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车祸失忆，三个男人都说是我的男朋友。
看着替我整理笔记的高冷学神，低头为我削苹果的痞坏校霸，帮我按摩的纯情奶狗。
我陷入了沉思。
真的不能，三个都要吗？
1
骑着小电驴去校外拿快递，正巧有个小孩冲过来，我急打方向，一把撞上了防护栏。
不幸的是，撞坏了脑子，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我全部忘记了。
幸运的是，母胎单身的我，一下子收获了三个男朋友。
啊，不是。
三个男人都自称是我男朋友。
一个是高冷学生会会长江斐，一个是痞坏校霸顾长安，还有一个是纯情奶狗秦泽。
住院的这些天，这三人一直在照顾我。
今天，是我出院的日子。
此时，他们一个在帮我整理期末考试重点，一个低头为我削苹果，一个正专注地帮我按腿。
我陷入了思考。
真的不能，三个都要吗？
「不能！」饱含怒意的声音在耳边齐齐响起。
我看着秦泽哀怨委屈的脸，这才意识到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姐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
奶狗握紧拳头，略带警告地看了其他两人一眼。
当然，那两人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眼见气氛又开始剑拔弩张，我赶忙咳嗽了一下，
「你们都说是我男朋友，可在这之前，我根本不认识你们。」
「不如现在你们就都说说，这一个月，我们是怎么认识的，怎么在一起的。」
这几人之前都说，我们谈的是秘密恋爱，学校没人知道。
唯一可能有线索的手机也遗失在车祸现场，怎么找也找不到。
要想知道谁才是我男朋友，目前看来只能靠我自己。
顾长安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我，拿纸巾漫不经心地一根根擦拭手指，
「那晚我帮你解决了几个骚扰你的混混，之后你追了我一个月，每天风雨无阻地给我送早餐，帮我占座，有什么事随叫随到。情人节那晚，你手抄《上林赋》跟我告白，我看你挺有诚意，就答应你了。」
我咬了口苹果，脑海隐约浮现一个少年拉着我的手跑出巷子的画面。
还想想下去，头就开始痛了。
「不可能！」秦泽眉间一抽，「自从那次姐姐来看我球赛，我就对姐姐一见钟情。我追了姐姐一个月，情人节那晚，我带姐姐去坐摩天轮，升到最高处的时候，我亲了姐姐，你没拒绝。」
他似乎不好意思了起来，眼睛却很亮，「姐姐的嘴唇，又软又香。」
我老脸一红，看向一直很安静的江斐。
「那你呢？」
江斐的视线从电脑屏幕缓缓落在我脸上，金边的眼镜勾出一股淡淡的禁欲感，平静地说，
「苏禾，情人节那晚，你一整晚都和我在一起。」
我迷惑了。
每个人都说我情人节那晚和他在一起。
我又不是什么时间管理大师。
应该不是，吧。
所以，他们中必然有人在撒谎，或者说全都在撒谎。
或许，我可以从这点入手调查。
「姐姐你偏心。凭什么他不用交代认识过程！」秦泽指着江斐的鼻尖控诉，忽然发现了盲点，「难道……你们之前就认识？」
2
办好出院手续，三人一起把我送回了我爸妈在学校附近给我租的房子。
等顾长安和秦泽离开，我偏头看向楼梯口，「他们走了。」
江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
我们一前一后走进了房间。
江斐把外套随意丢在沙发上，抬手解了两颗衬衣的扣子，露出精致的锁骨，「我先去洗澡。」
明明是很平常的事，今天我却莫名有些脸红，抱着抱枕窝进沙发里，玩起了我的新手机。
是的，我和江斐不是认识那么简单。
他是我名义上的哥哥。
高一那年，江斐的妈妈和我爸走到了一起。
整个高中，江斐对我算不上很友好，甚至可以说是有些敌视。
他从来不主动跟我聊天，也不允许我在学校说是他妹妹。
他妈让他给我辅导数学，他简直严厉到了极点。
做错一道题，就没收我一本典藏版小说，要想拿回来，下次考试就得考到 120 分以上。
高三的时候，他喜欢的女生出国，自己淋过雨的江斐，也要把别人的伞撕烂，只要是有人给我告白，他就会告诉我爸。
后来我们考上同一所大学，爸妈给我们在学校附近租了这个房子。
这几年，他对我的态度倒是软化了很多。
原以为会彼此相安无事地度过大学生活，没想到我突然出了车祸，偏偏还就把最近一个月的事儿给忘了。
更没想到的是，短短一个月，江斐竟然成了我「男朋友」之一……
失神中，一阵沐浴露的清香袭来，有人从背后抱住我。
那道声音低沉又清冷，夹杂着一丝意味不明的暗哑，「在想什么？」
江斐的湿发还滴着水，混着湿热的呼吸滚落在我脖颈，带来些微的凉意，和若有若无的酥麻感。
我僵着身子不敢乱动。
他掰过我的脸，指腹轻轻摩挲我的嘴唇，低声，「姐姐的唇，又软又香？」
「他真的吻过你？」
我紧抿着唇不敢说话。
江斐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吓人了！
他紧盯着我的唇看了几秒，正要凑近吻过来，我大喊一声「哥哥」！
然后一把推开了他。
「苏禾，你三年前就不叫我哥哥了。」他的眼神晦暗不明。
我在心里叫屈。
这还不是为了阻止你的禽兽行为吗！
忽然，江斐的手机似乎响了下。
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划动，我下意识问，「谁的电话？」
很快那边就传来一道惊讶的声音，「姐姐？」
我的心咯噔一下。
「姐姐怎么那么晚了还和他在一起?」
「江斐，我警告你，最好不要对姐姐图谋不轨，否则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故意支开我们？」顾长安竟然也在，我第一次从他凉懒的声音听出了冷意。
江斐面无表情地挂断电话。
我揉了揉额角，决定就刚才的事和他约法三章。
「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你不能对我有任何不文明的举动，包括但不限于牵手、拥抱、亲吻。」
江斐淡淡打断我，「如果我忍不住呢？」
我语气真诚，「我相信你的自制力。」
江斐定定地看着我。
我咽了咽口水，只觉得他的视线太有压迫感了。
他眼眸的颜色本来就比别人要深一点，现在专注盯着人看，像是能直直看进心底，不愧是当了三年学生会主席的人。
我下意识补一句，「当然，如果你能证明你才是我男朋友，你就可以。」
他挑眉，「可以什么？」
我的脸微微发烫，那句「可以亲我」怎么也说不出。
也不知道江斐是不是同意了，他慢条斯理地直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但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张纸条走了出来。
「这是？」
江斐语气平静，「不是要证明吗，这是情人节那晚我们一起去超市买东西的小票。」
我拿着小票从头开始看，都是一些我爱吃的菜和零食，直到翻到最后，看到某样东西，我瞳孔放大，脸瞬间爆红。
我和他竟然已经到这一步了？
「……这些东西你自己一个人也可以去买。」我强装镇定，特意加重了「一个人」的音节。
江斐没再说什么，像是目的达到，又像是并不在意，声音冷冷的，「晚安。」
然而这一夜，我却失眠了。
3
第二天一早，我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来到教室。
跟我玩得还不错的一个女同学关心了我几句，我忍不住问：
「乐瑶，你觉得这一个月我有什么变化吗？跟其他同学的关系处得怎么样？比如数学系的江斐，哲学系的顾长安，体育系的秦泽。」
额头上突然探来一只手。
「苏禾，我知道你出车祸伤了脑子，但没想到你已经开始臆想了。这三人跟咱们完全是不同世界的人，能有什么关系，你要是对这几人里的哪个动了心，我劝你还是早作罢。」乐瑶叹息一声，眼里是满满的关切。
我刚想开口，就听见背后的议论声。
「就她？还想癞蛤蟆吃天鹅肉？」
「原谅人家吧，没听见她说吗，出车祸撞坏了脑子。」
我转身，发现议论我的这两人，正是传闻中顾长安和秦泽的前女友，赵曦和曾静。
赵曦鄙夷地打量着我:「顾长安才不会喜欢你这种胸大无脑的女生。」
「上学期专业课成绩苏禾排名前三好吧。」乐瑶立马帮我说话，顺带嘲讽了一波，「至于某人，三门专业课挂了两门，啧啧。」
我朝她咧嘴一笑。
其实，上学期期末是江斐帮我补课的。
明明不是一个专业，他却好像什么都懂。明明自己也很忙，却通宵帮我整理笔记划重点。
当时我做错了题，江斐找不到像高中那样能拿捏我的方式惩罚我，眉头皱得紧紧的。
我第一次看他吃瘪，嘴贱地说，
「有本事你像小说里写的一样，我做错一道题，你就亲我一下。」
没想到江斐却忽然笑了，「好啊。」
然后吃瘪的人就变成了我。
然后同手同脚回房间，睡不着觉的人也是我。
似乎从那时起，我和他的关系就变得微妙了起来。
回过神，就看到赵曦恨恨地瞪着我，似乎气得不轻，
「成绩好又怎样，我起码跟顾长安交往过，他连你是谁都不知道！」
她旁边的曾静也加入嘲讽队伍，「就是，我家秦泽最讨厌年纪比他大的女生了。」
「更别提江斐了，他可是咱学校有名的高岭之花，三年没有一点绯闻。听说他心里一直有个白月光，从高中开始就喜欢她了。」
我不置可否，要是她们知道这三人现在正争着做我男朋友，反应一定很精彩。
回到座位，乐瑶忽然握住我的手，「苏禾，你去追他们三吧。哪个都好。」
「你刚才还说——」
乐瑶冷嗤，「此一时彼一时，赵曦曾静算哪门子前女友啊，我可从来没听顾长安和秦泽公开承认过，一看就是她们在造谣。」
「不争馒头争口气，苏禾，我支持你！最好三个都拿下！」
「那个——」
「还是算了。」乐瑶气焰全消，摆摆手，「这难度不亚于他们三个同时主动追求你。」
我斟酌了片刻，「其实——」
门口忽然传来喧嚣声。
「江斐怎么来上这堂选修课了，之前从来没见他来过！」
我心一跳，循声望去。
江斐今天穿着白衬衫,腰腹狭窄，修长的西装裤包裹着两条长腿，由内而外散发着清冷的疏离感。
「顾长安？！他怎么也来了，今天这堂选修课难道是校长亲自上？」
江斐刚进教室，一身黑 T 的顾长安紧随其后，唇角上翘，带着漫不经心的轻佻。
「救命！秦泽也来了？他不是体育系的吗？他也修了这门课？」
秦泽一进教室，视线就直直地落在我身上，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要命的是，他们三个正朝我走来。
4
一阵喧嚣声中，三人走到我面前。
教室突然诡异地安静了下来。
好奇，羡慕，嫉妒，各种目光潮水般涌向了我。
秦泽：「姐姐！我来陪你上课啦！」
顾长安：「第一次陪女朋友上课，请多指教。」
秦泽炸毛：「我才是姐姐的男朋友！」
江斐只是看着我，「昨晚帮你整理的笔记你忘拿了。」
我似乎听到有不少人倒吸一口气的声音。
余光还瞥见赵曦和曾静煞白的脸色和不敢置信的眼神。
顾长安笑着问乐瑶，「可以和你换个位置吗？ 」
乐瑶看看他，再看看我。
恍恍惚惚地说了声好，僵硬地离开了座位。
就这样。
我左手边坐着江斐，右手边坐着顾长安，秦泽委屈地坐在我身后，时不时用手戳我。
来凑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教室快要挤满。
选修课老师一进教室差点趔趄，「今天是什么日子，这还是头一次那么多人上我的课。」
上课后，我能感受到，至少有一半的目光都聚集到了我们这边。
我压低声音，「不是说，在我没恢复记忆之前，你们都别轻举妄动吗。」
顾长安翻开书本，用手撑着脑袋，
「要是你一直想不到，难道我们就一直不能行使作为男朋友的权益吗？」
……们？
秦泽很兴奋：「所以我们三个商量好了，把情人节那晚发生的事和姐姐再做一遍，刺激姐姐的大脑，说不定姐姐能恢复记忆。」
我无语，「这么变态的办法是谁想出来的？」
顾长按和秦泽同时看向了江斐。
江斐掀了掀眼皮，把我直接安排了，
「从明天开始，疗程为期三天，第一天是顾长安，第二天秦泽，最后一天是我。」
我沉默。
江斐竟然主动提出让我跟其他男生相处整整一天，还是以情侣的身份……
「下面请学号 128 号的同学上来做这道题。」
回过神，我吓得一激灵，128 号不就是我吗？
黑板上，已知商品的需求函数和供给函数，求均衡价格 Pe 和均衡数量 Qe。
救命，刚才我是真的没听课……
耳边传来刷刷的写字声和疑似撕纸的声音。
我绝望地看过去，江斐把那一张草稿纸递给我。
上面写好了清晰的答题步骤。
他竟然能一边和我说话一边听课！
「去吧。」他嗓音沉静，有着令人安心的力量。
下意识松了口气，我飞快地上去答好题，回去的时候却被一只伸出来的脚绊了一下。
我整个人往前跌，下意识地伸手去扶桌子，膝盖狠狠地磕在了桌腿上。
「128 号同学！」
「姐姐！」
「苏禾！」
头顶传来赵曦的声音，「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剧烈的疼痛让我说不出话，然后就发现自己被江斐打横抱了起来。
清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我下意识搂住了他的脖子，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甚至有人拿出手机偷偷拍照。
江斐冷冷扫了赵曦一眼，「老师，我送她去医务室。」
5
医生说我的膝盖没什么大碍，只要擦点药，休息几个小时就好了。
江斐拿过医药箱，单膝弯曲蹲在我面前，用沾了药水的棉签擦拭我的膝盖。
他低着头，动作很轻。
像是怕再重一点就会把我弄疼。
擦完药，他忽然抱住我，下颌抵在我的发顶，吐息温热，「苏禾，幸好你没事。」
过了几秒，又松开，「抱歉。」
我的脸莫名有些发热。
掩饰性打开手机，全是乐瑶的微信轰炸。
「苏禾，你-是-我-的-神！」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
「他们三个到底哪个是你男朋友？」
「还是都是？」
最后一条是刚才发的：「快去看学校论坛。」
我打开论坛。
第一条就是：「惊！三大男神心系同一人，究竟谁能捕获芳心？」
后面还发起了投票，才几个小时，江斐收获 280 票位列榜首。
配图是江斐抱着我走出教室，表情极冷，但动作看上去很温柔。
在众多或是骂我不配，或是羡慕，或是磕 CP 的评论中，我眼尖地发现了一条匿名评论：
阿斐不可能会喜欢她。
我的心咯噔一下。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会这么叫江斐，但她在高三那年就出国了。
可这个账号 IP 地址显示在我们学校。
应该是我想多了。
没过多久，顾长安和秦泽回来了。
顾长安表情难得严肃，「赵曦和曾静不是我俩的前女友，只是父辈认识，家里有些生意往来，所以她俩知道一些我们的事。我们已经警告过她们，她们会向你道歉，也不会再针对你了。」
秦泽低垂着头，蔫蔫的，像犯了错误的哈士奇，「姐姐，我们不该招蜂引蝶。」
「你不会因为这件事就对我们失望，直接选择江斐吧？」
我就事论事，「这又不是你们的错。」
秦泽瞬间就开心了，「那姐姐愿意跟我们每个人都把情人节那晚做过的事再做一遍吗？」
我下意识看了一眼江斐。
他垂眼收拾医药箱，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我压下心底莫名的烦躁，笑，「好啊。」
6
如果我知道，所谓的情景再现，会是现在这种局面，绝对不会答应。
第一天，我跟顾长安过「情人节」。
其实我看不透他。
印象中，他是个天性散漫的富二代，身边从来不缺女生，却从来也没对谁上过心。
据他所说，我当时给他手抄《上林赋》告白，他才答应了我。
然后，他就真的让我抄了一整晚的《上林赋》…..
等我用了差不多三支笔，顾长安才慢悠悠开口，「怎么样？够刺激吧。记忆恢复了吗？」
我呵呵两声，看他的眼神像看一个死人，「没有呢。」
顾长安轻啧，「真可惜。」
我愤怒地放下笔，深吸口气，露出一个假笑，「可惜你就帮我抄啊，也就只剩下四分之三，说不定等你抄到手抽筋，我一心疼，大脑受到刺激，什么都想起来了呢。」
顾长安一愣，失笑，「你真有意思。」
我直接把笔塞进他手里，「既然我是唯一让你收心的女生，那你就更要努力让我想起我们曾经的恩爱时光。」
「还是你来吧。」
「不，我怎么能和你抢呢。」
争执中，顾长安忽然按住我的手，肌肤相触的瞬间，我们同时愣了一下。
「我来抄吧。」一道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我们的对视。
回头，江斐正面无表情地盯着我。
没错，江斐也在。
他提出这个建议的唯一要求就是，他本人得全程参与。
可就是这么一个诡异又变态的要求，顾长安和秦泽都同意了。
不等我们说话，江斐走过来，不动声色地把顾长安的手从我手上拿开，然后拿笔抄了起来。
再后来，我们二人良心不安，于是陪他一起。
就这样，月色正好，我们三人抄了一整晚的《上林赋》。
第二天，轮到我和秦泽过「情人节」。
交接的时候，秦泽盯着我，江斐，顾长安眼下淡淡的乌青，声音颤抖，「你们三个，昨天一整晚没睡？」
我打了个哈欠，嗯了一声。
一时间，秦泽眼里闪过许多复杂的情绪，似震撼，似嫉妒，似委屈，还有一丝诡异的跃跃欲试。
他把我偷偷拉到一旁。
很腼腆：「下次，可以叫我一起。」
我：？
很骄傲：「我年轻，体力更好。」
我：？？？
江斐走过来，再次面无表情地将我们分开。
原以为跟秦泽这样精力旺盛的小奶狗逛游乐园会很累，可事实似乎跟我想的不一样。
一整个下午，我们玩得最刺激的项目就是坐旋转木马，和帮一个迷路的小孩找到了妈妈。
「为什么你——」
秦泽递给我一只冰淇淋，由于刚跑过来，额角浸出细密的汗珠，
「因为姐姐昨晚已经很累了啊。我喜欢姐姐，所以希望姐姐今天能开心轻松一点。」
大大咧咧的语气，心思却很细。
……纵使猜错了我累的原因。
我承认被这种直球感动了，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巾，「擦擦额头上的汗吧。」
秦泽笑嘻嘻接过，忽然眼珠子一转，看了眼旁边默不作声的江斐，把脸凑过来，「我要姐姐帮我擦。」
「好吧。」
随着这声好，我能明显感觉到四周气压变低。
而且我每擦一下，气压就低一分。
最后的活动项目是坐摩天轮。
到了售票处，秦泽却面露难色，「姐姐，今晚可不可以……不坐摩天轮啊？」
「为什么？」
秦泽眼里闪过一丝挣扎动了动唇，似乎想说什么，却没说出口。
许久，他闷闷地说，「没事，我们上去吧。」
摩天轮一点点上升，我看着窗外的景色，转头想跟秦泽说话，却见他从座位上慢慢滑下，死死抓着扶手，唇色微微泛白，额头上又开始冒汗。
我这还哪里不明白，「你恐高？」
「也就是说，你根本不能坐摩天轮，你之前是骗我的。」
秦泽一愣，摇头，「不是的。上次我们真的坐了摩天轮，只是当时我太害怕，一直不敢睁开眼睛，更别提吻你了。」
「那又软又香……」你是从哪里得出的结论。
当然这句话我没问出口。
秦泽似乎知道我要说什么，扫了眼江斐，不服气，「摩天轮上不行，其他地方又不是不可以。」
这话一落，江斐的脸色几乎是立刻沉了下来。
而始作俑者，随着不断上升的高度再次闭上了眼睛，抓着栏杆的指骨用力到发白。
我有些担心，正要凑过去，身体就被江斐压在了座椅上。
他一腿抵在我腿间，一手扶住我后腰，另一只手掌着我的后脑勺，那双漆黑深邃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我，情绪翻涌。
接着对秦泽淡淡发号施令，「睁开眼睛。」
秦泽还真就听话地睁开了眼睛。
江斐勾了勾唇，转过头，舌尖舔过嘴唇，这个动作他做起来，莫名很欲。
我忽然感觉到了危险。
然后，他就在秦泽的注视下，抬起我的下颌，俯身吻了过来。
我的舌尖被吮吸地发麻，只能无助地攥紧他的衬衫，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眼角余光，秦泽正呆呆看着我们。
显然，他才是今晚被刺激的那个人。
第三天，该轮到江斐了。
江斐说，那晚情人节和平常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们像平常一样上课，像平常一样去超市买东西，像平常一样做饭。
只是，那晚我比平常晚回来了四个小时。
「我现在已经不在乎你那四个小时做了什么，跟谁一起过。」江斐解开两颗纽扣，疲惫地揉了揉眉心，「只要你现在是我的，就够了。」
「苏禾，别再玩什么失忆的把戏了，到此为止。」
我张了张唇，说不出话。
原来他一直不信我失忆了。
我和江斐来到超市。
看着他有条不紊地挑选着我喜欢的生鲜蔬菜，买了两颗我喜欢的柚子，一斤葡萄，几包青瓜味的薯片，一盒巧克力，又淡定地从货架拿了两盒那个东西。
脸上一热，我忽然觉得，不管能不能恢复记忆，这样过下去似乎也不错。
想起家里的护发素用完了，趁着他还没结账，我赶紧回去拿了一瓶。
一回来，我的笑容僵在了唇角。
江斐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那女孩一身白裙子，妆容精致，脖子上的项链闪出璀璨的光，映着她白皙的皮肤。
那条项链，是高中的时候江斐攒钱送给她的生日礼物。
那个女孩，就是高三那年出国，江斐心里的白月光。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江斐嘴角泛起微微的笑意，是一种我没见过的温柔。
脑海一阵剧痛，一大串熟悉又陌生的记忆突然从脑海深处涌了出来。
我想起来了。
7
江斐才是我真正的男朋友。
情人节那晚，我的确将手抄的《上林赋》送给了顾长安，陪秦泽去坐了摩天轮，最后才和江斐逛了超市。
这一切，都是有理由的。
我从高一就暗恋江斐了。
当时我刚从外地转过来，还没适应这边的学习环境，第一次月考就考了倒数。
于是老师让同桌江斐辅导我学习，下晚自习后的半小时，我和他留在教室做题。
白色墙板反着柔和灯光，少年沉静清冷的眉眼，认真讲题时发出的好听音节，犯困时递过来的奶茶，路过昏暗走廊时刻意停下来等我的脚步。
我有无数个对他动心的时刻。
正当我打算告白，江斐就成了我的哥哥。
我鼓起勇气，还是写了一封情书，想去放在他卧室的抽屉里，意外看到了一条包装精致的项链。
回想起那段和谐暧昧的补习时光，我以为，是送给我的。
然而第二天，那条项链就出现在了班花安宁的脖子上。
她被人围着，笑得很甜蜜，「是我喜欢的人攒钱给我买的生日礼物。」
然后温柔地看了低头写题的江斐一眼。
后来安宁出国，我和江斐考上同一所大学，在这间出租屋里朝夕相处了三年。
我很清楚自己再次喜欢上了他，也能从他平时看我眼神中看到温柔和情愫。
但我们彼此都没挑明。
又或许，我们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直到一个月前，乐瑶拉着我去参加了经管系和哲学系的联谊会，当时我喝了点酒，就打电话让江斐来接我。
我蹲在路边等，然后遇到了混混骚扰。
路过的顾长安顺手救了我，并好心地把外套脱下来披在了我身上。
没想到这一幕被赶来的江斐看到了。
他一言不发地把我带走，吃饭的时候好几次我想和他解释。
他放下筷子，语气很冷，「其实你没有义务跟我解释什么。」
我也来了脾气，一整天都没理他。
那几天，顾长安不知怎么了，突然以救命之恩的理由威胁我，让我每天给他送早餐，随叫随到，期限是一个月。
但还没一个星期，我就被早起折磨疯了，去找顾长安撂担子不干，刚好他在跟人篮球比赛，对手就是秦泽。
过程中秦泽发球失误，篮球朝我砸了过来，幸好我躲避得及时。
比赛结束后，秦泽不断向我道歉，并且加了我微信。
等我回到家，刚把门关上，秦泽就发来了语音。
「姐姐，明天晚上我队里放假，你有空吗？我想请你看电影赔罪。」
紧接着，顾长安也发来了一条语音：「明天的早餐我想吃过桥米线。」
我正要打字拒绝，腰间突然一紧，身后覆上一副温热的身躯，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
江斐贴我的耳畔，低声，「是不是只要我不先说，你就会喜欢上别人了？」
我任他抱着，装傻，「说什么？」
气氛安静了片刻。
江斐捧住我的脸，一字一顿极为认真，「苏禾，我们在一起吧。」
由于身份问题，我们在一起的消息并没有对外公开，打算等毕业后再跟爸妈摊牌。
但情侣该做的事，我们也都做了。
白天，我们是毫不相干的同学关系。
晚上，他抱着我，滚烫的吻落在我的肩胛骨，微微喘着气，温柔又低沉地一声声喊着我的名字，跟凶狠的动作仿佛要割裂开来。
我以为，这样的日子会一直持续到毕业。
如果我没看到他手机里，那条「阿照，我回来了」的短信的话。
如果我没察觉他开始频繁走神的话。
如果我没发现他说自己去实验室，却去医院陪生病的安宁的话。
白月光的杀伤力，真的就那么大吗？
情人节的前一天，我在宿舍住了一晚。
都说写《上林赋》的心上人，在摩天轮上接吻的情侣能永远在一起。
所以我通宵手抄了一份《上林赋》，预定了两张去游乐园的票。
第二天我直接拿着《上林赋》去学生会找他，甚至有种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在一起的冲动。
他不在。
我在学校假山后面发现了他，还有刚回国的安宁。
安宁蹲在地上，哭得很伤心。
江斐叹了口气，认命般轻轻拍着她的肩膀，眉间流露出的担忧和心疼毫不掩饰。
我看着这一幕，面无表情地把《上林赋》扔进旁边的垃圾桶。
下一秒，一只修长的手就把它捡了起来。
「扔了多可惜，给我吧。」是顾长安。
他姿态懒慢地半倚着墙，那双透着野性桀骜的眼睛微微带笑。
我没说话，转身离开。
晚上，我一个人去游乐园坐了三遍摩天轮，脑子里都是今天江斐心疼地看着安宁，安慰她的画面。
心尖泛起细细密密的疼痛，眼前一片模糊。
该放手了。
我告诉自己。
第三遍的时候，我发现秦泽也跟了上来。
「姐姐，刚才在学校就觉得你不对劲了，发生什么事了吗？我很担心你。」
看着死死抓着把手，脸色惨白的秦泽。
我沉默了片刻。
觉得他现在更应该担心的是他自己。
在外面待了整整四个小时才回到家，我打算跟江斐提分手。
但他好像有所察觉，每当我要开口，他就会打断，或者紧紧抱住我，眼眶微红，力气大到我快喘不过气，「什么也别说，当我求你。」
再然后，我就出了车祸。
8
思绪回到现在。
眼前郎才女貌的一对实在是刺眼，我走上去，皮笑肉不笑，
「安宁？怎么回国了也不告诉我们这些老同学一声。」
可能是笑意太瘆人，安宁下意识往江斐那边靠。
「我是你们学校的交换生，回国第一天，我就告诉阿斐了。」
我心里冷哼，宣示主权般地挽住江斐的胳膊，
「既然你们关系那么好，那江斐有跟你说他现在是我男朋友吗？」
安宁一愣，紧咬着唇，没说话，但显然是早就知道这件事。
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
原以为安宁回国，江斐会隐瞒我和他的关系，与她再续前缘，没想到……
还是说，他不肯答应分手，就是享受这个身份偷欢带来的刺激？
我忽然有些疲惫，松开了江斐的手，
「一切我都知道了，你们也不用在我面前装模作样了。既然你们旧情难忘，我主动退出，成全你们。」
「但是——」我深吸口气，目光嘲讽地落在江斐身上，「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滋味很爽吗，糟蹋我的感情会让你很有成就感吗？江斐，你这种行为挺让我恶心的。」
江斐微微错愕地看着我。
安宁看上去也很惊讶，「你在胡说什么，我和阿斐——」
「我还有点事，走了。」我并不想听她的狡辩。
身后江斐似乎在喊我名字，我装作没听见。
而且。
他也只是干巴巴地喊了几声，并没有追过来。
夜色微凉，路灯稀疏。
我魂不守舍，走得很慢，然后就在我家楼下看到了秦泽。
他一身卫衣，手里捧着一大束玫瑰花，朝我看来。
「姐姐！」
其实他的眼睛真的很好看，好像蕴藏着无限的热情和活力，光是看着就能把人灼烧。
如果我没有遇到过江斐，或许我会喜欢他。
「或许你现在心里已经有了偏向，但我还是想为自己再争取一次——」
「我恢复记忆了。」我直截了当。
秦泽微微一怔，唇瓣抖了抖，半天才挫败地从嘴里吐出一句话：「……抱歉，我欺骗了你。」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没有人会喜欢被欺骗，我淡淡地问，
「我和江斐的关系并没有公开，你是怎么知道我有男朋友，然后来冒充的？」
「顾长安告诉我的。」
「顾长安？」
「嗯。」秦泽垂下眼皮，看着有些萎靡，「他跟江斐是死对头。」
「……看不出来。」江斐甚至从来没在我面前提起过他。
秦泽挠了挠头，「或者说，是他单方面地把江斐当作假想敌。大一的时候他有个喜欢的女生，他跟她表白被拒了，那女生说她喜欢江斐。」
「从那以后，顾长安就记恨上了他。」
我攥紧手心，「所以他就想出了这么一个主意，他和你同时假冒我的男朋友，若是我能移情别恋喜欢上你们其中任何一个，都能让江斐难受。是吗？」
秦泽喉结上下滚了滚，声音慌乱，「但我是真心喜欢姐姐你的。」
我并不怀疑他的真心，但是带着目的靠近的真心又何尝不伤人呢？
更何况……
「秦泽，我不喜欢你。」
秦泽脸色煞白。
我平静地抬头看他，
「所以在知道这些之后，除了被感觉到被冒犯，我并不难过，也并不想报复你们——」
「……才怪。」
话音未落，我一拳打在了他的左脸，然后在他捂脸退开的时候又一拳打在了他的右脸。
看着他两边脸颊泛起的淤青，我松松拳头，发现心里的郁结似乎消散了许多。
「这两拳就当还清了。」
「至于顾长安，叫他以后最好不要出现在我面前，否则可不是两拳那么简单。」
秦泽傻傻地看着我。
「记得回去擦药。」
丢下这句话，我神清气爽地上楼。
很快就收到了顾长安的道歉微信，看来秦泽效率挺高的。
「那两幅《上林赋》，我一直很好地保存着。」
「其实，一开始我接近你的确是为了让江斐不好受，但到了后来，我对你……」
那边似乎在斟酌用词，一直显示正在输入，我直接把他删了。
狗男人不配拥有我的微信好友位。
9
前几天江斐的钥匙丢了，为了防止他今晚开门进来，我把他的备用钥匙从门毯里抽了出来。
从冰箱里拿了几瓶啤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
我已经不知道喝了多少，整个脑袋昏昏沉沉，醉成了一滩烂泥。
迷迷糊糊中，我似乎听到了门锁响动的声音。
然后，又安静了下来。
但很快，厨房响起水烧开的声音，以及杯子的碰撞声。
过了一会儿，沉稳的脚步声在耳边响起，缓缓逼进。
眼前光线一暗，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覆上了我的额头，然后我就听见了江斐低沉的声音，「你有胃病，不该喝那么多酒。」
他轻轻抬起我的下颌，低哄着，「乖，起来喝蜂蜜水。」
我闭着眼睛，下意识躲开他的手。
江斐耐着性子，「听话。」
听到这个词，像是一粒石子扔进了平静的湖面，神智顿时清醒了几分，望进那双沉静深幽的眼睛，那里有明显的担忧。
他似乎知道我想问什么，「我不只一把备用钥匙。」
一股无名火窜了上来，我用力把他推开，「滚。」
「我们已经分手了。」
江斐眸色微沉，禁锢着我的手腕，「我没同意。」
胸腔那股沉闷又开始肆无忌惮，再加上酒精作祟，我的嗓音带着一股闷闷的哭腔，
「江斐，既然安宁已经回来了，既然你还喜欢她，跟我再继续纠缠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关她什么事？」
「而且，什么叫还喜欢？」江斐眼里闪过一丝疑惑，他定定地看着我，「苏禾，我从来都不喜欢她，我自始至终喜欢的只有你。」
我没想到他到了现在还要撒谎来骗我，「啪」的一声就把他手上的水杯打翻。
「不喜欢高中的时候会攒钱送她项链？我当时本来写了情书要跟你告白的，我发现了你抽屉里那条项链，我以为是送给我，结果呢，第二天就出现在她的脖子上。」
「不喜欢她出国后你会那么魂不守舍？那段时间还总是想法设法地针对我？」
「不喜欢知道她回国的消息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还骗我说去实验室，结果去医院陪你的白月光。」
「不喜欢情人节那天她蹲在地上哭，你会那么心疼地看着她——」
「安宁是我妹妹。」
我还要继续控诉，却被他这句话硬生生地给咽了回去，「？？？」
江斐声音有些无奈，「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
我瞪大了眼睛，好半天才缓过神，「可是她姓安……」
「她跟我妈姓。」
「可是她叫你阿斐……」
「她小时候不满我比她早出生几分钟，就一直这么叫我。」
他低声，「我爸妈离婚时闹得很难看，安宁对我们怨气很大，在学校遇到也装作不认识我。」
脑子忽然一团浆糊，我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捋清楚，「可当时你送了那条项链给—」
「那条项链并不是我送的，是她喜欢的男生送给她的，只是刚巧我和那个男生买了一模一样的项链。女生都希望自己能拥有独一无二的礼物，我怕如果送给你，你会不开心，就没送了。」
江斐一瞬不瞬地注视着我，「所以我后来送了你一台笔记本，里面有我亲自设计的几款单机游戏，你当时很喜欢玩。」
说着，他忽然叹了口气，「其中一款游戏通关后会屏幕会自动滚动数字，那些数字会串成你的名字，和一个爱心，」
「可惜你只玩到第二十关，就过不了了。」
我咽了咽口水，一方面觉得他似乎在瞧不起我的智商，一方面又觉得他表白的方式有点土，但没说出来，呐呐，
「我当时以为这是你没收了我那些珍藏版小说后给我的补偿。」
江斐漆黑的眸子微低，「还有，我不觉得没收别的男生给你的情书是针对你。」
我低下头，搅着手指，「那不是当时以为你受了情伤，拿我撒气嘛！」
江斐沉默了一会儿，「苏禾，我不明白，当时我和安宁走的并不算很近，甚至没说几句话，你为什么就认定我喜欢她？就因为那条项链吗？」
「当时你是班草她是班花，大家都说你们有夫妻相，很般配。班上跟我关系好的女生都在磕你俩的 CP，还出了同人文，然后我就……只是没想到你们不是夫妻相，是兄妹长得像……」
在他极具穿透力的视线中，我心虚地低下头，说不下去了。
忽然想起什么，「不对啊，我当时看见安宁亲口说出那条项链是她喜欢的人送给她之后，看向了你。」
我眯着眼睛，「她当时看的人就是你。」
江斐一愣，眸底情绪翻涌，他垂下眼睛，看不出在想什么。
我的心忽然一沉，各种猜测在心底生根，张嘴想说什么，就听见江斐低沉的声音：
「她有斜视。」
我惊呆了。
眨眨眼，又摇摇头，一度以为自己听错了。
可是，他的表情那么认真，甚至还有一丝隐隐的悲伤。
「她当时真正看的人，是坐在我旁边的周沉。」
我已经不记得周沉长什么模样了，脑袋嗡嗡作响，只觉得整个世界都魔幻了起来。
似乎怕我不信，江斐回房拿出一张全家福出来，上面是江斐的爸爸妈妈，抱着缩小版的江斐和安宁。
而照片里的安宁，目光略显呆滞，斜斜地看向某个地方。
我听见自己迟滞的声音：「她为什么不去做手术？」
江斐面沉如水，下颌线似乎隐约开始紧绷，颇有几分无奈，
「她是个性子骄傲的人，觉得去做这种手术很丢脸，所以一直将这个秘密掩饰得很好，只是偶尔会不自觉发病。但这次回国，她终于想通了，决定接受治疗。」
手指掐入掌心，大脑迅速将所有的事情串联到一起，「那你之前去医院陪她是因为……」
江斐接过我的话，「做斜视手术。」
我呆呆地看着他，微张了嘴，半晌没合拢。
「情人节那天她蹲在地上哭……」
江斐闭了闭眼，声音沉痛，「手术失败了。」
话音一落，压抑的沉默蔓延在周围。
难怪，她当时哭得那么伤心。
难怪，他当时眼里那么心疼。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斐拿出手机，打开他和一个医生的聊天记录，
「这个医生是我朋友专门介绍给安宁的，技术高超。我今天在超市和她聊的就是这件事，下星期她会再做一次手术。」
我点点头，在心里预祝这个可怜的女生手术成功。
「所以，你这些天表现得对我这么冷淡，是误会我和安宁在一起了？」江斐目光沉沉地看着我。
我忍不住小声为自己反驳，「我明明只是不让你上我的床而已。」
江斐眸色很黑，像外面的夜色，「苏禾，不管别人怎么想，但在我的认知里，情和欲不能分开，只有爱一个人极深，才会想占有她，一刻都不想和她分开。」
「这些天，你假装失忆，跟那两个男人走得那么近，还不让我碰你，我会觉得你想出轨。」
我连忙解释，急得额角都出汗了，
「我真的失忆了。直到刚才看到你和安宁聊天才想起来的。我发誓。」
江斐定定地看了我一会儿，叹了口气，将我搂紧怀里，轻吻我的额头，「苏禾，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用力地点头，「情人节那天我晚回了四个小时。我一个人去坐了摩天轮，只是刚好碰到了秦泽，我一点也不喜欢他，我只喜欢你。我和他真的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那《上林赋》呢？」江斐轻声问，「顾长安在情人节那晚给我发了你送给他的《上林赋》的照片。」
草。
他是真的狗啊。
我轻轻揪着他的衣领，
「那本来是我送给你的，当时看到你和安宁在一起，我就把它扔了，是顾长安捡了起来。我没想到他会拿这个来挑衅你。抱歉。」
然后我又把秦泽跟我说的他们趁我失忆冒充我男朋友的原因告诉了他。
我一字一句承诺，「江斐，我很喜欢你，永远都不会离开你。明天我就跟爸妈摊牌。」
江斐不说话。
我咬了咬唇，脱口而出，「作为补偿，最多，今晚你想做什么就让你做什么好了。」
「真的？」他笑。
我忽然感觉自己好像掉入了什么陷阱，逼自己迎上他灼热的视线，「真的。」
话音刚落，他迅速低头，一手扶着我后脑，将我按到在沙发上。
吻落下，铺天盖地。
他有些急躁地伸向我的背后，另一只手去解自己衬衣的扣子。
我指尖无意识地紧紧攥住他的衣服，呼吸越来越乱。
在他的吻逐渐往下，我忽然想到一个问题，按住他的唇，开始翻旧账，
「刚才在超市你为什么不出来追我？」
江斐轻而易举地将我的手臂禁锢，举在我的头顶，继续吻我，声音含糊，
「买的东西还没结账。」
这个理由我竟无法反驳。
到最后一刻的时候，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抓住他的肩膀，急忙叫停，「那个好像用完了……」
江斐压住我，在我耳边轻轻地笑，「你以为，我刚才执意结账的东西是什么？」
好家伙。
我还想再说什么，江斐直接堵住我的唇，封住了我所有的话。
直到后半夜，我哭的嗓子都哑了，时不时身子轻颤，还没缓过来。
而酒足饭饱的江斐打开了学校论坛，用自己的账号为自己投上了庄严的一票，并且评论：
我和苏禾在一起了。
没想到都这个时间点了，还有人没睡。
底下一堆评论 666 和 999 的。
我的脸红透了，忽然想起之前看到的那条匿名评论，就跟江斐说了。
「应该不是安宁。」江斐想了想，「之前学校有个女生写情书跟我告白，用的称谓也是阿斐。」
我一想也是，安宁性子直，就算真的评论也不会匿名。
这样想着，我忽然感慨，「要不是这次失忆，顾长安和秦泽冒充我的男朋友，或许我们之间的误会也不会那么快解开。」
江斐眯起眼睛，撑着下巴看我，眼神莫名让我感到有些危险，「听起来，你对顾长安似乎恋恋不舍？」
我冤枉，明明也提了秦泽！
他冷哼，「明天我要把那两幅《上林赋》拿回来。」
「我没意见。」
他沉默，眼里酝酿着风暴，「还要揍他一顿。」
我忍不住笑。
那可真是太好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