾珩是在安慰我，但我还是有些心动。
「我说真的！」顾珩见我不信，又很认真地重复了一遍，「你会考上清华的。」
10
第二天上学，在学校门口遇见了秦发达。
他和 2 班的徐若菲在一起。
两人手牵着手，一副很亲密的样子。
虽然早就知道秦发达这个二世祖，仗着家里有钱，女朋友换得特别勤快。
但我没想到，徐若菲居然是他的新宠。
徐若菲看到我，下意识地甩开了秦发达的手，脸色微红地和我打起了招呼。
「林乔，我听说你转到 1 班了，是真的吗？」
我朝她点点头。
「恭喜你啊。」她腼腆地笑着。
「谢谢。」比起昨日的心虚与难堪，经过一夜的心理调整，我已经接受了转班的现实。
既然已经进了 1 班，那就要加倍努力地学习，争取跟上进度，不拖 1 班的后腿。
「林乔，中午吃饭一起啊，我有几道题想请教你一下。」徐若菲道。
「好，我们一起研究。」我痛快地答应了下来。
徐若菲和我小学初中都是一个学校，都是靠切块指标进的这所高中，虽然不在同一个班级，但我们会经常利用午休时间，互相帮助进步。
她之前的年级排名稍微领先我十几名。
这次我突然考了第一，她并没有像别的同学那样怀疑我作弊。
而是很认真地和我说：「林乔，我也想作弊，但给我这个机会，我也考不了全校第一啊！」
是啊！
作弊可能会提升一些名次，但第一名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做到的。
想到这些，我忍不住瞪了秦发达一眼，决定找机会警告他一下，别招惹我朋友。
秦发达两手一摊，嘴角上扬，朝我勾起一个玩世不恭的弧度。
「渣男！」
顾珩大骂道。
回到教室，顾珩提醒道：「让你朋友离秦发达远一点，他会把她带坏。」
「知道了。」难得我没反驳他的话。
确实，以秦发达的花心程度，徐若菲和他在一起，根本不会有结果。
可一旦分心，成绩下降，就很难再追赶。
课间休息时，我特地去公告栏找了一下徐若菲的名次。
果不其然，她这次月考比上一次下降了 6 个名次。
看来，中午得好好和她聊一聊了。
心里打定了主意，转身刚要走。
一只篮球砸了过来。
「林乔，下次月考，第一名是我！」
江以辰一脸笃定地看着我说道。
阳光下，他的笑容特别的自信帅气，我一时间看得有些入迷。
脑海里不爽的声音再次响起。
「别犯花痴了，马上打铃上课了。」
「哦。」我后知后觉地抬腿朝教室跑去。
江以辰捡起篮球，跟在我的身后，「林乔，你跑什么啊，是不是输不起啊！」
我没答，一头扎进教室，将脸埋了起来。
「花痴。」顾珩气得要命。
我脸却热得要命。
我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每次近距离看江以辰，心都跳得特别猛。
上课铃响后，我的心跳终于恢复了正常。
脸上的热度也逐渐褪去。
这一节是生物课。
我所有科目里，生物成绩最好。
课堂的进度，并没有像数学课上那么吃力。
偶尔也能分点小神。
江以辰见状，突然在草稿本上写了一行小字扔给我。
我本不想看，但在他急切的注视下，接了过来。
他写的居然是：「你脸红的样子，很可爱。」
「臭流氓！」顾珩怒不可遏。
我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已迅速占据了我的意识，举起手道：「报告老师，这位同学骚扰我！」
11
江以辰的脸都绿了。
老师的脸也有点绿。
可能是没想到自己的课堂上，会出现这种少儿不宜的剧情。
同时，所有同学的目光都投了过来。
顾珩十分勇猛，不顾所有人的目光，主动上前将草稿本上交。
「老师，这就是他骚扰我的证据。」他说着，还不忘朝着江以辰狠狠地哼了一声。
江以辰的脸更绿了。
估计做梦也没想到『我』会突然翻脸无情。
生物老师接过草稿本，看了两眼，表情很是微妙。
「你们两个，下课后跟我去趟办公室。」
老师刚说完这句话，下课铃就响了。
顾珩大摇大摆地跟在了老师身后。
江以辰也跟了过来。
进了数学组办公室，生物老师将草稿本交到了韩老师的手中。
「韩老师，你是班主任，这事还是你来处理吧。」
说完，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们一眼就走了。
韩老师接过草稿本，十分意外地问江以辰：「你写的？」
「老师，我就开个玩笑。」江以辰表情不自在地解释着。
顾珩愤怒地切了一声，义愤填膺道：「老师，我将来可是要考清华北大的，但这位江同学，却在生物课堂上给我写这种不三不四的话，这不是成心骗我早恋吗！到时候我成绩下降，他正好将我从第一名的宝座上拉下！」
韩老师惊了。
估计是没想到这么自信不要脸的话，是出自我这个刚从平行班升上来的小学渣之口。
虽然我这次出乎所有人意料考了第一名，但成绩的稳定性也很重要。
这家伙才得了一次第一，张口闭口就是清华北大，这不成心给自己招黑吗？
「清华？还北大？」果然，江以辰脸上露出了嘲弄之色，「我考了这么多次第一，都没把握能被清北录取，你也太把自己当回事了吧！」
「我这次月考总分比你多了 18 分，你知道有了这 18 分，我在省内的排名要甩出你多少个名次吗？」
顾珩说完，也不等江以辰反驳，接着怼：「这次月考，总分 750，我考了 716，而你只有 698，而这已经是你月考的最好成绩了。去年我们学校唯一被清华录取的学长，成绩是 701。你比那位学长还少了 3 分，自然没信心了。」
「你……有毒吧！」江以辰震惊了。
顾珩自信满满地扬起头，开始提要求：「老师，我要换座位，这位同学想和我搞早恋，但我心中只有学习，将来的目标是清北，对他这种上课骚扰女同学的渣男十分厌恶！」
韩老师微张着唇，连眼睛都忘记眨了。
可能是没想到我这平日文文静静的小姑娘，说起话来，会这么欠抽。
沉默了好几秒，韩老师才慢吞吞地开口问：「不和江以辰同桌，你想和谁换？」
这下子把顾珩给难住了。
我们刚调来 1 班，本就人生地不熟的。班里同学，也没认识几个。
他想了想，说：「总之是个女的就行，这样我才能心无旁骛地学习，将来也好为校争光。」
「随便你。」江以辰脸色铁青地走出了办公室。
韩老师看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对着『我』道：「你去问问班里，有谁愿意和你换的，就说我已经同意了。」
「谢谢老师。」
顾珩目的达成，很开心地转身离开了。
出了办公楼，我再也忍不住了，气愤道：「你这么一闹，我以后还怎么在班里和同学相处啊！」
别说江以辰成绩好，是学校公认的校草，就是换成普通男生，也足够别人议论纷纷了。
「我要是不闹，你魂都快被这小子勾没了！」顾珩半点愧疚之心也没有。
「到了清华，你还怕没有帅哥吗？我和你说，清华数学系的陆师兄帅到没天理，是全世界公认的学神天花板，江以辰算个屁啊！」顾珩头头是道。
我已经无语了。
这货不但是高考状元，还去了清华？
之前我问他为什么会住进我的身体里，他一直支支吾吾不肯说，也不说自己是安江省哪座城市哪个学校的。
只说，自己能住进我这个学渣身体里，是我莫大的福气。
有了他，清北已经开始向我招手了。
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他意识住进我的身体后，他作为顾珩的那个本体……
还……活着吗？
我犹豫要不要再套一套他的话，突然身体被人用力地拉进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12
「江以辰，你敢动我一下试试？」顾珩直接发飙。
我这一看，坏了。
我们现在所处的地方正是学校的体育器材室。
江以辰是校篮球队的，有钥匙。
此刻的他，正一脸怒意地瞪着我。
我吓得想跑，无奈身体还被顾珩控制着，这家伙光知道放狠话，也不知道逃跑。
这江以辰……不会打女生吧？
我正担心着，江以辰却漫不经心地笑了，「试试就试试。」
说着，他帅气地摸了摸鼻头，朝前迈了一步。
「打女生算不得英雄好汉。」顾珩本能地朝后退了一步，整个后背抵在了门板上，声音带着一丝轻微的颤音。
「我不打女生。」江以辰又朝我逼近了一步，冷笑：「我就是觉得委屈。」
顾珩没接话。
江以辰接着道：「既然担了骚扰女同桌的罪责，那我不如把这罪名给坐实了。」
「你，你到底想干嘛！」顾珩这次是真慌了。
「亲你啊！」话落，江以辰突然俯身过来，温热的呼吸瞬间落在了『我』的鼻尖。
顾珩把我的脸都吓白了，抬腿就往对方的要害踢，无奈我这个身体的力量有限，轻易就被江以辰给按下了。
「怕了？」江以辰嘲讽地看着我笑道：「不是挺会玩吗？」
「玩你妹！」顾珩又羞又恼，口吐芬芳。
「林乔，别装了。」江以辰微微松开了些许力道，轻笑：「你一会儿对我含羞待放，一会儿又对我百般嫌弃，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吗？」
「谁特么对你含羞待放了，有妄想症吧！」顾珩气伤着了。
「你赢了，林乔。」
「哈？」
「做我女朋友。」
「你怎么不去死！」
13
「是不是，你们女生都喜欢口是心非？」
「呕——」
别说顾珩想吐，我都有点被呕到了。
年纪轻轻就这么油，难道真被顾珩说中了，是个渣男？
正在胡思乱想，上课铃响了起来。
顾珩借机推了他一把，道：「上课了，你要再不松开，我就喊非礼了！」
江以辰愣了一下，估计是想到『我』之前的种种壮举，慢慢松开了我。
「晚上放学一起走。」他丢下这句话，朝我飞了个媚眼就走了。
他前脚刚走，顾珩就迫不及待地将身体还给了我。
「看到没，这就是他的真面目，又油又渣。」
「嗯。」确实挺油的，不过单看脸，还是帅的。
「花痴。」顾珩不高兴了，意识消散了。
他常常这样，不高兴的时候就不理人。
他躲起来时，我就找不见他了。
回到教室，江以辰已经认真坐在那里听讲了。
打了报告后，我也回到了座位。
同学们看我的目光带着许多我想逃避的探究。
好在，江以辰没再说那些让人想入非非的话了，一节课下来，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一直到午休，顾珩都没再出现过了。
看来，之前器材室里的遭遇，他确确实实被恶心到了。
连换座位这么重要的事，都不参与了。
14
中午，江以辰问我要不要一起去食堂。
我直接拒绝了。
一来是早就和徐若菲约好了。
二来他在器材室的行为，让我觉得有点可怕。
他见我拒绝得干脆，也没纠缠。
有外人在的时候，他一直都是这么完美，性格好，长得好，成绩也好。
我敢说，学校有一半的女生，都对他有好感。
可是，有好感并不代表想和他谈恋爱啊！
顾珩说得对，好好学习，将来考大学，不香吗？
15
我没想到徐若菲会放我鸽子。
说好了一起研究习题，结果中午连个人影也找不到。
只能去食堂打了饭回来自己吃。
吃完饭，我去 2 班又看了一下，她还没回来。
路过 3 班时，我忍不住看了一眼。
秦发达的位置是空的。
我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16
下午，顾珩一直没说话。
我喊他也没应。
继续坐在江以辰旁边，我又没那个勇气。
总觉得大家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
可是，我也不知道找谁调座位比较好。
我才来这个班级，人也不太熟。
以前，事事都是顾珩为我出头，我像个躲在壳子里的乌龟。
又笨又怂。
眼看就要到上课时间，我犹豫再三，还是鼓足了勇气走上讲台。
我说，韩老师同意我换座位。
如果有同学和我换的话。
班里一阵沉默。
突然一个男生高声问：「新来的，你要换座位，是害怕我们江大帅哥对你用情太深吗？」
「江以辰怎么说也是校草，不过给你写了张纸条，你这反应也太大了吧！」
「这是生怕别人不知道，江以辰给她寄纸条了呗！」
「……」
说话的几个男生，都是平日里和江以辰一起打篮球，关系比较铁。
除了他们几个，其他人都没有接话。
也没有人主动要和我换座位。
我默默回到座位，将自己桌上的东西收拾好，搬起自己的桌子。
走到了最后排。
「林乔，你这么做是什么意思？」
江以辰急了。
「江以辰，我只想好好学习。」第一次，我很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十分郑重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林乔，好样的！」顾珩终于再次出现了。
我一直紧绷的情绪，瞬间放松下来。
有他在，真好。
「我和你换！」气氛僵滞时，一个短发女生站了出来。
她戴了一副很厚重的眼镜，五官却很清秀。
我认得她。
常年霸居第二名的安慧。
如果不是我这次月考抢了第一名的位置，她本就应该和江以辰同桌。
现在这样挺好，一切都回到原位了。
江以辰转过头，静静地看着安慧，眸光闪过一丝淡淡的嘲弄。
但很快，他又恢复了往日的阳光笑容。
安慧则安静地将自己的书桌搬去了第一排江以辰的旁边。
江以辰看着她做完这一切，勾了勾唇角，坐回了自己的座位。
17
我的新同桌，是个微胖且可爱的女孩。
叫李思琪。
这次月考的第四名。
她见我搬过来，冲我露出了一个友善的微笑。
我看着她可爱的笑容，忍不住也笑了起来。
18
晚上放学。
李思琪问我要不要一起走。
我很开心地答应了。
快到校门口时，远远就看到江以辰搭着校服站在那儿。
我脚步微顿。
李思琪见状，犹豫了一会儿，低声道：「要不，我还是先走吧。」
我看出她的紧张与为难，只好点头，让她先走。
李思琪垂着头，一溜烟地跑没影了。
「林乔，你家住哪儿？」突然，我的后背被人猛地拍了一掌。
少女清脆的声音在我耳旁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张清秀美丽的脸。
是安慧！
看着她冲着我笑，我有些紧张地回道：「北京西路，你呢？」
「巧了，我家也住那边！」安慧很自然地挽起我的胳膊，就这么大摇大摆地从江以辰的身边路过了。
令我意外的是，江以辰竟然就这样静静目送着我们离开了。
「林乔，我很佩服你。」回去的路上，安慧一脸佩服地对我说。
「是吗？」我以为她说的是这次月考第一的事，不禁有些心虚。
「今天生物课上，你站起来说江以辰骚扰你的举动，简直帅爆了！」安慧松开我的胳膊，差点兴奋地要跳起来了。
「啊？」我却有些吃惊。
我没想到她佩服的居然是这样一件事。
「这个江以辰，不但花心，还极不负责！」
安慧咬牙切齿地骂道：「特别的渣！」
顾珩闻言，立即跟着骂：「臭渣男！」
「你……」我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开这个口。
结果安慧却抢先道：「他也给我写过类似的纸条，但我已经有男朋友了，就没理他。后来……」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线道：「他又把目标转向了思琪。」
「人渣！」顾珩再次大骂。
我也有点气愤了，思琪那么可爱的女孩子……
难怪看到他，会绕着走呢。
「我昨天见他看你的眼神，就知道他对你动了心思，本想今天提醒你一下的，结果姐妹你太勇了，当场举报他骚扰，你都不知道，我和思琪都快笑裂了！」
安慧激动地握着我的手道：「你是真牛批啊！」
她这一顿夸，我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这么勇的另有其人。
「你不要觉得不好意思，林乔！」安慧语重心长道：「要是当初，我们能像你这么勇敢地站出来就好了，这样，或许就不会有其他女生被他骗了。」
「还有很多人吗？」我很吃惊。
安慧点点头，「思琪说，大家吃了亏，都不敢声张，怕闹大了，被家里和学校知道，只能忍气吞声。」
「贱人！」顾珩更气了。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般好看的皮囊下，竟然有着这般丑恶不堪的心。
怪不得今天班上嘲讽我的都是男生，没多少女生替江以辰说话。
「你也知道，这种事真闹得尽人皆知，大家往往会说指责我们女孩不知道检点，活该被骗。」安慧叹了口气，「我们只想好好学习，将来考个不错的大学，开始新的生活。」
是啊，如果不是顾珩勇敢地站出来，说不定我也会成为第二个李思琪。
毕竟他学习好，又是校草，家世背景也没得说。
有多少少女能抵住这样的诱惑。
「我早说了，找男朋友不能看脸了吧！再说，这货也没有我陆师兄一半姿色。」顾珩得意扬扬。
「……」
19
经过这件事，我对顾珩的看法有些改变了。
之前总觉得他做事冲动，不计较后果。
却忽略了，他拥有我们很多人所没有的勇敢和自信。
而那些所谓的后果，其实只是我为自己的怯懦与逃避所找的借口罢了。
我记得我小学的时候，还曾智救过一位落水的小男孩。
为了这事，我们学校还给我发了 500 块钱的奖金。
镇长叔叔还抱过我，拍过一张照片。
那时候的我，特别的勇敢，每天都活得特别认真自在。
可是，后来，我长大了。
反而失去了那些最珍贵的特质。
晚上洗完澡，照镜子时，看着镜中那个脸色苍白的少女，我突然很想哭。
20
周末，我问我妈要了 20 块钱，说要去剪头。
我妈给了我 100 块，说剩下的钱让我买辅导资料。
自打我考了全年级第一，我爸妈对我的态度就变了。
我爸在厂里狠狠吹嘘了一把，说我之前成绩不好，是因为开窍晚。
搞得他们厂里的领导都跑家里来跟我取经，怎么开的窍。
他儿子在一所普通高中读高三，还有两月就高考了。
我哭笑不得的同时，还是让顾珩传授了一些经验。
结果，人家最近的一次模考，居然年级提升了 30 多名。
为表感谢，他送了我爸一条中华。
我爸现在逢人就说，他女儿将来能考清华北大。
一点也不知道低调两个字怎么写。
我想，如果我明年要是考不上清北，我们不得搬个家才能把脸找回来啊！
「别怕，会考上的。」顾珩很有信心地给我安慰。
我看着镜子里，头发被剪短的自己，第一次满意地笑了。
「加油，林乔！」
「加油，顾珩！」
21
由于相同的经历，我和安慧、李思琪迅速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课下，我们不管上厕所还是吃饭看书，都在一起。
江以辰根本找不到机会单独和我们之间的任何一个接触。
于是，也没再纠缠我了。
周末，我们三个有时候一起约在市图书馆做题。
顾珩除了给我开小灶辅导，也会不吝啬地给安慧、李思琪分享一些解题技巧。
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有不经过我同意就控制我的身体了。
讲题时，也是先取得我的同意，取代我的意识去控制身体。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总觉得，他没之前那么精力充沛了。
22
五一。
除了高三，高一和高二都会有五天的假期。
我原本想约上安慧和李思琪去图书馆复习，结果安慧的男朋友要过来。
安慧的男朋友是在网上认识的，也是安江省的，不过在省会的和平一中读高三。
思琪说，她的男朋友是个学神级别的人物，前段时间省内联考，全省排名第 10。
我慕了。
顾珩在一旁酸了，不屑道：「我全省第一，理科状元。」
我没理他。
安慧还给我们看过照片，是个很斯文秀气的男孩子。
戴着眼镜，不管形象还是气质和安慧很配。
「比江以辰强一万倍。」李思琪吐槽说。
「十万倍。」我笑着补充。
她看着我笑，忍不住也笑了。
「林乔，我要是能像你这么勇敢就好了。」
分别时，李思琪抱着我，在我耳边留下了这句话。
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我第一次由衷地感谢顾珩。
谢谢你，顾珩。
谢谢你，将光照进我的人生。
23
假期结束后。
学校又组织了一次月考。
时间安排在了下周四和周五两天。
想到之前的赌约。
顾珩对我先进行了一次摸底考。
总分居然有 607。
比我之前最好的成绩，多了 70 多分。
不得不说，顾珩是天才。
这辅导的进步也太快了。
只是离江以辰上次的 698，还差了一大截。
纵使这个分数，我已经很满意了。
但顾珩还是想再替我去考一次。
「乔乔，你早晚有一天会超越江以辰，但这次会很难。」顾珩知道我急于想证明自己，所以很用心地在劝我。
其实我有些犹豫。
我怕这次没能得第一，爸妈会失望。
我们家本来就不富裕，为了弟弟上学，他们又贷款买了现在的房子，每个月还要还贷，生活压力很大。
而且，他们都没读过书，想事情很单一。
之前我成绩不好，他们就天天劝我退学打工，说我不是这块料。
现在我排名上来，他们又觉得我将来有大出息，天天问我清北毕业出来后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要是我这次考试，排名掉落太厉害。
他们应该会接受不了吧！
24
越临近考试，顾珩就越焦急。
每天都变着法地劝我。
可我一直没有拿定主意。
周末，我和安慧、李安琪从图书馆出来，路过一家酒店门口时。
正好看到徐若菲和秦发达手牵着手从里面出来。
眼神对视的刹那，我明显感觉到徐若菲的尴尬。
「林乔，别看了。」安慧拉住我的胳膊，「这都是她自己的选择。」
「嗯。」我有些不是滋味地看着她上了一辆黑色奔驰车。
那次被徐若菲放了鸽子，我后来有找过她几次。
但她并没有听进去我的话。
于是，我又找了秦发达，问他是不是认真的。
他却发给我一张他和徐若菲接吻的照片。
那个晚上，我失眠了一整夜。
25
回到家，我竟意外地收到了徐若菲的微信。
她约我去她家见面。
我整理好这段时间刷过的习题，整理打包好，一起带去了徐若菲家里。
徐若菲的家在学校附近的一栋老旧居民楼里。
是她妈妈租的，房子很小，几乎没有装修。
但租金便宜，一个月五百。
她妈妈辞了原先的工作，专心来这边陪读。
每次我去她家，徐妈妈总是会很热情地留我吃饭，给我切水果。
这次也不例外。
徐妈妈一看到我，就很热心地给我切橙子。
「乔乔，你拿这么多复习资料，都是给我们家小菲的吗？」
我点点头，问：「若菲呢？」
徐妈妈皱了皱眉，「刚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说一会儿就回来。」
她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我的表情，试探地问：「乔乔，你和咱们家小菲从小就是同学，她在这边也没什么朋友，你和阿姨说实话，小菲她是不是谈恋爱了？」
我瞬间就愣住了。
想不到徐妈妈会这么直接地问我。
我毫无准备的情况下，就这么被问住了。
「我天天和她一个屋檐下住着，她这些天神神秘秘的，学习也不用功了，成绩也下降了，我都看在眼里。」她一边说着，一边长长地叹着气，「阿姨不是不开明的人，你一会儿帮我劝劝她，谈恋爱可以，但不要影响学习。」
「嗯。」想到徐若菲的男朋友是秦发达那个不学无术的二世祖，我就觉得这个任务有点艰巨。
26
徐若菲回来的时候，我和徐妈妈聊了快半个小时了。
她一看到我，就将我拉进了房间。
她的房间很朴素，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
连个像样的衣柜都没有。
徐若菲平时也不爱打扮，每天都是两套校服换着穿。
曾经，我们一起在每一个孤独的夜晚挑灯奋战。
我一直以为，我和她拥有着相同的梦想。
「你都看到了吧？」一进房间，徐若菲就开门见山地问我。
我点点头。
「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贱！」
我摇摇头，想了想说：「我不想你耽误学习。」
「林乔，秦发达说，可以让他爸妈帮我办出国。」她说着，语气软了下来，「你知道的，以我现在的成绩，即使再努力，也只能上个二本。」
「二本怎么了！」我一把按住她的肩，问：「当初我们说好的，即使读不了好的大学，我们可以大学再努力，将来考研，考博，你说过，这个世界不会辜负努力的人。」
「可是，你现在是全校第一，大家都说你将来可以冲刺清北，最差也是顶级 985，我们不一样了，林乔。」徐若菲有些难过地推开了我的手。
我怔住。
徐若菲红着眼眶，看着我道：「林乔，我不是嫉妒你。在初中的时候，老师就夸你聪明，说你将来会考上重点大学。」
「后来升上高中，你考得还不如我好，我既替你担心，又隐隐有些开心。觉得自己在这个学霸云集的高中里，可以有一个与我感同身受，互相鼓励的朋友。」
「可是，你很快就调到了 1 班，迅速和江以辰、安慧、李思琪这些风云人物成了朋友。连我妈都说，你要是能有林乔一半聪明就好了。」
「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要嫉妒你，我就是有时候会忍不住想，为什么你能突然就从年级倒数，跃升为年级第一！为什么，我就没这个能力和福气。」
徐若菲不甘地倾诉着，把这段时间自己所有负面的情绪，一股脑儿地倒了出来。
「对不起。」
我走上前，一把抱住她，将这个我曾经最好的朋友揽进了怀里，「我骗了你，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第一名。」
「你在说什么啊！」徐若菲不解地看着我，说：「我虽然很嫉妒，但我从来不相信，你会考试作弊。」
「我没作弊。」我将自己最近刷的练习题，还有顾珩帮我总结的一些学习方式方法和解题技巧放在她的书桌上，「等你看完这些，也会和我一样有所提升。」
「还有，这次月考成绩出来，你就会知道，我现在最真实的水平。」我看着徐若菲一脸懵逼的样子，继续道：「但是，我不会止步于前，我会凭自己的能力，重新夺回我第一名的位置。」
「你都把我说蒙了。」徐若菲还是听不懂我在说什么。
「若菲，这次月考结束，和我们一起学习吧！」我很真诚地向她发出了邀请。
她有些犹豫。
「到时候，也可以把秦发达一起叫上。」
徐若菲有些吃惊。
同时，吃惊的还有顾珩。
「你们学习就学习，叫上那个纨绔干嘛！」他很不满的抗议。
「一起学习啊！」我理所当然。
徐若菲没有立即答应，她表示会和秦发达商量这件事。
27
回去的路上，顾珩很不爽地对我说：「没有用的，徐若菲还是会落榜。」
「你怎么知道她就一定落榜！」问完，就愣住了。
因为我突然想起来，顾珩第一次出现在我身体里时，说自己是 2023 年的高考状元。
也就是说，他来自未来的时空？
可是，即便他是 2023 年的状元，又怎么会知道徐若菲没有考上呢？
「难道你认识徐若菲？」我追问。
「不认识。」顾珩自知说错话，心虚地表示有点累，要休息了。
不管我怎么追问，他都不肯再说话了。
但我还是给徐若菲发去微信，问她认不认识顾珩。
徐若菲回我三个字：「不认识。」
这就怪了，既然不认识，顾珩为什么会说徐若菲 2023 年会落榜？！
带着满肚子的疑问。
我们终于迎来了新一轮的月考。
28
最终我还是拒绝了顾珩代考的请求。
成绩出来那天，我和安慧、李思琪去公告栏看榜单。
意外地，江以辰并不是年级第一。
这次考了第一的是安慧。
江以辰第二名。
李思琪激动地抱着安慧大笑道：「慧慧，你太牛批了，终于将那个渣男甩在后面了。」
她们兴奋庆祝的同时，我也找到了自己的名次。
168 名。
太好了。
比我想象的进步得太多了。
我找完自己的，又去找徐若菲的。
最后在榜单最后一排看到了她的名字。
排在她后面的，是秦发达。
他在离我不远处，默默看着榜单上自己的名字，微扬的嘴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到我也在，挑了挑眉，笑：「我们的第一名，这次考砸了。」
我微笑：「这次考砸了，下次努力。」
「对哦，乔乔你这次怎么回事，怎么失误那么多。」安慧替自己开心完，终于注意到我了。
「可能题太难了吧。」
「我去，你这也太谦虚了吧！」李思琪大叫。
我们之前在图书馆复习，许多难题都是由顾珩出面解决的。
所以，她和安慧一直觉得我是货真价实的学霸。
「是因为我吗？」徐若菲弱弱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别误会。」我正思考着怎么解释，徐若菲已经激动地一把抱住了我。
「乔乔，你不需要为我做这些，我以后不会再胡思乱想了，会好好努力的。」
「……」我这算误打正着了吗？
29
回教室时，撞见江以辰倚在门口看着我们仨。
我们想越过，他却直接拦在了我的面前。
「林乔，你这样做，尊重对手吗？」
「江同学，你继续这样，我只能请老师了。」我不卑不亢地说。
自从知道他是个处处留情的人间油物，他在我眼里的滤镜就消失了。
「怼得好！」顾珩很欣慰：「对待这种渣男，就得这么冷血无情。」
「你还是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知道得这么多。」我将矛头对准了顾珩。
他立马不敢再出声了。
自从上次他说漏嘴，徐若菲会落榜后。
我就觉得他有很重要的事在瞒着我。
回到家，我还在网上搜过他的名字。
结果出来一堆重名的，也没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江以辰见我态度坚决，又心知我和李思琪玩得好。
不甘心地让开了路。
回到座位上，李思琪朝我竖起了大拇指，「帅死了！」
「你也可以这么帅！」我微笑着说。
自从剪掉长发，我将曾经丢掉的勇气和信心，一点一点重新捡了起来。
这感觉，让我无所畏惧。
30
回到家，我妈第一时间冲上来问：「考了多少？」
「591 分，理科全年级 168 名。」我说。
「怎么才这么点分。」我妈立即锁紧了眉，一脸不悦地看着我。
「下次会努力。」我承诺。
「我就说她上次作弊了，不然这次怎么会掉这么多。」我弟高兴地说。
我妈没接话，思考了片刻，问：「这个分数，能上清华北大吗？」
我摇摇头。
我妈脸立即就冷了，「那考个普通大学，能挣几个钱！」
我没接话，默默回了房间。
门外，我听到我妈给我爸打电话抱怨，说我学习成绩下降，清北是没希望了。
就很无语。
顾珩比我更无语。
「你妈和你弟是不是有那个大病啊？」他很不爽地吐槽。
「习惯了。」
以前比这更难听的话我都听过了。
现在这些，早就不能伤我分毫了。
我一声不吭地拿起试卷，开始复习错题。
遇到不懂的，再请教顾珩。
晚上，我爸回来。
吃饭的时候，气氛沉重。
我以为他积压了一肚子火，要朝我发。
结果，吃完饭，他把我单独叫到沙发旁，语重心长地问：「还有两月就暑假了，要不要花钱去报个补习班？」
我连忙说不用。
心里却五味杂陈，从小到大，我从来没有上过补习班。
高一下学期，成绩一落千丈。
徐若菲妈妈省吃俭用还给她报了班。
她问我要不要一起时，我回来战战兢兢地表示想报班。
结果被我妈劈头盖脸地骂了一通。
那个暑假，我爸甚至让我去我小姨的店里卖包子，挣生活费。
「就你这个成绩，报班只会浪费钱。我和你小姨父说了，好好教你做包子的手艺，将来不比大学生赚得少。」
那个暑假，我白天在店里帮忙，晚上一个人复习。
还被我妈骂浪费电。
现在，他居然主动问我要不要报班。
说不吃惊，是不可能的。
但我发现自己没那么感动，也没那么排斥。
「牛我已经吹出去了，明年就算考不上清比，也要给爸考个 985 回来。」他见我不收，主动解释起来。
「真不用，我暑假约了同学一起学。」我怕他不信，补了一句：「就是这次考全校第一的那个女生，叫安慧。」
我爸愣了一下，想了想，问：「你什么时候给我再考个第一回来？」
「我会努力的。」
生平第一次，我想考第一名。
不为谁，只为证明自己。
我可以！
31
周末，我和徐若菲约好一起去市图书馆。
徐若菲来的时候，秦发达也来了。
安慧对秦发达没什么好眼色。
据说，他俩从小是邻居，小学初中都是一起升上来的。
安慧说，秦发达从小就不正经。
她对秦发达的偏见，也体现在对徐若菲的态度上了。
我有些两边为难。
秦发达冷笑：「既然这里不欢迎我，我们现在就走。」
他站起身，拉着徐若菲就往要往外走。
我急忙去拦住。
「若菲，你答应过我的，忘了吗？」
徐若菲为难地看着我，又看了眼秦发达。
秦发达嘲讽地看着我，「林乔，不是每个人都得和你一样，非得用高考来证明自己。」
「若菲是我女朋友，我妈已经答应我，将来会让我们俩一起去留学。」
「你的好意，若菲心领了，但我们不需要。」
秦发达说完这些，拉着徐若菲从我身边离开了。
看着他们消失的背影。
突然，一个满身是血的女人从我的脑海里快速地闪过。
那画面消失得太快了，快到我根本来不及捕捉。
但我胸口却无法自制地疼了起来。
我立即追了过去。
黑色的奔驰停在不远处，秦发达的手刚碰到车门把，被我一把按住。
我将徐若菲拉到身后，对着秦发达道：「要走你走，若菲留下来。」
「是吗？」他挑眉，狭长的凤眸落在我身后的徐若菲身上。
徐若菲缩了缩头，脚步却轻轻向前移了一步。
那一瞬间，我感觉到浑身充满了无力感。
仿佛，我将眼睁睁看着我曾经最好的朋友走入深渊。
「麻蛋，你脑子被驴踢过吗？」
突然，空气凝固，只剩下『我』愤愤不平的骂声。
刹那间，顾珩再次控制了我。
他用力推了徐若菲一把，毫不留情地骂：「这家伙，除了家里有几个臭钱，一无是处，你到底看上他什么了？」
「还出国留学？我呸，知道 ABC 怎么写吗？」
「徐若菲，你就算成绩垫底又如何，只要你能过本科线，你爸妈就是砸锅卖钱也会供你上，你特么到底有什么不满足！」
「他自己不思进取就算了，还要拉着你一起堕落，这种人要是被我撞见了，不得捅他几刀解恨，你倒好，上赶着陪他一起堕落。」
「醒醒吧，别做梦了，他妈要是能帮你办出国留学，我敢给你直播吃翔！」
「……」我疯了，你劝人就劝人，吃翔做什么！
到时候，真去国外了，你吃还是我吃。
「放心，不会让你真吃翔的。」顾珩安慰道。
「……」
32
秦发达脸都绿了。
被气得。
徐若菲有点蒙，估计是被吓倒了。
因为我从小到大，性子都很温吞。
这种口吐芬芳的场面，她应该第一次见。
好半天才缓过神来，一脸担忧地看着『我』，「乔乔，你这是怎么了？」
顾珩一把推开她的手，「我这是被你气的。」
「……」徐若菲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这时，安慧和李思琪也追了出来。
见『我』发火，她俩立即一前一后地劝我。
「乔乔，别气，要知道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安慧说。
李思琪附和：「为这种不知好歹的人生气不值得。」
顾珩咬牙，「你们说得对，算我多管闲事了。」
他气愤地转过身。
在李思琪和安慧的陪同下，回到了图书馆。
这时，他从我的身体离开。
我的意识再次归位。
心里却空落落的，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
「林乔。」
我刚坐下，身后熟悉的声音轻轻在耳边响起。
我僵了一下。
徐若菲已经在我身边坐下了。
她微微一笑，说：「你放心，我是不会让你吃翔的。」
午后的阳光落在她姣好的面容上，不远处，那抹高挑的身影远远朝着这边看来，久久不曾离去。
33
回到家，我将自己看到的画面和顾珩说了一下。
他说，一定是我学习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
但我总觉得，那不是我的幻觉。
因为那种痛感太真实了。
「哎呀，你这个高中生，不要想那么多好不好，学习才是你的主要目标，明白？」
见我还想问，顾珩打起了岔。
我感觉，他似乎有什么事在瞒着我。
但他拒不配合，我也没办法套出更多的话。
除了好好学习，我确实也没有别的法子。
34
徐若菲的加入，让我们这个三人学习小组又添了一员。
秦发达在嘲讽了我几次后，也选择加入了进来。
说实话，我挺意外的。
徐若菲悄悄和我说，她和秦发达提了分手。
她说她事后，有好好想我那天骂她的话。
觉得我骂得挺对的。
两个人选择在一起，应该朝着更好的目标努力。
她和秦发达在一起后，变得更堕落了。
我问她，秦发达同意分了？
她摇摇头，「他说，他也想换一种活法。」
我倒是没想到，这个花心大萝卜居然会改邪归正。
既然他肯好好学习，我倒是欢迎，毕竟同过桌，这家伙除了不学无术，女朋友换得勤，做事倒是挺磊落的。
顾珩却不怎么高兴，坚决不给秦发达辅导作业。
不过，有徐若菲教他，成绩倒也追上来不少。
35
一切都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期末考试，我名次又提升不少。
这一次，年级 56 名。
江以辰重新夺回了第一名。
成绩出来那天，江以辰将我堵在了楼道口，「我考了 716，林乔。」
我愣了一下，716 是顾珩第一次替我考的分数。
他今天特意拦住我说这个事，看来那天顾珩的话是真的刺痛到他了。
看着他依旧俊逸非凡的脸蛋，我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这段时间，他都没怎么打球了。
「恭喜啊。」除了恭喜，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林乔，你怎么回事，故意藏拙吗？」他带着些许愤怒的情绪逼问我。
「没藏。」我实话实说。
他却不怎么相信的样子，咬牙切齿道：「我不会再给你打败我的机会了，林乔。」
我有些无语，不知道怎么回。
顾珩也没有出来。
这让我感觉怪怪的，以往只要江以辰出现，他比谁都激动。
这次，却连个影都见不着。
只能假装配合地点点头，「哦，好的。」
江以辰：「……」
「我现在能走了吗？」我很有礼貌地问。
「有病！」江以辰校服一甩肩，十分不爽地瞪我一眼，先我一步走了。
顾珩依旧没说话，我喊了好几声，也没有应我。
36
晚上，顾珩终于出现了。
我问他怎么回事。
他却说自己也不清楚，没办法再像从前那样想出现就出现了。
还经常在我的意识里迷路。
我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担忧地问：「你是不是要消失了啊？」
「消失？」顾珩也被这个词吓了一跳，「应该不会吧。」
「你还没告诉我，你为什么会进入我的身体里？」
他不是来自未来的时空吗？
未来时空顾珩的意识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身体里？
那个时空的他，还活着吗？
「我不知道。」顾珩犹豫了一下，说：「感觉像是被什么东西召唤了一下，我就来到了这里。」
「确定没被车撞？或者从高空坠落？」我问。
「咒我是吧！」顾珩很不爽。
「没，」我惴惴，「我看小说都这么写的。」
「我是真没有，就像是被召唤了一下，就出现在这儿了！」顾珩再次强调道。
「知道了。」
我总觉得事情没什么简单，他说不定是被车撞失忆了也说不定。
我想了想，说：「那你能告诉我，你是哪所学校的，我过去找你。」这样就算 2023 年，他真出了意外，我也可以提前去救他。
「你问这个干嘛？」顾珩紧张的声音都有点虚。
「交个朋友不行啊。」
「我好困，下次再聊吧。」
话落，人瞬间消失不见。
这家伙，到底在瞒着我什么呀！
奇奇怪怪的。
37
高考分数出来。
安慧的男朋友签了北大。
她回来和我们说，她以后也要去北大，要念哲学。
李思琪说：「我要去清华，林乔，你呢？」
我想了想，说：「我也去清华。」
「切！」秦发达在一旁冷笑：「全年级第 56 名，做什么春秋大梦呢！」
徐若菲闻言，瞪了他一眼，随即过来拉我的袖子，「乔乔，考不上清北，也没什么，能上 985 就行。」
「不，我一定要考清华。」
因为，2023 年的顾珩在清华。
38
看着我年级排名一直上升，我弟终于不再和我打口水仗了。
偶尔也会拿着作业本来找我请教。
我会的都会教给他。
不会的，问顾珩。
顾珩每次讲完，我弟都会一脸崇拜地看着我。
「姐，你太太太厉害了。」
「小意思。」顾珩臭屁极了，十分傲娇地问：「快说说，你姐是不是你心目中最厉害的神。」
「不是。」我弟笑着跑到门口，冲着房间里的『我』伸了伸舌头。
「我最崇拜的永远是顾神。」
「顾神？」我愣了。
顾珩也愣了，难得没追根究底地问谁是顾神，要和对方切磋比一比。
他将身体迅速还给了我，又躲了起来。
任我怎么叫都没反应。
39
夜晚，我睡不着觉。
爬起来，用手机再次百度了顾珩的名字。
这一次。
一条新闻排在了最前面。
「江心市最牛中考状元，七科全满分，扬言题目太简单，闭着眼睛考的。」
点开后，顾珩的名字就这么出现在了新闻里。
还附有一张他的照片。
照片里的他瘦瘦小小的，看着有点像发育不全的样子。
我再一看年龄。
十五岁天才少年。
居然比我小两岁。
九月才升上高一，怎么就成明年的高考状元了。
他该不会在骗我吧。
因为我怎么也没办法将自己身体里的顾珩和眼前这个一看就有点发育不良的小小少年联系起来。
可是，任我怎么呼唤，顾珩都没有出现。
40
在连续呼唤了顾珩七天，他一直没出现后。
我找我弟聊了一下。
我弟说，他们学校都传疯了。
说今年的中考状元来自一所乡镇初中的学生，那个学校十几年都没出这种牛人。
全镇敲锣打鼓，上了好几次热门。
说着，还掏出手机给我看抖音视频。
视频里，顾珩稚嫩且拽的脸对着镜头，在被问道作为中考状元，总分比第二名多了 23 分，有什么想说的吗？
顾珩十分拽地说：「让他暑假来找我，我教他怎么考满分。」
这模样简直太顾珩了。
我不认都不行。
「姐，牛不牛？」我弟一脸崇拜之色，我能看出来不是装的。
我点点头，「牛。」
「不过，姐你也挺牛的。能这么短时间从倒数到年级 56，虽然你脑子没顾神聪明，但毅力可加。」我弟夸得一点也不诚心。
「你也加油。」
回到房间，我又搜了一些有关顾珩的话题视频。
最热门的一条就是他臭屁表示要教第二名考满分那条。
评论区有骂的，也有夸的，褒贬不一。
不过，这些他应该都不会在乎的吧。
毕竟，他这么自信又臭屁，永远都这么乐观有活力。
41
夜里，我做了个梦。
梦见顾珩站在了我的面前。
顶着视频里那张发育不良的脸。
他说，他要走了。
我问他去哪儿，他没说。
只是一脸微笑地看着我，然后一点点在我的眼前消失不见。
我扑过去抓，却什么也没抓住。
醒来，我发现书桌有一张字条。
「2023，我们清华见。顾珩。」
我将字条折好，塞进我的日记本里。
我没再呼喊他的名字，而是拿起书本，认真学习起来。
因为我知道，他这一次是真的离开了。
未来，我只有拼尽全力考上清华，才能有机会再见到他。
42
高三开学没多久，属于顾珩的传说便在我们学校传开了。
隔壁校有个高一新生，摸底考全科满分。
震惊了所有师生。
后来，他们学校老师，拿今年高考的真题给他做，总分出来，只比省状元低了 12 分。
而这次真题我们入学小考也做过。
第一名江以辰也只考了 676，比省状元低了 40 分。
「妈呀，这是什么魔鬼转世的吗？」其中一个男生吐槽。
另一个男生跑过来，八卦道：「这家伙我听说过，和我表妹一所初中的，据说他初中就已经在看大学的教材了。」
「这么牛批上什么高中啊，直接保送去少年班多好。」有人不理解道。
「据说是他爸妈不想他错失童年，非让他和我们一样读普通学校。」
「有病！」
「谁说不是。」
听着大家的你一言，我一语。
我忍不住笑了出来。
这家伙还真是到哪儿都要出风头呢，隔着一条马路，都能听到他的丰功伟绩。
「你喜欢他？」突然头顶响起一道酸酸的声音。
我一抬头，江以辰站在我课桌前。
因为高三重新调整了座位，我现在的同桌又换了人。
导致江以辰经常莫名其妙地跑来和我搭话。
「别胡说。」我警告。
「高二的时候，你就问我认不认识这个叫顾珩的，当时我还奇怪呢，心想顾珩是谁。」江以辰冷笑。
「你爱咋想咋想吧。」我懒得给他解释。
「他才 15 岁，你都快 18 了。」江以辰提醒。
我彻底是无语了。
这都什么人啊，思想怎么这么龌龊。
「我在提醒你别犯法。」
「滚！」
「无趣。」江以辰摇摇头，十分扫兴地离去了。
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脑海突然闪过一个不好的想法。
江以辰之所以对我这么执着，不会是喜欢……顾珩吧？！
因为安慧曾经和我说过，江大校草虽然花心，但是撩不上的女生，是不会再花心思的。
当初撩她时，就写过几次纸条，她没上钩也就作罢了。
只有对我，那是从高二撩到高三。
她说，有时候，她都忍不住会想，我会不会是江以辰的真命天女。
我服了她的脑洞。
但我结合这段时间，他对我的态度。
很明显是在思念另一个人啊。
我顿时打了个激灵，将脑海里的想法甩了干净。
43
时间飞快。
转眼又过了一年。
这一年，所有人都拼尽了全力。
包括江以辰。
他最后一次模拟考的成绩是 706 分，老师说，高考只要正常发挥，清北稳了。
而我、安慧、李思琪，紧随其后。
韩老师说，今年我们学校的高考成绩会大放异彩。
最后一天离校时，我在走廊撞见了以前的班主任李老师。
我本想假装没看见他，结果他却主动将我叫住。
我停下，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他有些尴尬地鼓励我：「高考加油，林乔。」
「你也加油！」我说，迈步离去。
高中的这一段经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
不管是美好的还是压抑的，他们都是我的昨天。
而我的脚步，永远迈向明天。
44
分数出来。
没有意外。
顾珩是这一年的理科状元。
总分成绩，接近满分。
江以辰考进了省内前二十，而我和安慧、李思琪省内前五十，也都接到了清北招生组的电话。
比起他们的纠结，我毫不犹豫选择了清华。
签约那天，我问招生组的小姐姐：「状元签了吗？」
小姐姐闻言，朝我大吐苦水。
「这家伙太难搞了，牛气冲天，说要再考察一下我们。估计是和隔壁招生办谈了什么条件。」
我去，这家伙不会是要去北大吧。
要不要这么坑人啊。
「要不要请一下你们学校数学系的陆师兄和他聊一下？」我试探。
「你也知道陆师兄，他是我们学校男神你知道吗？」小姐姐一提到陆师兄，脸都红了。
看来，确实是个帅哥。
「嗯。」我点头。
「难道状元也是颜控？我这就找人联系陆师兄去。」小姐姐兴奋地立即开始找微信通讯录了。
我看着她忙碌的样子。
忍不住笑了。
顾珩，我们就要见面了，你期待吗？
45
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整个小区都在放炮。
我爸更是邀请了一众亲戚朋友为我庆祝。
我看着他在人群中与人推杯交盏，内心却没什么波澜。
还有一个月，我就要离开这个地方。
离开这个家了。
挺好。
第二天，我们回乡下。
徐若菲带了两瓶啤酒找我，说她和秦发达真的分了。
那晚，我们偷偷跑到她家的楼顶，两瓶啤酒加一包花生米。
聊了一夜的梦想与情怀。
这一次，徐若菲并没有落榜，而是被一所南方的学校录取。
她今年发挥失常，只走了个二本。
但她已经很满足了。
秦发达没达线，家里安排他去国外读预科。
她说分手是秦发达主动提的。
两人都不想谈异国恋。
「乔乔，我觉得这样挺好的。她妈妈也不是很喜欢我。」
「都会过去。」我安慰她道。
徐若菲站起来，对着夜空又哭又笑地喊：「大学，我来啦！」
我被她的情绪感染，忍不住喊道：「清华，我来啦！」
顾珩，你会来吗？
46
军训一结束，我就开始到处打听顾珩的消息。
对此，江以辰十分不屑地嘲讽：「口味挺重啊，林乔，喜欢小男生。」
我无语，这家伙不但和我一个大学，还是同一个专业。
真真是孽缘啊！
47
我和顾珩重逢在一个周末的早晨。
那天，我准备去图书馆看书，迎面撞上了一个男生。
男生个子高高的，面容稚气又眼熟，我正看得有些入神。
突然，一道声音插了进来。
「顾珩，发什么呆，快点走。」
这家伙是顾珩？
一年前，我看到的视频采访，他明明不长这样啊。
难道，这是高考后去整容了？
「等一下。」顾珩往前走了两步，突然又回过头来，「同学，我们是不是见过？」
「见过啊！」我说：「我叫林乔，你别给忘了。」
「很高兴见到你，林乔，我是顾珩，今年安江省理科高考状元。」
微风拂过，他的笑如同骄阳般热烈。
我想，我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个骄阳似火的少年，如闪电般闯入我的人生，改写了我一生的命运。
后记
许多年后，我和顾珩成了无话不谈的恋人。
我问他是不是高考后去整容了。
顾珩怒：「我那是长开了。」
「哦哦，长开了好，长开了的顾珩撞到姐姐心眼里了。」我立即赔罪。
「你这个只会看脸的肤浅女人！」
「花痴！」
「呜……」
眼看他又要翻旧账，我自然是要先堵住他的嘴啦！
（正文完）
番外（顾珩平行时空）
1
2031 年 3 月 13 日，我在美国出差。
突然接到警方的电话。
警察说，我的女朋友林乔在江边留下一封遗书服药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以为这是一个恶作剧电话。
但很快，林乔弟弟林东的电话也打了过来。
电话里，他颤着声音对我说：「姐姐走了。」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仿佛失了忆般。
行尸走肉般回到国内，参加葬礼。
然后又继续回学校讲课，做课题研究。
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过。
2
我和林乔是在医院认识的。
2028 年夏天，我意外摔断了腿。
她是负责照顾我的护士。
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眼熟。
好像每个五官都长在了我的审美上。
当她第一次掀开被子给我插导尿管的时候，我更是忍不住红了脸。
之后的，每个晚上，我都能梦到他。
我这么聪明，当然发现不对劲了。
在确定自己是真的喜欢上她后，我就勇敢地表白了。
问她愿不愿当我的女朋友。
她有些惊讶，可能是被我的直接吓倒了。
起初我发微信，她都不回我。
但我这个人，就是有种锲而不舍的精神。
终于，她被我烦得不行了，点头答应我的追求了。
决定在一起前，她向我坦白，说自己有抑郁症，一直在吃药，问我介不介意。
我说，其实我也有病。
她脸有些白，眼里尽是担忧，追问：「什么病？」
「牛逼症！」我说。
她惊讶地看着我，一点也没有 GET 到我的幽默细胞，于是，我向她科普了一下，她未来的男朋友是个怎样牛逼哄哄的人物。
她听后，脸上终于露出了佩服的表情。
「原来，那年的高考状元是你啊。」
「我也是那年高考的，不过，只上了一所普通高校。」她有些惭愧地说：「我之前计划过要考你们学校的研究生呢。」
「那怎么没考啊。」我有点好奇。
她愣了一秒，随即摇摇头，「算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我也没再追问，毕竟才刚确立关系，问太多不礼貌。
3
确立关系后，我们彼此都挺忙的。
见面约会的时间并不多。
但我们还是尽量抽出时间，去旅行、约会、看电影。
在一起的三年多，我们有过很多美好的瞬间。
情到浓时，林乔会主动攀上来吻我，她说，要是早一点认识你就好了。
这时，我会撒娇说，「现在认识也不晚啊！」
「嗯，不晚。」
这个说着不晚的小骗子，趁我去美国出差的时候，吞下了一瓶安眠药。
那是医生开给她治疗失眠的。
结果，被她偷偷攒了起来。
这个女骗子，一边说着爱我，一边瞒着我去死。
我恨得心都痛了。
4
林乔的遗书，只有一句话。
「我太想睡一个好觉了，原谅我，顾珩。」
林乔的父母哭成了泪人，她弟弟林东每天都精神恍惚。
再后来，我和他们所有人都断掉了联系。
5
2032 年 3 月 13 日，距离林乔离开这个世界，整整一年。
我去她的墓地祭拜。
在那里见到了衣着褴褛的林东。
他喝了酒，并不清醒的样子。
见到我时，很讽刺地笑了，「难为你还记得她。」
我没接话，林乔对这个弟弟林东一直很冷淡。
不光对林东，对家里的所有人都冷淡。
即便是春节，她宁愿窝在出租房里，也不愿意回家。
我能感觉到她从小到大获得的爱，少得可怜。
这导致，我对她的家人，也不那么喜欢。
林东笑着笑着，突然又哭了。
「回不去了，哥，怎么办，人只要错了一次，就再也回不去了。」
他哭得很伤心，全然没有注意到自己衣服上的血渍。
直到警车响起。
他惊慌地爬起来，将一个老旧的日记本，交到我的手里。
「替我保管好它。」
6
林东被抓了。
罪名是故意伤人。
他伤害的对象叫江以辰。
我大学时的校友，娶了我们系主任的女儿。
毕业后，开了一家互联网公司，因为有着出色的外表，成了网络红人。
微博日常秀恩爱。
被一千多万粉丝夸赞为国民好老公。
林东为什么要去打他，还带了刀？！
直到我翻开了林乔的日记。
7
如果不是林东先去捅了江以辰。
我想，现在被警方抓起来的人会是我。
林乔的日记里，记录了她与江以辰在一起的种种。
从高二到大学毕业。
我向她表白时，她刚被江以辰彻底的抛弃。
因为江以辰的要求，他们之间的恋情一直处于地下情。
林乔小心翼翼地维持着这段感情，却不断以她不够优秀被拒绝公开。
她拼尽全力，终于拿到清华研究生的录取通知，兴冲冲想告诉对方时。
江以辰说：「林乔，别傻了。我对你的喜欢太少了，少到我无法和你共度一生。」
林乔哭着问：「要怎么做，你才能喜欢我多一点？」
「不管你怎么努力，都没用的，因为你不够聪明。」
林乔在日记里说，这是她这一生，听到的最残忍的话。
也是从这件事后，林乔开始病了。
整夜整夜的失眠，大把大把的脱发。
8
日记很长，从高中到大学毕业。
和江以辰分手后，她便没再更新了。
除了和江以辰的地下恋情，日记里还记录了很多她后悔的瞬间。
在江以辰的辅导下，她成绩第一次进步时，面对老师质疑她作弊，她没能勇敢为自己辩解。
她在日记里写：「真的好讨厌这个懦弱的自己，我的身体里，要是有另一个勇敢的人格就好了，她应该会很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发声吧，不像我这么没用。」
在被父母一次次贬低与数落，让她放弃上学去找个工作时。
林乔在日记里写：「是不是我变得更好，他们就愿意把给弟弟的爱，分给我一些了，好想变成那个优秀的，会被爸爸妈妈喜欢的林乔啊。」
高考分数线下来，她唯一的朋友徐若菲落榜了，她在日记里写：「我光顾着自己谈恋爱了，要是能多帮助一下她，是不是就可以一起有学上了，我怎么能这么自私？！」
后来，这个叫徐若菲的姑娘，两年前车祸去世了。
林乔就在现场，亲眼看到自己最好的朋友被车撞飞的画面。
那次意外后，她又开始整夜整夜睡不着觉。经常半夜偷偷一个人坐在阳台上哭。
后来的后来，她又在日记上写：「你们不爱我也没关系，我有江以辰。他应该会一直喜欢我的吧。」
可惜的是，林乔曾经以为的救赎，其实是个万丈深渊。
9
看完日记后，我连续失眠了好几晚。
后来，我在家里找到林乔没吃完的安眠药。
吃完后，我昏昏沉沉地想睡，意识却在林乔的高中时代清醒。
同时，我也发现自己的意识竟然在她的身体里。
而且每当我感知她需要我的时候，我就会变成她。
但是，为了突显我的厉害，我骗她说自己可以随意控制她的身体。
她居然真的信了？！
这也太好骗了吧，怪不得被那个渣男得逞了。
这次，有我在。
渣男休想近她身！
在这个新的时空里，她所有委屈、遗憾，都将被弥补。
而她，也在我的督促下，活成了她理想中的模样。
那个勇敢、坚毅、阳光、善良的清华学子林乔。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