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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一直在努力

不过是童话

我跟季家集团的继承人,属于青梅竹马。

他说:「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想快点把你娶回家。」

我深信不疑。

直到某天,卧室门被一个女人大力撞开,我才知道,竹马早有未婚妻。

我就被这样赶出了家门,流落他乡。

五年后,他们却跪着求我回去。

1.

「叶子,你的快递里有一封信。」

信?

这年头还有人写信吗?

闺蜜耸耸肩,继续埋头玩游戏。

我将上面什么都没有写的信封,心里有种异样的情绪。

打开看到第一个字,我便清楚这是出自谁的手了。

「叶子,爷爷病了,快要不行了,他想见你一面。」

爷爷?

我记得他当初说就当没有我这个孙女的。

我深呼吸几下,将信扔进了垃圾桶。

这些年我总是刻意的不去想过去的事,我终于快要走出来了,可他们还是找了上来。

晚上我被噩梦惊醒,嗓子干涩像裂了一道口子似的。

我已经多久不做这样的梦了?

梦里我和季从洲赤身裸体的在床上,他忘情的吻着我,耳边满是他动情的喘息与情话。

他说:「等你毕业了,我们就结婚,我想快点把你娶回家。」

我信了。

直到卧室的门被大力的撞开,一个陌生的女人震惊捂着嘴看着我们。

身后是季从洲的爷爷,也是我的爷爷。

后来我才知道,那个女人是季从洲的未婚妻。

在我被安排去英国旅行时,他们秘密订了婚。

我摸了一把下巴上的汗,继续躺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季老爷子病了啊?

记忆力他总是生龙活虎的,走的比我还快。

每次陪他出去散步,他都会故意走得很快然后让我小跑着追他。

看我跑的气喘吁吁,才停下脚步朗声笑我。

他曾经会给我梳头发,然后夸我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

他说他会陪我长大,看着我出嫁,还要给我带孩子。

我将被子放在头上,不去想。

可是第二天上班时,季从洲出现在公司楼下。

2.

季从洲从小就很优秀,无论是长相还是成绩。

如今他站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我一眼就能看到。

他也看到了我,笑着冲我招手:「叶子。」

等他走到我身边,我才惊觉,这就是现实,不是在梦里。

「叶子。」

他又叫了我一遍。

我怔怔地点点头。

「我给你老板打过电话,他说可以放你几天假。」

我拿起手机,果然有老板打来的未接电话。

「放假?」

季从洲面露愁容:「爷爷生病了,他希望能,能见见你。」

说完,他伸手想像之前一样抚摸我的头发,被我躲过了。

他悻悻地收回手。

「爷爷这几年一直很挂念你。」

挂念我?

我在国外差点死掉的时候,他也在挂念我吗?

「跟我回家吧,好吗?」

我点点头,妈妈的忌日快到了。

坐上去往 A 市的飞机时,季从洲显然松了一口气。

「恨我吗?」

我的心脏抽痛,但还是面无表情的摇摇头。

「我本来也不知道该如何报答季家,就,就当是我报答季家了吧。」

季从洲吸了口气,想说话,但是我已经闭上眼睛准备休息了。

昨晚因为噩梦,没有睡好,现在头痛的厉害。

原以为季从洲在我身边,我会睡不着的。

没想到飞机落地我都没醒。

陈管家站在机场等着接我们,他苍老了一些。

我记得他之前很不喜欢我,凡是我和季从洲单独相处他总会走过来打搅。

如今,倒是恭敬客气不少。

我摸了摸钱包,里面有一张卡是当年陈管家给我的。

那会儿他应该已经知道,季家是打算让我在国外自生自灭的。

所以才在我离开时,偷偷给我塞了一张卡。

这张卡确实救了我一命。

回国后,我给这张卡里又充了些钱,这次正好还给陈管家。

季家这些年没怎么变,只是佣人少了很多。

季老爷子躺在院子里的躺椅上,之前他也是抱着我坐在上面给我念故事的。

「叶子。」

3.

季老爷子看到我,等不及我走进便焦急的喊了一句。

他如今瘦小的可怜,头发已经全都白了,满脸皱纹,一双凹陷的眼睛闪烁着慈爱的光。

我看着他瘦骨嶙峋的手指,当初他就是用这双手甩了我一个耳光,说我是和我妈一样不要脸。

「回家了,小叶子。」

我微微弯腰向他鞠躬;「季老先生。」

季从洲责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走到季老爷子身边帮他抚着胸口。

「你还在怪爷爷吗?」

我摇摇头:「已经不了,我还是很感谢您在我父母离世后给了我一个遮风避雨的地方。」

「这次回来,主要是给我妈妈扫墓,她的忌日快到了。」

他猛地咳嗽起来。

「我知道你怪我。」

他伸手示意我坐到他身边,我没有动。

季老爷子痛苦地闭上眼,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我当初怎么会下那么重的手?」

我下意识摸了一下自己的肋骨,这里有两根骨头断过,是他亲手用拐杖打断的。

季老爷子哽咽着说:「至少,至少该让你养好伤再离开啊。」

他像是在和我说话,又像是自言自语。

陈管家站在一旁看我,眼神里闪过一丝心疼。

当初是他在我做完手术的第三天,去医院将我送到飞往美国的飞机上。

那时候,他可被医生骂惨了。

我冲他微笑,他却很快低下头。

「都过去了,您不用介怀,我现在很好。」

季老爷子看过来:「是我拆散了你和从洲,我知道你们都在恨我。」

我看向季从洲,这是我今天第一次和他对视。

我最喜欢季从洲的眼睛,像最清澈的湖水。

之前很多次,他迎着黑暗朝我走来,将我抱在怀里安慰我:「别怕,打雷而已,有我在呢。」

也是一个雨夜,我看到妈妈从楼上一跃而下。

闪电照亮了夜空,只一刹那,妈妈血肉模糊的样子,就被我记了这么多年。

季从洲知道这件事,季家所有人都知道,但是没有人像他这样心疼我,安慰我。

如今,他看着我的眼神依旧温柔,不过我已经不再害怕打雷了。

季老爷子祈求的看着我:「叶子,能不能再叫我一声爷爷,我好久没有听到了你叫我爷爷了。」

我沉默的站着,半晌后才缓缓开口:「对不起,我做不到。」

他的手突然垂下去:「我亲手把我的孙女赶走了。」

我笑着安慰他:「我不是您的孙女,季从洲才是和您有着至亲血缘的孙子。」

「您,只有一个孙子,不曾有过孙女。」

季从洲送我离开时,季老爷子再三挽留,他试图用过去他认为的美好回忆和他对我的慈爱,让我像之前一样叫他一声爷爷,然后亲昵的坐在他身边,陪他走完生命的最后一段路。

可惜我无能为力了,我很赞同他当初说的话——没有血缘的亲人,不过是排遣寂寞的工具罢了。

在他心里我就是这样的工具,闲暇时陪他说话,让他体验天伦之乐。

一旦有了风雨,我便是他们最先推出去的保护伞。

季老爷子是这样,季从洲也是这样。

「对不起。」

将我送到酒店时,季从洲突然说了一句。

这声对不起我受得起,但是却不想接受。

他紧紧地抓住我的手腕:「我们可以重新开始吗?」

4.

给妈妈扫完墓的第二天,我接到了季老爷子的死讯。

这个消息是我请陈管家吃饭时,他告诉我的。

「唉,季家这些年已经大不如前了。」

我低头吃着菜,没有发表意见。

陈管家继续说:「你走后,刘小姐就和少爷结了婚,但是没多久刘家倒闭了,季氏集团对刘家的投资一时间打了水漂。」

「少爷……在刘家破产的第二天就和她离了婚。」

「他想去找你,却被公司的事情拖住,这些年要不少爷不要命的工作,恐怕季氏也早垮了。」

我鼻子酸酸的,但是没有眼泪。

「你这些年过得好吗?」

我抬起头,看到他正关切地望着我。

我将手腕上的手表取下来,白皙的手腕上是一道丑陋的疤痕。

「这……这是……」

我又将手表带上,冲他笑:「已经不疼了。」

陈管家眼眶湿润,我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当晚,我就看到酒店楼下停着季从洲的车。

我知道陈管家会将这些告诉季从洲,总该让他们对我的痛苦了解一点儿吧?

天一亮我便收拾好下楼,季从洲还在。

他一见我便快步跑过来,张口就是一句对不起。

「我,我当初……」

他的手不停的颤抖,想要触碰我,却又不敢。

这样子,看起来怪可怜的。

「你不是已经说了对不起吗?」

他颓唐的低下头:「这是我说多少对不起都挽回不了的。」

你知道就好。

「叶子,留在我身边,让我照顾你,让我补偿你。」

我轻轻一笑:「季少爷,你觉得我还敢留在你身边吗?」

我叹了口气看向远处:「你没有什么需要弥补我的,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这是对我当初那么愚蠢的惩罚。」

这也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如果不是真的蠢,怎么会轻易就相信他会娶我的话。

怎么会在他当着所有人的面说是我勾引他时,还天真的以为这是他权宜之计。

「季从洲,如果你早一点出现,我真的会原谅你,如果你当时来美国找我,我会毫不犹豫的跟你回来。」

「如果,是那个时候,或许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季从洲咬着牙不让眼泪流出来:「你还爱我吗?」

我沉思片刻,点点头:「爱。」

他的眼泪顺着脸颊一直流到下巴后被他抬手擦掉,随后开心的笑起来:「只要你还爱我,只要你还爱我。」

是吗?

我心里想笑,这么卑微的季从洲我倒还是第一次见呢。

他还想说些什么,我的电话却在这时响起。

我看了眼上面的号码,走到旁边接起。

「怎么又回季家了?」

5.

严砺松低沉的嗓音传来,我竟然瞬间感觉到了委屈。

「你凶我。」

他低低的笑起来:「跟我打哈哈是吧?」

「才不是呢,我刚刚明明就凶我了。」

他最终妥协的和我道歉,随后又问了一遍:「怎么回季家了?」

「有事儿呗。」

「林——叶——微。」

我被吓得缩了缩脖子,说了句回去和他解释就赶紧把电话挂了。

转身便看到季从江幽怨地看着我:「谁的电话?」

我耸耸肩:「一个朋友。」

「男的?」

见我皱眉,他没敢再说下去。

紧接着的几天,他带我回了我们的母校,又去了之前我们约会经常去的地方。

他或许以为这样会唤起我曾经的美好回忆吧?

可惜,他不知道,所有的美好回忆,都会让我想起那个晚上。

那才是我们美好记忆的最终归宿,背叛,辱骂,像垃圾一样被丢出门。

看着季从江开心的我说哪些建筑拆了,之前的饭馆倒闭了,我明白,他永远不可能了解我当时的痛苦。

「你不开心吗?」

他问的小心翼翼。

我摇摇头:「我想起那天晚上的事。」

他有些心虚的低着头,手指来回缠绕。

「你还记得?」

「你不记得了吗?」我嗤笑一声:「看来你这些年从来不曾因为那件事做噩梦,这就是我们俩的不同。」

「因为被背叛的人是我,被扫地出门的人是我,差点死掉的人是我,所以你永远都以为那只是过去而已,你在劝我往前走,可是无论我走的多快,那些噩梦还是会缠上来。」

我的眼泪大颗大颗砸在手背上:「我没有办法,我想我是病了,季从洲,我病了。」

季从洲将我揽进怀里,紧紧的抱着我,喉咙里发出痛苦地低鸣。

「我会治好你的。」

他还是那么自信。

我当然可以被治好,只是治疗我的人不是他。

我没有和季从洲打招呼,直接回了 B 市。

刚进家门,就看到闺蜜一尊佛像似的笔直的坐在沙发上。

「怎么了?」

她指了指我的卧室。

我这才看到客厅里放着的行李箱,急忙放下东西走进去。

严砺松高大的身躯蜷缩在我的小床上。

6.

我蹑手蹑脚的走过去,没有将他吵醒。

这人睡着后看起来还挺乖的,没有了平时的攻击性。

我轻轻将他脸上掉落的一根碎发拿开,谁知他蓦然睁开了眼睛,然后大手一挥将我捞进了怀里,低头吻住了我。

他的力道越来越来重,像是惩罚。

「还,知道,回来?」

他一边吻,一边恶狠狠地问我。

我眨眨眼算是回应。

「那天干嘛挂我电话。」

我慢慢均匀了呼吸才回答他:「你说呢?你那么凶,谁不害怕?」

他低下头重重吻了我一下:「骗子,你为什么会 A 市?」

他委屈的瞪着我:「你是不是想和……」

我赶紧捂住他的嘴,柔声安慰道:「我是回去给我妈妈扫墓,然后顺便看一下季老爷子。」

严砺松显然不相信。

「当然,我也想气气他们,这些年他们也太快活了。」

他这才半信半疑的问:「真的?」

我竖起手指发誓:「真的,丁真的真。」

他微微一笑,将我按在他胸口:「我真是离开一秒都不行,得时刻看住你。」

严砺松的占有欲很强,这些年我也慢慢习惯了。

当初如果不是他,我可能现在还在美国悲惨的生活着。

他和季从洲是一起长大的。

我刚到季家的时候,没少被他欺负,每次见到他我都害怕的抓着季从洲的衣服,让他带我离开。

之后上了高中,严砺松虽然已经毕业,但是他校霸的名头还是响当当的。

我听后,更加害怕他了。

可偏偏严家和季家关系不错,时不时就能看到。

我到美国后的第二个月,钱和手机都被抢了。

原本已经对生活没有什么希望的我产生了自杀的念头,结果被一对华人老夫妻送到了医院。

等我再次醒来,严砺松正憔悴的坐在我的床边。

在得知我被季家送走后,他一直在找我,如果不是我住院,他可能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找到我。

他将我带回了国,这些年一直瞒着季家人。

严砺松给了我第二次生命。

我抱着他的手臂微微用力。

他很快就感觉到了:「怎么了?又做噩梦了?」

我无奈的看他:「我还没睡着呢。」

他尴尬地拍了一下我的腰:「到底怎么了?」

可能是我当初自杀真的吓到了他,他对我一些下意识的动作总是格外在意。

我抬起头冲他笑:「嘿嘿嘿嘿嘿,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严砺松的耳朵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红了,然后冲我翻了个白眼:「我值得。」

「啊对对对对对。」

晚上我们三个一起出去吃饭,闺蜜一直有点怕严砺松,主要是因为他长得凶。

谁知,我们刚下楼就看到不知在楼下站了多久的季从洲。

7.

季从洲看到我和严砺松出来,眼中充满了怒气。

他嘴唇微张,看着我俩紧握的双手,半天说不出话来。

严砺松将我微微往后拉,自己站在前面,安慰的拍了拍我的手背。

季从洲看到这一幕,眼中的戾气骤增,快步走到我面前,大声质问:

「林叶微,给我一个解释。」

我微微一笑:「我需要给你什么解释?」

季从洲一愣。

「你是不是没有搞清楚自己的身份?你有什么资格跑来质问我?」

季从洲喉结滚动了几下,恶狠狠地看向严砺松。

「你可真是我的好兄弟,原来你这么些年待在这儿是为了这个?」

严砺松紧绷着脸,冷冷的看着他,没有说话。

季从洲见他如此,更加气愤,挥拳便打了过来。

严砺松丝毫没有躲闪,只是将我推远了一些,而他自己被季从洲打的重重摔倒在地上。

「严砺松?」

我惊呼出声,季从洲似乎还不解气,扬着拳又要打下去。

我急忙跑过去将他推开,然后一个耳光甩在他的脸上:「你凭什么打人?」

季从洲震惊地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悲伤:「叶子,你为了他,打我?」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大口大口的呼吸,这一巴掌我早就该给他了。

严砺松站起身,走到我身边,嘴角含着笑。

我担忧地看着他:「没事儿吧?是不是伤到哪儿了?」

尤其是脑子,是不是被打坏了?

严砺松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要是因为我被揍傻了,我真是要愧疚死了。

想到这儿,我更加担忧了,大声问他:「有没有哪儿难受?」

他轻轻握住我的手:「没事。」

严砺松的笑意更深,看着我的眼神也更加温柔。

当他转头看向季从洲时,眼里却像是淬满了寒冰。

「这一拳就当是我对不住你吧,现在我们两清了。」

他将我揽进怀里:「从今以后,你和叶子没有任何关系,别再来找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

季从洲听后轻笑出声:「不放过?你打算怎么不放过我?是靠你的垃圾公司吗?」

随后又转头就看我:「叶子,你以为他能护得住你吗?他的公司已经快要破产了。」

「如果不是靠着严家支撑,他不过就是个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废物,他是护不住你的。」

说罢,冲我放肆一笑:「你可以随时回来找我,只要你愿意回来,我可以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我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或是季从洲误用了成语。

他脸上轻浮的笑让我觉得恶心。

不过他没有多纠缠,转身离开了

他的背影如此自信,像是已经看到了严砺松的失败一样。

我不由担心起来:「这次又没有中标吗?」

严砺松看了我一眼,快速低下头:「嗯。」

我惊讶:「又给了季氏?」

他摇摇头:「还没有最终决定,不过季氏确实也在竞标。」

我心中有了一丝怀疑:「季从洲是不是很早就知道我们的事了?」

难怪他方才见我和严砺松在一起一点儿也不惊讶。

之前的好几次竞标都是输给了季氏。

我看过季氏的标书,和严砺松的没法比,可即便如此,严砺松的公司还是失败。

8.

吃完饭后,严砺松回了公司。

临走时虽然笑着,可我还是看出了他不同于以往的严肃。

他很少如此,尤其是在我面前。

晚上十二点,季从洲给我发来短信:

「今天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看窗外」

我拉来窗帘,以为他会在楼下,结果映入眼帘的是对面巨大 LED 屏幕。

上面写着:「叶子,永远开心。」

傻 X,重重的骂了一句,拉上窗帘。

连日期都记错了,还装深情。

他不会以为这样我就会将过去一笔勾销,然后感动的涕泗横流吧?

「你这样做还有什么意义呢?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我给他发过去语音。

季从洲倒是很快回复:「我不是想达到什么目的,只是单纯的想对你好。」

我打开语音,做出哽咽的声音,没有说出一个字,一直在抽泣。

语音发出去三十秒后,我按了撤回键。

季从洲果然立即安慰我,说着一些道歉的话。

他说他很想见我一面,我答应了。

在严砺松忙碌的时候,我又去了 A 市,季从洲亲自来接的我。

他手里捧着我之前最喜欢的花——向日葵。

那会儿季家后院种满了向日葵,当时我只是随口一说。

季老爷子却欣慰的和其他人炫耀,说我和别的姑娘不一样,喜欢的花也是这么务实的,将来一定是个脚踏实地的人。

可是所有的花,不都能开出果实吗?

那个时候我不懂,只觉得他们的潜台词是在说我在他们心里是特别的。

从那时候起,我对向日葵的喜欢便一天胜过一天了。

「喜欢吗?」

我怔怔地接过花,笑笑没有说话。

我早已经不喜欢向日葵了,甚至不喜欢任何花,但也不讨厌任何花,包括向日葵。

「今天公司不忙吗?」

季从洲露出得意的神情:「不忙,已经决定了,前段时间在忙 B 市西城的项目,现在尘埃落定,可以好好陪你了。」

结果不是还没有出来吗?他怎么会这么笃定?

9.

季从洲希望我可以跟他回季家老宅,我拒绝了。

那里,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去了。

他很失望,但很快又重拾笑容,信誓旦旦:「不着急,我们有的是时间。」

他对我总是这么自信,就和他轻而易举就相信我还爱着他一样。

因为他看过我爱他的样子,所以他知道那份感情我投入的有多深,他到现在还不愿相信我能彻底走出来。

季从洲说到做到,几乎每天都过来陪我,还住在了我隔壁的房间。

第三天时他的秘书孙琪琪将一些文件送了过来,他的工作就这样在酒店进行了。

孙琪琪我之前就认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她还跟着季从洲。

「他每天要处理这么多文件?」

孙琪琪淡淡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

她对我还是这么不友善。

不过,我已经不想五年前那么生气了,反而笑着问她:「这么能干,从洲也少了很多压力呢。」

她张口想说什么,却被一阵电话铃声打断。

我快速在她手机上看了一眼「赵主任。」

我记得西城项目的负责人好像就姓赵。

她看了来电显示,赶紧捂着手机走到楼梯间去接。

我不好再跟上去。

晚上,季从洲说不能陪我吃晚餐,需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人。

我问他是什么人,他只笑着说,是朋友。

我明白,这是一个需要对我绝对保密的「朋友。」

之后他不能多停留,换好衣裳离开了,穿的是休闲服。

等他走后,我也出门,准备跟上去。

却在这时收到一条短信:「别出酒店。」

10.

我握住门把的手停住。

手机屏幕再次亮起:「门外有人。」

我将耳朵贴在门上,听到外面确实有轻微的高跟鞋的声音。

门口的人应该是孙琪琪。

我轻手轻脚的走回到床上,打开手机想问提示我的人是谁。

对方却比我更快一步发过来消息:「晚点我回来找你,到门口给你发短信。」

「季从洲去了 B 市,今晚不回来。」

他怎么这么了解?

他不光很了解季从洲,也很了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晚上,我一直看着手机,等着他给我信息。

凌晨两点左右的时候,他终于发来消息。

「我在门口。」

我走过去在猫眼上看,一个戴着棒球帽的女人站在门口。

我轻轻地将门打开,她顺势挤了进来。

她抬起头的那一刻,我惊呆了。

刘小姐?

「你是……」

她笑的坦然:「刘梓涵,季从洲的前妻。」

我深吸了一口气,我们之前有过一面之缘。

现在看到她,我竟然不自觉地红了脸。

她却无所谓地笑着,拍了拍我的肩:「别这样,我们都恨他不是吗?」

我点点头。

她拉着我的胳膊坐到沙发上:「我的时间不多,我要和你说的是,刘家是被季从洲搞破产的。」

我惊讶的捂住了嘴巴:「怎么会呢?」

这样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刘梓涵讽刺一笑:「季氏已经是个空壳子了,他真正的产业在海外,我爸爸就是被他骗了,最后被他逼得跳了楼。」

「你男朋友叫严砺松是不是?」

我点点头。

「他现在又要用同样的方法对付严砺松。」

我心里又惊又怕:「你一直在调查季从洲吗?难道他做事就没有任何把柄吗?」

她突然压低声音:「与季从洲合作的赵主任,从他这里拿到了不少好处,这次西城的项目也是如此。」

「但是,我没法拿到季从洲授贿的证据。」

她目光沉沉地看着我:「所以,我才找到你,我需要你帮助。」

我当然会答应他,为了严砺松。

她还打算说什么,外面却有了动静。

「叶子?」

是季从洲的声音。

12.

敲门声很快响起,不是说他今天不回来吗?

刘梓涵赶紧拿起帽子跑到衣柜里躲起来。

我看到衣柜门关上,才装作睡眼惺忪的去开门。

「怎么了?」

一开门我便被一股酒气熏得咳嗽了几声。

孙琪琪搀扶着季从洲,冷冷地看着我:

「季总喝醉了,非,非要回来见你。」

她说完也不问我的意见,扶着季从洲走进来。

我不好阻止,只能跟在她身后,看着她将季从洲轻柔的放到床上。

看来她经常照顾季从洲,已经得心应手,又是帮他拖鞋,又是帮他擦脸。

我当然很高兴,我可不想真的去照顾他。

不过,就在此时此刻,爱过季从洲的三个女人,欢聚一堂。

「我走了,你好好照顾他。」

说完,就潇洒离开了。

我合理怀疑她在耍酷。

季从洲在门关上那一刻睁开了眼睛。

他看向我,眼神中含着情韵,茶色的眸中流转着无限的温柔。

我想起了之前的很多事,关于我和他。

我赶紧摇摇头戴上了「面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温柔,不那么僵硬。

他笑着摇头:「叶子……」

他话音刚落,眼泪也跟着下来,颤抖着嘴唇:「我很想你,一直都很想。」

「可是我找不到你了,我知道,我再也找不到了。」

他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我只能看到他的喉结不停的滚动,肩膀也微微颤抖,随后眼泪也顺着指尖流出来。

竟然会为了流泪,看来他是真的醉了。

「爷爷一直和我说,我是为了季家而生的,所以,对于季家我必须全身心的付出。」

「我也一直是按照他说的做,如果没有遇到你,我或许会好过很多。」

「不过,我还是很开心的,遇见你……」

他嘴里絮絮叨叨,声音越来越弱。

我看到立在他床边的电脑包。

在季从洲彻底没了声音,呼吸也变得平缓时走过去将其打开。

这是他的私人电脑。

我找到了半天,一切正常,只有一个加密文件,我无法知道里面的内容。

我用了最笨的办法去尝试解锁——生日。

从季老爷子,试到季从洲父母以及他自己,甚至自不量力的试了我的。

都不对。

我颓废的坐在地上,以我对季从洲的了解,他……

好吧,我似乎一点儿也不了解他。

我看了手机上的日期,突然想到那天他给我的「惊喜。」

他说,那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间。

我颤抖着手指,将密码输进去。

打开了。

我惊喜的想要跳起来。

里面是一些账单,数额非常大。

在后面的附件上,我看到了西城项目。

我将这些拷到自己的 U 盘。

第一次做这种事,我全身都在发抖,我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了特异功能,一个朝左看,留意已经起了鼾声的季从洲,一个朝右看,观察着拷贝的进度。

70% 了。

75% 了。

「叩叩叩……」

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13.

我被吓得手一抖,电脑摔在地上。

我赶紧去看季从洲,好在他没有醒来。

「叩叩叩……」

「林小姐,是我,麻烦开下门。」

是孙琪琪的声音。

我看了下电脑上面的进度条。

97%……

100% 了。

我赶紧将电脑关机,把 U 盘揣进兜里,将这一切都恢复原样,走过去开门。

孙琪琪见我开门,却没有和我对视,眼神飘向别处。

我还是清晰地看到她红肿的眼睛,以及脸上斑驳的泪痕。

「有事?」

她不自然地点点头:「季总的,我的电脑忘拿了。」

我微微侧身让她进来。

她进来先是看了眼季从洲,随后才去拿电脑包。

她将电脑包打开取出电脑摸了下:「怎么有点热?」

我一脸坦然且无知的摇头,然后天真的问她:「是不是因为房间里太热了?」

反正在她心里我就是一个没用的花瓶而已。

果然,她无奈的白了我一眼,拿着电脑离开了。

等她走后,我打开衣柜,将 U 盘塞到刘梓涵手中:「拿去给严砺松。」

刘梓涵愣了一下:「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我摇摇头:「不能打草惊蛇,我必须留下来拖住季从洲。」

说完我把严砺松电话号码告诉她。

「告诉他,我很好,让他别担心。」

刘梓涵重重地点头。

「叶子,让谁别担心?」

14.

我的心瞬间收紧。

季从洲醒了。

我僵硬的转过身,身后的男人面容阴沉,嘴角挂着狠戾阴骘的笑。

「原来这些天都是在骗我啊。」

他轻笑出声:「我还以为……」

「呵呵呵呵呵。」

我连连后退,看到刘梓涵手里的 U 盘,反而没有那么害怕了。

我扑过去死死地抱住季从洲的腰,大声喊:「你快跑,快点儿。」

刘梓涵没有太多停留,扬腿就跑。

看到她的背影快速消失在门口,我长出了一口气。

刚要放开季从洲时,他的手却放到了我的背上,慢慢收紧。

「她走了,就剩我们两人了。」

他冰冷的嘴唇贴在我的耳畔:「你好久没有抱我了,好久了。」

我的身体不停的抖动,还未等我说话,就被他拦腰抱起。

我吓得急忙抱紧了他的脖子。

这一举动明显取悦到了季从洲,他笑的更开心了,低下头用脸贴了贴我的额头。

他动作极为轻柔的将我放到床上,自己也躺下来。

胳膊像钢筋一样禁锢着我的腰,我一动他便用更大的力道将我钳制住。

他的唇在我的脖子上轻吻:「没有人会来打扰我们了,对不对?」

他一直笑着,眸中柔情轻泛:「真好,我不要他们来打扰我,你要一直留在我身边。」

「你说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说啊,说你会一直留在我身边。」

他一遍遍的逼我重复他的话,直到他满意为止。

「以前你最喜欢和我在一起了,现在也一样。」

他的呼吸洒在我的脸上,我害怕缩着脖子。

季从洲竟然一点儿要去追刘梓涵的意思都没有,还是说这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

他突然将脸埋进我的脖子:「叶子……」

他哽咽着:「我真的好累啊,我们离开吧,离开这里,离开季家,离开爷爷。」

他猛地抬起头,眼泪滴在我的睫毛上:「对,我们现在就离开。」

说着,他便拿起手机订机票。

我试探着说了一句:「可是我没有护照。」

他一愣,随即笑起来:「没关系,孙秘书会帮我们……」

他话还未说完,门就被大力的撞开。

我惊慌的看过去,严砺松已经跑了进来。

我的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用尽全身力气挣开季从洲的控制,直直摔在了地上。

季从洲也跟着摔下来:「叶子,你不会和他走的,你说过要一直和我在一起的。」

严砺松在他碰到我之前将人一脚踹开,随后将我扶起来,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一丝拖延。

「有没有哪里受伤?」

我摇摇头,任由眼泪流下来。

季从洲从地上起来,摇摇晃晃地想要拉我,却再次被严砺松踹飞出去。

严砺松冲上去还想要和季从洲动手,被我拦住:

「严砺松,带我回家吧,我害怕。」

严砺松周身的戾气这才有所收敛,弯腰将我抱起来。

我看着他紧绷的下颌线,知道他现在非常生气。

走到门口时,我看到拿着手机在打电话的刘梓涵。

她看到我们惊喜道:「没事儿吧?我已经报警了?」

15.

一直到从警局昨晚笔录出来,严砺松都没有和我说话。

我拉住他的袖子不肯走了。

他回头斜睨着我,依旧不说话。

「我昨天差点吓死,你都不理我。」

他还是绷着脸。

「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活该。」

我气得踢他:「我还帮你拿到证据了呢,你都不夸奖我,还骂我。」

「那些证据,我早就……」

他很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看我的眼神也有些心虚。

「早就什么?」

严砺松嘴角抽搐的看着我,挠挠头:「这个嘛……其实说来话长。」

我将包甩到他身上:「长话短说。」

现在到了我主导,他心虚的时刻了。

他赶紧走过来,讨好的在我脸上轻吻:「你的证据至关重要。」

「别想糊弄我,老实交代。」

「既然你们已经知道了季从洲和赵主任的事,为什么还要落入圈套?」

他又死皮赖脸的贴过来:「老婆真聪明,这原本就是我的计划。」

「明天你就知道了。」

我一巴掌拍在他后脑门上:「给老娘交代清楚,别卖关子。」

他瘪着嘴,慢慢悠悠地说道:「我早就知道这两人的猫腻……」

原来和季氏竞争也是严砺松的计划,为的就是让季从洲狗急跳墙,再次贿赂赵主任。

赵主任其实自己也是自身难保,上面已经开始调查了。

「那你为什么能那么快赶来救我?」

他翻了个白眼:「因为我就住在隔壁酒店啊。」

什么?

他不以为意地说道:「难道我能放心让你一个人待在季从洲身边?」

「严砺松。」

我瘪瘪嘴看着熙熙攘攘的行人,努力不让眼泪流出来。

他别过眼吹了声口哨:「你可别感动,是本大爷从小就看季从洲不顺眼,我就看不惯比我还拽,还爱装 x 的人。」

我鼻子酸的厉害,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下来。

「哎呦呦,不至于昂,咱不至于。」

他说着赶紧手忙脚乱的给我擦眼泪。

我伸手抱住他精瘦的腰,将脸埋进他的胸口:「我要用你的衣服擦鼻涕。」

他笑着拍我的背:「好。」

「严砺松。」

「嗯?」

「谢谢你。」

15.

严砺松说的不错,第二天当地新闻就报道了,赵主任利用职务之便收受贿赂。

季从洲也因为行贿被捕。

最后季从洲因为行贿数额巨大,被判了五年。

他入狱的第三天我去看他,还在门口遇到孙琪琪。

她只淡淡看了我眼就离开了。

季从洲见到我倒是格外惊喜:「叶子,你还愿意见我?」

我微笑着点头:「算是告别吧,和你,和季家,和过去。」

他的笑容瞬间收敛,低下头说了句:「对不起。」

我点头接受了。

「你为什么说十月十二日是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日子?」

他微微抬头,像是回忆,随后轻声说:「十二年前的十月十二日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日子,你应该没有看到我。」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对于那天没有太深的印象。

不过没什么好纠结的,都是过去的事儿了。

「我和严砺松要结婚了,在圣诞节那天。」

他呆呆地看着我,半晌后才勉强笑起来:「恭喜你们。」

我点点头,起身准备离开。

「叶子。」

季从洲焦急的喊了一句。

我回过身,他深深地凝望着我,眼神中掠过一抹刻骨铭心的沧桑与悲伤。

「对不起。」

我没有回应,转身离开了。

16.

我和严砺松的婚礼如期举行,婚礼当天有人送过来一顶粉色的钻石王冠。

我看着上面大大小小的粉钻,想起很多年前的一句戏言。

「我要做一辈子的公主。」

对面的男孩笑着应下:「小叶子一辈子都是我的公主。」

「是不是……他送来的?」

严砺松看着我手里王冠,并没有不悦。,

我点点头。

他笑着亲吻我的脸颊:「留下吧。」

「好。」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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