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收到了一个包裹。
包裹里是我丈夫的尸块。
可是,我丈夫的尸体不是已经被我处理掉了吗?
1、
刚回到家。
家门口就放了一个黑色的袋子,在这个有些破旧的老式楼道里,没绑紧的袋子散发着诡异的气息。
突然,楼道的灯灭了。
我慌忙喊了几嗓子,可是也没能再重新唤亮感应灯。
「啪嗒」一声。
黑色的袋子忽然掉出了一只惨白的手。
我捂住嘴吓的差点尖叫起来。
这只手的无名指上还有一枚银色的戒指。
那枚戒指我认识,那是婚戒。
另外一个,在我这里。
是的,我杀了我丈夫。
但是,他的手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蹲下身子颤抖着去将那只手重新塞回袋子,接着用最快的速度将袋子重新绑好。
刚绑好后,我的手机忽然响了。
我慌张的拿出手机来看,原来是外卖员给我打来的电话。
外卖员说因为小区比较旧,很多楼号都是乱的,他找不到我说的这栋楼。
我正要开口说我等会儿去拿时,他就说他看到了,等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后,我的心还在「噗通噗通」一阵狂跳,就像是有一个起搏器在我的心脏里反复横跳。
看了一下时间,外卖员应该还有几分钟就会来。
我顾不上其他,只能开门先将这个黑色的袋子提进家里。
从包里拿出钥匙的时候,因为太过慌张,钥匙掉到了地上。
「啪嗒」一声,房门忽然开了。
难道把我丈夫尸块送回来的人在我房子里?
我只觉得后背渗出阵阵凉意,仿佛暗处正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我的一举一动。
2、
「吼……」
忽然有个响亮的男声响了起来。
穿着一条白色汗衫,平角裤满面油光的中年男人迎面朝我缓缓走来。
他是住在我对门的邻居。
走到我身边时,他忽然顿住,眼睛盯着我脚边的黑色袋子看了一会儿。
我吓的冷汗涔涔,尽量让自己保持平静,我抬脚挪了两步,试图挡住脚边那个装了尸块的黑色袋子。
这时,他忽然蹲下身子。
我的心紧张的都快跳到了嗓子眼。
「钥匙掉了……」
幸好,他只是把捡起的钥匙递给我。
「谢……谢谢……」
我紧张的甚至有些结巴。
但是他似乎并没有看出我的异常。
伸手接过钥匙时,他的手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的和我肌肤相触。
松开我手的时候,他朝我猥琐一笑:「最近怎么没看到你老公?」
我随口敷衍:「他出差去了……」
「哦?出差?」
「嗯……」
「不会是出了什么事吧?」
他忽然阴恻恻的开口,眼里满是探究的神色。
我刚下去的鸡皮疙瘩又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全身。
就在我准备开口的时候,又有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3、
「不好意思,请问你是徐楠女士吗?」
穿着蓝色衣服的外卖员焦急的朝我们快步走来。
见我点头,外卖员又说:「真不好意思啊,这个小区我就只来过两次,不太熟,耽误了点时间,麻烦您给我好评。」
我勉强扯了扯嘴角接过他手里的外卖:「谢谢。」
住我对门的中年男人见我手里的外卖,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黑色袋子。
意有所指的开口:「这么晚了,别吃太饱,小心不消化啊……」
说完这个话后,男人就开门回了家。
外卖员走后,我飞快的拿起地上的袋子进了屋。
可是,我总觉得对门的猫眼里正有一双眼睛在盯着我的一举一动。
我拿了一张报纸把猫眼盖住。
跟着,我又去把窗帘拉上。
我刚把所有可以透气的地方全部关上后……
「叮」的一声。
寂静的客厅里忽然发出一个诡异的声音。
我举着手里的水果刀开口对着空荡荡的房子喊道:「你是谁?」
我杀了我丈夫后,为了掩盖真相,拿了家里最大的行李箱把我丈夫塞了进去。
跟着我又连夜开车走了三十多里路去了郊区,最后把这个行李箱整个的埋到了树底下。
可是,现在我却收到了我丈夫的手……
我不敢细想,只觉得浑身发麻。
但是,过了好一会儿,都没有任何动静。
正当我松了口气的时候,门忽然被拍的哐哐作响。
我小心的举着水果刀走到门口。
掀开报纸,猫眼外站着的正是刚刚碰到的那个对门的男人。
我没开门,男人的脸在我眼前骤然放大。
他凑到了猫眼处,此时正和我四目相对。
他勾了勾唇,笑的就像一个恶魔。
他说:「我知道你就在门后。」
我没做声,只觉得浑身发冷。
他又说:「如果你不想我把看到的事情都说出去的话,你就乖乖开门……」
我想到了桌上那个装了我丈夫手的黑色袋子。
所以,这个袋子是他送来的?!
意识到这个后,我将手里的水果刀握紧藏到了身后。
隔着猫眼,对门的男人突然从口袋里掏出手机。
他又说:「快点开门……」
「如果你再不开门的话,我可不能保证我会做出什么来。」
我靠在门后还在犹豫,就见他对着手机说道:「嗯,我是……」
他是在报警吗?
我不敢多想,只得飞快的开门。
门开后,我一把从他的手里夺过手机。
手机那头传来一个男人说话的声音。
男人见我这样,笑着从我的手里接过手机,跟着他随手按掉电话,
「一个诈骗电话而已,你看起来怎么比我还紧张?」
在从我手里拿过手机的时候,他就着手机又握住了我的手。
此刻我的手腕上仿佛有成千上万条蛇在爬行,冰冷的让人作呕……
我强忍住心理的不适,抬手就想推开他。
又听他张口骂我:「臭婊子,你装什么清纯,天天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勾引男人……」
说着话的他手还不老实的往我穿着裙子露出的腿摸去。
我惊恐的想要大叫出声,下一秒,他的手捂住了我的嘴。
4、
「哐当」一声。
门被他大力给带上了。
他猛地把我推在墙上,脸上粗大油腻的毛孔在我面前骤然放大。
令人恶心的烟味浓烈的呛鼻。
我挣扎不过……
蓦地,我笑出了声。
听见我的笑声后,他反而顿住了。
我抬起手来在他的胸口处摩挲起来,声线极尽妖娆妩媚:「那你和我说说:你都看到了什么?」
见我这样,他的呼吸变的更加局促,手也不老实的伸向我的衣服内摆:「我……」
下一秒,他却忽然顿住了。
他举起双手,眼里满是惊恐。
墙上的影子里,一把闪着银光的刀正抵着他的脖子。
他往后退了两步,颤抖着开口:「你把刀放下……」
「放下吗?」
我步步紧逼,把他抵在桌子边,眼里早已没有娇柔惊恐的神色,取而代之的是嗜血的冰冷。
「扑通」一声。
男人突然跪在了地上,他惊恐的望着不知道什么时候破了的袋子里那只惨白的手。
「你……你你……」
男人吓的半天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最后,他说:「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走,让我走。」
我拧着个眉头看向匍匐在地朝我磕头求饶的男人,看来,这个袋子不是他送来的。
我依旧紧握着刀,眼里勾起一阵凉意死死的看着他,
「那刚刚你说知道我的事情是什么呢?」
我步步追问,这时,脚下却踩到了一个东西。
原来是我丈夫那只手上的戒指。
所以,刚刚我一直在找的也是这枚戒指发出的声音?
「我看到你和一个男人出轨了……」
男人的额头上冒着大滴大滴的汗珠,口臭喷的我一阵恶心。
是的,我出轨了。
任何一个丈夫发现自己的妻子出轨应该都会受不了的吧。
可是,这个男人没想到,我的丈夫已经死了。
而他更加想不到的是,我丈夫早就知道我出轨了。
我没做声,他又继续磕头求我:「求你了,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让我走,我再也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想法了……」
「哦,是吗?」
我扯起嘴角,一抹诡异的笑容随着一声惨叫落了下去。
「啊……」
白色的墙面上又重新溅上了血,才擦干净不久的地板又脏掉了。
我垂眸静静地注视着躺在血泊里的男人,早知道,就不打扫这么干净了……
地上的男人还在死死的瞪着我,他的身子不停的抽搐着。
我蹲下身子,拔出他胸口处的刀,再扎下去的时候,我看着他死死瞪着我不肯闭上的眼睛笑了一声道,
「可是,你已经知道我杀人了啊……」
有血溅在我雪白的裙子上,我面无表情的脸上……
5、
清理墙上和满地的血花了我很久的时间。
这次,我决定把这个男人分尸……
家里唯一一个大行李箱上次已经装了我丈夫的尸体用掉了。
直到天光破晓时,我才勉强处理了这个男人。
如果不是因为最近疫情,为了能够囤更多的物资,我们家换了一个大冰箱,要不然都快放不下他的尸块。
我没想到,这个时候,这个冰箱却起了很大的作用。
我把他和我丈夫周旭的手放进了冰箱,整理完这些的时候,我已经快累瘫了。
但是,我还是习惯性的走到卧室里的香水柜边,从近千瓶香水里拿出我最近喜欢喷的那瓶迪奥香水来掩盖这股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这样的习惯是从什么时候养成的呢?
大概有快十五年的时间了吧,真快,这就快到了十五年吗?
血腥味被甜蜜的香水味盖掉了不少,果然,还是这样的味道让人舒服。
很快,我就累的睡着了。
梦里,有一条蛇死死的缠住了我的腿,缠住了周旭的腿,不管我怎么甩,都甩不掉。
「疼……」
我好像流泪了。
「疼吗?」
暴雨倾盆,少年的周旭换成成熟的模样,他说:
「楠楠,你看,那阳光多明媚……」
缠在腿上的蛇逐渐消失了。
我擦了擦眼角,哦,原来是梦。
呵,真是好久都没有哭过了,我怎么会流泪呢?
6、
肚子有些饿了,我从床上爬起来,桌子上冷掉的外卖让人一点食欲都没有。
看了一眼那个冰箱,要不,煮碗面吃吧……
锅里的水正在沸腾,手机里忽然推进了一条消息:
你又杀人了……
「砰」的一声。
没拿稳的手机掉进了烧的滚烫的开水里,锅砸到了地上,手机裹挟着热气掉到了我的脚边。
滚烫的开水溅到了我的腿上。
嘶,真疼。
我掀起裙角,那圈仍开着艳丽的花的勒痕已经冒出了两个水泡,原来,有了伤疤的皮肤,也这么脆弱。
把火关掉,我弯身捡起地上的手机,死死的盯着屏幕上的那一行字。
这个信息里说的是「又」……
我刚杀了对门的男人,就收到这条信息。
手机里的这个号码我从来没见过,而这种电话号码我也知道,是虚拟号。
我打回去会串号。
我握紧手机,勾起唇角望向空荡荡的房子,事情似乎变的更加有趣起来了呢。
第一次给我送了尸块,第二次给我发了消息。
那说明,至少,目前他还不打算举报我。
这也就意味着我现在还是安全的,不是吗?
那这个人,他是谁,他要的又是什么呢?
7、
小区很旧,旧的连摄像头都没装全。
也不知道是谁到反映,门口开始有人来装监控了。
我依旧照常生活,每天都会去市场买上五六斤的猪肉。
上了年纪的保安依旧每天坐在凉亭里打着瞌睡听着广播,来送外卖的外卖员依旧要绕好几圈才能把东西正确送到。
偶尔路上遇到流浪的小猫,有小孩会停下来喂它们吃食。
我抬脚从扎堆的猫里走过,猫受了惊尖叫着散开。
有小孩的哭声传来,惊醒了在睡觉的保安。
这就哭了吗?
年老的保安喊住了我:「你这么大的人怎么还欺负小孩子……」
我穿着白裙提着一袋肉转身看向保安,脸上挂着笑意开口:「我只是在帮他们,野猫是喂不熟的……」
保安看了我一眼,又看到地上那摊野猫还没吃完的东西,嘟囔一声转头去训斥那些小孩:「没事瞎喂什么野猫,等小心被咬了,别哭了……」
我踩着保安训斥的话一路回了家。
对啊,要是换来比被咬了更严重的后果呢?
回了家,地上堆了足有上百斤已经在逐渐发臭的猪肉,再看一眼那个硕大的冰箱,还真是浪费了啊。
看来,冰箱里的尸块该处理了。
我坐在沙发上开始在网上挑选绞肉机。
最后选了一款容量大、功率也大的绞肉机,还真是,太容易引人注目了呢……
8、
绞肉机送来的时候,我碰到了房东。
房东拿着一串钥匙打开了对面男人的房门。
见我出来,他开口喊住我:「你最近有没有见过对面住的这个人?」
我微笑着开口,如实回答:「好像,半个月前见过一次。」
对啊,半个月前,那个男人死在了我的手里。
听见我说半个月前,房东的脸色顿时变了起来:「这个混蛋,不会是跑了吧……」
说着话的房东拔了钥匙就着急的往外走,离开的时候,撞到了来给我送绞肉机的快递员。
房东走的太急,我本来还说:交房租给他来着的。
算了,应该很快就可以给他了吧。
三天后,对门那个男人的门口挤了一堆的人。
好事的人群里传出聊天的声音。
原来那个男人拖欠了房东整整半年的房租,本来说好的半个月前给的,但是一直没有消息。
房东看在他一个单身老男人生活也不容易,特意给了一个星期的宽限时间,但是没想到,再联系他的时候,电话也打不通了,所以房东报警了。
「上次还好是你告诉我,要不然我都不知道他人都跑了……」
房东从我手里接过房租,一边数钱一边开口说道。
我淡淡的笑了笑:「他东西都没收拾,应该没有走远吧。」
房东数钱的手忽然顿住,他抬眼看向我:「你怎么知道他没收东西的?」
对面大开的房子里凌乱不堪的样子分明像是慌忙收拾东西逃跑了的样子。
我这样说太明显了吗?
我笑着开口:「那天见他的时候,他好像没有提行李箱。」
「哦,对,我都忘记了,你那天碰见他了……」
房东心满意足的把房租收进口袋,又走进我的房子看了一眼:「房子还是要租给你们这些爱干净的人,连墙都像是新糊的一样……」
「墙确实是新糊的。」
「什么?」
房东诧异的凑近看了一下,等到确定墙确实新糊了后,立马换了张面孔开口:「这房子是你自己翻新的,退租的时候,我可不会抵扣……」
「不用你给。」
听到我这样说后,房东的脸色这才好看了很多,打量了我一眼,笑眯眯的开口:「就连房子都是香的,嗯,蛮好……」
正准备开口时,房东快步转身走了出去。
原来,是警察来了。
9、
穿着便衣的两个警察朝着我们的方向快步走了过来。
走在前面的是一个皮肤黝黑,中等个子有些发福的警察,在看到我的时候,他明显顿住了。
都快十五年的时间了,他还是一个小小的刑警吗?
要是他不那么固执的话,现在应该不只是一个小刑警了,真是可惜了……
我朝他淡淡的笑了笑,看来,今天不适合在外面继续露面了,线索已经给了这么多了,应该够了吧?
转身进屋前,跟在他身后那个长的白皙,个子高大的警察目光诧异的看着我。
刚关上门后,我就收到了一条信息:「你认识黄警官?」
年轻就是心急啊,有点什么就迫不及待的要弄清楚。
我点开对话框,给我的出轨对象秦朗回了消息:「嗯……」
是什么时候认识黄警官的呢?
哦,原来,都快十五年了……
10、
十五年前,院长死的时候,眼睛正惊恐的望着头顶的天花板,也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很可怖的东西。
也是,做多了坏事的人,死前应该才会看到那些可怖的东西吧。
年轻的黄警官对整个孤儿院的小孩都问了话。
问道我的时候,他说:「你和周旭那个时候在干什么?」
「看书……」
「有证人吗?」
少年的周旭,嘴唇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他的手紧紧的拽着我的手,拽的我手生疼。
我知道,他害怕了。
可是,我们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害怕呢?
我反握住周旭的手,笑着开口:「当时只有我们两个人在一起,不算证人吗?」
另外一个证人,已经死了啊。
死人怎么作证呢?
黄警官拧着眉头扫了一眼我和周旭,最后目光落在我脚踝处一道已经结了痂的勒痕处。
黄警官面色依旧如常,那样公事公办的表情真是让人讨厌啊,是啊,他们都让人很讨厌,冷漠的仿佛这些事情都和他们没一点关系。
也是,事情没发生在自己身上,谁都不会在意,他们要的只是案件的结果。
黄警官走后,周旭蹲下身子小心的触碰我的脚踝上的伤:「疼吗?」
「疼……」
后来,案件以院长自杀被定了性……
可,案件被以院长自杀定了性后没多久,又被推翻了。
因为那天案发现场,发现了我留在办公室里新鲜的血液。
哦,那个新鲜的血液,是我腿部的勒痕留下来的。
传唤我的那天,黄警官依旧面色沉静的如一潭没有波澜的湖水。
椅子对面,黄警官开口问我:「你应该听说了,现场,发现了你的血迹。」
手边的水还在冒着腾腾的热气,如果这水泼到他的脸上,他会不会有更生动点的表情?
我握住水杯,缓缓端了起来,垂下头去,低头抿了一口。
喝完水后,我开始陷入回忆……
黄警官死死的盯着我,目光有如黑夜里冒着绿光的狼眼一般犀利:「所以,你是说:院长那天,把你和周旭喊过去,是虐待你们?」
「嗯……」
我声音很低的开口,腿部的那道勒痕若隐若现的展示在黄警官的面前。
黄警官的目光从我腿上的勒痕处收回目光,又问我:「那天,你为什么没说?」
垂头,再抬眸时,眼眶已经红了。
这个程度应该够了吧。
果然,一旁的另一位女警看不下去了,孤儿院的孤儿,被院长虐待,这样的事情,应该说不出口才是正常的吧。
放我走的时候,女警还在安抚我,她可真善良啊,还在担心我的心理会不会因为那件事情变的扭曲。
我朝她笑的腼腆,可是,那道勒痕是我自己勒的呢……
11、
镜子里,脚踝上露着的那道很多年的疤正开着艳丽的花,这道刺青的时间,也有近十五年的时间了吧。
我褪下裙子,走进浴室,点燃了香薰蜡烛,缓缓的滑进浴缸。
冰凉的水漫过头顶,漫过胸口……
仿佛又有蛇缠上了我的腿,冰冷,窒息的感觉。
突然,有一双手把我从水里捞了出来。
我猛地惊醒,咳了好几声,脸胀的通红。
秦朗一脸担忧的看着竟然在浴缸里睡着了的我,「你怎么回事?不要命了?」
好像,不要命也可以的。
只是不知道,我死了,会是去哪里,天堂吗?
似乎去不了……
活着的时候处在地狱,死后也是去地狱吧。
真不公平。
「你在想什么?」
秦朗一边给我擦头发一边看着镜子里的我问道。
我笑:「在想,死了会去哪里。」
「傻子,你怎么会死。」
「人都会死,你愿意陪我一起死吗?」
秦朗给我擦头发的手忽然顿住,他面色有些晦涩:「楠楠,我……」
我又说傻话了,我笑着握住他的手:「我开玩笑的。」
听了我的话后,他明显松了一口气。
秦朗就是我出轨的那个人,这样的人,我又怎么指望他会一直陪着我呢?
秦朗拥着我,他哑着声音问我:「你怎么认识黄警官的?」
「嗯,很久了,一件案子吧。」
「哪件?」
听到案子,秦朗的声音明显抬高了两个度。
哪个案子?
当然是之前他和我抱怨过很多次的那件陈年旧案……
那件明明早被压下去,但是黄警官一直不愿意放弃调查真相的案子。
突然,秦朗的电话忽然响了,又要出警了。
我把他送到门口,看着他的背影匆忙消失在转角,送走他后,我原本上扬勾起的唇角很快变平……
真是可惜,差点他就可以知道很多很多他不知道的故事呢。
12、
隔天,黄警官敲开了我门,那时我刚准备把那些白裙子拿去干洗。
黄警官和另外一个从没见过的警察出示了证件拦住了我:「徐女士,我们有些问题要问下你,请你配合一下。」
黄警官的证件我不用看也认识,毕竟可以算是老熟人了,年轻警察的名字叫做李焱。
名字还真是和他的长相一样热情阳光。
我把袋子放在地上,弯身拿出两双拖鞋递给他们:「请进。」
弯身起来的时候,黄警官的目光定定的落在了我的脚踝处,那道已经开出艳丽的花的疤痕……
李焱爽快的换了鞋后和我随口闲聊:「看来你真的很喜欢穿白裙子啊,都是白的……」
「是,可能是有些心理阴影吧。」
我笑着端了两杯茶放在他们面前,目光平静的注视着坐在沙发上的黄警官。
又有什么能比刺激对方要来的更加让人心潮澎湃呢?
黄警官端茶的手顿了一下,但是很快,他低头泯了一口茶。
李焱看起来对我刚刚抛出的诱饵很感兴趣:「虽然我知道这不礼貌,但是,我能问下,是什么心理阴影吗?」
「这……」
我故作犹豫的看了一眼黄警官和李焱。
什么是心理阴影呢,羞于启齿的才是心理阴影不是吗?
我都可以这样随口说出来,又会是什么阴影呢……
「我们这次来,是问下你最后一次见到住在对面那个男人的事情。」
黄警官放下茶杯,开口打断了我们的聊天。
看来,是怀疑对面男人失踪了啊……
我微笑着开口:「是,大概半个月前,我见过他……」
「所以,那晚,他和你简单的说了一句话,就进屋了对吗?」
黄警官浑浊的眼睛静静的盯着我,仿佛想要把我看穿一样。
十多年前,这双眼睛还没这么浑浊的,但是,不变的是,眼神还是一如既往的让人不舒服。
「嗯……」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心理学上说:人在说了谎话后,会下意识的做一些动作来掩饰他的心虚,我端茶杯喝水的动作,这个破绽应该够了吧。
黄警官看着我将茶杯放下,过了一会儿,他站起身来:「谢谢你的配合。」
李焱嗅着充斥着香水味的空气,突然开口问我:「你这房子好香,是打破了香水瓶吧……」
「嗯,手滑,不小心打破了。」
怎么会是手滑呢,明明是我故意洒的。
「这个是什么,这么大的绞肉机?」
年轻警察看到了我放在餐厅处的绞肉机,一脸的诧异。
这么大的东西,现在才看到吗?
我笑着点了点头:「是,快递发错了货,我晚点退货。」
13、
黄警官走近绞肉机边,仔细的看了一圈。
我看着黄警官仔细的模样,想到了十多年前他也是这么仔细的看着案发现场,但是,最后不还是什么都没发现吗?
可是,就算看出来绞肉机使用过的痕迹,又能怎么办呢?
毕竟我绞的是一堆猪肉啊。
我站在原地,也不急,嘴角挂了一抹笑静静的看着黄警官:「怎么,警官是怕我用这个来绞人肉吗?」
「啪嗒」一声,李焱手里拿着的笔忽然掉到了地上。
大概是意识到自己失态,他慌忙弯身去捡笔:「你真会开玩笑……」
话未说完,他似乎看到了什么,弯身去够角落处那枚银色的戒指,「这是你掉了的吧?看起来是男士的……」
我看着那枚之前掉在地上周旭的戒指,原来在这里啊。
我笑着从他手里接过戒指:「嗯,是我老公的……」
但是戒指的手感和普通的不太一样。
黄警官看出了绞肉机磨损的痕迹,却什么都没问,而是开口问了我别的问题:「你老公呢?看起来,最近都是你一个人在家。」
「出差去了。」
「去哪出差?」
黄警官紧追不舍。
我握紧戒指,微笑的看着黄警官:「警官,这个,似乎不在我回答的范围之内吧?」
气氛瞬间凝滞了起来,黄警官被李焱给哄出了屋。
没多久,李焱又折回来给我道歉:「真不好意思,刚刚,我们打扰了,我们这位老同事,有点情绪……你多理解,理解……」
「嗯,理解。」
工作上抑郁不得志十多年,任是谁,都会有情绪的吧,更何况,还是眼睁睁看着那起案件的凶手不能抓,当然得理解了。
在关上门之前,我喊住了李焱,看在他这么可爱的份上,要不,我送黄警官一份礼物吧。
「麻烦帮我转告黄警官,15 年,马上就到了哦……」
「好,什么 15 年……」
李焱后知后觉,在我关门前,听到秦朗喊他的声音。
李焱还在嘟囔,「刚那女的不会是黄警官的旧情人吧?」
「什么旧情人,别瞎说。」
「那刚刚怎么看着像是之前闹的不愉快的旧情人见面的场面。」
秦朗没好气用力的拍了年轻警察后背一拳:「他们的年纪怎么会是情人。」
「靠,那说不定,看不出来,黄警官年轻的时候玩的还挺花啊……」
声音越来越远,我靠着门框想着离整 15 年的诉讼时效,还有多久呢?
没有周旭提醒我,我竟然连这个重要的日子都要忘记了。
不得已翻出手机,点开我设置好的备忘录,2022 年 6 月 30 日凌晨 1 点四十五分。
真快,还有三天就到了。
我摩挲着手里的戒指,但是,看起来,现在诉讼时效,又要延长了呢。
是十五年吗,还是二十年了……
「你说:对吗,周旭?」
我盯着那枚戒指,露出诡异的笑容,一字一顿的开口。
没有人回答我的问题,只有静谧的空气里流淌的香水味充斥着整栋房子。
14、
秦朗又来找我了。
但是这次,他似乎对我要给他讲的故事没有一点兴趣。
他有些局促的搓着双手坐在沙发上,他说:「楠楠,对不起,我们分手吧。」
我端茶的手顿了一下,抬眼看向他:「为什么呢?」
好像被甩掉的时候,大家都会下意识的这样问一下吧。
「我……别人给我介绍了新的对象,我觉得她不错,想和她结婚……」
原来,有领导给秦朗介绍了家里有背景的女生,对秦朗的仕途会有所帮助。
我笑着点了点头,又问他:「那你爱她吗?」
「我最爱的是你,但是……」
看来,我的问题让他很难回答了。
我体贴的坐到他的身边,笑着开口:「没关系,我知道你的心意。」
「可是,我不能再和你在一起了,如果被她知道,我的工作就再没有前途可言了。」
「我没有不答应和你分手,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呢?」
我勾着唇角,静静的看着如坐针毡的秦朗。
听了我的话后,他诧异的看向我,眼里满是不可置信:「你答应了?」
难道,我不应该答应吗?
「嗯,不过,两天后,你再过来陪我过最后一个生日好吗?」
「好。」
秦朗似乎下了一个很大的决定似的,他最后答应了下来。
真是可笑啊,我生日怎么会是两天后呢,他竟然连我的生日都不知道呢。
但是,那么重要的日子,总是要纪念的吧。
「不过你老公……」
我伸出食指覆住他的嘴唇阻止了他下面要说的话:「他出差去了。」
不过,那天,他应该会回来吧。
毕竟,这么重要的日子,这么多年的坚持,他怎么能不来见证一下呢?
当然,或许还会有更多的人来,陪我过一个从来没有过的热热闹闹的「生日」。
15、
出门订蛋糕的时候,我才知道,小区里的监控装的差不多了。
我站在巷口看着四周装好的摄像头,这些暴露着的摄像头真是让人觉得喘不过气来。
刚从摄像头处收回视线时,就碰见了黄警官和李焱又要去对面男人家里勘察。
就那么点大的房子,没有人证,没有监控,他们能勘察出什么来呢。
经过我身边时,李焱笑着和我打招呼:「你要出去吗?」
「嗯,过两天我生日。」
黄警官拧着眉头看着穿着一身白裙负手站在原地的我,接着又盯着我脚踝的那道疤痕。
「生日?那提前祝你生日快乐了……」
李焱笑着和我说道。
我微微的点了点头,又朝着他们笑道:「两天后,两位要是没什么事的话,可以来吃块蛋糕。」
「这不太……」
「好。」
黄警官开口打断了李焱的话,冷冷的看着我。
「那蛋糕我就定大一点的。」
说完话后,我迈着轻快的步子走去蛋糕店。
蛋糕定什么味道的呢,有没有像香水一样甜丝丝的味道。
草莓,巧克力,抹茶……
周旭似乎不喜欢太甜的,加点生巧吧。
秦朗呢,这大概会是他吃的最后一顿吧……
16、
两天后,一个三层的蛋糕被快递员送来。
我把蛋糕摆在桌子的正中间,三层蛋糕的高度还没有桌上绞肉机的高度高。
我拉开衣柜,看着衣柜里清一色的白裙。
今天,该穿哪件白裙子呢?
这么重要的一天,角落里那件老早订好的珍珠点缀了蕾丝边的白裙倒是很适合。
换好衣服后,我又挑了一支口红,枫叶红叠加正红色,正是我最喜欢的颜色,看起来,嗜血又浓烈……
对着镜子再次整理好妆容后,我走到香水柜边,看着那柜子里各色各样的香水瓶。
这次,该选哪瓶好呢?
祖玛珑、梅森、爱马仕、芦丹氏、罗意威……
柜子里的那些香水第一次挑的我眼花缭乱,原来,近十五年的时间里,我竟然不知不觉的收集了这么多的香水了。
手机忽然响了起来,是秦朗给我打来的电话。
他说:他就在门口,让我开门。
哦,我忘记了,上次他走的时候,把钥匙还给我了。
看起来,真是很迫切的要和我撇清关系呢。
挂了电话后,我的视线落在角落里那瓶足有近十五年时间的香水上——伊夫西斯太尔.多里安。
看来,今天可以喷这瓶香水了……
之前的故事还没讲完,今晚,应该可以给他一个结局了。
我将最后剩的半罐伊夫西斯太尔.多里安全部都喷完了。
瞬间,整个屋子到处都弥漫着仿佛清晨露珠的香味。
这个香味,似乎并没有因为时间的推移,和十五年前的那个案发现场没有半点不同,简直可以说一模一样。
等做完这些事后,我打开了门。
秦朗正低头勾着唇角在给他的新女友回复消息。
见我开了门,他收起手机,笑着搂过我的腰进了房子。
他拿出一份包装精美的礼物给我:「生日快乐,这是最新款的香水,你应该会喜欢。」
我解开蝴蝶结,看着盒子里那瓶粉色的香水,还真是没有花一点心思准备的礼物呢。
我勾了勾唇,体贴的开口:「谢谢。」
他脱下外套,坐在了椅子上,看着桌上和蛋糕放在一起的绞肉机。
一脸诧异的开口,「这是什么?」
「绞肉机……」
「这么大,我还是第一次见。」
「没事,很快,你就会亲身体验了。」
亲身体验一下肉被搅成泥的感觉,但是那个时候,他应该没有感觉了吧。
真是可惜,为什么不会有感觉呢。
「你说什么?」
秦朗显然没有听见我说的话,他又拿着手机眼里带着笑意的在和他的新女友聊天。
我笑道:「没什么。」
他重新收起手机,看着桌上的三层蛋糕,有些疑惑的开口:「就我们两个人,为什么定三层蛋糕?」
「等会儿,还会有人来。」
「谁?」
秦朗明显有些紧张,明明我已经将冷气开到了合适的温度,可是他额角的汗还是在不停的往下流。
我看着他额角的汗,笑着开口:「你出汗了,我去调下温度。」
我抬脚走到空调边,将温度调低,调低,再调低……
合适的温度,再加上这款的香水混着特定的物质,一切正在顺利的往我预定的方向……
电话忽然响了起来。
秦朗看了一眼我,我笑着切开蛋糕,冲他笑了笑,示意他继续接。
他走到一边,背对着我接起电话,看起来,是那边的新女友等不及了。
接完电话后,回来的秦朗脸色比刚刚要更苍白了点。
我看着手机屏幕上缓缓流失的时间,时间,真是慢的让人心烦啊。
我把切好的蛋糕放在秦朗的面前:「是要早点走吗?」
「是……不用……」
秦朗心不在焉的吃了一口蛋糕,就连他最不爱吃的草莓吃进了口都没察觉。
还真是够虚伪啊。
我笑着吃了一口让人腻的慌的奶油。
我放下叉子,缓缓开口:「秦朗,十五年前的那件案子,你们那边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什么案子?」
秦朗一脸茫然的看着我,过了一会儿,他似乎想起来我说的是什么案子,开口说道,「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因为,还有一个小时,就满了诉讼时效了啊,这是不是就意味着,黄警官不能再追诉了呢……」
「你和黄警官怎么认识的?」
他终于愿意认真听我说话了,事情,似乎变的更加有趣了点呢。
「或许,是这个……」
说着话的我把伊夫西斯太尔.多里安这瓶香水的空瓶放在了他的手边:「哦,对了,这瓶香水,应该有 15 年的时间了……」
他的瞳孔,忽然放大了很多倍。
仿佛看到了什么非常吓人的东西一样。
他吓的站起身来,动作太大,差点把那瓶子带到了地上。
我站起身来,像来自地狱的恶魔。
不,应该说:此刻的我,就是地狱的恶魔。
既然变不成天使,那不如变成恶魔……
至少,是一个还可以保护自己的恶魔。
「这个香味,你没闻出来吗?」
突然,他好像意识到了什么,惊恐的捂住鼻子,拔腿就想往外跑,可是,晚了……
17、
秦朗醒来的时候,他的腿上绑了一串铁链。
那条像蛇一样的铁链,终于,缠在了另外一个人的腿上了啊。
空荡荡的茶几上,正放着周旭的那枚婚戒。
这枚戒指,将会记录下我作案的全过程……
也不知道,这个礼物,送给黄警官,他会不会满意呢。
可是,十五年前的那件案子,到时候他还是抓不到我的证据。
「楠楠……」
秦朗惊恐的开口喊我。
我握着手里的刀,这次,该往哪里下手呢?
心吗?还是哪里……
毕竟之前他说他这里面都是我呢,既然这样,我是不是该掏出来看看,现在,这里面,是不是都是他的新女友呢?
「楠楠,放了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呢,你不是已经知道十五年前阳光孤儿院的院长就是我杀的吗?」
那个德高望重的院长死的时候,眼睛异常惊恐的看着天花板,仿佛看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一样。
那天,他的办公室里到处都弥漫着此刻和我房子里同样的香气,而这个香水里有个物质和另外一种结合,就会产生令人致幻的效果。
然后,会造成自杀的现场,只是不知道,秦朗会看到什么可怖的东西呢。
秦朗看着我步步逼近他,一直在摇头求我,
「楠楠,放了我……」
「楠楠,自首,你去自首……」
这话真是让人听的讨厌啊,好像还有人和我说过一样的话,日复一日,日复一日……
昏暗的房间里周旭看着我,他长期挡住不肯露出来的脚踝处的那道疤痕异常刺目。
他说:「楠楠,我不疼,真的不疼。」
「楠楠,自首吧,我们去自首好吗……」
「你这样,和院长有什么区别呢?」
「你看,窗外的阳光多好,你真的要这样一直过下去吗?」
「我不想和一个杀了人的人在一起……」
「是吗?你不想和我在一起吗,可是十五年很快就到了啊,过了十五年,我就可以带你去见阳光了……」
「脚踝上有疤又怎么样呢,你看,周旭,我也有疤。」
……
秦朗的手还死死的握住我脚踝,那道疤痕仍旧开着艳丽的花。
他抽搐着嘴角,一字一字的开口,
「徐楠,你清醒点。」
「院长一直虐待的不是你,是周旭,你不是周旭,你是徐楠,楠楠……」
可是,徐楠就是周旭,周旭就是徐楠……
18、
黄警官
我收到上级批准逮捕徐楠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12 点多了。
这次,不是 15 年前的案子,而是她对门那个男人失踪的案子。
我把李焱从被窝拽起来,他睁着惺忪的眼睛开车和另外一个同事还在嘟囔:「这半夜去人家家里吃蛋糕,不会真是旧情人的关系吧……」
我拧着个眉头坐在后面听着前面两个年轻的浑小子一点都不避讳编排我的话,我知道他们在背后说些什么。
单位就这么大,我因为 15 年前孤儿院那个案子,也算是半个名人了。
他们都说我是老顽固,要是当时不那样,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混成这个样子。
当初孤儿院院长死后,我和另外一个同事赶往案发现场,整个屋子就弥漫着异常诡异的香气。
后来说不过是一瓶香水的味道。
最后,这个案子以一场院长自杀身亡结案。
可是,明明疑点重重,没有确凿的证据,
而会被定性自杀匆匆结案是因为调查的过程中,发现了院长做了很多的坏事。
一个平时德高望重正面形象的人,在死后,却被曝出虐待、恋童癖、贪污、买卖儿童这样的罪名,无疑是会引起很大的公愤的。
可是,当我第一次在孤儿院那棵参天大树下,看到正认真给周旭处理他脚踝处那道勒痕的徐楠,一股强烈的第六感就涌上心头。
会不会,杀了院长的,其实是未成年的小孩?
可是,等我提出心里的疑惑时,同事和领导都说我是脑子有问题。
把矛头指向那两个还未成年的小孩,他们都觉得是我想立功提拔想疯了。
要不是那次孤儿院邀请心理专家举办的那场座谈会上徐楠的举动引起了我的注意,我真的差点也要说服我自己,这个案子或许只是巧合。
那场座谈会,新任的院长是一个很负责的人,她为了确保所有的小孩能够长成一个人格健全的人,特别邀请举办了这场座谈会。
但是,结果却是,徐楠似乎有反社会人格的倾向。
当时我觉得这可能会是一个突破口,但是领导大骂我不要没事找事,不就是一个长期在孤儿院生活的小孩有点心理问题,要我没爸没妈的在孤儿院生活长大待久了,也会有心理问题。
哦,不对,他说的是我现在就有心理问题。
还说两个小孩,认识的字都不过几个,怎么知道什么香水可以杀人的事情,再说:这本来就是一个没被实验证实过的情况,只是我在不知名的地方看到的报道而已……
那天,领导骂了我很久,我也忍了很久。
我知道领导是不想把事情闹大,但是我接受的教育就是,尽管院长他是一个恶人,可是,这也应该由法律制裁,而不是纵容犯罪分子自己解决。
后来,不出意料,我被调离了,去了治安大队。
但是我还是不甘心,这两个小孩,比起想象中的要更聪明,如果不往好的方向引导,会后患无穷……
我没想到,后来真的后患无穷。
我和李焱他们赶到的时候,秦朗已经没有了生气,而他的胸口处,插着一把刀。
坐在血泊里的徐楠,仿佛没有一点生气一般。
在听见我们进来的动静后,她才动了动眼珠子。
跟着目光茫然的看向门口,她似乎还在等着谁来。
直到我们把手铐铐上她的手腕时,她似乎才反应过来。
她在不停的挣扎,狂笑,她举着刀,死死的盯着我:「15 年就快到了,我答应周旭的,我们可以重新看到阳光的……」
周旭,哦,那个之前被孤儿院院长虐待的小孩。
他的脚踝上,有道和徐楠一样的伤疤,不过,周旭的疤,是被铁链锁住的,徐楠的疤,好像也是被锁住的。
只是,谁锁的她呢?
周旭吗?
之前我看到她腿上的疤时,就有些意外,但是她似乎一点都不介意向别人暴露她的伤疤,甚至,还把那道伤疤纹了一圈艳丽的花。
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她愣了一下神。
就是现在,我们趁她愣神的时候,将她扑倒在地,拷住了她的手。
我走过去把手机摁停,才看到屏幕上显示:2022 年 6 月 30 日凌晨 1 点四十五分。
她笑着笑着就流出了眼泪,她说:「15 年到了,到了……」
那件案子的追诉时效,在这一刻过去了,可是,因为有新的犯罪事实,从新罪犯罪之日重新计算。
这个,我相信,我不说:她也知道。
我看着徐楠,忽然有些惋惜这样聪明的人,如果,她没有遭遇那些事情就好了,如果,她没有碰到周旭就好了。
后来,我还是会关注她的事情,从新院长那里了解到,她和周旭很要好,总是保护他,按照心理上来说:她和周旭可以说是双生的关系。
在第一次见到他们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
他们两个人很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只是周旭死了,被徐楠误杀的。
这些,都是我们后来从那枚戒指里看到的。
戒指里藏了一枚针孔摄像头。
「放下刀!」
李焱的一声惊吼忽然划破原本已经安静下来的空气。
但是还是迟了,徐楠自杀了。
她死的时候,嘴角还挂着一抹诡异的笑容。
我知道,她已经没了求生的欲望了。
周旭死了,她也就死了。
回到办公室,李焱挠着头拿过在现场收到的那个证据。
那个记录了徐楠全过程作案的证据——那枚婚戒。
荧幕上倒放着的画面里。
徐楠的脚上绑着一根铁链,周旭进屋的时候,看到自己绑着铁链的徐楠,愤怒的去替她解开铁链:「徐楠,你为什么伤害自己……」
「周旭,我只是在想,你当时被这样绑着的时候,会有多痛……」
画面一直在倒放……
周旭一直在劝徐楠自首,穿着白裙的徐楠失手把周旭杀了。
而周旭,到死都在劝她自首。
浑身是血的徐楠把周旭的尸体塞进行李箱里,然后开车把他的尸体埋到了那个已经荒废了的孤儿院里。
她一步一步的拖着那个行李箱,走到那棵树下,将周旭的尸体埋到了树下。
她提回了周旭的那只手,那只她之前早就装有针孔摄像的手。
没了周旭的徐楠,生活顿时失去了主心骨。
她的心理出现了很大的问题,她误以为那只断手是别人送回来的。
后来,她为了证明可以熬过 15 年的追诉时间,重新活在阳光下,她有目的性的认识了秦朗。
一步错,步步错,最后,丧失了性命……
(全文完)
弥耳/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