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幼时曾有名宫女抱过我，她抱着我唱：「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于是这首歌的旋律和歌词深深印刻在我心里。
后来我这个公主的国家很苦逼地被灭了。
我逃到了民间过平平无奇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新皇帝发布了一个皇榜，要找谁能对出「爱你孤身走暗巷」的下句。
1
我想到了那个宫女的歌，决定大胆尝试，赶紧去揭皇榜。
结果到了核验处，发现这里排着一大长队的人，都准备接「爱你孤身走暗巷」的下句。
而发布这个皇榜的三皇子站在高高的台子上怒吼：「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啊！劳资发布皇榜是给自己找王妃的，你们一群男的排个屁排啊！以为排队做核酸吗？还是说我大蜀国全都是 gay！」
今天的主考官三皇子在高台上气急败坏，连连跳脚。
听见了三皇子的话，排队的人群出现了骚动。
「什么？三皇子要从我们当中娶一个？」
「之前也没说皇榜是要给三皇子娶妻啊？」
「做核酸是什么？」
「『给』又是什么？」
我也不太听得懂。
三皇子在台上走来走去，愤怒地指着最前面的人说：「那你说！爱你孤身走暗巷的下一句是什么！」
最前面的人长得像一只被锤子砸得稀烂的耗子，但是又透着一股大鹅昂首挺胸的自信气质，他悠然地说：「三皇子殿下，吾饱读诗书，见此上联以为，『爱』应对应『恨』字，只是『恨』与『爱』皆为仄声，实在不符合平仄相对的关系，所以……」
三皇子暴怒地拍桌子：「别废话，快说，爱你孤身走暗巷怎么对？！」
大锤耗子鹅愣愣地说：「憎余众力推残墙。」
台下一片哗然：「妙啊妙啊，还化用了典故！」
什么？
竟然是对对联吗？
我瞬间慌了神。
大锤耗子鹅春风满面地说：「三皇子若是觉得小人对得还不错，小人家有一女才貌尚佳，若能嫁给殿下实在是她的荣幸。」
好家伙，原来是拼爹现场啊。
那要不我走？
结果我还没来得及溜走，却看见大锤耗子鹅飞了出去。
三皇子一脚把他踢飞了：「浪费我时间，滚！」
下一个瑟瑟发抖地说：「我对的没有上一个大哥好，我对的是怜我春衣镶绿玉。」
「滚。」
「惜我柳枝啼九曲。」
「滚！」
……
短短几分钟，我眼前的人全被踢飞了，该说不说三皇子还真是好身手。
我望着前面几十米的距离，是一步也不敢上前，我生怕三皇子踢出习惯了，我直接飞走。
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愣愣地看着三皇子，三皇子看见了我，怪叫一声：「居然还有女人来！」
我立刻慌了神，攥紧衣角，弱弱地问：「女人不可以嫁给三皇子吗……」
对方眼睛一瞪，连连摆手：「当然可以。」
可以为什么要摆手呢？
我思考着要不我还是走吧，省得三皇子还得亲自踢飞我。
三皇子说：「所以爱你孤身走暗巷的下一句是什么？」
我十分紧张，生怕三皇子一脚踢飞我，紧张之下竟然唱起来：「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鬼的模样，爱你……对知过绝望，不肯……苦宜昌……」
下一秒，三皇子向我扑来：「老婆！王妃就是你了！」
我：嗯？对了？
我十分紧张，想客气一下，结果大脑一抽：「那个，我有夫君。」
2
在听了我的话之后，三皇子愣了一下。
他问我：「有夫君？你和你男朋友一起穿过来的？」
然后他又絮絮叨叨地说：「那我怎么就不能和女朋友一起穿过来呢？哦，对了，我没有女朋友。」
什么朋不朋友的？
我结结巴巴地说：「听说我三岁的时候，我爹给我订了一个娃娃亲，可是后来我爹死了，我也不知道这个娃娃亲怎么样了。」
三皇子听完一拍大腿：「嗐娃娃亲就不用拿出来说了，我上幼儿园的时候还说要和奥特之母结婚呢，你就当那个娃娃亲的对象死了吧。」
好的我就当他死了吧。
我也不敢说什么。
这时候三皇子问我：「所以美女你叫什么呢？」
「秦予茉。」
三皇子听完，微笑着，露出他的大白牙：「那我叫张伟，你也可以叫我张益达。」
然后他凑近我，神秘兮兮地指了指自己：「我是大蜀国最有种的男人。」
我一脸崇拜地看着张益达。
张益达清了清嗓子：「那我们的婚事就这么定了，你……没意见吧？」
我指了指自己：「我？」
没意见没意见。
我一个亡国公主，现在连吃饭都成问题，再过两天就要去隔壁包子铺打工卖包子了，现在有个皇子要娶我当王妃，这不是天上掉馅饼了嘛。
我连忙说：「我一点意见也没有。」
「那就这么定了。」张益达点头说。
忽然，他又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你知道『奇变偶不变』吗？」
啥？
我脑海里又闪过了幼时宫女的话：「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
我立刻回答：「符号看象限！」
「这不就对上了吗！」张益达激动地拍了拍大腿，眉毛都要从脸上飞了出去。
「哎，终于让我找到了，我总算不是唯一的穿越者。」张益达哭得老泪纵横。
穿越者是什么？
我只认识隔壁包子铺的老板，他包子褶子捏得可好了，所以叫「王褶」。
我正打算问三皇子张益达「穿越者」是什么的时候，他给我来了一句：「你都不知道，这几天我可想打王者了，哎，当年劳资甚至想一打五！」
我一听，吓了一跳。
王褶怎么还惹上三皇子了！三皇子还要打他！
诶呦喂这王褶惹谁不好偏偏惹上皇家的人，他也惹得起？
虽然三皇子张益达是我未来的夫君，但是王老板以前也施舍过我不少包子，我也不能忘恩负义啊！
于是，我匆匆说了一句：「张益达……啊不三皇子殿下，我想起来我家里还有两盆水没洗呢，再不回去水就脏了，再见！」
于是我脚底一抹油往回跑，任凭张益达在后面喊：「喂！你不会真以为我叫张益达吧！」
我一边跑一边想着他的话，才回过神，对啊，当今圣上姓刘，他怎么能叫张益达呢？
难道三皇子是养子？
来到王记包子铺，我迅速找到了王老板，对他说：「王老板，你要完蛋了。」
王褶正端着一大笼包子迈着小方步往前走，听到我的话，他问：「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你是不是惹到三皇子了，他说他想打你。」
「三皇子？」王褶听完一皱眉，于是他的脸上有了更多的褶子，「我没见过三皇子啊！我不认识他！」
我说：「也许是你不认识他，但是他认识你，我可是听三皇子亲口说的，他说要『打王褶』！」
生怕王老板不信，我还特意补充：「你想想，整个长安城除了你这个做包子世家，还有哪个父母还会把『希望孩子老了一脸褶子』这种寓意取进名字里！」
王褶一听有道理，忙问我：「那怎么办！」
我正打算想办法的时候，听见了熟悉的张益……三皇子的声音。
「予茉同学，你住在这里啊？」
3
「三皇子来了！」
我听到了这个熟悉的声音，吓得瞪大了眼睛。
王老板听到我的话后更是大惊失色，他一溜烟地钻没了影。
眼看着王老板躲藏了起来，我也只好帮帮他，走上前去迎接三皇子，转移他的注意力。
「啊对对对！」我胡乱说着一些应答，走到了三皇子面前，硬着头皮和他进行人际交往。
三皇子的眼睛打亮了周围一圈，然后问道：「你就住在包子铺里呀，这么苦啊？」
「还行还行……」我紧张急了，也不知道说什么。
三皇子本人倒是个话唠，他滔滔不绝地说：「你这也太不容易了，没关系，以后嫁过来我们俩就天天花我们的银两，咱也不参与政治斗争，就躺平摆烂，游山玩水、吃喝玩乐挺好的，唉，我这可不是跟你画大饼，我言出必行的。」
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我听没听懂。
我可不能让他继续在这里絮絮叨叨了，想到这里，我问：「额……三皇子来这儿有何贵干呀？」
他笑眯眯地眨着眼睛看着我：「哎呀，不要叫我三皇子了，这封建帝制的一套多无聊啊，我叫刘业成，你可以直接叫我的名字。」
这我哪儿敢呀？
我连连拱手：「殿下大名，民女可不敢直呼，犯忌讳。」
「还跟我装！」刘业成走来走去，说真的，他那个神态和我见到的街口的街溜子一样潇洒自如。「那行，你愿意叫什么叫什么吧。」
他还挺随和。
所以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呀？
「哦对了，你还问我来这干什么的，我当然是来接你的呀！」他袖子一甩，指着王记包子铺说，「你看看这地方，难道你喜欢住在这里吗？」
虽然我不住在这里，但我确实不喜欢住在这里。
我连连摇头。
「这不就对了吗！」刘业成一把拉住我的手，「走吧我们俩快回三王府逍遥自在去。」
啊这，可是这也太快了吧。
我说：「三皇子殿下，您这……是不是太着急了？」
我总觉得他不像是招我过去当王妃的，倒是更像大街上强抢民女的。
「着急……嗯也是有点着急，那……那怎么办？」刘业成挠着头问我。
「什么纳采问名的流程完全不走吗？」我也一头雾水，总觉得三皇子很奇怪。
「哦哦你有爸妈啊！」三皇子一拍脑门，说出了一句让我完全没想到的话。
那怎么，我还能没妈吗？
但是我父母早就被他爷爷灭了啊。
我想了想，还是严谨地补充：「我应该算是孤儿。」
「那……」三皇子盯着我问，「你还要纳采问名，我找谁问去啊？」
「三皇子殿下，您找我问就行。」
我的背后传来了宋姐的声音。
宋姐就是年幼时总给我唱儿歌的宫女，后来政变的时候，她抱着我跑了出来，偷偷抚养我长大。
「这位是？」刘业成看着宋姐，问我道。
我好像看见了救星，扑到宋姐怀里，然后向刘业成介绍：「我自幼父母双亡，是宋姐抚养我长大的。」
「丈母娘？」刘业成试探着伸出手，也不知道是要干什么。
宋姐竟然伸手打掉了刘业成的手，说：「我也就比予茉大了十二岁而已，是姐姐辈的。」
「哦哦哦。」刘业成点着头，神情有点讨好的意味。
「听说就是你出了那个『爱你孤身走暗巷』的皇榜？」宋姐问。
「正是在下！」刘业成回答。
他又说：「予茉答对了，按理她应该做我的王妃，她也同意了的。」
宋姐淡淡地说：「我还没同意呢，你先回去吧。」
我看傻了。
啊喂，我的好姐姐，对面的人是三皇子啊，你怎么这么拽。
刘业成看了看宋姐，说：「……这位姐姐还挺拽？」
宋姐幽幽一笑：「姐当年一个键盘骂退了半个孙吧呢。」
4
刘业成顿时流露出一个肃然起敬的神情：「姐姐是有攻击力的。」
「所以你先回去等我通知吧，我有话要和我妹妹说。」宋姐眉毛一挑，下了逐客令。
「啊好的好的好的，那我先回去了。」刘业成竟然就这么退下了，还留了一句，「咱老乡见老乡不容易，你们要是有什么困难跟我开个口我就来帮你们解决啊。」
三皇子刘业成走了，留我在原地一脸懵。
刚才宋姐在说什么？
宋雪晗把刘业成送走后，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没和三皇子说什么吧？」
我连连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倒是他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
「你还知道机关枪？」宋姐听了我的话大为震撼。
「啊机关枪！」她一说我想起来，连忙问，「对了机关枪是什么？」
宋雪晗：「……不知道你还说？」
我说：「不是你经常说『某人经常像机关枪一样说个不停』吗？」
宋姐无奈地笑了笑，然后握住我的手：「听着，以后不要再在三皇子面前乱说话了，听到没有？」
我：「哦哦。」
可是三皇子刘业成要娶我啊，我怎么能不说话呢，难道我要装哑巴吗？
「要不我去嫁算了……」宋姐一个人叹气道，「可我要攻略的对象不叫刘业成啊！」
「什么？」我听宋姐姐在那里嘀嘀咕咕，上前问道。
宋姐：「没事没事，我什么也没说。」
我当然听到宋姐的话了，虽然后半句我听不懂，不过前半句我还是深有感触的。
对啊，我看宋姐和刘业成聊的这么投机，就应该她去嫁给刘业成，然后我跟着皇子妃混吃等死就行了！
虽然宋雪晗比刘业成大了七岁，但是真爱面前七岁不是问题啊！
我正打算劝宋姐的时候，宋姐一脸严肃地看着我：「你该学习了。」
什么？
学习？学什么习？
我万万没想到，就是「你该学习了」这三……五个字，开启了接下来苦逼的经历。
宋雪晗把我拉到了书桌前，义正言辞地说：「今天晚上之前，你学到二元一次方程组就行。」
我：？？？什么鬼？
在接下来的四个小时里，我被宋雪晗按在书桌上从阿拉伯数字讲到了民主集中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讲这些也不知道她在讲什么，我只知道四个小时过后，宋雪晗的声音从婉转动人变成了锯子割木头。
最后，宋姐用她充满木屑的声音问我：「听懂了吗？」
我好像懂了点，又其实完全没懂。
「听懂了听懂了。」我连连点头，把宋姐往她的屋子里推，「宋姐你也累了，快休息吧。」
说完这句话，我就跑回了自己屋里，门一关，赤脚大仙来了都不见。
我虽然不懂宋雪晗给我说的一大堆是什么，但是我懂了一件事：她给我说的这些东西都是怕我在三皇子面前说错了话，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好办法，再见到三皇子之后我就假装我哑了，再撮合他和宋姐谈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旷世姐弟恋就可以了。
找到这个解决方法之后，我安安心心地睡了一觉，直到第二天清晨耳边传来了一阵歇斯底里的鸡叫。
今天的鸡叫与往日不同，今天的鸡叫有一种皇家断子绝孙的庄严，简单来说就是和我已经嘎嘣脆的父皇身边的老太监一样六根清净。
说起太监我便想起了刘业成，这个联想有些奇妙，但是跨度不大，可以理解。
我推门出去像看看是哪只鸡叫得这么高级，结果我一推门就看见刘业成在搞鸡。
我急了我急了：「三皇子你别搞鸡啊！」
刘业成看见我，松开了手里的鸡，有点震惊：「你醒了啊。」
想了想，他又拍了拍身子：「不是，我哪里搞基了，我很直的好不好？你不会以为我是基佬吧！」
他一说这种我理解不了的话，我立刻想起了宋姐昨天给我补习的那些内容以及我的应对措施。
我这才想起来我不能说话，我应该装作自己是哑巴，三皇子说什么我点头就行。
我赶紧点点头。
5
刘业成狠狠拍了拍大腿：「我当然是直的啊，我怎么可能搞基呢！」
我的眼睛滴溜溜转了一圈儿，强忍着嘴上没说话，心里想的却是刚才明明都看见你搞鸡了，怎么还否认呢。
可惜我不能说话。
于是我什么也没说，呆呆地站在原地。
刘业成看我没说话，继续问：「你不会是不相信吧？」
他急得满地乱走，就像刚刚那只被他搞得心魂不宁的走地鸡，现在太阳刚刚升起，还有一片淡淡的夜色笼罩在周围，他腰间的玉佩反着明艳的光彩，随着他乱走，那玉佩的光也胡乱晃着我的眼睛。
他说：「我真的是直男，虽然我母胎 solo 连女生的手都没牵过，那我也是直的。」
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不过堂堂三皇子竟然没牵过女人的手这也太离谱了吧，这个问题甚至让我忽略了三皇子刚刚想搞我们家鸡这种事关家产的大事。
有点想问问他，但是我不能说话。
于是我还是只能干憋着。
这个时候刘业成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问我：「你怎么不说话了？」
你终于发现我不说话了！
我连忙挤出一个自以为梨花带雨的表情，但是宋姐说我这个表情更像大葱蘸酱辣嗓子了。
总而言之，我挤眉弄眼，想装出一副病弱的样子博取刘业成的同情。
刘业成看着我便秘一般的表情，脸上的神色也越来越复杂了。
良久，他问我：「是不是现在天还没怎么亮，你夜盲看不见我呀？」
我想当场晕厥。
大哥你也知道现在天还没怎么亮啊！天还没亮你就过来！
怪不得你一来我家就搞鸡，你这明显是想搞死我们家公鸡，代替他给我们家打鸣啊。
就算他没有这种杀鸡上位的心思，那我夜盲不夜盲和我说不说话有什么关系啊，我不说话你不应该联想我是哑巴吗？怎么能联想到我夜盲呢？
我还特意认真地看了看刘业成，确认了他的发声器官是嘴巴不是眼睛。
可真是憋死我了。
我深吸一口气，然后摸了摸嗓子，继续满眼无奈又柔弱地看着，我的手指只差在我的脖子间扭曲缠绕了，再多几秒钟，我可能会掐死我自己，这个时候刘业成终于看见了我放在脖子上的手。
他盯着我的脖子：「咦？怎么摸脖子了？脖子出问题了？落枕了？」
哎呀，真是急死我了。
我要是落枕早就把脑袋折叠起来塞衣领子里了，我不说话怎么就不能往嗓子想一想呢？
「哦哦我知道了！」刘业成忽然做出了一副自己很懂的样子。
他把脸凑了过来，脸上带了一些淡淡的笑意，鼻尖几乎要贴到我的鼻子上，刹那间，我闻到了他身上皇子应有的香气。
我们忽然离得很近，我才看清他的眼睛竟然像天上的星星一样闪烁着明亮的光泽。
他唇角一抹浅浅的笑意，莫名有些迷人。
他到底知道什么了？
刘业成说：「你是想摸我喉结吧！」
他的脖子又伸过来了一些：「摸吧摸吧，没让别人摸过……」
摸喉结？！
我在原地震惊了三秒，用这三秒的时间咀嚼消化这三个字，确认了他说的意思就是我想的那个意思。
这……这是我能摸的吗？
我看着眼前白净的脖子，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指尖轻触了一下他修长脖子间突出的那块凸起，然后触电般缩回手。
我刚把手缩回去，抬头就看见了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眉眼间颇有得意的神色：「摸完就要负责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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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
还能后悔了吗？
刘业成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对我说：「不能后悔啊！」
我：……
「对了，予茉同学，」刘业成挠了挠头，「我来是找你出去的，我们出去玩吧。」
玩？
这下子换成我挠头了，玩什么啊？
刘业成补充道：「我们成婚之前得培养一下感情，出去玩一玩吧！」
我说：「可是我要干活啊。」
「干活？」刘业成一顿，「你滴！什么滴干活？」
我：？
这是哪里的方言吗？怎么听起来怪怪的，这是我们这个民族的语言吗？
刘业成清清嗓子：「咳咳，我的意思是，予茉你都有什么活要干？」
我掰着手指头说道：「早上起来先喂鸡，喂完鸡打水，打完水劈柴，劈柴后要做饭，做完饭去王老板的包子铺帮他卖包子，等等……」
诶呀，我怎么提到了王老板！
三皇子要找王老板算账的事情我差点忘了。
等等！我怎么又说话了，我应该装聋作哑来着！
我挠了挠头，一时间尴尬极了。
刘业成走到我身前一把拉住我：「我说，什么喂鸡打水这些事咱们就别干了，过几天你就搬到我府上了，至于卖包子……你要是想帮人卖包子，我从府上叫几个人过来替你就好了。」
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啊，这就是皇子吧……
说着，刘业成已经伸出了手拉我的手腕：「快快，咱们一起走吧，出去玩出去玩。」
我抬头看了看还朦朦黑的天色，神情紧促，这……我总觉得刘业成不是要带我去玩，而是要带我去行窃。
不过该说不说，喂鸡打水劈柴这些事情我也确实不想做，那要不……
正当我犹豫不决并且准备溜走的时候，宋姐屋子里的门开了。
她缓缓走了出来，望着我们俩，一脸笑意：「要去哪儿啊？」
「啊这不是宋姐嘛！」刘业成见了宋雪晗，脸上竟然是一副讨好的面容，「诶呀宋姐这么早就起来了呀。」
这个场景给我看傻了，刘业成好歹也是三皇子啊，有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至尊地位，他这……一副谄媚样，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三皇子身边的小厮？
正经的三皇子会随随便便讨好一个平凡的女子吗？
于是我的脑海中忽然闪过了一个念头。
有没有可能我眼前的这个人，他根本就不是三皇子，而是三皇子的小厮，他不叫刘业成，叫张益达。
三皇子天家富贵，坐拥美女无数，为什么要发布一个莫名其妙的皇榜来招皇子妃？
想到这里，我立刻感觉自己是人间清醒。
差点被骗了。
不过转念一想，这样好像也不错，如果对方真的是三皇子的话，那我又要卷入皇权斗争里了。
要是只是个小厮的话，说不定还能过点平凡的日子。
我就是这么躺平又摆烂的人。
忽然，宋姐说：「今天你不能带她出去。」
刘业成挠了挠头：「为什么？」
宋雪晗凑到刘业成身前悄悄说：「她要学习。」
「学习？」刘业成大惊失色，「不是吧，这么卷？都穿越了还学习，是要回去读博吗？」
「不读博就不能学习了？」宋雪晗说着就要把我拉走。
同时我的脑海里也很警觉地响起了警报声。
学习？还像昨天那样？！
电光石火之间，刘业成一把牵住我的手，抓着我就往外跑：「卷什么卷啊，快跑！」
7
刘业成一路拉着我的手，疯狂地跑出了我家的小院子。
且不说我一个黄花大闺女从来没被男子这么亲密接触过，就是这个速度，也快把我跑吐了。
跑了好几百米之后，刘业成终于松开了我。
我恨不得瘫倒在地上。
「啊你没事吧！」刘业成看着我，关切地问。
「我没事。」我头晕眼花地点了点头，心想这不愧是三皇子府上打杂的小厮，体力就是好。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就是觉得你都穿越了还被逼着学习，这也太惨了。」刘业成蹲到了我身边，像一只修勾。
我喘了几口气：「还行吧还行吧。」
「穿越」这个词宋姐昨天给我讲了，但是我还是不知道什么叫「卷」，不过宋姐说了，听到不会的词也不能问。
刘业成在脚边捡了一根树枝在地上画圈圈，然后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你这么急着学习，是想考什么吗？」
考什么？
我立刻想起了宋姐昨天给我讲过，如果三皇子问了「考」「学历」这类的词，一定要按照她给我的标准答案回答。
好不容易有一个预设好的标准答案，我能够回答上来，我特别兴奋，两眼冒光地说：「我要考大专！」
宋姐说了，如果我这样说，那么很多高难度的问题我答不上来，三皇子也会原谅我。
刘业成皱了皱眉：「现在考大专都这么卷了啊，穿越了还要学习。」
他倏忽站了起来：「别卷了别卷了，我都穿成三皇子了，你跟着我摆烂就行了。」
我瞥了刘业成一眼，想说点什么转移话题，便道：「你不是说要去玩吗？玩什么啊？」
「哦对对对，」刘业成一拍脑门，「走我先带你去个好地方。」
刘业成把我带到了一处僻静的巷子里，我更加担心了，他这到底是要干什么？
我四下望了望，天才蒙蒙亮，这里还没有什么人，他带我到这里来是要干什么呢？
刘业成带着我走啊走，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口，然后得意地指着面前的人家：「告诉你个秘密，他们家有麻辣小龙虾。」
麻辣小龙虾是什么？
我正要问出口的时候，想起了宋姐告诉我的，三皇子口中如果说出了什么我不懂的名词，一定不能问，要不懂装懂。
我想了想，没问，只是默默点头。
另一边，刘业成春风得意地说道：「虽然这个时代克氏原螯虾还没引进来，但是我们有本土的鳌虾，也是一样的！」
刘业成敲了敲门：「王叔醒了吗？我来吃麻小了！」
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传来了一阵呛人的香辣味，一个大叔的脸出现在我眼前：「来了啊，这么早！」
刘业成拉着我进了院子，嘱咐我：「一会儿别说我是三皇子，你只管吃虾，看我操作。」
好的好的……
正说着，王叔端了一盆红彤彤、香喷喷的鳌虾来到我们面前，他说：「成少爷，虾都是我昨天现抓的，刚炒好，快尝尝！」
刘业成拿起一只小龙虾熟练地剥壳，喂到我嘴边：「夫人先来吧。」
8
很久之后，回想起这一刻，我才发现，我可能是被刘业成喂的一口虾肉给俘获了。
他口中的麻辣小龙虾是真好吃啊！
不知不觉我就和他炫了半盆，一边炫，刘业成一边讲着他制作这道菜的艰辛过程。
他说：「我馋这口馋好久了，府上的厨子怎么做都不对味，那天无意中到这里闻到了王叔炒菜的味道，觉得和麻小很像，就给了王叔银子让王叔做。」
他又说：「以后你如果也想吃这口了，可以经常来，提我就行。」
「毕竟你很快就要成为我的王妃了！」他小声补了一句。
「咳咳咳咳！」听到这里我猛烈地咳嗽了一阵，并安慰自己应该是食物太呛了。
我又看了看手里的虾，我没怎么吃过这种东西，没想到它还挺好吃的。
这东西按理说我们叫它蝲蛄，刘业成非要叫它小龙虾。那便由着他吧，反正人家才是三皇子。
炫了半盆，我忽然感觉到肚子不舒服，可能是第一次吃的原因吧。
王叔见我脸色不对，连忙告诉我：「夫人，茅房在巷东头呢。」
我捂着肚子匆匆地赶过去，又匆匆地赶回来。
这一路还挺远。
快要走到王叔家的时候，我听到身旁的院子里传来了一阵稚嫩的童声。
「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质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这种熟悉的旋律从里面传出来，声音洪亮，气势磅礴，又稚嫩纯净。
我呆呆地站在门口听了一会儿，然后走上前去趴门缝看。
我看见院子里面有十来个小孩子围坐成一圈，声嘶力竭地唱着：「爱你破烂的衣裳！却敢堵命运的枪！爱你和我那么像！缺口都一样！」
那首曲子又在我耳边响个不停。
我甚至还跟着他们唱了一会儿。
这时大门轰然被打开，我与十来个小孩张着大嘴，面面相觑。
双方都有些尴尬。
「爱……爱你孤身走暗巷……」
为了缓解尴尬，我又呆呆地唱了一句。
没想到我这一句歌犹如投进湖里的石子，震荡起阵阵涟漪。
那群小孩子开始疯狂地唱起来：「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不肯哭一场！」
我看着这震撼人心的场面，心想刘业成看了一定很欣慰，这十几个小孩，都可以当他的「王妃。」
揭皇榜的时候我以为只有我会唱这歌，没想到这么多人都会啊。
那我能被刘业成看上真是走大运了。
这时，我面前的屋子门也缓缓打开，里面走出了一个和我一般大的妙龄女子。
她生得十分好看，有一种不俗的气质。
她先是训斥了那些小孩子，说：「别唱《孤勇者》了，你们都唱了一早上了！」
然后她看向我，问：「姑娘是何人，来此有何事？」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自我介绍一下的时候，我的身后传来了刘业成的声音。
「予茉，终于找到你了！我还以为你走了呢！」
我回头看见刘业成站在我身后，他默默走到我身边，问：「你怎么在这？」
这个时候，我眼前那个气质不俗的姑娘步步逼近我，或者说是走近刘业成，她目光紧紧盯住刘业成：「你是三皇子刘业成？！」
9
他们认识吗？
我正打算问的时候，刘业成说话了，他的问题便是：「姑娘你谁，我们认识吗？」
她的气质一下子变得有些许凌厉，似有一阵寒风忽至，掠得人刺骨。
对方道：「我叫方沐兮，记住我。」
记住我……
这个姐妹好狂的样子，怪不得这么凌厉！
可是她叫方沐兮啊！
想起这个名字我又有点想笑。
刘业成听了她的话，脸色微变，说了一句「多有打扰」便拉着我走了。
刚出门他便有些轻蔑地叹了一声：「什么玩意啊！怎么还让我记住她！这么狂，你**谁啊！」
感觉三皇子有点生气的样子，我也不敢乱说话。
可是我回想着方沐兮的名字，又忍不住想笑。
刘业成转头看向我，看着我憋笑的表情古怪得像有一只章鱼在我脸上爬，终于忍不住问：「你怎么了，笑什么？」
我忍不住了，大笑起来：「哈哈哈哈殿下恕罪，可是『方沐兮』这个名字真的好好笑哈哈哈哈！」
「好笑？」刘业成似乎不是很理解，「怎么好笑了？」
「『方沐兮』不就是『刚洗头啊』的意思嘛哈哈哈哈。」我笑得前仰后合，哪怕殿前失仪我也认了。
怎么会有父母给女儿取这样的名字嘛，这真是比包子世家的「王褶」都离谱哈哈哈哈。
刘业成听了我的话，也开始跟我笑起来：「哈哈哈，怪不得哈哈哈，还得是你，古汉语学得真好。」
古汉语？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敢说话，客气道：「殿下夸赞，不敢当不敢当……」
刘业成听了我的话，目光全数落在我身上：「怎么还这么客气？跟我玩阶级森严是吧~」
啊？
对三皇子殿下尊敬点不是应该的嘛，我心想，要不是你爷爷把我的国灭了，现在就是你尊敬我了。
罢了罢了，我现在可是前朝余孽，可不敢惹你这皇亲国戚。
我说：「这……是应该的。」
「你是不是生气了？」刘业成忽然停止脚步，问了一句让我莫名其妙的话。
我？
生气了？
我敢么？
刘业成说：「你是不是觉得我刚才说脏话了，素质不高，开始刻意和我保持距离了？」
我：？？？什么？
我都被问傻了，他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我听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却自顾自地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他是不是发现我不对劲了！
我记得宋姐说我要在刘业成面前伪装成一个什么……穿越者的形象，他是不是发现我不是所谓的「穿越者」所以开始试探我。
遭了遭了……
我也不管刘业成说什么了，只感觉自己很危险，要是再和他待下去说不定就要被发现了。
我倒吸一口冷气，说：「不好意思三皇子殿下，我忽然想起我家里还有事，我得先走了。」
说完我脚底一抹油就往家里跑。
刘业成站在我身后喊道：「别走啊！你别生气啊！你听我道歉！」
我一点也不敢耽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回了家。
到家之后，我看见宋姐正在门口，我低着头匆匆进了门。
宋姐看见我回来了，问我道：「这么快就回来了？」
我向她解释：「三皇子好像发现我不是穿越者了！他刚才说了些很奇怪的话。」
宋雪晗问我：「你们都干什么去了？」
我把我的经历一五一十地告诉她。
没想到宋雪晗听完之后很淡定：「哦这样啊，没事，大不了咱不和他结婚了。」
想了想她又问我：「麻辣小龙虾在哪？改天我们俩去吃吧。」
10
我是万万没想到，我说了这么一大通之后，宋雪晗关心的居然只有哪里能吃小龙虾。
她不是昨天晚上还逼着我学习各种各样奇奇怪怪的知识来着吗？
等等，他刚才说什么？
大不了不和三皇子结婚了？！
我才注意到这句话，立刻结结巴巴地问道：「宋姐，你是说……我们不要三皇子了？」
宋雪晗说：「不是我们不要他，是他不应该要我们。」
她神神秘秘地说道：「我的系统检测到有新的穿书者来了，她的攻略对象就是三皇子刘业成，人家有系统，你往三皇子身上凑也是当炮灰。」
啊这啊这，她在说什么？
我绞尽脑汁地理解了一下，宋姐想表达的意思大概就是三皇子要和别的人在一起，我不应该往上凑，破坏别人的缘分。
好吧好吧……
都说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宋姐从小把我带到大，她不让我和三皇子在一起，我也不能说什么。
只是我想到今天早上刘业成刚刚答应了派人帮我卖包子，我还挺高兴的，终于不用我干活了，结果现在她就说我和三皇子缘分没了，哎……
生活不易，看来我还要老老实实干活。
我低低地说：「好吧，那我明天收拾收拾就去帮王老板卖包子。」
「嗯？」宋姐被我的反应惊了一惊，「卖什么包子？怎么忽然提到卖包子的事情了。」
「你竟然说我和三皇子无缘，那我不就是还要出去卖包子赚钱嘛。」我低着头叹了口气，仿佛已经想到了自己，以后会有多么累。
刚到手的王妃命啊，就这么没了。
我感觉自己好悲催。
没想到接下来宋雪晗的一番话让我大吃一惊。
她非常淡定地摆了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接下来剧情有个大反转。」
「什么叫剧情大反转？」我一脸不解地看着宋雪晗，虽然我已经习惯了她总是会说出一些我不懂的名词，但是我还是要知道她到底想表达什么。
「什么反转的剧情你就不用知道了，你只需要知道，接下来这段日子你不用去打工了，老老实实在家待着，然后好日子在后头呢。」她神秘又霸气的冲我笑了笑，仿佛一个先知一般。
不用去打工了？这听起来可是个好事啊。
可是她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要问，傻丫头，过几天你就知道了。」
她越是这样说，我便越是好奇了。
可是宋雪晗岔开了这个话题，她只问我道：「你还没告诉我小龙虾在哪儿呢？快说！」
她也知道这个菜好吃？
宋姐今天怎么不逼我学习还这么热衷于吃，好奇怪。
但是我还是拿出了纸和笔，把王叔家的位置画成了地图给了宋姐。
同时，我还特意把王叔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标上了「育幼堂」三个字。
毕竟那一群小孩围坐在一起唱「爱你孤身走暗巷」的场景实在是太震撼了，让我记忆犹新。
「育幼堂？」宋姐看着我标的三个字，陷入了沉思，「我怎么没听说这里还有个育幼堂，系统给我的地图上都没有啊……」
捏着地图，宋雪晗看了好久，表情也十分古怪。
11
第二天，我还是帮王老板卖了半天的包子。
总觉得宋姐昨天说的那番话奇奇怪怪的，我也不是怎么十分相信。
万一没有什么所谓的「剧情大反转」，我和宋姐可都是要在街头饿肚子了，所以我还是乖乖地去打了工。
哪知道我在包子铺还没帮干什么，王褶已经和别人讨论起了一个我十分感兴趣的话题。
「听说钱庄的方老板在寻找他失散多年的女儿，这姑娘现在大概也有十六七岁了，如果能找到的话，钱庄的方老板估计会给好大一笔酬谢呢。」
我听到这番话，立刻想起了昨天。
「我叫方沐兮，记住我。」
那个方沐兮！刚洗头姐姐，她看起来就和我差不多大，也是姓方，会不会她就是什么钱庄老板的女儿呀？
怪不得昨天宋姐说我以后再也不用打工了，还说我的好日子在后头呢。
原来，她是说我马上就会找到钱庄方老板的女儿，然后方老板给我一大笔酬金，从此以后我就可以吃香的喝辣的，再不用为生计发愁了。
想到这里，我也不管刚蒸好的包子了，匆匆和王褶说了一声：「王老板我今天先不帮你了，工钱你扣掉吧！」随后，我便向昨天的那个育幼堂跑过去。
方沐兮，刚洗头，我来了！
我一定要把你带到钱庄的方老板身边，让你和家人团聚，然后我也不用为吃穿发愁了。
于是我又跑回了昨天那个偏僻的小巷。
虽然只隔了一天，再来到这里，我竟感觉气氛有些不对。
果不其然，我刚察觉到一丝诡异的氛围，身后就听见一句冰冷的女声：「给我抓住她！」
接着，四面八方出现了几个身体强健的男子，他们轻而易举地制服了我。
我就像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可怜猎物，被轻易地摁趴下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一时慌了神，冷静下来之后，我看见昨天的刚……方沐兮向我走来。
「不出我所料，果然把你引过来了。」方沐兮言语间有些得意的语气。
我？
这个方沐兮引我过来？她想做什么？我们都不熟啊！
难道她知道了我嘲笑她的名字和「刚洗头」一样所以想要报复我？
我实在想不明白方沐兮为什么要抓我。
我弱弱地问：「我们无冤无仇，为什么抓我？」
方沐兮只是给了我一个意味深长地眼神，然后摆了摆手，对那些控制住我的大汉们说：「先带回院子里。」
随后我便被带到了昨天的那个院子里，而昨天坐在院子里唱歌的小孩们却不见了。
那群男人们把我像扔垃圾一样扔到地上之后，便对方沐兮行了个礼，说了一句「大小姐我们先退下了」便离开了。
我踉踉跄跄地起身，打量着眼前的方沐兮。
刚才那群人叫她大小姐，可见她不是什么钱庄老板失散的女儿。
那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偏僻的小巷子里而不是高门大户的闺阁之中？
「你昨天身边的那个，是三皇子刘业成吧。」她冷冷盯着我，眸子里似有隐隐杀气。
「他说他是。」我老老实实地回答，不敢造次。
方沐兮慢慢走近我：「你和他什么关系？」
「我们俩……没什么关系！」我连连摆手，生怕被误会了。
显然，方沐兮根本不信，她厉声问：「没什么关系昨天你们为什么出现在一起？」
「他找我来的啊。」我努力回忆着脑海里的一切。
「看起来是问不出什么了。」方沐兮浅浅笑了笑，「既然剧情里根本没有你，还是个碍脚石，那不如直接杀了吧。」
12
什么？
直接杀了？！
我十分震惊。
这刚洗头姐怎么回事，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杀人，还有没有王法了！
我震惊地问：「不是吧！怎么就要杀我了！」
「刘业成是我的攻略对象，我本来走的就是恶女路线，你又是个路人甲，不杀你等着你坏我的好事？」方沐兮淡淡说了一句，随即抬手唤来了之前的几个男人。
「不是不是你怎么能这样啊我们无冤无仇的！」我急了我急了。
也是这时，大门又被踹开了，身后传来宋雪晗的声音：「谁家恶女路线是随随便便杀路人的？」
她悠然走进来，说：「恶女走的是手刃仇人的爽感，杀路人甲不仅不会让别人感觉爽，反而会让你看起来像个只会欺负弱小者的 dinner。」
好骂！
我在心里夸赞了一句。
不过我很快就意识到，宋雪晗一个人来这里，她这样骂方沐兮会不会只容易激怒方沐兮，让她把我和宋姐一起杀了。
「你是谁？」方沐兮听了宋雪晗的话，眯起眼睛，杀意更显。
不愧是自称恶女的女人。
「这个，你认识吗？」
宋姐掏出了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的东西，给方沐兮看了一眼。
没想到方沐兮看见宋姐手里的东西之后，神色骤变。
「监督员？」方沐兮喃喃着，脸上的神色微变。
咦？怎么看起来宋姐好像比她厉害！
趁她溜神之际，宋雪晗已经来到了我的身边，她偷偷递给我一颗药丸，说：「这是保持记忆的药丸，接下来我要开启世界剧情反转了，这颗药原本是可以让宿主保留之前的记忆的，但是现在我要给你，记住我，然后……记得帮我完成任务！」
什么？
我不是很懂宋雪晗在说什么，但是我还是乖乖地拿了药丸并且一口吃了。
然后我便静静地看着宋雪晗和方沐兮对峙。
只见宋雪晗走到方沐兮身前，对她说：「不得不说，你们这一批穿书者都不怎么样，没一个能打的，要是没有系统，你们在这个世界连小丑都不如。」
方沐兮脸色一变：「你！」
宋雪晗还说：「我们这些监督员已经尽量把王公贵胄的角色都给你们了，你们却一个个活得还像下水道的老鼠一样毫无长进，那你方沐兮这皇商世家嫡女的身份也别要了……」
她的手中忽然多了一个按钮，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掏出来的，她当着方沐兮的面按下了这个按钮：「第三十四批穿书者，表现非常差劲，申请惩罚机制，开启剧情大反转……」
说罢，她轻轻按下了按钮。
这时，我眼前的世界竟然变得扭曲，那破烂的门、四处长满青苔与荒草的墙瓦、还有远处的树干与头顶的云，都如湖面波澜一样起起伏伏。
这个世界怎么突然变得这么不真实了？
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还想问些什么，可是我的身体忽然像灌了铅似的沉重，眼皮也不由自主地闭上，接下来，迎接我的便是一片沉寂的黑暗……
【宋雪晗】
1
我环视着周围的环境，雕梁画栋，高阁美室。
接下来我的脑海里出现了系统的声音。
「穿书系统监督员宋雪晗，请接收当前剧情与身份。」
一段属于剧情又不属于我本人的记忆，涌入我的脑海。
我是当朝公主的贴身侍女宋雪晗，本朝刚刚经历了一场平乱，丞相刘靖韬私结暗兵，意欲谋反，被皇帝发现了，皇帝将刘氏一族下狱，欲诛刘氏九族。
我作为监督员，没有太多的剧情，只知道一个大概的背景设定。
我正盘算着接下来应该如何的时候，床上传来了公主的声音：「这里是哪儿啊？我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自然要第一时间赶过去：「公主，你醒了？」
「公主？」秦馥萱瞪着大眼睛问，「谁是公主？我？」
「对啊。」我说。
不是你还能是谁。
秦馥萱，字予茉，平康帝幺女，不是她还能是谁？
秦馥萱从床上爬起来，惊讶地看着四周的环境，仿佛从来没看见过一般，然后握住我的手问：「宋姐，怎么回事？你按下那个按钮之后，怎么……怎么会到这里来了？现在是什么情况？」
她在说什么？
秦馥萱不是原住民吗？她怎么在说胡话？这公主看起来倒是比我更像穿书者。
「公主，我不知道什么按钮啊。」我说。
她是不是记忆错乱了？
秦馥萱怔怔了一会儿，然后只问我一句：「你确定我是公主吗？」
「……」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怎么像刚穿越过来一样，「公主您怎么了，您当然是公主啊。」
秦馥萱的眼睛转了转，忽然抓住我的手：「如果我是公主，那刘业成呢？」
刘业成？
这名字我倒没听说过，不过谋反的丞相刘靖韬，听说他孙辈的字辈就是「业」，那么公主口中的刘业成应该是刘靖韬的孙辈了。
我回答她道：「公主是问刘靖韬的孙辈吗？他们都被关到了天牢里，听候陛下发落。」
秦馥萱嘀咕了一句：「这什么情况啊！」
她眉头一皱：「不行不行，我得去救他。」
救？
为什么要救？
我刚穿越到这世界里，还没摸清这个世界的状况，只觉得秦馥萱这原住民比我更摸不清。
作为公主的贴身侍女，我倒是不知道公主还和刘氏的三少爷有什么关系。
只见秦馥萱站起身子，提着她的裙角便向外面跑过去，我追着她问：「公主你要去哪儿？」
「去天牢救刘业成！」秦馥萱遥遥喊着。
于是我便追着秦馥萱来到了天牢。
守卫见了这皇帝最小的公主，深知这是皇上的掌上明珠，也不敢拦她，只得放她进去。
「刘业成！」秦馥萱一进天牢，便喊着这个名字。
这刘业成到底是谁啊？
天牢里关押的不少都是刘氏一族的子弟，秦馥萱这么一喊，许多人都把目光投到了一个人身上。
秦馥萱走到了其中一个监狱前，然后双手抵着栏杆，看向后面被关押的那个男子，他衣衫残破，面容凌乱，显然没有了王公子弟的高贵与气度，不过仔细看，那面容倒是有着挥之不去的俊逸。
秦馥萱蹲下身子拍了拍栏杆说：「刘业成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那名叫刘业成的男子听了秦馥萱的话，眉眼中掠过一丝疑色，却迟迟没有说话。
良久，他才问道：「你是谁？」
秦馥萱明显怔了一下：「什么？你也不认识我了？」
2
公主大抵是有些失心疯了，这三天，我亲眼看着她不停地出入皇帝的书房，甚至不惜在皇帝的寝宫前跪了半天，只为了救那谋逆叛臣刘靖韬的孙子刘业成。
终于，皇帝不忍公主长跪，宣旨让秦馥萱进去谈话。
我跟着秦馥萱进了殿里，只见平康皇帝一脸愠色：「予茉你究竟是要闹哪样？」
秦馥萱颤颤巍巍道：「就是求父皇留刘业成一条性命。」
「他是叛臣的直系三孙子！朕已命人诛了刘靖韬的九族，如何能留他的命！」平康帝狠狠拍了拍桌子。
秦馥萱道：「这……刘业成曾对儿臣有恩，儿臣窃以为，不该恩将仇报，故而特此求陛下绕过他吧。」
「恩？」平康皇帝微微迟疑，「你四岁御花园里落水，好像确实是这小子把你捞上来的。」
哦？
秦馥萱听了，连连点头：「是啊，所以，还请父皇网开一面。」
这平康皇帝听了公主的话，低头沉思了片刻，说：「你若是执意如此，朕倒是可以给你个面子，只是……那小子毕竟是刘家的后代，如此余孽，万不能再留下祸根，不如把他变成阉人，让他进宫伺候。」
这话一出，我都吓了一跳。
平康皇帝此招够狠。
把刘靖韬的子孙做成阉人进宫伺候，实在是对叛臣贼子莫大的侮辱。
我看秦馥萱不是舍不得刘业成死，是要让刘业成生不如死啊。
听了平康皇帝的话，秦馥萱脸色煞白：「啊？！这这这……这不好吧！」
「这如何不好？」平康皇帝面色阴沉，「朕饶了那崽子一命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
只见秦馥萱几次张嘴又欲言又止。
我轻言劝道：「公主，要不我们还是走吧，别再惹陛下生气了。」
那边平康皇帝已经发了狠话：「好了，此事便这么办了，你下去吧。」
说罢，出来一群太监，生生把秦馥萱请了出去。
出了门，便只剩下我们俩，秦馥萱拉着我的袖子，只差与我胳膊挎着胳膊，丝毫没有一点公主该有的样子，倒是像个刚穿越过来的穿书者，她说：「怎么办怎么办啊，宋姐，你那么厉害，你那个按钮一按，都能改变世界，你快帮帮我吧。」
按钮？什么按钮？
她是怎么知道我能改变世界剧情的，她莫非是知道了我是穿书者？
「公主，你……」我一时竟然不知该如何问起。
我还没问呢，秦馥萱先说话道：「你不是有任务需要我帮你完成吗？我帮你完成任务，你帮我想想办法把刘业成救出来好不好，好不好！」
这下子我彻底傻了，我问：「公主，你是如何知道奴婢有任务的，你……到底是谁？」
眼前的姑娘眨眨眼：「我？秦馥萱，字予茉，你们口中的……当朝公主啊！」
没错啊，她是原住民，不是穿越者，那这些东西，她究竟是如何知道的呢？
我问秦馥萱：「公主殿下，您究竟知道些什么？」
秦馥萱唱起来：「爱你孤身走暗巷，爱你不跪的模样，爱你对峙过绝望……」
我看着她唱歌，目瞪口呆。
就是说，拿这个和穿越者对暗号，他们都不一定唱得这么利索，除非对方是小学生。
可是原住民秦馥萱她居然唱得这么……训练有素。
3
大抵是我脸上的表情太过于离谱，公主秦馥萱已经开始主动解释了：「这些东西，什么系统啊，什么穿越者啊，什么我要考大专啊，都是你教我的，但是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现在最要紧的是救刘业成。」
末了她又补充一句：「当初你给我吃下药丸的时候，可是说了，让我帮助你完成任务，我不知道你的任务是什么，但是以我们俩的交情，我肯定帮你，不过宋姐你那么神通广大，帮我想想办法救刘业成吧。」
最为离谱的是，她说完这句话，还潇洒地把手臂搭在了我的肩上，活像个街头的女混混，根本不像什么公主。
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我只是担心，我们这次的几个穿书者，会不会像我一样，也遇到这么离谱的原住民？
平心而论，虽然秦馥萱的一些话我也不太明白到底是怎么来的，可是看秦馥萱的状态，她根本不像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可以说是很好说话了，这对于我完成任务来说，实在是太有帮助了。
如果这次其他的穿书者也像我一样遇到这种原住民，岂不是都很容易完成任务了？
我正疑惑之时，感受到了其他穿书者的求助。
我赶紧接收求助，只见是一个名叫方沐兮的求助者找我来了。
我迅速与方沐兮开始了联络。
「呼叫监督员，我是前皇商世家方氏嫡女方沐兮，我检测到我的攻略对象刘业成的剧情忽然发生了一些变故，请问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刘业成？又是这个刘业成？
我惊诧地看了一眼公主秦馥萱，意识到了什么。
本来剧情应该是方沐兮找人劫狱救下刘业成，她便可以和刘业成结识了，可是我们家的公主殿下一闹，这刘业成马上要进宫变太监了。
作为穿书监督员，我有责任帮助方沐兮顺利完成任务，不然她考核不合格可能会毕不了业。
我立刻看向秦馥萱，对她说：「公主殿下，我们快去天牢里看看刘业成吧，我有办法救他。」
公主秦馥萱听了我的话，开心极了：「真的吗？太好了，我们快去吧！果然，宋姐你就是肯帮我。」
我心中暗笑，不是帮你，主要是要帮其他穿书者啊。
这时，秦馥萱又凑到了我身边：「对了宋姐，刚才那个是『刚洗头』姐吗？」
什么刚洗头？她又在说什么胡话？
考虑到事态紧急，我没心思与她说太多，只得催她快一同去天牢。
于是，我与秦馥萱又一次来到了天牢。
再见到公主口中的刘业成时，他双眼赤红，呈现出一种凄厉又决绝之态，见到了秦馥萱如猛虎见到猎物一样，疯狂地扑上去，把着栏杆问：「秦馥萱，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羞辱我！为什么要把我变成太监！」
秦馥萱听了，一怔，说：「没有啊我不是要羞辱你，我是……」
她还没说完便被我堵着嘴拖到了一边去，我小声提醒：「公主殿下，别说你是来救刘业成的，您听我的就好。」
秦馥萱乖乖点了点头：「好好好，宋姐我听你的，你帮我救他就行。」
让秦馥萱冷静下来后，我走到刘业成的栏杆前，冲他冷笑：「大胆刘氏，你犯了忤逆之罪，竟然还敢对公主不敬，我等秉承陛下圣意，特来召你入宫净身。」
4
通过系统的帮助，刘业成表面上被带去净身，实则是在半路上顺利地被方沐兮暗中安排的人救走了，我也算是顺利帮方沐兮扶正了剧情。
而秦馥萱听到了刘业成在净身路上被劫走的消息，也长舒了一口气。
当晚，我看见她蹲坐在自己寝宫门口的台阶上赏月亮，我走过去想尽宫女之责给她披件衣服，她却顺势扑倒我怀里：「宋姐，你说，那群劫了刘业成的人是谁啊，刘业成跟着他们会不会受苦？」
听她的声音，宛如空寂夜里的一阵鸟鸣，乖巧又安顺，却让听者莫名地有些心疼。
「不会受苦的，公主放心吧。」
不仅不会受苦，还会过得很好，毕竟劫他的可是方沐兮啊，他是去当男主的。
我知道是谁带走了刘业成，但是我没必要告诉她，这些事情，穿书者内部知道就好了。
公主秦馥萱如一只小猫咪一样慵懒地趴在我怀里，又问我：「那我以后还会不会见到刘业成呢？」
「他好像不认识我了，但是我知道，刘业成可聪明了，他说他有办法造出机器把人送到天上去。」我怀中的公主仰望着月亮，指了指那一抹皎白的圆，「你说，他会不会逃着逃着，就逃到月亮上去了？」
噗，我险些笑出来。
我的小公主，果然还是原住民啊，怀揣着古人对月亮的美好憧憬。
我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秦馥萱的问题，只是，我觉得我怀中的小公主，似乎对刘业成有些不一样的感情。
想到那人注定是方沐兮的攻略对象，我不禁提醒道：「公主殿下，那出逃的贼子，可不值得您惦记。」
我轻轻拍了拍秦馥萱的后背：「我们公主殿下美丽单纯，长安城里多少青年才俊等着和公主结亲呢，哪一个不比刘业成好。」
怀里的小公主虽然言行举止都很奇怪，但是我实在喜欢她这可爱的性子，我穿越过不少剧情，虽然每次穿越回来之后记忆都会被清除，可是我还是隐隐有些印象，除了穿书者，我就没在古代的剧情里遇见过她这样性格单纯善良、可爱又傻气的公主。
如此，对这公主秦馥萱，我也是心疼的，我知道她是原住民，她不该惦记刘业成的，刘业成是穿书者的攻略对象，她就应该同样找一个原住民，然后安安稳稳地结婚，做这个时代的女子该做的事情。
所以，我极尽可能地断了秦馥萱对刘业成的念想。
所幸，我说完了这番话后，秦馥萱似是听进去了，她点点头说：「嗯嗯，我知道的，宋姐你之前和我说过，我和刘业成没有缘分，我记得。」
她又小猫叫似的，软绵绵道：「反正，我现在都是公主了，又不用像以前一样担心自己活不下去，没必要非得当什么三皇子妃。
沉默着，我没回秦馥萱的话，她能这样想最好了。
我低头，只看见怀里的小公主，正眼巴巴地看着天上，看着天上的月亮，皎如飞镜临丹阙，绿烟灭尽清辉发。
良久我只听见她低低地说了一句：「但是……我只是想临走之前，还能和他说几句话。」
5
我与公主秦馥萱再次见到刘业成的时候，已经过去三个月了，在民间的庙会上。
那天庙会，公主秦馥萱非要去王记包子铺买几个民间粗制滥造的包子，临走之前还给了王老板许多打赏，也不知道这王老板是哪里讨了小公主的欢心，接着，公主又带着我往一条偏僻的巷子里走，她说那里有好吃的麻辣小龙虾。
听到「麻辣小龙虾」几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的时候，我还是浅浅地震惊了一下。
也好，我早就习惯了她这原住民口中随时蹦出几个现代词汇来。
只是看着眼前昏暗的巷子，我多少有些打怵，这偏僻的地方，怎么看也不像有卖麻辣小龙虾的啊，倒像是盗贼出没的地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之前找我帮忙的穿书者方沐兮，好像就在这条巷子不起眼的小院子里豢养杀手。
方氏一直豢养了不少死士，他们专门从民间找来孤儿，聚集在院子里，教他们各种技能。
想到这里，我更加想劝秦馥萱离开了。
这里可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正想开口的时候，见到了迎面走来的熟悉身影：刘业成和方沐兮。
三个月过去了，方沐兮与刘业成的感情显然发展得不错，我见到他们的时候，方沐兮和刘业成正胳膊挎着胳膊，好不甜蜜。
见到了我与秦馥萱，这两人的眸色俱是一暗。
「刘业成？！」秦馥萱见到了刘业成，顿住脚步，目光稍许偏移，看见了刘业成身边与他相依偎的方沐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你们……」秦馥萱尴尬地笑笑。
刘业成的眸色似幽夜晦暗：「你是秦馥萱？」
我的小公主也感受到了刘业成的杀气，她显得有些局促，慢慢后退着：「是啊，我……」
「你还记得我啊……」她一边说话一边向后退，裙摆蹁跹在黑夜里如同四散的云。
方沐兮一言未发，只静静看着刘业成如何反应。
没想到刘业成竟然一步上前，捏住了秦馥萱的脖子：「你要羞辱我的账，我还没和你算呢！」
见此，我立刻上前阻拦：「你干什么！放开公主！」
秦馥萱被刘业成捏得脸色通红，几近喘不过气：「我才没有羞辱你……我明明是要救……」
眼看着秦馥萱要被刘业成掐死了，我连忙走到方沐兮身边，恶狠狠地提醒道：「快把刘业成带走，不然公主说露馅了对你可不好。」
约莫我这监督员说话还有些份量，方沐兮听了的话，迟疑了一下，立刻上前小声对刘业成说：「阿成，我们杀了她，现在暴露了，可是很麻烦。」
刘业成听罢，松开了手，我的小公主秦馥萱直直瘫到了地上，脸上还是一副痛苦之色。
刚刚松手的刘业成鄙弃地看了地上的秦馥萱一眼：「别让我再看到你！」
说罢他拂袖而去，与方沐兮消失在了夜色里。
我连忙上前去查看小公主的情况，只看见秦馥萱还坐在冰冷的地上，抬头痴痴看着静谧的夜，眸子里又有一片星光似的泪，她喃喃着：「明明这里也是你带我来的啊……为什么不记得了呢。」
6
最后我们到底也没去吃上秦馥萱想吃的小龙虾，外面不安全，我带她匆匆回了宫。
回宫之后，公主的脸色也不好，太医看过了说只是受惊，没有别的问题，我却能看出她大抵是心病。
也不知公主究竟是喜欢刘业成什么。
若不是刘业成是方沐兮的攻略对象，我真想向平康皇帝告状，让他派人把刘业成抓起来碎尸万段。
我只是没想到，这样对待公主的刘业成竟然还敢见公主。
那天皇帝举办了赏花节，京城的王公贵族都去了。
其中还有个灯谜对对子的环节，别人都是才华横溢的词句，唯有秦馥萱拿着个灯笼写了一句：「奇变偶不变。」
我看到这个，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我对秦馥萱说：「公主殿下您这可真是会玩花活啊，你怎么不写『爱你孤身走暗巷』呢！」
秦馥萱慢慢把写着「奇变偶不变」的灯笼挂起来，回答我：「这么大的场合，女儿家家的若是写什么情情爱爱的，怕不是要被旁人以为是心思不正。」
也是，到底她是原住民，封建这套东西，还是她更懂。
我想了想，秦馥萱若是大庭广众之下写「情」啊「爱」啊这样的词语，在旁人眼里，无异于现代穿着内衣内裤参加重要场合。
我又看了看秦馥萱刚写出来的灯笼，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公主，我看您这不是猜灯谜对对子，你这根本就是穿越者诱捕器啊。」
背对着我的秦馥萱忽然回头，轻轻说了一句：「其实我就是想找一个穿越者。」
什么？
她可从来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找穿书者找我不就行了，我的系统连接着所有穿书者的系统，难道还有别人？！
我正想与她说这件事的时候，那掐过公主脖子的刘业成竟然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那人一出现我便下意识地把公主护在身后，生怕他再做什么对秦馥萱不利。
不想刘业成竟然取下了秦馥萱刚才挂上的灯笼，在上面写上了一句：「符号看象限。」
什么，这个刘业成真的是穿越者？！
总不能说，方沐兮没事还教刘业成「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这种东西吧。
写完这句话后，刘业成就那么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秦馥萱，似乎想过来，又不敢。
良久他才说：「予茉，你是你吗？」
秦馥萱看着刘业成刚刚写过的话，只问：「这是方沐兮教你的，还是你自己就会？」
「方沐兮？」刘业成脸上露出一丝别扭的表情，「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一醒来这姐就在我身边，我都烦死她了。」
刘业成终究是没忍住，他向秦馥萱走了两步，可是秦馥萱却下意识地退了退。
刘业成只好站在原地，说：「我问方沐兮你在哪，她说你在这里，她还说我掐过你，我……掐过你吗？」
听到这里，秦馥萱的鼻子红了，我猜必有一股酸涩在其中蔓延。
秦馥萱轻轻点点头：「你确实掐过我，不过……你记起我了就好。」
7
对话至此，我已猜到，秦馥萱等的是刘业成穿越者的这个灵魂，想来两人之前有一段渊源，也不怪秦馥萱一个原住民知道这么多的词语，只是如果刘业成是穿越者，那……方沐兮的任务怎么办？
再看他们俩时，秦馥萱已经被刘业成抱在怀里了。
我的公主啊，像个小幼兽一样被刘业成抱在怀里，哭个不停。
我一时为难。
朝夕相处，我与公主的感情自不必多说，可是身为监督员，帮助其他穿书者的任务也不能丢啊！
刘业成还在哄着秦馥萱，拍拍她的后背：「都是我的错，但是我发誓，我醒来之后，第一时间就想办法找你了。」
看他们这郎情妾意的样子，我也不忍心打扰，我打算先弄清楚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俩叙旧了好一会儿，直到觉察到有人来了，我才提醒道：「公主，别人来了，您身份尊贵，和陌生男子在一处被人瞧见了不好。」
秦馥萱听罢，堪堪站起身子，我能看出她是不舍的，她轻轻说了一句：「有时候想想，原来虽然穷点，但是做个无忧无虑的野丫头还是挺好的，至少不用担心这些繁文缛节。」
这便是穿书者的好处了。
多少穿书者从古代剧情里回来都感慨着现代的好。
可惜她大概是没机会去现代做个野丫头了。
我扶着秦馥萱往人少的地方走，走了两步秦馥萱忽然回头问刘业成：「你不会之后又忘了我吧！」
刘业成的目光闪烁着星子一样的光芒：「不会的，我要想办法把我们未完成的亲结了！」
听到刘业成的话，我的心咯噔一下。
他要是和公主在一起了，方沐兮那边的任务可就完成不了。
和秦馥萱一起走着的时候，我能感觉到她的步伐都轻快了不少，像只山谷间蹦蹦跳跳的小鹿，她说：「太好了，刘业成又记住我了，上次他掐我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永远也不会记住我了。」
紧接着她便转过头来问我：「你说他是怎么忽然记起我来的啊宋姐？」
其实这也是我很好奇或者说是担心的问题。
我顿住了脚步，说：「公主你想知道吗？那我去问问，你在这别去，不然被旁人看见了可不好。」
于是我便回去找了刘业成。
刘业成见到我好不热情：「宋姐来了啊！快快快！好久没见你老人家了。」
我抽了抽唇角，这刘业成好像和我很熟的样子，主要是，怎么还叫我老人家！我哪有那么老！
算了，现在不是和他计较这个的时候。
我问他道：「你是穿越者吗？」
刘业成一愣：「啊？我们之前不是对过暗号吗？」
「那你系统呢？」我问。
「系统？」刘业成挠了挠头，「什么系统，我没有系统啊。」
「没有系统？」我惊讶极了，「没有系统你是怎么过来的？」
刘业成说：「就是……我本来是西航的学生，在实验室做实验，结果有个机器爆炸了，我以为我被炸死了，一醒来就穿越了。」
原来他不是穿书者，而是单纯的穿越者。
怪不得秦馥萱之前说，刘业成能造机器上天来着，我还以为是她在说胡话，原来刘业成是西航的学生。
「宋姐，」刘业成说，「你知道怎么能回去吗？」
8
「你想回去吗？」我问刘业成道。
刘业成点点头：「那肯定想啊。」
想回去就好办了。
只要这个穿越者刘业成回去了，原来的刘业成回来，方沐兮的任务就能继续了，只是……不知道秦馥萱会作何感想呢？
罢了，穿书者最忌讳的，便是对原住民产生感情。
我对刘业成说：「我有办法让你回去，等我的任务完成了，我可以带这个剧情里所有的穿越者回去，哪怕你没有系统。」
刘业成听了很高兴：「太好了，那予茉呢？」
彼时我并没有意识到，刘业成以为秦馥萱也是穿越者，想问我能不能把她带回去，只当他在打听秦馥萱的下落，我便严肃地对刘业成道：「你先不要与公主见面了，这对公主的名声不好。」
刘业成听罢，愣了愣，还是点头：「好吧。」
打听清楚事情之后我便打算回去了，谁知刘业成又叫住我：「宋姐，那个……为什么我之前还是三皇子，现在就变成通缉犯了，我感觉我大梦一场醒来之后，世界变得好奇怪啊。」
这件事情，我在秦馥萱口中听过类似的说法，我也大抵猜到了这世界到底怎么回事，我告诉刘业成：「这个世界出现过变动，你没有系统不知道，不过没关系，我很快会带你回去的。」
「好的好的，」刘业成点点头，「可是宋姐，你刚才不是说你要完成任务之后才能回去吗？你的任务是什么啊？」
我的任务？
「你的任务是什么啊，宋姐。」
和刘业成谈完话之后，我思索了许久，直到公主秦馥萱找到我，问了我这句话，才把我的思绪拉回来。
「你可是说，让我帮你完成任务来着。」秦馥萱笑眯眯地看着我，她还沉浸在和刘业成相认的喜悦里。
我的任务，首先是帮助其他穿书者完成任务，其次……
「我的任务很简单的，不需要公主多费心思。」我回过神对秦馥萱笑笑。
「哦哦，」秦馥萱听我这样说也没追问，只说，「你给我吃药之前特意嘱咐我不要忘了你，还让我帮你完成任务，我还以为是什么很难的任务呢。」
难吗？说难不难，可是说不难，也难……
我抬手揉了揉秦馥萱的额头，冲她笑了笑：「不用你想着我了，你惦记惦记你自己吧，你多吃饭多穿衣服，以后能嫁个好人就行了。」
「什么嘛，」秦馥萱被我说得有些羞涩，「我……那个，刘业成不算好人吗？」
闻言我一怔，她怎么就想着刘业成啊。
我几乎下意识地说道：「刘业成不是好人，他都掐你脖子了。」
刘业成是会回去的，如果她爱上了这个不该留在她这个时代的灵魂，注定是没有好结局的，哪怕……她现在遇到了她想要的灵魂。
我在心中默默叹气，却见秦馥萱自顾自地摆弄着发尾说：「可是刘业成说了要娶我来着。」
哎，傻丫头，怎么他说什么你信什么啊！
9
这些日子，我的系统不断提示，有穿越者完成了任务，最后，除了方沐兮，所有人都完成了任务。
我知道，我也要回去了。
我找到了刘业成，就在那条巷子里，他见到我的时候，好不兴奋，对我说：「宋姐，我们可以回去了？」
「嗯，」我冲着刘业成点点头，然后交给他一个小小的药丸，「这个药丸你拿着，当它发光的时候，你就吃下它，我们就可以回去了。」
刘业成收到药丸后很兴奋，他问：「予茉也是这样回去吗？」
我低下头没说话，事已至此，我不敢告诉他真相，我只是嘱咐他「别想太多」，便转身离去了。
那句话，其实也是对我说的。
回到秦馥萱宫里后，我看见她正在梳妆台前，对镜帖花黄。
「公主在干什么？」我走过去问。
她转过身来看着我，目光湿润。
秦馥萱问我：「你们是不是要走了？」
我闻言，愣在原地。
她如何知道的？
秦馥萱站起身子抱了抱我：「可能是因为你给我吃了那个药吧，吃完之后其实我一直能听见你系统的声音，我也知道宋姐你快要回家了。」
原来她早就知道了？
我忽然觉得心口闷闷地痛。
这时，我的手里被送进了一柄银簪。
秦馥萱说：「你的最后一个任务，是取我的眉心血吧。」
她把着我的手，直到簪尖对准了自己的额头，分明沉重欲哭的脸上，竟然还强扯出一丝微笑：「还好是眉心血，就只疼一下，要是心头血，我就要死在你手里了，那我肯定不让你回去了，就让你留在我这里陪我。」
说着说着，豆大的泪珠从秦馥萱的眼角落了下来，砸在我手背上。
一时呜咽，我不知说什么才好，我只是紧紧抱住身前的小公主。
面前的姑娘，与我似乎不止几个月的缘分，对她我似有妹妹一样的亲切，仿佛我们曾朝夕相处过十几年。
她被我抱在怀里，让我想起了曾经那个夜晚，她蜷缩在我怀里，指着天上的月亮思念刘业成，我以为她在说胡话呢，其实那月亮是她窥见我们这个世界的镜子，唯一的镜子。
我们要走了，留她在封建世界里踽踽独行。
心头沉闷，呼吸之间亦要用力。
耳边霍然响起一阵「滴滴滴」的声音，这是系统提醒我该走了。
「要走了吗？」连秦馥萱都懂了，只是她表现得很乖巧，再不像以前惹事的野丫头了。
她又说：「你们走了，就没人教我什么叫『民主集中制』，也没人教我解方程了吧。」
我握着银簪子，手迟迟舍不得用力，还是秦馥萱抓紧我的手，让那簪尾银针似的刺向自己的额头，顷刻，红色的血花绽放在额间，滚滚的血珠流下似留恋的眼泪。
我只要抬起指尖，触摸那颗血，便可以回到自己的世界了。
可是恍惚之间，我眼前出现了一个场景，我穿着一身宫女服，抱着一个婴孩幼小的她，唱着歌。
如此虚无，如此真实。
这时，我的指尖感觉到一阵力气，是秦馥萱把我的手指按到了她额头的鲜血上。
「宋雪晗，你回家吧，我没有妈妈，是你把我养大的，但是我知道，你一定很想你的妈妈……」
10
我穿回去之后，几番辗转找到了穿书监督员宋雪晗，我问她予茉在哪里，她告诉我，她叫秦馥萱，她不是穿越者，她是实实在在生长在那个时代的姑娘，没有人能把她带回来，除了轮回与时间。
我强迫宋姐把手指按在我额头上之后，她的身体发出了一阵滚烫，我的耳边也传来了一阵长鸣，直到声音消失，宋雪晗的眸子里一片茫然，她跪下叫我「公主」，我就知道，她大概已经回去了。
我想，既然她是那个时代的姑娘，又是一国公主，那么史书应该记载过她的名字，我去互联网上一遍遍搜索「秦予茉」，得到的结果只有「秦羽墨」，后来我去搜索「秦馥萱」这个陌生的名字，依然一无所获……
听说方沐兮和刘业成成婚的消息之后，我愣了愣，随即意识到，成婚的那个一定不是答应要娶我的刘业成，他应该和宋雪晗一起回去了，只是我和宋姐道过别，却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离开，我想和他道个别……
记忆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听宋雪晗说，穿书者在离开他们的世界之后，有专门的记忆消除器，这样过去的事情就不会成为执念，可惜我是穿越者（原住民），没办法消除过去的记忆。
有时候我在想，秦馥萱会不会也在这个世界上，她经历过漫长的轮回转世，来到我们的时代，所以虽然我没有搜到她的名字，可是我还是试着发布了一个帖子：本人身高 185，体重 70kg，西航航空宇航科学与技术专业，想找一个姑娘，会唱《孤勇者》、爱吃麻辣小龙虾、会劈柴挑水喂鸡、经历过封建时代，和你的感情可能不够深，但是愿意继续慢慢培养。
果不其然，这帖子被喷得很惨。
「什么玩意，还会唱《孤勇者》爱吃小龙虾，找小学生是吧？」
「更离谱的是他居然要女生会劈柴挑水喂鸡，还经历封建时代，我呸，这纯粹是找个保姆啊，估计要接三胎男宝，刷到这个我号算废了。」
「西航王牌专业出来的就这？这都不是普信男，这神经病吧，你看看你自己提的都什么条件，有一种脑干缺失的美。」
「现在的男的有 185 真是牛 x 坏了，算了我号刚解封我不说啥了。」
这一条条评论之后，我只看见一个叫「同淋雪」的账号评论我：不用找了，没人会看懂，因为她不会回来的。
她不会回来的，我摸了摸我的喉结，把帖子隐藏了，作为一段特殊的记忆保留着。
有时候我在想，宋雪晗也好，刘业成也罢，他们会不会在某一天忽然地回来，就像那天灯会刘业成忽然就取下了我的灯笼，在「奇变偶不变」的后面写下「符号看象限」，即使不是刘业成那个人，是他的灵魂。
父皇给我选驸马的时候，我出了一个皇榜，哪个男人能答出「爱你孤身走暗巷」的下一句，哪个人就能成为我的驸马。
可是没有人能答出来，那时我很羡慕刘业成，至少他的题有人答对了，哪怕我不是他想要的穿越者。可是至少他的皇榜有人答出了正确答案，而我始终找不到那个能回答我的人。
虽然没人能说出答案，我也还是出嫁了，这个时代，女儿家家的，怎么能不出嫁呢？
我嫁给那个驸马，因为我见到他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喉结，让我想起了那个曾经让我摸他喉结并对他负责的人。
后来成婚之后，我还经常去那条小巷子里，可惜带我吃麻辣小龙虾的人没了，连做麻辣小龙虾的王叔，听说也被恶霸打死了。
于是我只能去王老板的包子铺坐坐，王老板甚至不记得我帮他打过工，可是我还是回问他一句：「王老板你记不记得，三皇子以前说要打你来着？」
王老板只一脸茫然：「什么？公主殿下，我惹您皇兄了？」
我摆了摆手，示意他没事。
我等了他们许久，宋雪晗还是我的替身侍女，却不会抱着我唱「爱你孤身走暗巷」，没有那种似姐似母的温暖，而刘业成，他一直是方沐兮的丈夫，与我对面不识。
我等了一生一世，直到垂垂老矣。
皇帝早给我建了公主陵，我说我不要进公主陵，我死后，要把骨灰撒到天上去，与星月比肩，我要等那个人，看他到底能不能造个机器飞到天上……
最后，我明白了，有些人，你对他没有太深的情与爱，他只是无意间跌跌撞撞地撞掀了黑色的幕布，却把足够耀眼的光明释放进来，用一瞬惊艳了一个黑夜行走之人的一生，以至于每个回忆里，他都和光融为一体地耀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