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死了，杀我的人是我那个负心的相公。
可好巧不巧，我投胎进了他小老婆的肚子里。
哈哈，没想到吧，你跟那个小妖精生的孩子，是被你杀害的正妻！
1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我咬牙切齿地对负心汉说：「你们小心，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旁边的小妖精挺着大肚子，娇滴滴地依偎在负心汉胸口，「相公，我害怕。」
负心汉搂着她，拍着她的背，「别怕，她死了，今后就没有人欺负你了。」
我满腔怨愤，死在了剧毒之下。
负心汉把我塞进了他家老宅的暗格中。
他家的老宅，早已荒废，无人居住，把我塞在这里，倒真是个不易被人察觉的好选择。
可下一秒，我就睁开了眼睛。
周围全是水，我的肚子上连着一根脐带。
我投胎了！
而且，我还记得上辈子的事！
怀我的人正在照镜子，我透过她的肚脐，也能看到镜中的景象。
竟然是负心汉的小老婆！
这简直离了个大谱！
我气不打一处来，两只婴儿小手往那脐带上使劲一捏，再一拉，再一拽！
「啊——」小妖精疼得滚在了地上。
我顺势跟着翻了两滚，她疼得更厉害了。
透过肚皮，我听见负心汉焦急地问那小妖精：「怎么回事？怎么会疼成这样？」
小妖精疼得上气不接下气，直嚷嚷「疼」。
「嘻嘻！」我笑出了声。
「谁？谁在笑？」
咦？他们能听见我笑？
「相……相公，像是那个……那个女人的笑声啊。」小妖精声音都颤抖了。
「喵——」我听见一声猫叫声。
「没事，没事，猫而已，你听岔了，我扶你去床上坐坐。」
我感觉到小妖精慢腾腾坐下了。
「这孩子，这么折腾你娘亲。」
说我折腾，那我就继续折腾……
我铆足劲，对着肚皮就是一脚。
「哎哟！哎哟！」小妖精大声喊疼。
我能听见他们屋内脚步声乱起，看来是小妖精疼得紧，下人都在忙里忙外地伺候呢。
想我这个正妻，当初滑胎时，都没这待遇。
2
「啊——」
喝下小妖精送来的汤，我疼得直冒冷汗。
「你这……这是什么汤？」
小妖精凑在我耳边，笑嘻嘻地说：「姐姐，当然是打胎药。」
这句话犹如五雷轰顶。
天知道为了怀这个孩子我费了多大劲。
我是相公三媒六聘、凤冠霞帔娶进门的正妻。
可嫁给相公后，我三年无所出。
邻里闲话颇多，相公也渐渐冷落了我。
我求医寻药，几年间吃的药比吃的饭还多。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我怀孕了。
可这会儿，小妖精一碗汤，就把我的孩子打掉了？
这小妖精当初进门时，恭恭敬敬叫我「姐姐」。
我怀上孩子后，她费心费力地照顾我，不仅把家事都揽在自己身上，每天还送来各种汤药补品。
我太信任她了，如今她才露出真面目。
「姐姐，疼吗？你以为我会让你生下这个孩子？」
「你……你……」我疼得上气不接下气，「你怎么敢？你怎么跟相公交待？」
「呵呵呵呵……」小妖精洋洋得意，「你以为相公不知道？这都是相公的意思。」
…………
相公进来了，我咬着牙问他：「这是你的意思？」
「抱歉了，你怀了孩子，月儿不开心。」
什么？她不开心就要我孩子的命？
我想扑上去，掐死那小妖精。
可血流了满地，我一点力气都没有，晕了过去。
醒来时，人已经躺在床上，肚子里空荡荡的。
我的孩子，没了！
那几日，除了下人来送吃食，没有人来看过我。
我孤零零躺在床上，想跟我那未出生的孩子一起去死，都没力气。
3
「宝宝乖，别踢你娘了，爹爹贴贴。」
负心汉一句话让我收回了思绪。
你要贴贴？那好，让你吃我一脚！
我又铆足劲，对着肚皮再踹一脚。
「哎呀！」负心汉大叫一声，我这脚怕是刚好踹在了他脸上。
「哎哟！哎哟！」我滚了起来，看来这脚又让小妖精疼得打起了滚。
「这……这孩子，怎么这样？」小妖精的语气像是又在哭又在笑。
「嘻嘻！」我捂住嘴笑，今后有你受的。
咦？包围着我的羊水怎么变少了？
「哎呀！哎哟！哎哟哟！」小妖精突然鬼哭狼嚎起来。
我能听见外面乱了套，各色人等都在大呼小叫。
「夫人要生了，赶紧请稳婆来！」
「夫人早产了，快！快！」
「娘子，忍忍，忍忍，稳婆就来了！」
「相公，疼，我疼，哎哟……」
我要出生了？
兴许是我折腾得太厉害，我竟然早产了！
我掉进了一个狭窄的通道，感觉就要窒息了。
我手脚并用，拼命往前爬。
小妖精叫得凄惨，生我，可不得让您受罪了！
管她叫得呼天抢地，我只想赶紧爬出去。
手用力一拨，眼前一亮，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我爬出来了！
我……这算重生了吧！
4
屋里的环境我无比熟悉，上一世，这是我——戚家主母的房间，现在是这小妖精的了。
「哎呀，这孩子怎么不哭，是不是呛着羊水窒息了？」
又是一片混乱，负心汉一脸焦急。
小妖精脸上挂着泪和汗，还真有点楚楚可怜。
稳婆把我提溜起来，拍我的背。
我这才想起，新生儿得哭。
我摆出一张苦瓜脸，假兮兮地哭了几声。
「好了，好了。」稳婆舒了一口气，「孩子没事。」
稳婆随即把我放进盆中，清洗身上的污垢。
我心里嘀咕着：「赶紧弄干净吧，全是那小妖精的东西，恶心死了。」
负心汉凑上脸，想看看他的……他的，嗯，孩子。
我恶狠狠瞪了他一眼，把他吓了一跳。
「哟，这孩子，怎么这么凶？」
他把我抱起来，放到小妖精怀里，我又恶狠狠地瞪了小妖精一眼。
小妖精一愣，负心汉倒笑起来，「你看，你看，他也瞪你。」
「这孩子……」稳婆笑了，「怕是个不好管的性子。」
「是啊，这么凶。」管家也打趣道。
说我凶？
这管家，上一世我原本对他客客气气，可后来，他也没少跟着小妖精欺负我，我还记着呢！
「哇啊啊——」我张牙舞爪地哭了起来。
「哎呀，孩子要吃奶了。这孩子早产了半个月，可得多吃奶。」
负心汉吩咐下人都下去，只留下稳婆教小妖精怎么给我喂奶。
呕——要喝小妖精的奶，我觉得好恶心。
既然逃不过，那就……
我一口咬了下去，虽然我还没长牙，可这一口也不轻。
「哎哟！」小妖精疼得都快跳起来了。
「不行，不行，这孩子没法喂。」她大汗淋漓，跟负心汉撒着娇。
「好好好，那就让乳母喂吧。」
切，你不想喂我，我还不想要你喂呢。
「官人。」稳婆提醒负心汉，「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当然，当然。」负心汉站起来来回踱着步，似是在认真想名字，小妖精满脸期待地看着他。
「这是我的第一个儿子……」
儿子？
兴许是我之前玩得太欢，没注意到自己投胎后竟然变成了男孩。
不过这不要紧，再活一世，还这么狗血地投胎成了小妖精的孩子。
既然上一世你们把我害死，这一世我就让你们生不如死！
5
我得了一个名字，叫耀祖。
还耀祖呢，上辈子戚家待我不义，这辈子我要戚家断子绝孙。
嫁进戚家时，公公、婆婆就看我不顺眼。
说起来真可笑，我还是相公背了公婆的意思，非要娶进门的。
公公、婆婆不好说自家儿子，只能明里暗里给我脸色。
相公外出几日，公婆让我伺候羹汤，滚烫的碗端在我手中，不让我放下。
我十根手指都烫伤了，他们又让我去扫屋子外的雪。
那个时候，为了相公当初非我不娶的情意，我都忍了，也没有告诉相公。
现在才知道，非我不娶的人变了心，更加薄情寡义。
久久生不出孩子，公婆便在相公面前嚼舌根，说我无用，说相公娶错了人。
相公日渐冷落我，不能说没有公公、婆婆的干系。
后来，一年冬天大雪，公婆的马车坠下了山崖，连尸骨都没找回来。
他们没能等到我怀上孩子那一天。
有时候我会想啊，如果公婆还在，也许我不会被小妖精害得滑胎。
毕竟，媳妇喜不喜欢不要紧，孙子可是实打实地重要。
可惜，公婆没等到，我也没那运气。
指望当初不待见我的人保护我，也着实有些讽刺。
小妖精就是在这时进门的。
公婆意外丧命，相公伤心欲绝。
见小妖精能让相公高兴起来，我也就允了。
相公还假仁假义地向我保证，戚家主母的位置永远是我的。
呵，负心汉的心思，可深沉得紧。
我实在天真，竟信了他。
6
夜已深，又是一日大雪纷飞。
房里烧着上好的炭，倒是一点都不冷。
乳母把我带回小妖精的房间，放进了摇篮里。
摇篮里，铺着上好的绵缎，柔柔软软的。
负心汉跟小妖精说，要把最好的都给他们的孩子。
那不就是我吗？
呵呵，想想上一世，你们是怎么对我的？
我滑胎后，负心汉和小妖精连装都懒得装了。
下人也都可有眼力见儿了，见我失宠又失势，更是不会再听我一言半语。
我这个戚家主母，名存实亡。
虽然为了避免邻里闲话，并未让我搬出戚家主母的房间，可房间里的好东西，都被收走了。
床上铺的锦缎被褥，都换成了粗麻布。
给我换被褥时，小妖精亲自监督，特意在里面藏了针——名副其实的绵里藏针！
我睡上去时，被扎了好几个血窟窿。
此时，在负心汉怀里，刚刚生产之后的小妖精娇嗔着：「相公，生孩子太辛苦了。」
「我知道，我知道，娘子辛苦了，让为夫亲亲……」
「相公，我才生完孩子，现在可不行。」
「你放心，为夫就亲亲……」
真恶心！
「呕——」我没忍住，被恶心吐了。
「呀，孩子吐奶了。」
「这孩子，真会找时间。」
小妖精把我抱进怀里，轻轻颠着。
机会不错！
「呕——」黏黏糊糊的液体吐了小妖精全身。
她那身丝缎做的寝衣绣着双面纹，是负心汉去苏州时特地买来讨她欢心的，这下算是废了。
「哎呀，这孩子！」小妖精生气了。
「哇——」我放声大哭，把小妖精的怒气生生给憋了回去。
看你敢不敢收拾我？
我是个婴儿啊，哭，就是我最大的法宝！
「哇——哇——」我哭得越来越大声。
不过，我是装的。
嘻嘻，我心里笑开了花。
7
负心汉也没了亲热的兴致，忙不迭地用各种玩具逗我。
我对他当然没有好脸色，怒目圆睁地盯着他。
「哟，这孩子，怎么老是怒发冲冠的？我也没惹他啊？」
没惹我？
你忘了，我可还记得！
那年冬天很冷，滑胎后我身子很弱。
小妖精竟然吩咐下人，不给我的房间送炭火。
我拖着孱弱的身子去找负心汉求情。
可负心汉却搂着小妖精说：「月儿喜欢怎样，就怎样。」
我手脚长满冻疮，破口流出脓血。
我又去求管家，此前我对管家一直客气，对他家人也周到。
可管家却说：「新夫人的命令，我们可不敢违背。」
呸！我还在呢，什么新夫人，顶多算个小妾。
可我被冻得满身冻疮还不够，小妖精带着人，按住我，往我的伤口上抹盐水。
我疼得满屋子乱窜，可怎么窜都逃不开那些五大三粗的下人的魔爪。
「虎落平阳被犬欺」，都是小妖精的走狗！
「相公，人家说孩子目光如炬，是代表聪明呢。」
小妖精惯会甜言蜜语。
她用手轻轻拍着我的脸，我现在就是手短，要不一定把她手扇走。
「是啊，是啊。」负心汉打量着我，「这孩子，瞧着就聪明。」
不仅聪明，还狠着呢！
「嘻嘻！」一不小心，我又笑出了声。
「哎呀！」小妖精差点把我扔了，「这孩子笑起来，怎么那么像那个女人的声音？」
负心汉倒没听真切，「你怎么又疑神疑鬼的？这是我们的孩子，怎么会像那个女人？」
小妖精满脸惊恐，「真的，相公，我听得清清楚楚。」
「你刚生了孩子，身子倦，肯定听错了。」
负心汉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也有些慌张。
我可是他杀的，他怎会不害怕？
「既然你倦了，身子也不方便，早些休息吧，我回书房去睡。」
哟，这么快就嫌弃了？小妖精可才给你生了孩子。
负心汉就是负心汉，你以为他只会负我？
望着负心汉渐去的背影，一滴泪落在了我的脸上——是小妖精的泪。
「孩子啊孩子，你懂懂事，别惹爹爹生气了，好吗？」
唉，女人，真是可怜、可悲！
我竟然有些怜惜小妖精。
不过，「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你懂吗？
这婴儿身体经不起一日的闹腾，我累了。
我要养精蓄锐，第二天再战！
8
醒来时，我还在小妖精的床上，原来她一夜也没将我放回摇篮里。
她坐在我身边，安静地绣着刺绣。
为人母的小妖精，温温柔柔的。
可是我又有什么罪，被你夺了为人母的机会？
我告诫自己，可不能心软。
线球掉了，小妖精将刺绣放下，起身去捡。
机会来了，我两只小短腿一蹬，就把刺绣踢到了她原本坐的地方。
哼，用针扎我，我也让你尝尝被扎的滋味。
无比精准，小妖精坐在了针头上。
「哎呀！」小妖精尖叫一声。
这针头扎的位置，可有她疼的了。
听见她的叫声，下人纷纷进来看。
针扎的位置太尴尬，小妖精遮掩着呵斥下人下去。
可惜扎的只是针头，不是针尖，连血都没有流一滴。
小妖精觉察到不对劲，明明放在一边的刺绣，怎么会挪了位置？
她看向了我。
我笑了，不是婴儿那天真无邪的笑，而是邪魅的笑。
告诉你吧，就是我干的！
「嘻嘻！」我笑出了声，又是她熟悉的笑声。
小妖精脸都绿了。
「你……你是谁？」连声音都变了。
「咿咿……呀呀……」
我也想告诉你啊，可我还不会说话。
负心汉进来了，小妖精跑过去抱住负心汉，颤抖着说：「相公，这孩子不对劲，真的不对劲。」
进门时还乐呵呵的负心汉，立刻变了脸，「一大清早的，你怎么又神神道道的？」
「相公，这孩子，真的有问题。」
「我看你才有问题呢，这么小个孩子，能有什么问题？」
「这孩子，一出生就恶狠狠地看着我们，又是咬我，又是吐我一声，还把针踢过来扎我。」
「他还是个婴儿，顽皮点有什么奇怪？」
「可……可是……他笑起来的声音，跟那个女人好像。」
负心汉警觉地看了看周围，「你闭嘴，老提那个女人，生怕别人不知道我们有鬼？」
「可是……」
「别可是了，你就是生了孩子神思倦怠，胡思乱想。」
唉，小妖精啊小妖精，我是一个小婴儿的模样。
负心汉又怎会相信，这个婴孩跟我这个女人，会有关系。
9
又是一场不欢而散。
小妖精茫然无措地站在原地，转身看我，又不敢靠近我。
俗话说，未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原来做过亏心事的，胆子这么小。
你当初撺掇负心汉害我时，可曾想到有今天？
我滑胎后没多久，小妖精就怀上了孩子。
负心汉高兴坏了，全然忘记了自己刚刚失去一个孩子。
唉，负心的人，只识新人笑，哪顾旧人哭？
小妖精也更加飞扬跋扈。
我的存在总归是让她不顺眼。
她的位分越大，越是变着法儿地收拾我。
她吩咐下人禁了我的足，不仅不让我出大院，甚至不让我出房门。
我想写信找娘家人求救，可没有下人愿意帮我捎信儿。
她孕吐得厉害，吃不下去东西，也不让我吃喝。
我求负心汉休了我，她却说我不顾戚家门楣，要相公休妻，有损戚家名声。
呵，连活路都不给我，还要我成全戚家的好名声？
真是笑话！
终于，小妖精怀胎满 8 个月了。
可能是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还有我这个嫡母，小妖精动了一劳永逸的念头。
又是一日鹅毛飞雪，我缩在房间墙角，把能裹的东西都裹在了身上，可还是很冷。
「相公，那个女人，可是会克我们孩子的。」小妖精故意说得大声，让我也能听见。
「你想想，你娶了她那么久，她都没给你们戚家生出个孩子。公公、婆婆搞不好也是她克死的。她是克你们戚家啊。现在我怀着你们戚家的孩子，说不定也会被她克死的。」
「那你说，要怎么做？」
片刻的寂静，怕是在商量怎么害我。
过了一会儿，小妖精又扯着嗓子说：「相公，你可要为我肚子里的孩子做主啊。」
「哐」——
被锁了好久的门，开了。
负心汉面无表情地递上来一碗汤水，「喝了吧。」
10
「呵呵呵呵——」我想大笑，可只能从嗓子里发出一点悲鸣，「要我死？」
我衣衫褴褛，瘦成了皮包骨，一点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姐姐，我的孩子要出生了，你看看你的样子，配做他的嫡母吗？喝了吧，给自己一个体面。」
「呸！滚出去！」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着狠话。
「既然这样，敬酒不吃，就吃罚酒吧。」
负心汉一手卡住我的脸，一手把那碗汤水灌进了我的嘴里。
我想挣扎，可我没有力气啊！
腹部剧烈地疼痛起来，我全身痉挛，重重地倒在了地上。
我死在了最冷的冬日。
闭上眼那一刻，我对着他们说：「你们小心，我会回来找你们的！」
我真的回来了，还是借了小妖精的腹。
相公也曾为了我，寻遍江南，只为寻一对绣得最好的鸳鸯；
也曾在雨中，站在我家门口的樱花树下，只为远远看一眼，他心爱的女子；
也曾数次登门，我家的门槛都被他踩破，只为求我的爹娘把宝贝女儿嫁给他；
也曾与公公婆婆大吵，只为娶我过门。
可男人啊，情到深处视你如珍宝，情没有了，便将你弃之如敝屣。
当真是只识新人笑，哪顾旧人哭。
「春日鸳鸯戏，冬日雪没骨。只识新人笑，哪顾旧人哭。」
这是我往日常哼的曲子，今日竟又哼了出来。
我会说话了？
不，不是会说话了，只是上一世的记忆，太深刻了！
11
「春日鸳鸯戏，冬日雪没骨。只识新人笑，哪顾旧人哭。」
「谁？是谁？」小妖精吓得脸都白了。
「谁？谁在唱歌？」她声嘶力竭，眼中充满恐惧。
她怎会不知道，这首曲子，是我被囚禁时日日哼唱的？
那时，听我哼这首曲子，她还趾高气扬地嘲笑我，是一个弃妇。
我越是唱，她越是兴奋。
「春日鸳鸯戏，冬日雪没骨。只识新人笑，哪顾旧人哭。」
「啊——」她顾不得身上只穿着单薄的寝衣，打开门冲了出去。
房外，漫天白雪。
小妖精跌倒在雪中，抱头痛哭，一边哭，一边嚷嚷着：「别找我，别找我……」
负心汉赶来了，问小妖精究竟怎么了。
下人也赶来了，急忙扶起他们的新夫人。
「相公，相公，那个女人回来了，她在唱歌……在唱歌……」
「你胡说什么？」负心汉压低了声音，喝止小妖精。
他小心翼翼地走进房里，想看个究竟。
可房里，除了咿咿呀呀的小婴儿，哪还会有别的什么？
我闭上嘴，冲他甜甜一笑，反倒把他逗乐了。
负心汉松了一口气，叫下人将小妖精扶进房里。
「你看看我们的孩子，多可爱啊，你别胡思乱想了。」
我笑得更甜了，小短手、小短腿扑腾个不停，要抱抱。
小妖精看看我，却一点也没有放松警惕。
她不伸手抱我，反倒退后了几步，「不，不，相公，这孩子不对。」
「什么不对！」负心汉怒了，「我们的孩子，能有什么不对？」
「哇——」我哭了起来，小妖精往后又退了几步。
负心汉更不快了，「你这当娘亲的，孩子哭成这样也不管。」
「罢了，今天就让乳母带孩子吧。」负心汉唤来乳母，将我抱了下去。
远远的，我听见负心汉对小妖精说：「你今天就自己待着吧，自己好好想想。」
自己说什么、做什么，对方都不愿意听、不愿意理的滋味，不好受吧？
12
晚上，乳母将我送回小妖精的房间。
她整个人都变了，头发凌乱，眼神空洞，一个人呆呆的，蜷缩在床上，正如那时刚刚没了孩子的我。
听下人跟乳母说，官人一整天都没来看看夫人。
唉，我跟了负心汉那么多年，当知他的性子。
他喜欢的，是温温顺顺的小绵羊，是能够逗得他开开心心的开心果。
他听不得一句埋怨，也容不得一丝不满，更受不了压抑的气氛。
当初小妖精刚刚进门时，明艳动人，逗得负心汉整天乐呵呵——正是负心汉喜欢的模样。
可小妖精现在这疑神疑鬼、神神道道、愁云满面的样子，负心汉自然会嫌弃。
终于，小妖精站起身，走到摇篮边，看着我。
「你……你到底是谁？
「你……你是不是那个女人？
「说！」
「嘻嘻！」我邪魅一笑，算是回答了她。
「啊——」她惊声尖叫，「我就知道，你不会放过我！」
小妖精伸出手，就要掐死我！
她怕我，怕得甚至连我是她亲生的儿子都顾不上了！
我总不能就这样被她掐死吧，我要先发制人！
「春日鸳鸯戏，冬日雪没骨。只识新人笑，哪顾旧人哭。」
小曲儿一哼，小妖精整个人都弹了回去。
「春日鸳鸯戏……
「冬日雪没骨……
「只识新人笑……
「哪顾旧人哭……」
我扯着嗓子，唱得凄凄惨惨，鬼哭人怨。
小妖精再也不敢靠近我。
她似乎看到了什么东西，也许是我吧，吓得她满屋子乱窜，伸着手挣扎，不停地说：「不要靠近我，不要靠近我……」
13
小妖精疯了。
这么容易就疯了，这是我没想到的。
心里有鬼的人，过不去的，终归是自己的心魔。
请了郎中，郎中说她是产后神思郁结，受了惊吓。
「惊吓，谁会吓她？」
负心汉望向摇篮中的我，应该是想起了小妖精疯之前说的话。
可是，我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不会断然下结论，说我有问题。
负心汉，负心汉，归根到底，负我的是这个男人。
小妖精，虽然干了不少坏事，顶多算个帮凶，也顶多算个负心汉负我的借口。
既然疯了，就让她好好养着吧。
我该找负心汉，算算账了。
「春日鸳鸯戏，冬日雪没骨。只识新人笑，哪顾旧人哭。」我又轻哼一声。
负心汉急忙环顾四周，「谁？谁在装神弄鬼？」
管家也慌了神，「是夫人，是夫人的声音。」
呵呵，现在又叫我夫人了？
「住口！」负心汉一声喝，下人们都闭上了嘴。
但我看得见，负心汉额上冒出了冷汗。
他可是亲自动手的人，可不得吓着了吗？
负心汉凑近管家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管家应承着，下去了。
午后，我这个婴儿身体本来在睡着沉沉的午觉，外面一阵敲敲打打的声音，把我吵醒了。
我哇哇大哭，负心汉吩咐乳母把我哄安静。
往门外一瞧，原来，负心汉请来了几个法师驱鬼。
乳母提出把我抱走，负心汉没同意。
看来他还是多多少少相信了，小妖精疯了，跟我有关。
小妖精的话他一定还记得，这个孩子，有问题。
驱鬼的法事开始，几个法师在院子里跳大神。
可是，我是投胎转世，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可不是鬼，怎么驱得走？
负心汉怕是要白费功夫了。
不出所料，法师表示，没找着鬼。
我都快忍不住笑出声来了。
「但是官人，这间房里，怨气很重。」
我被逼服下剧毒，惨死在这间屋子里，可不得怨气很重。
小妖精也是胆儿肥，竟然敢搬进这间屋里住。
「请问官人，夫人这间房里，可否死过人？」
「死过，我们上一个夫人，就是在这间房里死的。」管家倒是心急口快。
「是吗？那上一个夫人，是惨死的？」
「哼……」负心汉慌了神，「大师，她是病死的，不是惨死的。」
「那就怪了，病死的，不应该有这么多怨气。」
「大师，您只需要告诉我，这个孩子，有没有问题？」
「孩子？」法师围着我看了好几圈，「孩子没问题。」
呵呵，看来这法师法力也不怎么样！
「那就好。管家，送法师出去吧。」负心汉下了逐客令。
「可是官人，知道问题，但不解决问题，不好啊……」法师提醒道。
负心汉当然知道有问题，可这问题，他说不出口啊。
13
打发走了法师，负心汉看着摇篮中的我，左瞧瞧，右瞧瞧。
今天我很乖，一双天真无邪的婴儿大眼睛望着他，也不凶也不狠。
「耀祖啊耀祖，你娘亲疯了，你反倒乖了。」
我乖了？我是装的！
负心汉又对小妖精说：「月儿啊，我说你胡思乱想，你还不信，你这是自己吓坏了自己。」
小妖精已失了神志，毫无反应，倒显得负心汉像是在自言自语。
「不过，法师说，这屋子怨气重，一定是那个女人阴魂不散。」
看来，法师的话，负心汉还是听进去了。
他会怎么做呢？
半夜，负心汉把我捆在身上，冒着大雪出了门。
他要去哪里？
我在他怀里，颠着颠着就睡着了。
他身上的气味，我还是那么熟悉。
相公娶我进门后，我们也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
戚家是商贾，爹娘原本看不上。
可相公数次登门求亲，打动了爹娘。
成亲后，我日日吟诗作画，笔下都是我们。
「春日无限好，彩蝶成双飞。
「鸳鸯水中游，并蒂莲花开。
「花烛影朦胧，姻缘红线牵。」
无论相公多晚回家，我都会等他至深夜。
他拥着我，说无论多晚，他都一定会来我房里，看我一眼，他才能睡得安心。
正因曾经你侬我侬，相公变了，才会让我措手不及。
也许是因为此刻被他抱在怀里，梦里全是曾经的美好。
梦醒了，我睁开眼。
原来，他带我来到了戚家老宅。
我上一世死后，就被他塞在这里的暗格里。
14
他把我的尸体，从暗格里起了出来。
我——上一世的我，腐烂得不成样子了。
其实我还没死多久，但是戚家老宅这里阴冷潮湿，我身上都长出了苔藓。
负心汉抱着我，坐在我的尸体面前。
看来虽然法师说我没问题，可他并未完全相信。
所以来戚家老宅，他带上我，想再行确认。
不过，我也很好奇，他为什么不烧了我或者埋了我，而是要把我的尸体藏在这里？
「双儿啊双儿，你知道我祖上是做什么的吗？」
他突然叫了我的名字，我一时有些错愕，分不清他是在叫已经死去的我，还是现在为婴儿的我。
「我祖上，是给人算命、看风水、批阴宅的。」
哦，原来负心汉祖上，是神棍。
「你知道我为什么把你塞在这儿吗？」
啊，我可太想知道了，你赶紧说。
「因为，我们家祖宅的暗格里，摆了个镇冤魂的风水阵。」
我恍然大悟，看来负心汉也知道我死得冤，怕我回来报仇，于是把我塞在了这里。
戚家祖宅荒废已久，不过仍然是私人的土地和宅邸。
把我塞这里，既不会被官府发现，又有风水阵，镇住我的怨气，当真是个好选择。
可是现在看来，这风水阵，并未镇住我。
「既然我们家的风水阵没镇住你，我只好把你挖出来，换一种方法镇住你。」
这句话，是对死去的我说的。
「还有，耀祖，你到底是谁？」
负心汉突然看着我，一字一句地问。
既然负心汉祖上是神棍，那鬼神之事，对他来说并不奇怪。
看来，小妖精多次说我笑得「像那个女人」，负心汉并没有全然当小妖精是疑神疑鬼。
可是，我现在这么弱小，他一巴掌就能拍死我。
这可怎么办？
心里有鬼的人，最怕的还是自己心里的鬼。
我利用这一点，让本来想掐死我的小妖精未能掐死我。
那我也要利用这一点，让负心汉心里的鬼镇住他自己。
既然这样，我不必再装了。
「相公，那日樱花开得正好，你在我家门前，说要娶我，你还记得吗？」
负心汉接连往后跳了好几步，我突然说话，着实将他吓得不轻。
「你你你，果然是你。」
「是我，你不早就猜到了吗？」
「是你，是你吓疯了月儿。」
「是我，也是她自己，她若心里无鬼，怕什么？」
「你……」负心汉抡起拳头，就要砸下来，可拳头停在了半空，「你……你从我儿子的身体里滚出来！」
呵，到现在，他也只是以为，他的儿子是被我这个鬼附身。
他当然不愿意相信，我其实是投胎转世成了他的儿子。
如此，他就不会毫不犹豫地拍死我。
他想弄死我，又不想弄死自己的儿子。
正好，这给了我时间。
我的后援，应该快到了。
15
「我滚出来，你不怕我把你儿子弄死吗？」
「哼，你别得意。」负心汉狠狠地说，「你以为我没有办法，弄死你，但保住我儿子的命？」
「行，那你就试试。」
负心汉在后院架起了柴火，堆得高高的，把我的尸体，扔了上去。
哦？原来是想烧「死」我。
大火烧了起来，柴和我的尸体被烧得噼里啪啦地响。
火光照亮了雪夜，引得山里的恶狼都咆哮起来。
负心汉叽里呱啦地念起了咒语。
这应该是他家祖传的驱鬼咒？
真是好笑，我静静地看着他表演。
我的尸体，在大火焚烧中，一点点，一点点化作灰烬。
婴儿小脸上掉下两行泪，与那灰烬一起，飞向空中，飘然远去。
女人啊，选错了人，就是一辈子的万劫不复！
终于，火燃尽了，我已灰飞烟灭。
负心汉凑近我，左瞧瞧，右瞧瞧，也许是在看，剩下的，是不是只有他的儿子了。
我不说话，也不笑，也不哭，就呆呆地看着他。
「儿子？」他试探着跟我说话，「耀祖？」
我挥舞着小短手、小短腿，做出要他抱抱的样子。
「耀祖，真的是你？」他笑了，似乎放下了心中大石。
「真的是我！」
「啊！」负心汉大叫着向后跳了好几步，「你你你，为什么还在？」
「我我我，我就是还在啊！」
「怎么会？我施了驱鬼附身的法术，还把你的尸体烧了，你不应该还在！」
负心汉惊讶得声音都变了。
「你不明白？我和你的儿子，就是一体的。」
负心汉沉默了，抱着头，似乎在努力理清，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许久，他站起身，冲着我恶狠狠地说：「我知道了，你不是鬼。」
他终于知道了，这下他会动手弄死我吗？
负心汉用手轻轻掐住我的脖子，闭上眼，留下了一滴泪。
那滴泪，不过是为他的儿子流下的。
「你以为你有多重要？弄死你，我还能跟别的女人，再生一个儿子！」
16
「砰」——
负心汉话音刚落，戚家老宅的大门被人撞开了。
进来的，有官差，有戚家管家和下人，还有我的老父亲。
见到老父亲的那一刻，我的眼泪瞬间掉落。
被负心汉和小妖精囚禁时，我给娘家写了张纸条，藏在了床缝里。
那个位置，即使下人更换床褥，也不易发现。
重生后，那次针扎小妖精，又哼小曲儿吓得她冲进了院里。
所有人都关注着院里的小妖精，我扑腾着小短手、小短腿，把那张纸条取了出来，藏在了襁褓最深处。
字条上写着我娘家的地址，还有一句话——「相公囚禁我，救我」。
那字条，本来是我还活着时，打算找一个愿意帮我跑腿的人，去娘家帮我送个信的。
重生后，说来也巧，戚家找来的乳母，曾经在我娘家做过工，我娘家对她还有些恩情。
而且，她是我出生后才来到戚家的，对戚家没有什么不可撼动的忠心。
我知道，乳母就是帮我的不二人选。
她给我喂奶时，发现了襁褓里的字条。
她见着这字条时的表情，我就知道，她会帮我。
果不其然，那晚，乳母跟负心汉告假，说家里有事要回家一趟。
我猜得八九不离十，她一定是去我娘家了。
我的娘家在另一个镇子上，一来一回，一个晚上足矣。
父亲、母亲看着这张纸条，当知我年纪轻轻就没了，定有蹊跷。
他们一定会去戚家问个究竟。
「你这个恶婿，你在干什么？」
负心汉看见来了这么多人，手忙脚乱，不知所措。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总不可能再亲手掐死自己的儿子吧。
负心汉瞪了管家一眼，管家急忙解释：「公子，老大人一定要我说你去了哪里，我怎敢不说？」
「你们过来看看，这里有刚烧过的尸体。」几个衙役扫开那堆灰烬，露出了我那仅剩的一截未烧完的尸骨。
老父亲冲上前去一看，顿时老泪纵横。
那仅剩的一截尸骨，恰好是我的手腕处，还戴着我出嫁时父亲、母亲送的玉镯子，已经被烧断裂成了几段。
「你说，为什么双儿的尸体在这里？」老父亲拉着负心汉的领口。
「你不是说，双儿是得了恶疾猝死的，已经安葬了吗？」
原来，负心汉还撒了这么个弥天大谎，真是做戏做全套。
「怪不得，我们连双儿的尸首都没见到，你就说已经埋了，只让我们看了一眼坟地。你说，双儿到底是怎么死的？」
「陈大人，令千金，怕是中毒死的。」官差突然开口，应该是看到了我的尸骨发黑。
那黑，不是被烧黑的，而是从骨头里面透出来的。
明明是中毒的迹象！
17
真相大白！
怕被牵连的管家扑通一下跪在地上，交代了个干干净净。
官差们把负心汉围住，他却突然大喊大叫起来。
「他……他……」他指着我，「他就是双儿！」
十几双眼睛看向我，呵呵，他们怎么会信？！
「是真的，你们信我，双儿回来报仇了！」
「啪」！
老父亲一巴掌扇在负心汉脸上，「你这个恶婿，不配叫双儿的名字！」
「戚公子，这是你儿子啊，你胡说什么呢？」官差们也莫名其妙。
「公子，你是不是跟夫人一样，疯了？」管家也添油加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负心汉自知无人会相信他，只能仰头大笑，着实像疯了！
几天后，负心汉上了绞刑架。
管家是帮凶，也入了大牢，判了流放。
小妖精本就疯了，她做的那些恶事，只有负心汉知道得一清二楚，连管家也不全然知道。
负心汉都死了，那些事也就石沉大海了。
她捡了条命，留在了戚家。
可没过多久，又是一日大雪，她神情恍惚地去院里散步，倒在了院里。
久久无人发现，她就这样，冻死了。
自作孽，不可活！
18
稚子无辜。
我是戚家唯一的儿子，大家族族长找来了负心汉的表亲照顾我。
我还活着时，见过这家表亲，他们一直生活在乡下，是淳朴老实的人。
不过，我有别的主意。
我为什么会投胎回到戚家？我估摸着应该跟负心汉把我塞在戚家老宅有关。
我埋于戚家老宅，于是也魂归戚家，才会进了当时戚家唯一怀胎之人的腹中。
负心汉精心算计，结果给自己算计了一条死路。
至于我为什么还保留着上一世的记忆？那应该就是所谓的死不瞑目吧！
我上一世被戚家人害死，这一世还要我做戚家人？
我着实不愿意。
负心汉和小妖精变成了我的父亲、母亲，难不成等我能走、能跑了，还要给他们上香、磕头，还要弄个灵位供着他们，还要我拜戚家的列祖列宗？
这简直离了个大谱！
不是说好了，要让戚家断子绝孙吗？
嗯，我想好了。
婴儿床挺高，足够高了。
我闭上眼睛，回想在戚家老宅，见到老父亲那最后一眼。
我又回想起还未出嫁时，春色盎然，樱花飞舞，父亲教我吟诗作画，母亲在旁边织着锦缎。
真好！
我两只小短手一攀，两只小短腿轻轻一蹬，就这样，从婴儿床掉落了下来。
【番外】
汴城戚家，本是富足商贾，一夜之间，家逢巨变。
戚家公子因毒害嫡妻，被判处绞刑。
管家下人，有份参与者，统统入狱判刑。
戚家小妾，不知怎么疯了，几日后倒于雪中身亡。
戚家独子，意外坠落，却捡了一条命。
可是，命是捡回来了，但变成了一个傻子。
本来刚出生时聪明伶俐的孩子，摔了一跤后，怎么逗都两眼无神，没了反应，怕是摔坏了脑子。
以前常常去戚家看诊的郎中透露，戚家大夫人因常年不孕，来求过多次促孕的方子。
可是郎中给大夫人细细看诊，夫人身强体壮，不应有什么问题。
大夫人暗地里拖郎中找了个借口，给戚家公子把了把脉，发现公子阳亏，且身有隐疾，实难传宗接代，就算有了孩子，也恐怕先天发育缺损，智力会有问题。
小妾孩子出生后，聪明伶俐，郎中本颇感意外。
孩子摔了后，大家族族人四处求医无果，又请来法师做法，看孩子是不是中了邪。
法师却说，不是中了邪，是失了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