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互道晚安后，
网恋对象发了条朋友圈：
「有偿求假照，要原 po，奶狗类型优先，要有腹肌的，圈钱别来！急急急！」
然后我就看见，前男友在他评论底下，扣了个 1。
我思索片刻也跟着评论，扣了个 6。
1.
国庆放假，和室友出门聚餐玩真心话大冒险，我输了，惩罚是当众摇一摇，和摇到的第一个异性发语音。
本来以为肯定会是个中年油腻大叔，可没想到竟然摇到了一个声音好听的奶狗弟弟。
奶狗一口一个「姐姐」，还是跟我同个大学的亲学弟。
我这颗沉寂已久的少女心又再次动摇了。
我俩就这么谈起了网恋。
脱单第一天，我给弟弟全宿舍点了奶茶，悲茶大品牌，一杯 32 元，然后成功收获了弟弟 6 个么么哒。
行，也算值吧。
第二天，弟弟和室友出去玩没带够钱，我转账 1500 元。
第三天，弟弟发来两张淘宝截图——某勾牌上新球鞋，一双 6800 元。
在室友宛如注视智障的眼神中，我琢磨出不对劲来了。
弟弟这是拿我当 ATM 机想圈钱啊。
巧了，姐姐别的没有，就是钱多。
如果弟弟长得够帅，我也不介意花钱买开心。
于是当晚我找他要了照片。
谁成想弟弟沉默三分钟，发来一句语音：
「姐姐，明天给你现拍好不好？宿舍都熄灯啦，不想打扰室友呢，毕竟姐姐知道的，室友都不太喜欢我……」
确实，弟弟不止一次跟我吐槽过他的王子病室友以及王子的舔狗们。
我回了个「好」，下一秒就看见弟弟发了条朋友圈：
「有偿求假照，要原 po，奶狗类型优先，要尺度大、能擦边、有腹肌的，圈钱别来！急急急！」
我：……
看出来确实是挺急的，都忘了屏蔽我。
好好一个奶狗弟弟结果是个狼人，还自爆了。
我一秒下头，心里的小鹿点了根烟骂我大傻杯。
截图好朋友圈，我准备跟这位骗子弟弟好聚好散，然而没等消息发出，就看见刚刚那条朋友圈底下蹦出来一个无比眼熟的头像。
我仔细看了眼，名字比头像更眼熟，是我亲手打上去的备注。
A188 腹肌狗渣男回复了评论：111。
2.
嘶……
我活活被气笑了。
我的网恋对象征集假照，我的前男友扣 1 报名，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识一家人啊。
真行啊裴郁川，都混到要靠卖照片挣钱的份上了，真有出息啊。
思索片刻，我跟在他评论底下扣了个 6。
这回我连话都懒得说了，直接把骗子删除、拉黑一条龙。
可越想越觉得不太对劲……
裴郁川为什么会是我跟他的共同好友？
他认识这个骗子？
没等我想出个所以然来，裴郁川的消息已经弹了出来。
A188 腹肌狗渣男：？
我：？？
A188 腹肌狗渣男：你是「绝世小奶狗」的网恋对象？
我：我不是，我没有，别瞎说。
A188 腹肌狗渣男：真牛啊林知鱼，和我分手之后玩这么花？我还说呢，哪个大傻杯能被这种伎俩骗钱，是你就不奇怪了。
我：你认识狗骗子？
我：也对，狗和狗做朋友也不奇怪。
我：别说我了，您都沦落到靠卖照片挣钱了，咱们二哥别笑大哥。
半晌，裴郁川都没回复，我沉浸在骂赢前男友的快乐中，又手欠地发了一条。
我：这么缺钱要不我接济你点？毕竟好过一场。
A188 腹肌狗渣男：好啊。
傻眼的变成我了。不是，裴郁川怎么回事？
我：你被人夺舍了？
A188 腹肌狗渣男：50 块，本来要卖小奶狗的照片卖你，要吗？
「不要」两个字已经打出来了，我忽然想起来那条朋友圈的描述：
尺度大、有腹肌、能擦边。
我咽了口口水，转了个 500 元过去。
裴郁川收钱收得痛快，视频打得也痛快，我下意识点了接通，就见一片模糊的影子出现在眼前。
裴郁川似乎刚刚抽了烟，嗓子有点哑。
「能听见吗？姐姐？」
我心尖一麻，把手机挪远了点。
「你叫哪门子姐姐，不是发照片吗？打视频干吗？！」
裴郁川贴着手机轻声笑了笑，又欲又蛊。
「我要 50 元，你给 500 元，不是想服务升级的意思吗？说说呗林知鱼，你想看多大尺度的？想我怎么擦？」
3.
我默念三遍清心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像在大润发杀了三年鱼一样冷。
「我是老板你是老板？整你的。」
「好嘞。」
裴郁川这人的音色永远懒洋洋的，带着股吊儿郎当的劲，说什么话都跟阴阳怪气似的，现在也不例外，他叫一句「姐姐」，我就觉得自己挨了一句骂。
切实提醒着我是怎么被骗了小两千块钱的。
淦！
模糊的影子动了，裴郁川看起来放假没回家，还是在宿舍，四周挂着密不透风的帘子，他打开一盏小夜灯，棱角分明的轮廓清晰起来。
那双狭长的眸子正似笑非笑地看着我，凌乱的碎发垂在额前，左耳还骚气地戴着一枚红耳钉。
「满意吗，姐姐？」
「就这？」
我没开自己这边的摄像头，顶着臊红的脸冷声道，自认装得毫无破绽。
裴郁川又笑了，修长的手指辗转移到他的锁骨上慢慢划过，手机也跟着一点点往下，他撩起 T 恤的下摆，露出紧实的八块腹肌……
我正看得起劲，视频突然一花，这给我急的，没忍住啧了声。
裴郁川欠揍的声音响起：
「怎么了？不喜欢？」
我偷摸擦了下从嘴巴里流出的眼泪，依旧坚挺，「肚子有什么好看的？谁没有似的！」
「是吗？」裴郁川漫不经心说，「你确定想看点我有你没有的？」
「什么？」
反应过来之后，我脑子都快炸开了，手比嘴快地挂掉了视频。
我抬手摸了摸滚烫的耳朵，却摸到了一个细小的耳洞。
和裴郁川那个一样，只不过……他在左耳，我在右耳。
手机震动，我平复好心情才点开看了一眼。
是裴郁川发来的一张照片：
他张开嘴叼住了 T 恤的下摆，露出平坦的胸膛和一片腹肌，甚至还有那肉粉色的……另一只手扯在裤边上，并不算明亮的灯光在他身上晕染出灰色的阴影。
尽管只露出来半张脸，但扑面而来的色气挡也挡不住，尤其是我会自动补全他整张脸……
我赶紧灌了一杯水压压惊。
纠结半晌，我按住那张照片点了保存，又火速冲到相册转移到加密空间，这才松了口气。
A188 腹肌狗渣男：售后服务，晚安，对了，奶茶很好喝。
淦！
我没回。
但是一想到裴郁川可能不是第一次卖这种照片挣钱，我就很想把他拖出去浸猪笼。
一点都不守男德！
想着，我退出微信，点开支付宝，又给他转了 50000 元并备注：
别再卖照片或者视频了。
好歹是谈过一场，我也不忍心看着前男友这样作践自己。
结果第二天，我一睁眼，就收到了裴郁川发来的三条消息。
是他穿着工装背心运动完满身是汗的照片。
没拍脸，但很色。
这人怎么……不听劝呢？
我再次默默保存，心里正盘算着该怎么把人劝上正途，室友却突然一把掀开我的床帘：
「还睡呢？快去看看，你前男友跟别人打起来了！据说现场一片血肉模糊，胳膊、腿乱飞！」
我心里咯噔一下，当场表演了个「垂死病中惊坐起」。
4.
我到现场的时候，架都快打完了。
裴郁川碾压式胜利，头发丝都没乱一点。
再看被他锤在地上的男生，眼泪、鼻涕糊一脸，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不干净。
眼看裴郁川还要上脚，我没过脑子，大喊了一声：
「脚下留人！」
唰——
看热闹的一排排小脑袋跟向日葵似的猛回头看我。
我：……
见我来了，裴郁川漫不经心收回腿，冲我招招手：
「过来。」
众目睽睽之下，我一时紧张，同手同脚走了过去，人群中又爆发出一阵「顺拐」的哄笑。
我脸臊得通红，裴郁川也笑得眉眼弯弯，叫我：
「小笨比。」
「你才笨比！」
「行了，看看是他骗你吗?」
我醒过神来了，裴郁川竟然是为了我找骗子打了一架。
可是……
「狗骗子和我一个学校？」
裴郁川阴阳怪气地拍拍手，「不止，还是我室友，你说你多厉害啊林知鱼，连搞两任对象都是一个宿舍的。」
我看向地上躺着的跟街溜子一样的男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这么侮辱我的审美，侮辱我就是侮辱你自己。」
裴郁川哼了声，伸脚踹了那骗子一下，不耐烦道：
「说话！」
骗子显然是被打怕了，但觉得丢人，于是哼哼唧唧甩出一句国骂。
熟悉的夹子，熟悉的奶狗音。
我点头，「就是他！」
下一秒，裴郁川从骗子的口袋里翻出一个钱包，把全部现金都拿了出来一股脑塞进了我口袋里。
我蒙了，拽了拽他的衣角：
「光天化日的，咱们这算不算合伙打劫？」
裴郁川嗤笑，「那你问问他敢报警吗？」
裴哥牛逼，裴哥就是猛！
虽然我钱多得没地方花，但也不想白白贡献给一个骗子。
尤其……
这骗子命不好，还和裴郁川在一个宿舍。
我仿佛已经望见了他悲惨的大学生活，还没等我为他默哀够一秒钟就被裴郁川勾着衣领拽走了。
「帮你一个忙，不谢谢我？」
「谢谢！」
我这人就一点好，嘿，顺坡下驴。
裴郁川被我噎得有点无语，片刻，说：
「就这么谢？」
我看着他，悟了，利索掏出兜里的钱塞到他手上，「我知道你最近困难，但是再困难也不能出卖自己的照片啊，你拿着这钱，不够再和我说，可别再走弯路了哦！」
裴郁川被我气笑了。
他凑过来把钱卷一团揣进我口袋，温热的呼吸扑在我脸上。
然后他空出来的两只手穿过我的腋下，跟抱小孩一样把我抱起来，拎进了旁边一条小窄道。
我这才发现竟然不知不觉跟着他走到了后门，学校里大名鼎鼎闹过鬼的无人区。
裴郁川居高临下把我抵在墙上，笑里带着点危险，「林知鱼，你真当我跟谁都骚得起来是吗？」
5.
裴郁川越靠越近。
我呼吸急促起来，脸上一片滚烫。
他眸色沉沉，抓着我的手隔着衣服按在了他的腹肌上。
我忍无可忍骂了一句：
「摸你大爷！」
「放开我。」
裴郁川毫不在意地笑了笑，「我大爷在老家呢，摸他可能有点困难，凑合点，还是摸我吧。」
他今天穿了一件材质柔软的 T 恤，手按上去就能明显感觉出衣服下硬朗的线条。
这种诱惑，一般人实在是很难抵抗。
我手指微动，想着偷偷摸一小下再翻脸，反正裴郁川也不会发现。
可下一秒，他啧了一声，一条腿甚至顶在了我双腿之间。
「你摸了。」
我偏过脸躲开他的眼神，嘴硬，「我没有，是你拉着我的手摸的。」
裴郁川比我高了太多，压迫感太强，不论是他的手还是他的腿都令我浑身不自在起来。
可偏偏我跑不了。
「林知鱼。」
他叫我。
「你怎么不看我？不敢？」
这有什么不敢的……
我转头直视这个崽种，却瞧见了他眼里没藏好的欲望。
我又把头转过去了。
「裴郁川，你能不能别发疯了？！」
「不能，」他理直气壮，「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我疯。」
我：……
不合时宜地，我肚子咕噜叫了声。
裴郁川似是无奈般整个人都泄了劲，后退两步倚在对面的墙上。
「走吧，带你去吃东西。」
我瞅准时机，留下一句「不用了」，然后百米冲刺飞快逃离。
裴郁川被我甩在身后还是那个姿势没动，注视着我的背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忽然想起来……
好像每一次和他在一起，都是他看着我的背影，让我先走。
「所以那个狗骗子说的王子病室友就是你前男友？」
我帮室友带了份饭回去，所以她贴心地听我大吐苦水。
我嘬了口奶茶，猛点头，「我就说总觉得他描述的人似曾相识。」
室友笑了两声，而后压低声音凑过来：
「小鱼，说说呗，你和裴郁川……到底因为什么分手？」
闻言，奶茶里的一颗珍珠堵在了我嗓子眼，我连连咳嗽几声，眼前呛出一团水雾。
为什么会和裴郁川分手？
这是个好问题……
「快说啊，我早就想问了，裴郁川那么帅，你放着他不要谈什么网恋啊。」
我睨了她一眼，「真想知道？」
室友「嗯嗯嗯」狂点头。
我叹了口气，把奶茶嘬出来一股抽烟的气势。
「因为他太骚了，又浪又骚，我实在拿捏不住啊。」
室友：(⊙o⊙)
「实不相瞒，我有个朋友得了绝症，所以到底是怎么个骚法你能不能详细说说？」
「不能」两个字在我舌尖还没吐出来。
另一个室友推门而入，「小鱼！你上 818 了！她们说你包养了两个小奶狗！」
6.
所谓的 818 指的是学校吐槽墙，大部分是匿名投稿，这一篇也不例外。
室友把链接发在了群里。
我深吸一口气，点开看了眼，嚯，别的不说，就这标题不去 UC 上班真的屈才。
「818 那个某 L 姓白富美和被她包养的两个小奶狗。」
「嘿嘿……」
我羞涩笑了声，室友用看傻子的眼神看我。
我晃了晃手机，「虽然但是，她叫我白富美诶。」
室友：……
「我看小鱼不该叫白富美，应该叫傻白甜。」
「同意！」
两个室友一左一右盯着我好好看投稿。
说来也没什么，只是标题劲爆而已，配的照片是裴郁川暴揍狗骗子那天拍的，我站在裴郁川旁边，角度很清奇，看起来……
我微微仰头看着他，有一种温顺的依恋。
噫……
「这照片拍得水准不行，我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什么白莲花表情？」
室友凑过来瞄一眼，笑道：
「我看你就是对裴郁川余情未了，瞧瞧你这个眼神，分明还在热恋中嘛！」
我划走照片，坚决否认。
投稿人说，我先是包养了狗骗子后，不知足又包养了裴郁川，两个小奶狗为了我争风吃醋，最后裴郁川胜出，不仅暴揍情敌，还怂恿我拿走了给情敌的钱。
我没忍住扑哧笑出了声。
评论也是一片狂欢：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说什么？裴郁川是小奶狗？」
「谢邀，上次喝多了和裴郁川吵起来差点被废，他能被包养？我不信。」
「这个 L 姓白富美到底谁啊？有没有 lxfs 推我一下。」
「楼上开始骚起来了，你得先有人家裴郁川的颜啊。」
「有钱真好。」
「+1」
后面刷起了整整齐齐的「+1」。
也有个别的小号骂我，说我是在硬拗白富美人设，还有的说是我单方面纠缠裴郁川。
我统统没放在心上，以目前大学信息更迭的速度，用不了几天，她们的注意力就不会放在我身上了。
直到……
一个 id 叫「。」的人留了一个评论：
「更正一下，姐姐的小奶狗只有我，和挨揍的那个没关系。」
下一秒，我眼睁睁看着「。」变成了「裴郁川」。
7.
托裴郁川上大号说话的福，大家转移阵地从评论区去了学校大群。
那是上届学长拉的，没有老师和辅导员，说话也比较随意。
我看了一眼，全都在艾特裴郁川。
我赶紧给他发了条微信，让他不要再回应任何了。
可他没理我，在大群越舞越疯。
裴郁川：不为什么，他该打。
裴郁川：姐姐？当然是情趣，我和她同年。
裴郁川：嘘，还在追，姐姐还没走心。
我眼前一阵阵发黑。
他倒是没提我俩好过又分手那茬，可叨叨这些乱七八糟的也没比深扒过去情史好多少！
追什么追？！
谁要他追？！
更可气的是，室友一脸姨母笑把手机摊在我面前。
裴郁川竟然开放了朋友圈权限并发了一条晒图，是我给他转账的截图，配文：谢谢姐姐。
「小鱼，」室友脸都笑酸了，「我体会到你说的又骚又浪是什么意思了。孔雀开屏都没他这么能求偶。」
我攥着手机，眼皮一个劲地跳。
可是给裴郁川发的消息都石沉大海。
过了半个多小时，群里的人确定他不会再说话才渐渐消停了些。
裴郁川似是终于抽出时间来回复我了，却也只有两个字：下来。
我腾地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复又坐下。
桌上摆着的小镜子里映出我通红的脸，绝不能让裴郁川看见我这么丢脸的样子！
于是我打字道：太晚了，有事微信说吧。
A188 腹肌狗渣男：不晚，下来，我带你出校，今天不回来了。
我眼睛睁大看了好几遍，心跳得比鼓点还快。
我：你在说什么？
我：咱们已经分手了！
我：就是没分手，我……我也不会答应跟你……
A188 腹肌狗渣男：……
A188 腹肌狗渣男：带你去上网……
A188 腹肌狗渣男：你在想什么啊，姐姐？
A188 腹肌狗渣男：想开了？终于要对我这个纯情小奶狗下手了？
我：……
我和裴郁川今天说什么也得死一个。
8.
我冲下宿舍楼前，没忘在脸上抹点素颜霜。
裴郁川站在路灯下，倚着一辆纯黑摩托，见我下来，他扔了手上的烟用脚踩灭，然后当着我的面吃了两粒薄荷糖。
我：靠……
这狗东西在暗示我。
「过来啊。」
他含着糖含糊不清地喊我。
我走过去，他盯着我一个劲瞧。
「你看什么？」
「脸上是什么？起皮了？」
说着裴郁川伸手蹭了两下，沾了半个指肚的白腻。
我扒拉开他的手，耳尖灼热，「没起皮，素颜霜。」
「素颜霜？」他笑了笑，摸索着握住了我的手，「这么晚了还化妆？」
我死死盯着脚尖，嘴硬说是还没卸。
每次都是这样，明明要兴师问罪的是我，可却飞快败下阵来，难以招架。
裴郁川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件厚厚的外套，罩在我身上，语气温柔：
「张手。」
「……我可以自己穿。」
「张手。」
我只好就范，唰，拉链被拉到脖子，他像是不小心般在我下巴挠了一下，激得我浑身一抖。
我瞪圆了眼睛看他，他又拿出一个头盔戴在我脑袋上，顺便抬手把我的刘海往上捋了下。
我：！
「别动我刘海！」
「噗……」
裴郁川笑得双肩耸动，一个用力将我抱上了摩托后座。
「搂好我，别掉下去。」
「我……」我瞄了眼车座，「我拽着这就行。」
裴郁川什么也没说，双手握把，伴随一声轰鸣，摩托像是蛰伏的野兽，冲了出去。
我算是知道他为什么不坚持了，因为摩托窜出去的一瞬我就因为惯力差点被甩出去，为了保命，我老老实实抱住了他的腰。
裴郁川笑了，声音带着胸膛传来一阵震动。
一时之间，我分不清到底是摩托在抖，还是我的心在抖。
茫茫夜色，我和他被风裹挟，几乎要融为一体。
吱——
摩托停在了一个小区门口。
我揉着嗡鸣作响的耳朵下车，略带疑惑看向裴郁川，「不是……上网吗？」
「嗯，」裴郁川一本正经，「网吧太乱，烟味重，你不喜欢。我家也有电脑。」
我：「告辞。」遂转身要跑，却被他一把揽住了腰。
9.
这是一片公寓房，距离学校不远，指不上环境有多好，但也是老小区里最干净的了。
我跟在他身后，每一步都踩在他的影子上，他似乎有所察觉，笑了两声，但没停下来。
说真的，刚认识他的时候，他不爱笑，也没这么骚，拒人于千里之外就不说了，更多时候浑身充满戾气，我总觉得他会突然给我一比兜。
后来比兜没挨上，被壁咚了。
裴郁川说他喜欢我，我一心只想学习，骗他说有对象了，他又说，介不介意多一个。
高三最关键的一年，我背着我爸妈，偷偷和他早恋了。
最出格的一次，是在学校的明思楼，除了假期补课平时没人去那，我们躲在空荡的教室里，偷偷接吻。
那是很纯情的一个吻。
仅仅是四片唇瓣碰在一起，没有任何技巧可言，却让我浑身都酥麻了，心跳得飞快，甚至于现在想起来仍然头皮发麻。
「在想什么？」
裴郁川拉住差点撞到电梯门上的我。
「没……」
「林知鱼，」他看我，「你脸好红。」
谢谢啊，听见这句话，我脸上更烫了。
裴郁川懒洋洋的，「你不会真的想把我这个纯情小奶狗搞到手吧？」
我瞪他一眼。
他不要脸皮地顶风作案，凑到我耳边，「姐姐可得悠着点，我受不了太刺激……」
我抬腿狠狠踩了他一脚，「闭嘴，谢谢。」
电梯门打开，裴郁川家在走廊的最里面。
屋子里没有开灯，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还挺好闻。
「不开灯吗？」
「没电了。」
他说得漫不经心，握住我的手将我拉进屋子。
咔哒——
房门落锁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
我被他轻轻抵在门上，近得能够感受到他的呼吸。
「裴郁川，你先放开我。」
「不要。」
他没有做更过分的举动，但也没有放开我，只像大狗一样在我颈侧蹭来蹭去，然后轻轻吮住了那个……他亲手为我打上的耳洞——作为高三毕业的纪念。
我浑身僵硬，从脸烧到脖子，手脚后知后觉泛麻、瘫软。
「把……把灯打开……」
我听见自己的嗓音在颤抖。
下一秒，裴郁川狠狠咬住了我的嘴唇。
记忆中青涩的吻面目全非，眼前的裴郁川似乎急于在我身上留下一个烙印，好像这样我就不会再离开他，他吻得很深，咬得也很疼。
我呜咽着想要推开他，却被他攥住双手固定在头顶。
「林知鱼……」
「唔……放……」
「姐姐……」
裴郁川不清不楚地说着浑话，我的眼泪流出来又被他啄吻掉。
他说：「林知鱼，我不介意你有别的男朋友。」
什么？
我忘了反应，呆呆看着他。
他终于放开我，往后稍稍退了一步，只眼神依旧落在我身上。
「我说，不介意你去尝试新的恋情，你可以去和其他男生交往，去比较，看看到底谁对你才是最好的。」
裴郁川勾着唇，笑得痞气又有些疯，「我是个什么东西，我自己清楚。我们当然不合适，是我自私地想要占有你，你本该能有一个更好的人……但是……」
他第一次当着我的面抽了根烟，铜锈色的火光在黑暗中分外明亮。
「但是，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
「最适合的永远不会是最爱你的。
「林知鱼，你去吧，不管是再谈几次还是几十次恋爱都好，我等你回来。」
我被这番话震撼到了。
十多分钟，我们在不开灯的房间相顾无言。
第二十分钟，我反应过来了。
这话从裴郁川嘴里说出来那就是放屁！
真想让我和别人搞对象干吗还强吻我？
呵呵。
这狗东西八成在跟我卖惨。
10.
「行。」
我话音落下，明显感觉到裴郁川整个人都绷紧了。
「裴郁川，记住你说的话，从现在开始我和谁在一起，都跟你没关系。你愿意等，但和我没关系。」
我正得意于扳回来一局，可趁着月色，却看见裴郁川面上滑过一丝湿意。
他哭了？？？
裴郁川竟然会哭的？
是我说得太过分了？
我心里反复纠结着，一方面觉得这还是他的苦肉计，可另一方面止不住心软。
想想裴郁川对我是真的好，虽然管得多，时不时还犯病发疯，但把我捧在手心怕掉了，毫不夸张地说，我随口说一句喜欢的东西，他第二天就能想法给我弄来。
我是不是……有点伤他的心了？
当初分手是我提的，很仓促，理由是觉得我们性格不合。
那天裴郁川什么都没说，只问我是不是决定好了。
我点头，他点烟，然后像每一次那样看着我的背影，目送我离开。
「林知鱼……」
他握着我的手去擦拭他的眼泪，然后把我搂进怀里，密不可分。
「那你想好找谁开展下一次恋爱了吗？那个绝世小奶狗？别看他装得人模人样，他在宿舍从来不洗袜子。」
「噗……」
我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裴郁川还有脸说人家，当初那个狗骗子什么都是假的，唯有在吐槽裴郁川王子病这点上是真的。
「等会……」
我从他怀里钻出来看他，「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他的网恋对象是我？」
要不然他为什么会在狗骗子求假照的朋友圈下评论？
「终于发现了。」
裴郁川给我一个看笨比的眼神，抬手打开了灯。
果然没停电。
「我是真没想到，你会觉得我是缺钱才到处卖照片。」
淦！
「把我的五万块还给我！」
「不行啊姐姐，包养生效，概不退还呢。」
气氛陡然轻松起来。
当晚我睡在裴郁川卧室，他睡了沙发，整张床都是他的味道，臊得我半宿没睡着。
转天，他骑着摩托慢慢悠悠送我回了学校。
「你不去上课？」我问。
他背过身冲我挥挥手，「还有事，晚上回来。」
这是第一次，我看着他的背影离开。
我一整天眼皮都跳个不停。
直到晚上……
裴郁川晚上没回来。
11.
缠绵的细雨被风吹进人的骨头缝里。
我撒谎请了假，挨条街找着裴郁川的身影。
他不在那套公寓，也不在我们曾经常去的公园，甚至不在他之前打过架的小巷。
我漫无目的地找，倒也没有很着急。
反正我也睡不着，找到他还能问问他想不想吃学校门口凌晨四点才卖的豆花。
雨渐渐大了起来。
一面灰白色的墙壁被我从记忆里剜出来，裴郁川就坐在那面墙下抽烟，烟雾缭绕里，整面墙摇摇欲坠，轰然倒塌。
我打开叫车软件，横跨半座城市，终于在天光大亮时找到了那面墙。
裴郁川真的坐在墙下抽烟。
他有些狼狈，额头伤口深处的血蜿蜒而下糊住了一只眼睛，胳膊上看不出一共有几道伤口，最重的一处缺了块肉。
可能是疼得厉害，他抖了两下才把烟点着，吸进第一口后，整个人放松下来。
然后……
他偏过头，看见了我。
那眼神骤然锐利起来，裴郁川动了动嘴唇。
赶在他说出一个「滚」字前，我冲过去给了他一脚。
裴郁川：「林知鱼，你踹我干什么？」
我：「你欠踹……」
我环顾着这片贫民窟似的老小区，堪称裴郁川的干架胜地。
裴郁川站起来拽了我一下，「走了，有什么好看的。」
我不做声，带着他去了医院包扎，豆花是赶不上了，我们回了公寓，我给他煮了碗粥。
裴郁川大爷似的跷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冲我招手，「疼，你来喂我。」
我顺从地舀起一勺，吹凉了喂到他嘴边。
裴郁川开始慌了，往后挪了挪，「宝贝儿，杀人不过头点地，你给个痛快的吧。」
我冷笑，把勺子扔回碗里。
「交代吧，去干什么了？」
12.
这不是裴郁川头一回发疯。
刚在一起的时候，我也见过他打起架来发狠的样子。
那时候我就觉得我们恐怕不太合适。
没有一个女生愿意过朝不保夕的日子。
可裴郁川对我实在太好，我沉溺在他的温柔里，把这段恋爱的日子延了又延。
直到有次高中同学聚会，裴郁川没去，之前和他同班的一个男生告诉我，裴郁川家里很复杂，劝我趁早脱身。
我问，有多复杂。
他说，裴郁川他爸是个杀人犯，弄死了他妈，他在这样的环境成长起来，很难不变态。
那确实是非常复杂了。
当天我也没想着分手，因为这话被人说出来，被我听进去，都挺轻巧的。
我安慰自己，是他爸进去了，又不是他，上一辈的恩怨不应该延续到他身上。
可回到学校和裴郁川一碰面，他就把我压在树上。
「小鱼，我不喜欢你参加这种活动。」
见我不理他，他松了些手劲，把我揽进怀里。
「我会吃醋的，那些野男人都对你不怀好意。」
那一刻我明白，上一辈子的恩怨不会延续，但会扎根在他的血肉里，以凡人无法抵抗的力道将人的性格重塑，塑成一种扭曲的形状。
裴郁川的爱，我承受不起。
于是第二天我跟他提了分手，幸好，他没有挽留。
13.
「没什么可交代的。」
半晌，裴郁川笑了笑。
「已经都解决了。」
我眸子微颤，「你……人还活着吗？」
「噗……」裴郁川被我逗笑了，「电视剧看多了？法治社会，你觉得我会杀人？」
他避重就轻地说，是之前招惹的麻烦，昨天给对面狠狠收拾了一顿，以后都不会再来找茬了。
我松了口气，我对他的要求不高，没出人命就行。
裴郁川这一伤，足足躺了俩礼拜，我也照顾了他俩礼拜，期末我俩双双挂科。
更可恨的是，某人天赋异禀，补考一次过。
而我，再次挂科。
从教室出来时，裴郁川一边倒着走一边说：
「姐姐，需要特殊服务吗？」
「什么？」
「你亲我一口，我给你补课，保过那种。」
「滚！」
14.
新年前夕，纷纷扬扬的大雪来得毫无征兆，铺天盖地压下来，叫人眼盲。
接到通知说那面老城区的破墙被雪压塌时，我和裴郁川已经和好三天了。
怪我，没抵抗住诱惑，为了补考能过，亲了他一口，被他给赖上了。
他变了很多，不再管着我的社交圈，但是骨子里的小狗圈地盘还是没改。
是，他让我去，但是他也得跟着。
我去吃饭，他抢着结账，我去泡温泉，他自费买票。
偏偏说也说不过他，我发过几次火，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擦枪走火。
很快，连辅导员都知道我有个非常黏人的男朋友，以至于开学后的心理课上，老师分析恋爱心理，点名叫我俩上台演讲。
我：？
裴郁川：！
当天要不是我拦着，裴郁川能把追我时给我买的早点里有几块鸡柳都抖落出来。
烦死了。
15.
「林知鱼。」
「嗯？」
阳光落在他的眼睛里，比任何一个时刻都闪闪发亮。
「雪停了。」
「嗯。」
「出太阳了。」
「嗯。」
「我爱你。」
「……嗯。」
番外 1：裴郁川视角
（摘自裴郁川的日记）
破败泛黄的雨棚连成一片，在贫穷的瓦楼里，随处可见的只有垃圾。
那是我记忆里的家。
家里有永远做不完作业的我、酗酒后暴怒而起挥舞拳头的爸爸以及无助尖叫却死也不肯离开的妈妈。
语文课上，老师告诉我，家是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是温暖的港湾。
不是的。
家是令人作呕、爬满蛆虫的老鼠肚子，是被围上黄色警戒线的案发现场。
我妈如愿死在了这间她不肯舍弃的破屋里。
我爸被逮捕入狱，走之前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我，喊我的名字。
「裴郁川。」
我无数次从噩梦里惊醒，耳边回荡着他的神经质的号叫。
从那之后，我不再被叫做「裴郁川」，甚至不配被叫做「喂」，他们叫我「杀人犯的儿子」，说我长大了会像那个人一样成为危害社会的恐怖分子。
于是他们挥舞起和我爸一样的拳头，大喊着正义，落在我的身上。
可惜了。
我不是什么忍气吞声的性子。
那些孩子有一个算一个全都被我打怕了，我变得更加没皮没脸起来，他们的家长找到我，在老师办公室里愤怒地指着我鼻子骂。
我无所谓，甚至还能笑着说：
「想找我家长？我妈死了，我爸在牢里，你去吧。」
紧接着换来更恶毒的咒骂。
真无所谓。
可后来升上高中，因为是按照学区划分，所以我竟然也进了所还不错的学校。
高一混了一年日子，成了这片的「老大」。
我觉得蠢极了，但我需要一个发泄的渠道。
直到有一次，社会上的混混打劫我不成，反而被我搜了钱包。
幽暗的巷子口，小姑娘生得白白净净的，站在那里，被吓傻了。
我光顾着看她，一个没留神让混混跑了。
嗯，这有点丢脸。
于是我点了根烟，小姑娘敏感地皱了皱眉，咳嗽两声，我又把烟掐灭了。
擦，更丢脸了。
「你是被打劫了吗？」
她声音也好听，软软的。
我笑着走近她，故意吓唬：
「我就是打劫的，把钱掏出来。」
她真掏了，一沓子红色毛爷爷，得有好几百块，一股脑塞到我手里，还有一枚粉色创可贴。
「下次遇见这种事要记得告老师。」
说完她就走了。
原来是有钱人家养出来的娇花。
怪不得……
我盯着她的背影，心里莫名涌上来一股道不明的欲望。
我很想要她，想听她再跟我说说话。
这很不正常，我知道，一开始我还能控制住，可是高三分文理科，我们成了同班，我渐渐有些失控。
我戒了烟，开始学习，伪装成一个和她并无不同的人接近她。
她脾气很好，出手也大方，只是她对我的好和对别人的并无二致，这让我有些嫉妒。
好在，我找到了解决办法。
我发现，每次我在她面前受伤，她都会皱着眉给我递来一枚粉色创可贴。
她被我骗了，觉得我是小可怜，会每天早晨给我带一瓶牛奶，还会给我讲题，我没告诉她，其实那些题我都会。
临近毕业，我说喜欢她，她不敢看我，红了耳朵，说有对象了。
我说那介不介意多一个。
她被我逗笑了，同意在一起试试看，但是不能影响她的学习。
我以为和她在一起能延缓我失控的速度，可并没有，失控加剧了，我无时无刻不想和她黏在一起。
只要她不在我的视线范围内，我就觉得，她会不会出事了。
就像我妈出事那天一样，我在外面很晚回去，人声嘈杂，最后一眼只有一团模糊不清的血肉。
但我什么都不能说，甚至战战兢兢，害怕有一天会从她嘴里也听见那个称呼——「杀人犯的儿子」。
高中毕业，我和她考到了同一所大学。
我以为未来会渐渐明朗，然而一切被一场同学聚会打破了。
那个曾经在初中被我打过又在高中和我一个班的男生告诉了她一切。
他说，我爸是个杀人犯，弄死了我妈。
当天，聚会还没结束，他就兴奋地给我打来电话，让我等着分手。
我能做什么？
我只能把她搂在怀里，小心翼翼地试探，问她能不能不要再参加这种聚会了。
不要再碰见这种人……
不要知道我的过去。
第二天，她约我出来，提了分手。
我心里有冲动叫嚣着，把她留下来，永远留在我身边。
可我只是点上一根烟，看着她的背影越来越远。
那个男生说得没错，林知鱼不该碰见的不是这样的告密者，而是我这样的。
我是什么样？
一个不该存在的存在，彻头彻尾的疯子。
再次听见关于林知鱼的消息，竟然是我的室友，他和她网恋了，天天「姐姐」长「姐姐」短，还骗了她的钱。
于是本来沉寂的心又再次躁动起来，钻心蚀骨的全是想要林知鱼。
我们再次聊到一起，这回我装得更好了。
我把那些不可言说的欲望以更加直白的方式摊开在她面前。
我宁愿她觉得我又骚又浪、不守男德，也不想她怕我。
骗子被我打了，钱要了回来，还趁机抱了她。
那天再次看着她落荒而逃的背影，我觉得死了也值。
（日记断在这里，后面的几页被人为撕掉了。）
番外 2：秘密
我叫林知鱼，一个有钱却被骗的傻白甜富二代。
我和裴郁川的爱情家里人都很不看好。
这倒不是因为他的爸爸，而是因为我们的性格差异太大了。
我从没见过什么风浪，小时候唯一的不顺心就是被逼着吃了讨厌的西蓝花。
可裴郁川活得太难了。
我想象不出那种难，如果是我换到他的境遇里，可能活不过三天。
但他挺过来了，而且看起来不算太扭曲。
裴郁川可能不知道，头一次见他那会，他是怎么被混混用小刀威胁，又是怎么抢过刀子反向抢劫的，我看了个全程。
当时我心想，这可真他妈的酷，拍电影似的。
于是情不自禁走近了两步，没想到被他发现了。
他说他才是抢劫的，吓唬我把钱掏出来，我正有此意。
裴郁川的袖口有些破了，一双鞋也穿得发白。
我想，他应该很困难，但鉴于他长得实在好看，我愿意帮助他。
从那之后我就被他缠住了。
他对我好像……有点什么奇怪的滤镜，总觉得我天真善良、单纯懵懂……
但实际上我上课偷吃零食，大课间装肚子疼，随堂测验还作过弊。
以及……
我一眼就看出来裴郁川身上的伤是自己弄的。
但我不知道怎么说，只能递给他一枚创可贴。
那段时间，我妈以为创可贴被我吃了，不然怎么损耗这么大？
后来裴郁川跟我表白，我背着我妈跟他偷偷早恋。
他总是小心翼翼地对待我，像是守护什么易碎的珍宝。
我想说，不用这样，可触及他的双眸，我说不出口，只能一次次温顺地安抚他不安的情绪。
直到我知道他家里情况的那天，那是我第一次产生动摇。
紧接着裴郁川的独占欲让我害怕。
于是我逃了。
其实我心里也没有很想分手，我知道他出身不好，性格也有缺陷，可我实在喜欢他。
但我们之间横亘的现实问题太明显了。
我理不清思绪，又恰好碰见了一个和他声音很像的奶狗弟弟。
我把一些说不清的感情寄托在网恋上，结果喜提被骗。
幸好，命运补偿给了我一个裴郁川。
在下着细雨、我找不到他的那一天，最真实的恐慌明明白白地提醒着我，我还是很喜欢他。
关于他失踪那一晚到底是去做什么了，我再没问过，也永远不会再提。
那是属于我们共同的心照不宣的秘密。
我想开了。
人的一辈子还很漫长，我愿意等着他「长大」，等着他真正从那场噩梦里醒过来，真正地长大。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