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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一个新郎

婚礼前一晚,未婚夫打来电话。

「这婚我不想结了,以后再说。」

我点开通讯录,找到备注『初恋』的那个男人。

「高薪诚聘新郎。」

10 秒后,提示音响起。

「熟客,九折。」

1

造型师正在试妆,助理小荃太过安静,我从镜子里看她。

平均一分钟偷瞄我一次。

「说吧。」

小荃条件反射地僵住脖子,哆哆嗦嗦递出手机。

「是小津发的。」

小津是骆雪琪的助理,我心头一颤,生了退意。

目光落在屏幕上。

芬兰绚丽的极光下,一对男女紧紧依偎在草地上,无论从哪个角度取材,都是摄影上最完美的意境。

拿起手机检查拍摄时间,新鲜热乎。

昨天傅哲说合同谈判延误,赶不及回来试妆。

化妆台上,是他表达歉意的礼物,一枚蓝宝石竖琴胸针。

我拿起来端详许久,记忆跟开闸般苏醒。

当年骆雪琪穿着蓝丝绒礼裙,在皇家大礼堂演奏竖琴,台下傅哲专注又温柔地守望恋人。

同样的眼神,我的落在他身上。

从『情窦初开』到『郎情妾意』。

可惜等不到『相敬如宾』,命运就以玩笑的方式惩罚我。

算计得来的爱就像镜花水月,永远抓不住。

化妆室诡异地安静。

她们都不敢出声。

泪水不受控制地从眼眶涌出,黑色眼线晕染化开,狼狈不堪。

「小姐——」

小荃的声音略显战栗,「照片不能全信。」

玩手段,没几个能比得过我。

骆雪琪伎俩很粗浅,入不得眼。

有傅哲参与就不一样,再简单的招数就能让我溃不成军。

「你们说,我是什么样的人?说实话,我想听。」

我抽了张湿巾,轻轻擦拭眼睛。

小荃抿了抿唇,看样子在想什么好话。

「小姐能力很强,跟一帮男人谈判不输气场,他们都巴结您。别人说您冷情,只有面对傅总,您才会软下来,像个小女人……」

镜子里,化妆师视线一直往桌面上珠宝瞟,眼里流露的艳羡习以为常。

我随手捻起对耳环,问她:「喜欢?」

「想要?」

在第二个问题抛出时,化妆师眼睛明亮起来。

里面的殷切暴涨。

我叫过小荃,把耳环放她手里,「中规中矩,拿去吧。」

手刚收回来,就听到化妆师妙语连珠夸赞。

「姜小姐是女强人,我给贵妇人化妆时她们对您赞不绝口,个个羡慕您,活得精彩,是别人触不可及的梦。您在商场上动动手,就能让行业翻天覆地,大家都说您对旁人阔绰……」

镜子里她嘴唇一张一合,混迹服务业的老手,懂得借花献佛式奉承,旁人怎么说的无从查证,她唯一目的,令我心里舒坦,给她好处。

高情商、高段位。

跟骆雪琪一样,虚伪。

在她口干舌燥地搜刮完所有溢美之言后,发现我无动于衷,开始更直白地暗示。

你很阔绰。

我姜彤很有钱,外公有钱,母亲有钱,更能自己赚钱。

别人心心念念爱马仕包,新品未正式发售前,全套颜色已经躺在我家衣帽间。

拍卖会上时罕见的巨型粉钻,都是我囊中之物。

钱只是数字,反正赚得比花的多。

但越来越不快乐,我思索了一次又一次。

傅哲每送一次礼物,就往我心头插一刀。

比如我喜欢粉色钻石,新闻报道过无数次,傅哲一次都没记住。

他送的从来都是蓝宝石,骆雪琪的最爱。

2

化妆师把话题转到夸我的首饰。

无话可说时,夸女人的衣服、珠宝、包,是交际场上最保险的套路。

千篇一律的措辞,听腻了,我打断她。

「上周二,丢了一只龙凤呈祥金手镯,周三一对珍珠耳钉,周四翡翠吊坠……」

化妆师脸色渐渐惨白,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冲她笑了笑,「不值钱也是我的东西,除非我不要,不然谁也偷不走。东西被你碰过,脏了,折算成现金 32 万,一周还清。」

她扑通跪下,「姜小姐,是我起了贪心,求您饶了我,以后给您做牛做马。」

「32 万赔了就行,你觉得我是菩萨心肠,轻飘飘一跪债务全免?现实因为残忍才叫现实。」

她怔住,站起身,「你诓我,卖了也不值这么多。」

我从珠宝盒下抽出一沓发票,「选择走诉讼,官司输了,得多花笔律师费和诉讼费,或者让你闺蜜帮忙,她是骆家千金,这点钱,小事。」

『噗通』,化妆师再次跪下。

「我没有。」

火候差不多,在她身上不值得再浪费时间,我给了她两个选择。

「找骆雪琪帮忙,你给她递过那么多消息,32 万她出了不亏。或者给我办事,按功劳抵债,你一心往上爬,从初中开始就围着她转,到现在认识了几个公子哥?」

她瞳孔放大,脸色已有崩溃征兆,嘴里喃喃自语。

「不可能,没人知道……」

「聪明反被聪明误,以为骆雪琪不懂,仔细想想,哪次不是她阻止?以你的手段,勾个一般条件的不是难事,为什么不成功。」

为什么,嫌狗腿子丢人呗。

借她名义上爬,得罪的是傻儿子背后的地主,骆雪琪不是蠢货,更不会被人利用。

化妆师跪在地上哽泣,我带小荃离开。

不出半小时,小荃把手机递过来,「小姐,她同意了。」

我翻出父亲一家合影,「给爸爸娶个新老婆,他会夸我孝顺么。」

小荃扑哧一笑,「骆雪琪肯定不高兴,一家子就靠周家和傅总接济。」

周翰涛是我生父,也是骆雪琪姑父,她姑母气死我母亲后成功上位。

青梅竹马的傅哲,不顾我俩的婚约,跟骆雪琪谈了场风花雪月的恋爱。

我拆散了他们。

怎么抢到的,也怎么被收回。

单向爱情,值得继续吗?

手机铃声响起,是傅哲。

我按下接听,话筒那头声音温和低沉,他说:

「姜彤,对不起,合作商临时毁约,项目延误,赶不及婚礼。婚礼先延期,等我。」

等他。

这五年我一直在等,生日、情人节、纪念日……

每次等来一颗蓝宝石。

「哲,降温了,好冷。」

泪水沾到手机屏幕上,糊成一片。

他语气变得轻松,「多穿点。」

可我只是想你说句好听的。

等你,等你回来帮我捂手。

既然等不到,我不等了。

3

我倚着车窗哭到半夜,直到泪水流干,情分彻底耗尽。

拿出手机,找到通讯录名为『初恋』的联系人,发了条短信。

「高薪诚聘新郎。」

10 秒后,手机屏幕亮了。

「熟客,九折。」

就像当初『高薪诚聘初恋』,我跟顾昱轩合作过一次。

花了十万块,我赌赢了。

当时傅哲紧紧抱住我,要跟我谈恋爱。

这次,我不打算赌,赌来的爱情输得快。

桌上准备了三份合同。

顾昱轩缺钱,无论签哪种,都是他拒绝不了的诱惑。

他提着行李箱匆匆赶来,面容有些憔悴,估计是生活压力所致。

安排他洗了把脸,把蕾丝面膜给他敷上,就开始跟他谈合作。

「一、 名义新郎,合约一年,酬劳五千万;二、名义丈夫,合约三年,当我孩子的名义父亲,酬劳两亿;三、丈夫,跟我生孩子,合约保底三年,酬劳五亿。」

听到五亿,顾昱轩立即坐起来,视线定格在第三份合同。

「五亿,具体要求是什么?」

上钩了。

我隐去笑容,使出商场上掌控全局的谈判手段。

「不论签哪种,合同存续期间,你不能跟任何女人暧昧,这是最基本要求,否则赔偿双倍违约金,婚礼后咱们要领结婚证,你考虑好再决定,离婚就是二婚了。」

他点头,专业态度让我放下心,我的商业帝国不允许出现家庭隐患。

我继续跟他谈判,「前面两种对你个人没限制,在外保持形象,不惹麻烦就好。第三种,要求高,达不到标准,不签。」

「我孩子父亲,基因是决定因素,你外貌身高符合标准,需要检查是否存在基因缺陷,传染病,还有智商水平。」

他揭下面膜,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一沓文件。

「省一做的检查,今天刚取报告,智商测验,基因和体检都有,您请过目。」

我接过报告,将信将疑地打量他,有种被算计的错觉。

想想不可能,傅哲临时逃婚谁也没料到,他挣扎在社会底层,哪能未卜先知。

报告没有异常,以防万一,我登录官网核实,确定是真的。

再次跟他确认,「合同签了,不能反悔,离婚后你只能得到约定酬劳,至于我个人财产,一毛钱不要肖想。」

他眉宇舒展,露出两颗尖尖虎牙,「请老婆安心,我没问题,就怕你有问题。」

我挺直背,「姜氏需要继承人,我不介意跟你生孩子。」

顾昱轩拿起笔签完字,「今晚开始,我住这里。」

我怔住,这家伙太敬业。

随手指了间客房,「结婚后再睡一张床,今晚你睡那边。」

刚刚失恋,容我缓缓。

他不急不忙地从行李箱取出套西服,崭新的,看面料不便宜。

「先睡个美容觉,明天做最美丽的新娘。」

4

就在早上,我还期盼傅哲为我戴上戒指。

晚上,变成别人。

跟傅哲谈恋爱,一直是我追着他。

说恋爱,是我给自己的安慰。

因为我们连正式约会都没有过,在一起,更多的是就某个商业项目各抒己见。

这一次,我不想追逐了。

正当我辗转难眠时,门外传来叩门声,顾昱轩送来热牛奶。

玻璃杯暖暖的,起伏的心绪跟着平息缓和。

「有心事?」他像一眼就看穿我。

这个人有一种魔力,在第一次交易的时候我就深有体会。

什么都瞒不住他。

或者说是超高的职业素养,完全明白雇主的需求。

「来得正好,试试戒指」

我让他进来,从保险箱取出戒指盒。

傅哲定制的都是蓝宝石,是骆雪琪最爱的宝石。

可我不喜欢。

于是自己悄悄定制了套粉钻收拾。

男女配套。

明知道戴不到他手上,还是硬气把各尺码预备了一份。

顾昱轩盯着一排排戒指,唇瓣动了动,没作声。

他挑中一枚,套上去刚刚好,命中率 100%。

眼角上扬,语气透着调侃,「有钱人的苦恼?」

我明白他意思,一枚尺寸合适就够的,偏要铺张浪费。

为了表明自己并非纨绔子弟,我耐着性子解释。

「我姜彤的丈夫戴了,这款马上火遍全国,剩下的都是同系列孤品,价格只高不低,拿到市场有得赚。」

顾昱轩笑得更肆意,「这么说我也升值了?」

「对,娶我除了离婚变二婚,没什么损失。」

「如果不离婚了?」

5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不离婚?

可这段合约婚姻一开始就想好了离婚的结局。

我似乎犯了大错,没做预设方案。

不离婚,没什么不好。

签订好财产协议,不怕被谋夺家产。

不涉及利益纠纷,就这样一辈子倒也不错。

「当一辈子夫妻呗,我不会亏待你。姜家就剩我一个,需要继承人,多生几个再好不过。你不出去乱搞就行,万一遇到真爱提前告诉我,除了五亿,我会多补偿一笔钱,但孩子不能分走,都归我。」

他低头,拨弄粉色钻石。

「老婆漂亮又能干,以后你赚钱养家,我吃软饭带孩子。」

牛奶差点没含住,我呛了几口。

「别人会戳你脊梁,各种难听的话骂你。」

他抬头,眸中含笑,「你可以保护我。」

我心揪了一下,跟他做出保证。

「姜彤的男人没人能欺负。」

他很高兴,伸出手,「戒指。」

盯了几秒后,我听懂了。

女戒,明天他为我戴上。 

粉钻戒指,兜兜转转派上用场。

「为何执着于粉钻?」

眼光毒辣,一下子发现隐于我脖间吊坠。

「你越界了。」

我提起领子,掩好吊坠。

这是只属于我的小秘密。

6

第二天,婚礼在一片哗然中落幕。

外界什么说法都有,嘲讽的目光只多不少。

我不在意,掌握命运的人何须看他人脸色。

到了我面前,依旧恭恭敬敬。

不过却惊动了傅家。

傅夫人沉着脸守在我家门口。

「姜彤,你太任性,傅哲只是说延期,没说不娶你,怎么就跟别人结婚!」

我递出合同,「不影响两家合作,有这个,傅哲可以安心当傅家继承人。」

她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傅哲做了混事,等他回来再跟你道歉,商业女王名不虚传,事业感情互不影响,可惜……」

我笑着抬手打断。

「我只有一个要求,傅家不能给予周氏和骆氏任何帮助。如果不能守约,傅驰将替代傅哲。不妨说明白,我同时跟傅驰签了另一份合约,分量足以撼动傅哲继承人身份。当然,如果你们守约,傅驰永远掀不起大风浪。」

短短几秒,傅太太脸色由释然突变震惊,愤慨。

「人人都说你是千年狐狸!」

「该怎么做傅太太心中有数就好,期待蜜月归来后一切安排就绪。」

她不由得站起,尖着嗓音,「你不是假结婚?」

「男人嘛,跟衣服一样,不合身就换。」

送走傅太太,我一转身,顾昱轩站在楼梯口发呆。

样子看起来怪可怜。

「我合身吗?」

我抬起他下巴,「用完再说。」

但到了晚上,我却垂头丧气。

顾昱轩从浴室出来,浴袍领口露出分明的锁骨,肌肉曲壑优美。

每往我这边走一步,我手就互掐一下。

「老婆。」

喊得我耳膜一震,要不把房间让给他,我去住客房。

或许察觉到我不自在,他轻笑,「后悔?」

婚都结了,我舒了一口气,为了姜家继承人,拼了。

他气息凑近,我浑身跟蚂蚁爬似的。

「等等。」

顾昱轩顿住,「你要害怕,可以再等等。」

谁说我怕,我只是,只是……

「你那玩意割过没有?」我视线略微扫向他,「我做过功课,割了再开始更健康,手术费我出。」

暗暗定下神,再拖几天不影响继承人大计。

「割了。」

「哦。」

我又开始抖。

早死晚死都是死,索性在床上一躺,竭力收住呼吸。

他欺身上来。

「等等。」

我慌乱坐起,「我一向俯视别人,不习惯被人俯视,你……你躺下,加钱。」

7

出于职业,顾昱轩比我想象中配合。

他乖巧地躺在床上,像条心甘情愿被宰的活鱼,眼中情意绵绵。

对上眼的一瞬,我反复积攒的勇气偃旗息鼓。

怎么办?

没跟男人亲近过,不习惯。

脸上温度飙升,心跳骤然加剧。

一个念头陡然闪现,我还年轻,不着急生继承人。

匆匆逃下床,「有文件没批完,你先休息,明天去埃及度蜜月。」

他什么表情我没顾得上,以最快速度冲到书房。

我跌坐在地上,身上发虚汗。

姜家只剩我一个,事业做得再大,十几年后年华老去,后继无人。

妈妈是姜家独女,年少时看上我穷小子出身的父亲,毅然与家族决裂下嫁。她高估了人性,直到骆婷牵着比我大的私生女闯进门。

那天下午,父亲把离婚协议甩到妈妈脸上,「我受够了窝囊气。」

妈妈平淡地望着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要,带我回了姜家。

那天后,我不再姓周,跟妈妈改姓姜。

突破情爱桎梏的妈妈一展经商天赋,姜家商业版图蒸蒸日上。

别人都说她大度,哪怕后来在商界所向披靡,对周家却没有采取任何报复手段。

只有我能听到,每晚隔壁房间压抑的悲戚声。

她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直到当年那件事,掐灭了她摇曳的生命之火。

「老婆,天亮了。」

门外,顾昱轩温润的声音,将我拉回神。

在地上枯坐太久,腿又麻又疼,我扶着墙艰难地站起身,忍住痛开门。

没站稳,一下子扑到他怀里。

「对不起。」

气氛莫名尴尬。

「跟老公抱歉?」

他轻声嗤笑,横抱起我走进房内,轻轻放到沙发上。

「腿抽筋,我给你拍拍,忍忍。」

两只手有节奏来回拍打,动作不急不缓,几缕发丝垂落到额头,侧面光影延伸到鼻部曲线,让人心头微动。

似乎察觉我在看他,他偏过头,眼尾上扬。

「你可以依赖我。」

异样的情绪悄然涌上,虽然是法定老公,除了当年为期一周的合约恋情,我们并不熟。

我抿紧唇,犹豫片刻,「抱歉,还没做好准备,再给点时间,想通了咱们再……」

顾昱轩眸色幽深,脸上蔓延出一种释然的意味。

我拿不定他什么想法,正想告诉他可以加钱,就听到他温柔的嗓音。

「我没有过其他女人,无不良嗜好,谈恋爱吗?」

他突然凑近,清冽的木香若有若无地萦绕在我鼻尖,脑子顿时空茫茫,思维跟断线似的,一时想不出应对。

「姜彤。」顾昱轩抓起我手,表白式的正了正嗓音,「咱们是法定夫妻,不妨试试。」

我不自在地扭了扭肩,结结巴巴出声:「才……失……失恋……没……没……缓过来。」

顾昱轩盯着我,好一会,松开手,捧起我脸。

「专心看我,别说话,别眨眼。」

十几秒,漫长堪比打针做皮试,又想快点又害怕刺入皮肤。

心跳一秒一秒加剧,不用细看就能知道胸膛起伏。我下意识想收回视线,被他牢牢箍住,目光落在他来回滚动的喉结上。

他忽然吻住我唇角,只一瞬立即分开。

「感受到了吗,吻我的冲动。」

8

合约恋爱,合约婚礼,合约接吻。

都给了顾昱轩。

说出来不怕笑话,我命苦,需要用钱购买爱情。

初识顾昱轩,正逢我苦追傅哲,他不给回应。

可我没办法继续任性,家族企业需要我投入大部分精力,还要生继承人。

那场「初恋」,铆足了惊天动地的架势。

是我找媒体全方位曝光,做给傅哲看的。

正当我打算放手时,他捧着红玫瑰走到我面前。

「姜彤,我们试试。」

我忘了顾昱轩什么表情,只记得因为效果太好,多给了十万,却被他原封不动退还。

因为他说过,以后有需要还可以联系,就没删他。

可惜当年我被爱情冲昏了头,忽视了傅哲被逼上梁山。

傅哲有个私生子弟弟,没少给他使绊子。

最落魄的时候,骆雪琪抛下他出国。

唯一的转机是我给的。

与姜家大小姐,A 国女首富联姻,没人能撼动他的位置。

跟我谈恋爱,更多的是利益。

等他站稳脚跟,又开始怀念白月光。

这场恋爱,是我自找苦吃。

幸好,顾昱轩仍在营业。

埃及之行是在婚礼当天定的。

傅哲原计划是毛里求斯,既然新郎不是他,当然随我意。

我打量顾昱轩,发现他对埃及也兴趣浓厚,一路上不停科普金字塔知识。

「金字塔运用的数学、地理以及天文学知识几乎超越了现代科学。」

「有考古学家发现了类似于 UFO 和现代飞机的符号。」

「金字塔有种神秘的能量,用金字塔结构保持容易腐烂的东西,保险效果不比冰箱差。」

我停下脚步,望着前方巍峨壮阔的建筑。

「顾昱轩,你相信天外文明吗?」

「当然,不能因为人类科技达不到就否认他们的存在。」

他语气平淡,牵着我去酒店,「为了促进感情,咱们睡一张床,可以把中间隔开。」

我们入住的是当地最豪华的酒店,正值旺季,豪华景观套房没有富余的,碰巧一位常住客人让出来几天。

站在全景玻璃幕墙边,正对金字塔,不知为什么,这个角度看有种归属的情绪。

我不擅长做家务,全靠顾昱轩忙前忙后。

趁他没注意,取下项链,摩挲着粉钻吊坠,又开始许愿。

「早点忘记傅哲,做顾昱轩的好妻子。」

然后仔细看上面的光晕,半天没变化,心渐渐消沉。

神仙啥都管,就是不管感情。

 

9

放在桌上的手机响起。

屏幕上显示,傅哲。

我按下拒接,它像在赌气,下一秒又响起,再次拒接,再次响起。

在亮屏和暗屏来回切换,我出神地回忆起跟傅哲纠缠的青春岁月。

投资上出现失败舍弃投入的成本,叫及时止损。

落在情感中,是在心头剜一刀,拔出来没了半条命。

不顾婚约的是他,找谁不好,偏偏找骆雪琪谈恋爱。

忘不了那天,妈妈从医院回来,傅哲搂着骆雪琪找上门,一定要跟我解除婚约。

他们走后,妈妈又被 120 接走,醒来求我。

「彤彤,咱们不要傅哲。」

可惜那时我不听话。

手机铃声仍在持续。

顾昱轩站在里间门口,视线掠过桌上正在发亮的屏幕, 「老婆,勇敢面对。」

他目光灼灼,好像不接就是永远下不了决心了断。

我抬头,有些挫败地看他,「你进去,关门,不然影响我发挥。」

顾昱轩拍了拍额头,后退一步,带上门,我吊了口嗓子,在屏幕上一点。

「姜彤,别任性。」

话筒里似乎有些急,我没搭话。

一旦不要了,他什么都算不上。

傅哲却没有意识到。

「你在哪,我安排好记者招待会,咱们一起跟媒体澄清,重新举行婚礼。」

我曾经爱的卑微,以至于他觉得只要回头就有个蠢货在原地等。

窝囊、晦气。

「傅哲,怎么办,我嫁人了。」

听筒里陡然安静。

我握着手机,眼泪裹着心酸,竟然不想再理傅哲。

何为放下,不在意,无视。

正当指尖覆上挂断按钮,傅哲声音明显颤抖。

「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你受的委屈余生我会补偿,找个时间咱们谈谈。」

没必要纠缠,我尖着嗓子朝里间喊:「老公。」

顾昱轩瞬间拉开门,大声朝我回道:「老婆。」

10

挂断电话,我丢了魂般在原地发懵。

一直困在让傅哲爱上我的泥沼里,跟自己过不去。

顾昱轩是瞧出来了吗?

我心情说不出的奇妙,在商场练就的警觉和遇到蓝颜知己的惊喜交相杂糅,如汹涌巨浪卷的我无法呼吸。

「悔了?」

他低头看着我,神情状似寡淡平静,眸中却如漆黑的夜幕绽出光芒,一点点照亮沉闷的心绪。

我靠进他怀里。

「他不重要了。」

隔着薄薄衣衫,顾昱轩抚住我后肩,过个冷水的手冰冰凉凉,他胸膛却是滚烫,饱含冲破禁制的力量,烫进灵魂最深处。

「姜彤,我很高兴。」

磁性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我有点恍惚,「顾昱轩,抱歉,我暂时没办法开始下一段感情,可以等我吗?我每天都在进步,但不能用你当疗伤药。」

他臂弯一僵,怔了几秒后,声音透着轻松。

「我一直都在。」

在埃及旅行了半个月,我对顾昱轩越来越依赖。他熟悉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专业导游不知道的典故,他娓娓道来。

藏在大街小巷的特色美食,他带我尝遍每一种口味。

有天临时停水,我头发洗了一半,上面全是泡沫,他匆忙找来几桶饮用水,将我放在浴缸一点点冲干净。

一个人过惯了,干什么都秉持付费享受好服务,用没用心分得清。

父母离婚后,我没了爸爸。

后来妈妈没了,世上再没人真心爱我。

傅哲,明明是我的未婚夫,为什么爱上别人。

我哪里不好了,就这么不值得被爱?

想到这,眼睛又酸又涩,抽了抽鼻子,拿起手机装作看财经新闻。

湿头发被撩起一缕,顾昱轩举着吹风机摇晃,「今天穿裙子?」

我下意识脱口而出,「没有裙子。」

衣橱里都是正式西装,跟男人谈生意不能输了气场。

「想穿吗?」

我想说想,谁不希望轻轻松松活着,可我首先是姜家继承人。

外界惧怕的女魔头,必须冷酷干练。

他突然关掉吹风机,在我旁边落座。

「姜彤,为自己而活吧。」

我摇头,苦涩弥漫心间,「合约夫妻不必较真,你演得太专业,我就不知道开价多少合适。」

一旦沉迷其中,失去理智,姜氏就岌岌可危。

他一言不发地盯着我,辩不明情绪,良久,沙哑的声音响起,「演?」

周遭顿时凝滞。

虽然专业精神令人舒适,我从小被灌输「死于安乐,生于忧患」,不容许思维出现偏差。

顾昱轩好像受到打击,他淡淡瞥了我眼,眼神失去光泽,叹了口气,径直往外走。

11

我留在屋里摸不着头脑。

失望难道也是演的?不该啊。

等他回来,加笔奖金算作安慰。

顾昱轩真的生气了,两顿饭吃完,他也没回来。

迷路或是被绑架?

我在床上翻来覆去,不知不觉到了凌晨,手机拿起又放下,咬了咬牙按下呼叫。

电话很快接通。

「顾昱轩,你在哪?」

「今晚不回来,自己睡。」

声音听起来有点干哑,我不自觉地捏紧手机。

正要否认在等他,里面传来娇滴滴的女声,「昱轩,过来。」

后面再说什么我不知道,等我反应过来,手机居然被丢出窗户,扒着往下探了探,楼下黑茫茫。

丢了就丢了,再买个新的。

他人不在,枕头在,我狠狠踹了几脚,坐在床上盘算怎么离婚影响小。

违约乱搞,得赔钱给我。

只是蜜月没度完,摊到公众面上,对集团影响过大,他那点违约金拿不拿得出来另说,就算赔了,不够股市损失的零头。

唯一可行的就是把他暗杀掉,这念头一起,我自己吓了一跳。

整夜徘徊在道德边缘。

过得比傅哲逃婚那天更艰难,醒了睡,睡了醒。

彻夜翻来覆去,睡眠不好,睁开眼头脑昏沉沉,客厅有动静,我迈着虚浮脚步走出去。

这是?

把商场搬到家,一排排展示架挂满当季服装,略略扫了一眼,至少十几个品牌。

空旷的客厅挤得无法转身。

我试着喊他:「顾昱轩。」

眼睁睁看他从架子间伸出头。

他唇角露出笑意,朝我招手,「试衣服。」

我一口拒绝,「我不穿这种。」

转过身准备再去补一觉,又被他叫住,「为什么不尝试?姜彤,你可以。」

片刻工夫,木香味浓郁沁鼻,顾昱轩从后面抱住我:「老婆,我选了一晚上。」

听声音委委屈屈。

我狠狠甩开他胳膊。

「别拿我做借口,你不遵守合约,提前终止。」

他身子绷紧,沉默半晌,忽然笑出声,又抱过来。

隔着睡袍,他胳膊肌肉用上力道,怪硌人的,我挣脱不开,抬起脚连环后踢。

「顾昱轩,别用讨好富婆的招数耍我,后果你承担不起。」

头顶被他下颚抵住,压得死死的,仔细感觉,身后好像瞬间轻松。

「吃醋?」

我愣了愣。

确实反应过度。

合约夫妻,他私下跟谁相好我管不着,我在意的是,合同期间爆出丑闻影响公司股价。

「谁吃醋,签合同时我说过,不能乱搞,违约双倍赔偿。」

「姜彤。」

他轻轻唤道,脸颊贴过来,「是商场负责人,昨晚闭场营业,工作人员都在场。」

木香味源源不断涌出,近乎颠覆性的,撞进我心间。

「你用的什么香水?好晕。」我一阵恍惚。

顾昱轩怔松片刻,发自内心地笑了,「闻到了?」

我迷迷糊糊点头,身子渐渐乏力,他伸手勾起我膝窝,将我横抱起来,大步走进卧室。

似乎被某种魔力蛊惑,我情不自禁战栗,脑里忽近忽远拉起警报。

「不可以。」

12

木香味退潮般淡散,我歇了小一会恢复理智,一把揪住顾昱轩。

「找死,对我下药。」

逮住他搜身,我记得清楚,刚刚他一步没离开,肯定藏在身上。

前后反复翻了三遍,没发现。

他指尖替我捋顺杂乱的发丝,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

「不是药,家族遗传体质,情动时散发异香,只有互生爱意的情侣能闻到。」

他的话,我认真回味理解,然后灵机一动。

蒙小孩呢。

「别动,再给我表演一段证实,我最恨下三滥手段。」

他唇线抿紧,眼神专注又无辜,「万一控制不住,不能怨我。」

我一丝不敢松懈,眼睛不眨地监视他,没小动作。

对视间,他眼里欲望急剧弥漫,胸膛一起一伏,似乎隔空都能触碰到心跳正在横冲直撞。

克制不住,如同灌注了神秘力量。

木香味再次袭来,我警觉地抬手挡住,直往房外逃窜。

丢下一句「放过你」,躲到客厅最远处。

他站在卧室门口,欲言又止地看了我一眼,垂头丧气地走进浴室。

跟傅哲的婚约不是没做风险评估,所以当天能果断决策,即便新郎不是他,公司股价甚至往上升了一点。

我错判了顾昱轩,面对他,招招后退。

他到底是什么人?

视线扫过琳琅满目的衣服,就算自家商场,我也不能随意安排彻夜包场营业。

他洗完出来,端端正正坐我对面。

我随手一指,轻轻「嗯」了声。

想看他打马虎胡扯,或是合理解释。

朝阳金色的光线透过落地窗落满地面,留下极少抹不去的阴影,他逆着光,脸上蒙上层暗色,似乎藏着了不能直说的秘密。

「我有股份,养得起你。」

更多疑问冒出来。

婚恋市场自由职业收益盖过我的集团?说这话时,他神闲气定,辨不出真假。

「所以你根本不需要签合约?」

顾昱轩站起身,从衣架上取出一条裙子,在我面前比划:「除此之外没办法娶你。」

我半晌没绕过来,「我们不熟。」

除了给他十万块扮了一周初恋,私下没再接触,我确信过年没发过「恭喜发财」微信。

他撩起眼皮,看似非常镇定,耳尖肉眼可见地泛红,「一见钟情。」

「实话。」

顾昱轩眼里微光闪现,视线定格在我脖间,「日久生情。」

至此,我敢肯定他在敷衍。

「今晚回国,落地离婚。」

在我转身瞬间,他拉住我。

「十二岁,你希望妈妈放下心结。」

「十三岁,你说将来要嫁给傅哲。」

「十四岁,被人绑架,你说想活下去,守护妈妈,守护姜家。」

「十五岁,妈妈过世,你哭了一晚上,早上擦干眼泪,告诉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坚强。」

……

等他一字一句说完,我早已泣不成声。

「我有点怕你。」

就像被刀抵住脖子,藏在骨子里的秘密握在外人手里。

顾昱轩转过来,双手搭在我肩上,眼里波光如同幽深潭水打了个晕圈,只看见薄薄一层清澈。

「姜彤,直视恐惧才能掌控自己。」

听起来有点耳熟,我脑子很乱,记不清在哪听过。

他一件一件给我比试衣服,「往前迈一步,剩下的路不难走。」

我抽了下鼻子,「穿这些怎么镇得住那帮男人,我不凶人就被人凶,当然不能被欺负。」

13

没有女孩能拒绝漂亮衣服。

在坚持十来年传统西装后,我终于换上仙气飘飘的连衣裙。

顾昱轩找来造型师,给我扎了两个小辫子。

镜子里娇柔妩媚的模样,我曾幻想很多次。

他抱着我,在耳边呢喃,「我媳妇真漂亮。」

这是我枯燥人生里唯一染上色彩的时刻,在死水般沉寂的生命里点出一道涟漪。

如果可以,我想留住这一瞬间。

「顾昱轩,我可以睁眼看你离别,但承受不了背叛和欺骗。」

他没应话,递给我一个新手机。

有信号的。

「赔你的。」

我试用几下,居然是之前的号,转头看着他。

「是我不对,没跟你提前报备,下次生气别扔手机,万一遇到危险,来不及求救。」

他在道歉,我却瞧出隐藏的得意。

气恼不过,捶了他两拳,「看我笑话,很开心?」

他唇角翘起,抬起我下巴,铺天盖地落下亲吻,「我喜欢,喜欢你吃醋。」

「没有,我最不会吃醋。」

这家伙跟长了透视眼一样,一点秘密都藏不住。

幸亏脑子活络,我马上转移话题,指着手机问他:「你不会是去草丛里一点点翻出来的吧?」

顾昱轩有点不好意思,「是在草丛里翻的,雇佣的人。」

我抿嘴笑,「反正我也不知道,你干嘛不说亲自找的。」

他忽然扶起我,捏了捏我小辫子,「想骑车?」

楼下,一辆崭新横杠自行车,横杠上包了层软绵绵的厚布带。

顾昱轩握着把手,两脚撑地,往横杠上示意,「过来。」

我不敢置信地看着他,再也按捺不住起伏的情绪,扑进他怀里,「是你,你是真的存在。」

泪光闪闪,模糊成一片,我还未抹掉眼泪,顾昱轩抱着我坐上横杠,一脚踩上踏板,车轱辘发出『嘚嘚嘚』声响,耳边轻风呼啸而过。

知道我秘密的人,只有「他」。

14

原来是他,顾昱轩,我的新婚丈夫。

十四岁那年,周家资金链断裂,讨债人在生父那边要不到好处,把魔爪转向生意如日中天的妈妈。

学校放学,家里车没在路边,骆婷却意外出现在校门口。

她全身捂得严实,戴了个大墨镜,要不是开口,认不出是谁。

通了电话,让我跟爸爸讲,意思是到了探视期,由她接我过去。

我跟妈妈联系,却怎么也打不通。

骆婷神情不对劲,

「你爸爸住院了,他想见你。」

将近十年未蒙面,突然记起还有个女儿,欺负我年纪小啊。

视线掠过车窗,贴过膜,看不清,但里面几个模糊的人影却落到我眼里。

绝非好心。

我往周围观察,学生差不多走干净了,贸然跑跑不过,但学校内部有监控,跑进从后院翻出去是片森林,藏起来没人能找到。

骆婷看我取下书包,热络地伸手来接,电光石火之际,我狠狠砸到她头上,一溜烟往校门口逃。

「救命,绑架……」

15

冲过校门时,目光划过保安室,空无一人。

当下心急如焚,骆婷敢在校门口绑架,就是到了鱼死网破的地步。

必须活下来,妈妈只有我一个。

身后凌乱地追赶声不绝于耳。

「骆姐,有监控。」

「死丫头,一肚子坏水,以为这样就奈何不了她,老五把监控处理干净。」

「她翻墙逃了,快点。」

……

傍晚的山林凉风飕飕,我不由得打了个寒噤,怕听出声响,找了个洼地悄声藏起来,眼泪直往下掉。

「妈妈,我怕。」

附近不时传来怪异的野兽嘶吼,我下意识蜷缩成一团,似乎这样才不那么害怕。

想到被他们抓走,只会比现在更惨,我决心从时间上耗过他们,只要不出去,那帮人找不到,迟早会离开。

一连两天没吃上东西,又冷又饿,恍恍惚惚中被什么砸中,睁开眼睛,竟然是果子。

赶忙抱起来啃了几口,酸得很,但吃了能活下去。

这时,附近突然响起陌生的男声。

「抱歉,只找到这些。」

声音很温柔,让我紧绷了几天的神经渐渐放松。

我四处查看,没有人。

「你是谁?」

「这个收好,以后我会守护你。」

一颗粉色钻石凭空落入我手里。

打破了固有认知,我清楚地意识到,自己遇上了神仙。

神仙不喜欢我这么唤他,在我想出几十个称呼后,勉强接受「师傅」的称谓。

经他指引,我绕过绑匪包围区,从另一条路离开。

一个人孤身闯山林,全靠他在耳边鼓励,我终于回到母亲身边。

案子以匪首被捕结束,他们讲义气,死活没供出骆婷。

谁都知道是主谋,谁都奈何不了。

爸爸知道后,也就赶来见过一面,轻描淡写地带过。

小时候喜欢把我架在他脖子上迎风奔跑的魁梧男人,早已陌路。

妈妈什么都没说,那一刻她的眼神死灰空茫。

不久后,她查出大病,叱咤商场的女强人逃不脱情爱的诅咒,香消玉殒。

是他,一直陪伴在身边,教导我应对豺狼虎豹的手段,

熬到十八岁,我正式接管姜氏,开始对周家和骆家的复仇。

当我把姜氏企业发展成龙头产业时,他却离奇消失。

素未谋面的好心人,像是上天派来拯救我的,任务完成,功成身退。

我以为再也遇不到。

「顾昱轩,不早点出现。」

「骗子。」

「我过得好苦。」

……

他把我拥入怀里,任由我锤他。

「小姜彤很厉害,不用靠任何人也能站起来。」

16

师父变成老公,我脸红了又红,见到顾昱轩尊师重道地垂下头。

顾昱轩笑容渐淡,「我要老婆,不要学生。」

空气中又泛出淡淡的木香味,我后退几步,不敢看他。

「再等等,刚决定放下傅哲,况且一直把你当师父尊敬,突然当自己的师娘,感情上有点转不过来。」

他懂得尊重人。

不然就那股香味足以让他为所欲为,一开始我只是想找个人生继承人,基因好就行,不想牵扯感情。

最后一步,自己倒下不了决心。

我离他两米远坐下,「师父,我会试着把你当作真正的配偶,到时咱们再……嗯……」

顾昱轩低笑一声,嗓音带着丝狡黠,「尊老婆命,但为了促进感情,咱们必须时刻面对面。」

这哪跟哪,虽然想笑话他幼稚,心却不受控制地生出期待。

我很快压下情绪,耐着性子解释,「我掌控一家千亿公司,分给感情的时间不多,不能像小女生不顾一切谈恋爱。」

「没关系,你办公,我在旁边不打扰。」

回味他的话,我突然意识到,他是想跟我去公司?

不行,绝对不行,万一被看到。

温热的气息涌过来,我抬头正好迎上他眼睛,满是笑意的光泽中,让人不知不觉卸下心防。

「我在公司很凶的,你要在场,我怕,怕吓着你。」

小伎俩在他面前毫无作用,刚下了飞机,他就不避讳地与我十指交叉,大摇大摆跟围堵的记者打招呼。

「我是姜彤的老公,各位让让,别碰着我媳妇。」

一边把我护在怀里,一边跟记者称兄道弟。

有记者看热闹不嫌事大地追问。

「姜总,之前发给媒体的邀请函是您跟傅总的喜讯,为什么突然嫁给别人?」

「你是被傅总逃婚临时找的丈夫吗?」

「傅总说都是误会,您是故意找这位先生气他的吗?看不出雷厉风行的姜总也会争风吃醋。」

欺负我不会打架吗?我正打算撸起袖子随性一把,顾昱轩将那人脖子上记者证扯起来瞧了眼。

他招呼起机场保安,「这里有人冒充记者。」

那人神色一变,「我是真记者。」

顾昱轩冷眼觑他,「转告骆雪琪,等着收起诉传票,她是觉得傅哲没我老婆有钱转移目标了吗?我老婆只爱我,不玩百合,更加看不上刀子削出来的人工脸。」

这嘴有毒,比打一顿更解气。

假记者被保安带离现场,顾昱轩不知道跟其他人说了些什么,等我回过神,一阵阵恭喜声不绝于耳。

他继续与我十指交叉,指了指自己脸颊,声音夹着撒娇,「老婆,表扬。」

「亲一口」

「亲一口」

……

正是敏感时期,塑造幸福婚姻对股价有利。

我慌乱地吻了他,拍照声此起彼伏。

狠狠踩了他一脚,「故意的?」

「老婆真给面子,放心,新闻一出,明天股价肯定上涨。」

身后还有人喊,「姜总,女装很漂亮。」

回家的车上,我不时偷瞟他。

他侧颜曲线分明,越看越挪不开眼。

似乎有了察觉,他勾起唇角,凑近我耳畔,「都是你的,想吃就吃。」

17

才不,我是正经人。

跟傅哲谈了五年,最亲密的接触仅限于牵了几次手。

多半是我主动的,第一次我鼓起勇气跟他牵手,他条件反射地变成握手,约会更像谈判前的客套。

再后来几次,我赌气地把手塞进他掌心,却被他看怪物般的凝视。

没人把我当小姑娘。

我不想走妈妈的老路,所以打小心里只装下傅哲,娃娃亲,门当户对,他自身条件优越。

只是,一万个理由敌不过两个字。

「不爱。」

傅哲不爱我,哪怕我拼尽全力。

如此,放下是对自己的成全。

「顾昱轩,今晚咱们试试。」

脸上滚烫滚烫的,我慌忙扭过头看向车窗外。

腰却搭上他温热的手,气息逼近。

「蜜月补偿?」

嗓音听起来很是幽怨,蜜月半个月,亲吻没几次,我一直躲着他。

但总归是要接受的,我忐忑地跟他解释。

「太突然,一时接受不了,不能因为感情受挫就换个男人泄愤,对你不公平。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在告诉自己忘记傅哲,早点爱上你。」

他掰过我脸,在幽暗的后车厢与我对视。

那双眼睛在暗色里格外明亮,里面温柔和善,让人流连。

以前傅哲看骆雪琪也是这种眼神,我一直很羡慕,有时做梦般期待他能这样待我。

「我不同意。」

他笑着拒绝,挪动指尖戳向我心口。

「等这儿完全属于我。」

我松了口气,片刻前心揪到嗓子眼,以为他反悔协议结婚。

幸好是正人君子。

无形地默契在我俩眼神碰撞中达成。

回来后,我把跟傅氏的对接工作全部转给项目组,以前为了多跟傅哲接触,牺牲了不少时间亲自抓进度。

他对商场灰色规则嗤之以鼻,我就把资源私下打点好,所有业绩算他的。

事业蒸蒸日上,骆雪琪又起了心思,时不时借他几个好兄弟的嘴露露面。

最终我扶植起来的男人,为别的女人撑起一片天。

「各位先评估与傅氏的后续合作,不要因为我的私人感情影响公司利益。」

决策会议上,我做出表态,过去让给他的东西一步步收回来。

不出意料,第二天傅哲就找上门。

他手里捧着束红玫瑰,昂贵的西装并没有掩住脸面上的憔悴。

「小彤,我们聊聊。」

只看了一眼我就低下头继续处理文件,心中不免嘲笑自己。

姜家人做生意眼光毒辣,谈感情瞎了眼。

「傅总,谈合作跟项目组马经理对接,不需要见我,谈感情没必要,我时间值钱,怕你付不起。」

傅哲往前,把玫瑰塞进我怀里,「上次是我不对,雪琪遇到麻烦,她一个弱女子,不像你,什么都能掌控,在你身边我很安心。」

我鼻子一酸,硬生生憋回眼泪。

我的青春竟然被浪费在这种人身上,心头被悔恨地失望堵塞,嘴里说不出话。

「我老婆身边要你安什么心?」

18

循声望去,顾昱轩逆光站在门口,周身仿佛镀了层光,我心没来由地突跳了几下,竟有些窃喜。

他脸色不太好,眼睛不满地瞪了我一眼,视线落在红玫瑰上。

那瞬间我像抱着烫手山芋般,条件反射地将玫瑰甩了出去。

「对……对不起……走神………没来得及处理。」

头压得死低,眼角余光偷偷瞥向顾昱轩,他手里拎着个保温桶。

送午餐?

正揣测时,他大步迈向我,将保温桶放在桌面,一手搂过我腰。

「傅总,姜彤是有家室的人,请你注意分寸。」

音调越加越重,听得出他生气了。

我扯了扯他衣角,委屈巴巴地摇头。

「老公—」

声音一发出,我瞬间被自己羞出鸡皮疙瘩。

娇娇滴滴,怎么回事?

我是商业女王,霸道总裁,刚刚不是我,绝对不是。

但,他们的反应——

顾昱轩嘴角弯出大弧度,眼里的愠色烟消云散,搂在我腰间的手力道加重。

傅哲神情僵住,目光不可置信地在我跟顾昱轩身上来回扫过。

「姜彤!」

他声音颤抖,想说什么又极力压制。

「傅哲,我真的嫁人了。」

话音刚落,纠缠了整个青春的涩意蓦然间释放,消失得干干净净。

我不爱他了。

傅哲像是受了打击,缓缓转身走向门口,背影颓废消弭。

我喊住他,他步子一顿,连忙回头,脸色恢复了些神采。

腰间被狠狠掐了把,我仰头对上顾昱轩的眼睛。

他又生气了。

「还他东西,没别的意思。」

为了表明决心,我牵着他手到保险柜前,取出首饰盒,一起送到傅哲手里。

「你送的蓝宝石,我没用过,都是全新的,物归原主。」

傅哲脸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他赌气地又塞回我手里。

「送出去的我从不收回。」

顾昱轩夺过首饰盒,强硬扔他手里。

「我老婆不喜欢,她喜欢粉色钻石,我送的!」

我点头附和,「我最讨厌蓝宝石,骆婷插足我父母婚姻时就是戴的蓝宝石,骆雪琪抢我娃娃亲时也戴这个。我一心一意待你,却每次被你用蓝宝石羞辱,因为珍视,所以我忍,忍到你逃婚,让我变成天下笑柄。事到如今,没亲手弄死你,是我遵纪守法。你走吧,看着晦气。」

傅哲离开后,我求表扬地抱着顾昱轩脖子。

「满意吗?」

他将我压到墙上,铺天盖地地亲吻,正当要解开我腰身时,门被敲响。

「姜总,云氏合同到了。」

瞅着他往墙上砸了一拳,我惴惴不安地理好衣襟,若无其事地坐回办公椅。

小荃进门后,见鬼样似的在我脸上看了眼,把头垂得快贴着地面。

等她出去,顾昱轩不安分地贴住我。

「别闹,上班。」

他轻笑一声,「人家知道了。」

「什么?」

直到镜子递过来,我才发现脸上染满口红印。

难怪……

一下午,办公室附近没人敢靠近。

我跟他终于成了真正夫妻。

19

再见傅哲时,是半个月后的云氏晚宴。

国际 top 级企业入驻 A 国,消息一出就成了挤破头的香饽饽,我抢先一步,在婚宴前与云氏签了一个小项目。

本着给对方专业的态度,图谋进一步合作。

他们态度很暧昧,没有拒绝,也没有给出肯定答复。

晚宴吸引 A 国大小企业捧场,会面时个个谈笑风生,背地里都是竞争对手,巴不得对方跌倒。

姜氏首开先例跟云氏有个小小合作,凑过来探消息的人出乎想象得多,顾昱轩把我护在身后,紧张地避开碰撞。

不一会,人群里出现刺耳的嘲讽声。

「姜彤丢人,找了个乡巴佬垫底。」

「傅总不要她,平时鼻孔朝天,往男人窝里凑,男不男,女不女,谁喜欢她啊。」

「我是女人也喜欢骆雪琪,姜彤只知道赚钱,俗得很。」

「她老公听说是白马会所找的。」

……

顾昱轩手上隐隐发抖,虽然很微妙,但我们牵着手,他情绪一丝不落地闯入我心头。

我用力反握住他,「别怕,你是我老公,我给你撑腰。」

好像起了作用,顾昱轩脸色渐渐缓和,反倒安慰我。

「作为丈夫,没能帮你,害你一起被嘲笑。」

他强颜欢笑的样子让我愧疚不已,他不喜欢应酬,平时总是避开陌生人,却为我抛头露面。

「一群红眼病,嫉妒我嫁了帅老公。」

视线若无其事地扫过那群长舌妇,只一眼,记下她们的名字,打算抓一只杀鸡吓猴。

我叫过小荃,在她耳边交代一番,她马上退下。

从侍应托盘里端了一杯红酒回来,发现他人已不在原地,正四处张望时,傅哲笑着朝这边走,我赶紧转身避开。

「小彤。」他声音不算大,不过太引人注目,一道道燃起八卦熊火的目光往我身上扫。

真倒霉。

高跟鞋不习惯,我步伐太慢,被他几步追赶上,扼住手腕。

我挣脱不开,「放手!」

「我们聊聊。」他神色略显疲倦,「你不想惊动云氏高层吧?」

这招确实狠,人家开个声势浩大的宴会,我当众喧哗,有砸场子的嫌疑。

「五分钟。」甩开他手,走出去。

「好。」

到了外面,我离傅哲远远的,他想靠近,被我伸手挡住。

「有家室,保持距离。」

他眸色一寸寸黯淡,「对不起。」

「还剩四分钟。」我把手机屏幕晃了晃,上面正在倒计时。

傅哲怔住,苦涩地笑了,「姜彤,我爱上你了。」

「再废话,我走了。」

他垂下头,几秒后,又抬起.

「他不适合你,为了惩罚我葬送一生不值得,相信我,只要你愿意,我来安排,咱们重新开始。」

我收起手机,转身即走,「我们夫妻恩爱,没人要出墙,傅总不用上赶着当小三。」

「要怎么才能原谅我?」

被他烦得不行,我灵机一动,「一年娶一个老婆,必须名门出身,娶满五个,我就原谅你。」

20

回大厅路上,依稀看到顾昱轩背影,他正和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孩说着话,看样子挺专注的,不然那么近他也没发现。

我悄然退场,眼中涌出一股酸涩。

他居然拈花惹草。

精神不在状态,小荃办完事找来。

「小姐,安排好了。」

我扬手阻止,「停止行动。」

原本给他挣面子,现在只想踩死他。

小荃深深看了我一眼,继续说,「菲菲动作很快。」

我回忆了几秒,终于想起菲菲是谁,野心勃勃的化妆师。

「她勾上了老头子?」

小荃眉眼写满八卦,「怀孕了,不到一个月,是个有手段的。」

「帮她隐瞒,等孩子落地告诉骆婷,便宜她比让骆婷继续享受荣华富贵好。送两个项目给老头子,助他再上一层,登得越高,摔得越惨,才有意思。」

安排完,小荃努力挤出微笑,她小心翼翼地试探,「小姐,我没得罪过您吧?如果有,是我脑子进水,您千万别放心上,该打就打,该骂就骂,不值得您费脑子。」

我打发走她,心里徒增一丝凄凉。

享受过被幸福包裹着的生活,谁愿意一肚子坏水。

顾昱轩回来,贴近我坐下,我悄悄往旁边挪了挪。

鼻子嗅到隐隐香味,是她身上的吧。

望着他的表情多了份探究,被他察觉。

「我脸上有东西?」

我笑而不语,脑海里却开始想法子摆脱他。

「非常抱歉,把你带到这里。」

不知有没有听懂其中意思,他脸上笑容耐人寻味,我敢肯定,有事情隐瞒。

骗钱可以,骗感情不行。

「老公,我最讨厌别人骗我。」我凑近他耳畔,「我怕控制不住,玩死骗子。」

说话时,我露出从未有过的纯真笑容,这时的心情,跟当年老头子带骆婷登堂入室一样的。

果然,他周身不自在,「老婆,有点吓人,我怕。」

我镇定地扬了扬眉梢,重新坐正,「知道为什么我没有对付傅哲?」

顾昱轩结结巴巴,「知……知道。」

「傅哲是你初恋,给他面子。」

我摇头,「不对。」

他立即接话,「过去是你强求,选择后果自己承担,哪怕逃婚,照旧把跟合同签了,扶持他,不是善良大度,而是对他不在意。」

「那骆雪琪,还有绑架我的骆婷,我父亲?一起猜猜。」

顾昱轩往额头虚摸一把,似乎更加不安。

「你没把骆雪琪放眼里,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时间。母亲去世后,早报复晚报复没分别,但你需要创造让他们最痛不欲生的方式,满足他们的欲望,然后全部夺走。」

我把头靠在他肩上,「老公真懂我。」

他身子稍定,轻叹了口气,沉默几秒后,「我做错了事,不知道怎么开口,能原谅我吗?」

21

「出轨?」

「假装爱我?」

「有私生子?」

……

我把手放在顾昱轩颈动脉上,紧盯着他双眼。

所有涉及底线的问题一一抛出,答案令我满意,他脉搏平稳,眼神坚定,初步判断没撒谎。

「好,原谅你。」

他讨好地握着我手,从脖颈拿下,「老婆,你连这都懂。」

CIA 传统测谎手法,商务谈判研究对方心理,我曾训练过,技多不压身。

「我的男人,身、心只能属于我,能做到吗?现在反悔来得及,但选择跟我在一起,敢背叛,即便你是神仙,我也让你在人间没牌位。」

他望向我的目光,沁出欣喜,抱着我不停亲。

「愿意,你让我往东绝不往西。」

我被他吻得无法呼吸,又羞又恼,他一点都不注重场合,这可是云氏晚宴。

想起要逮云氏高层,我只能推开他,往洗手间收拾。

刚关上门,就听到骆婷的声音。

「雪琪,傅总又去找死丫头,你没看到,他刚刚一直偷看她,失魂落魄的。我瞧着那天就不该把人骗去,搅黄了婚礼,反倒让他上了心。」

「现在说有什么用,本来只想让她丢人,以前哪一次没忍下,竟然找了个男公关弄假成真。傅家看不起咱家,不让傅哲先结一次婚,我怕是进不了他家门。」

「只能再给他物色个女人,脾气横一点最好,等他们离婚,我嫁他就容易了。」

……

按下录音,看着长达三分钟的音频,浑身发冷。

停顿许久,恢复了些气力,回到宴会厅,视线不经意扫过傅哲。

他被诸多老总围着,有的谈生意,有的攀姻缘。

接手傅氏后,他一年比一年成熟,跟年少时喜形于色不同,如今的他淡定从容,老练地游走在名利场。

变得越来越陌生。

正当我犹豫是否把录音给他,顾昱轩突然挡在前面,眸光复杂深沉。

「老婆,跟我来。」

我把手机放入手包,由他牵着往前走。

「去哪里,宴会快开始了,别耽误正事。」

「秘密。」

他娴熟地穿梭在各种僻静的小道,出乎意料地没人阻止。

我不满地嘟囔,「人家的地盘,咱们乱闯不好。」

顾昱轩笑意收不住,像正在谋划什么。

女人的直觉就是准,在藤蔓环绕的角落,我首次体验到超越灵魂的激情。

看时间,宴会早已结束。

「混蛋,生意被你搅和没了。」

他心情特别好,「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散场后的庭院格外宁静,月光比路灯亮眼。

不知是否幻听,总觉得林子里藏着双眼睛,扭头看却什么也没有。

我往顾昱轩身边靠了靠,「老公,不会被人看到吧?万一拍了小视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

「咱们是夫妻,怕什么。」

「夫妻」二字,咬得特别重,乍一听,以为他在跟谁说话。

录音的事仔细想了想,不该由我交给傅哲,他那么聪明,迟早会发现。

傅夫人也不是省油的灯,敢算计她儿子,以她的手段不死也脱层皮。

何况,她手里有我想要的东西。

由傅家人出手,才是最好的报复。

后续几天,我没再关注。

直到那天夜里,刚跟顾昱轩运动完,一个陌生电话打过来。

「姜彤,你快来 The One,阿哲喝醉了。」

22

我打了个哈欠,听出是傅哲好兄弟的声音,「跟我无关。」

手指刚要按下挂断,听筒里骂骂咧咧,「难怪都说你心狠手辣,连自己父亲都不认,舍弃一个傅哲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难听,我被逃婚成了弃妇,反倒个个正气凛然地指责我。

好女不跟男吵,不是不吵,是吵不过。

吵过了也决定不了什么,报复从来不是靠吵架取胜,我喜欢扼住七寸,想掐断就掐断。

极度疲劳,我只想休息,敢骂我,等睡醒了再想法子治他。

眼前闪过一道阴影,手机被顾昱轩夺走,他安抚式地拍拍我,「睡吧。」

迷迷糊糊听到他讲电话,没听清说什么,倒是时不时揉揉我腰,我无意识地嘤咛了几声。

我们是真夫妻,这事,很快所有人都相信了。

不再有人对他冷嘲热讽,本来云氏晚宴那天就有计划的,但我误会他,最后没帮他正名。

他很聪明,懂得狐假虎威,或许是基于那晚的电话,借由傅哲的朋友圈传达出。

傅哲的圈子最近不太平。

我还未出手,他几个哥们像是招惹了什么人,麻烦事接连不断,尤其是骂我的那位,听说一度濒临破产。

大概是报应吧。

比我亲自出手还惨。

傅氏也发生了不小变动,不过在国外的发展势头迅猛,逐渐转移阵地。

几个月后,我身体不适,去医院检查,确认怀孕。

顾昱轩乐的找不着北,差点一天二十四小时守在我身边。

我目光往水杯一扫,他立即温好茶水递到我唇边,一道道营养菜谱变着花样摆上餐桌,夜里小腿抽筋,他乐呵呵地帮忙按摩。

育儿知识几乎由他包揽,时不时讲笑话帮我调节情绪,看他认真的样子,我打趣他。

「等宝宝出来我就没地位了。」

顾昱轩脸色大变,「老婆永远第一。」

我勾了勾唇角,如今的生活是过去梦寐以求的,想不到我也可以有完整幸福的家庭。

「哪能跟宝宝争风吃醋。」

产检那天,医生说是龙凤胎,顾昱轩不知从哪里掏出沓红包,让小荃见人就发。

我往他卡里转了笔钱,偷偷告诉他,「你管账。」

他也不含糊,「给宝宝存下,这是妈妈的份,爸爸比妈妈少点,不抢妈妈的风头。」

我疑惑,埃及的生意不是停了吗?

照这花法,迟早破产。

男人重尊严,他对我好,我自然为他着想,心里已有计划,打算找点项目给他打理。

他去取报告,我独自在 VIP 休息室,身后门开了,以为是顾昱轩回来。

「这么快?」

没人应话,下一秒,传来落锁声。

不对劲。

我慌乱回头,未及看清来人,嘴巴被捂上一块毛巾,眼皮一瞬间犹如灌了铅,不受控制地闭上,意识一点点发散。

失去了知觉。

23

当我睁开眼,正躺在个封闭严实的房间,屋顶开了扇小窗户。

头昏沉沉的,药效未完全散去。

挣扎着起身,身边多了双手将我扶起,仰头一看。

傅哲?

记忆回旋,我慢慢想起来昏迷前最后的片段。

「你敢绑架我!」

莫非傅氏资金链出了问题,我只想到这条理由。

想当初,为他劳心劳力筹谋,怕他介意,连一个字都不敢说出口表功,连朵花都不送我,这就是只做事不吆喝的代价。

没了助力,什么事都得傅大少爷亲力亲为,知道柴米油盐贵了,想坑我钱,做梦。

他目光落在我身上,不掩饰的愧疚,还有点眷念。

「你很危险。」

我顿时火冒三丈,双腿往地上一探,脚踩进鞋里,嗖的站起来跟他对峙。

「刀架你脖子上了?除了当初眼瞎倒追你,我没干过一件对不起你的事吧,不感恩反倒仇恨我,我对你下手了?绑架我灭口?」

因为封闭,屋子自然光线不算好,但可以看清傅哲脸上情绪一瞬间萎靡颓废。

那一刻,压抑许久的委屈跟洪水般宣泄,泪水涌出眼眶。

我过去不哭的,想来是被顾昱轩呵护久了,竟越来越矫情。

不止我,傅哲也手足无措地盯着我脸上川流不止的泪水,好像在做某项严谨的科学研究。

很稀罕么?以前不哭是因为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对了,傅哲最喜欢看女人哭。

骆雪琪一哭,他二话不说跨越半个地球赶去安慰。

熬通宵给他制定的企划比不过几滴泪水,依葫芦画瓢,以后要多跟顾昱轩哭,套路最重要。

想到这,我马上止住眼泪,不能浪费。

「小彤,是我不好伤了你,你太聪明,什么事都不需要我。」

所以不爱连呼吸都是错的。

默默在内心告诫自己,吵架浪费生命。

傅哲继续感伤。

「我以为对你永远不会有感情,可这些天,睁眼是与你相似的背影,闭眼梦里全是你。即便逃到国外,对你的思念一天比一天难舍。回来吧,我用一辈子偿还。」

他话语悲怆哀戚,脸色突然大变,眼里充满恐惧。

「那小子不是你能掌控的,他很危险。」

我有一瞬间的错愕。

尽管顾昱轩待我温柔体贴,但不否认,我从未看透过他,反而在他面前我毫无秘密。

见我在思索,傅哲伸手拥住我,语气颤抖。

「我不在乎,你肚里孩子我会当成亲生的。」

他身体战栗,像是在恐惧什么。

「到底发生了什么?」

视线望向屋顶,看建筑是隐蔽的山村。

傅哲叹了口气,提心吊胆地四处张望,压低声音。

「小彤,别怕,我会护着你。离开顾昱轩,他可能不是人。」

见我定定地站住,他把我拉到床边坐下。

「云氏晚宴,他带你到后院,我跟了过去。你们俩那个的时候,我想冲过去阻止,但身体被某种力量控制,怎么都动不了。是他,是他的把戏。」

24

我张了张嘴,从未如此难堪,一辈子的荒唐事全从傅哲嘴里蹦出来。

「你混不混?把我俩都看光了,还大费周章告诉我,我上辈子灭你全族了!」

他眼睛通红,「双眼也被他控制,什么都看不到。只听了声音,你们走后才恢复。」

闻言,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我正了正后背,「合法夫妻,做什么都可以,傅哲,我希望你好,毕竟用过真心,你好证明我眼光不差。」

他眸色迟疑,里面的愧疚又加重几分,双手捂脸,发出哽咽声。

「你该恨我。」

「我不恨任何人,就像当初你把我丢在婚礼上,换人结婚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怨恨除了折磨自己,对肇事者别无任何惩戒,通常我选择直接报复。

「我没想到你愿意救我,也不枉过去的感情。如果可以,请你帮我做件事……」

在我走出门口时,顾昱轩正在树底下踢石子。

「老公。」我笑着走过去,牵起他手,「回家。」

他紧抿唇畔,狠狠把我按进怀里,「你信我?」

「傅哲能看明白,我又怎么不懂,除了变心出轨,一切好商量。」

云氏,陨石。

顾昱轩的秘密早已在朝夕相处中被我洞悉。

不知道宝宝会不会继承特殊能力。

借此机会,我毫不客气跟顾昱轩要了几个大项目。

望着一路飘红的 K 线,神清气爽。

视线投向对面广场巨大显示屏,警察正押解骆婷归案。

这时,手机响了,上面一长串数字是骆雪琪的号码。

「姜彤,我恨你,傅哲不可能这么对我。」

「可惜,就是他做的。」

高门大户谁不握点别人的秘密,骆婷绑架我的证据一直在傅夫人手里。

在我把骆家算计傅哲姻缘的录音发给傅夫人后,她出离地愤怒。

由骆家人的希望之光亲手推入地狱,有什么报复比这更好?

「小姐,周氏资金链异常。」

父亲喜得麟儿不久,事业和新爱情正值巅峰,被我送的两个项目撑坏了。

怎么得来的怎么失去。

「签发总裁令,全体员工奖励特别红包。」

(全文完)

作者:oo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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