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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鬼父母

被卖二十年后,我的亲生父母找上了门。

一张口就是要二十万。

被我哥一拳打出门外后,转头就被扭送至公安局。

他们不知道,养父母的家族一门九个警察。

敢讹上门,简直是笑话。

01

在被收养之前,我一直都知道自己是被卖掉的那个女孩。

二十年前,我的亲生父亲以两千块的价钱将我卖给了一户山里人家做童养媳。

二十年后,他们向我索要二十万的亲子费。

我哥单手拎起哑铃,朝门外猛地一丢。

「私闯民宅,五日以上十日以下行政拘留。」

男人耿着脖子,臭骂道:「你以为你是警察吗?你敢抓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

我哥慢慢悠悠地从口袋里掏出证件。

「不好意思,我就是警察。」

我想探出头去看,被他一把拦下,锁在了卧室里。

再出来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你把他们送去哪儿了?」

他懒洋洋地朝沙发上一躺。

「警察局。」

出警的是两个表哥,都是基层派出所的民警,姑父亲自出面下的指令。

02

恐怕我的亲生父母到死也不会想到,当初被卖掉的那个小姑娘。

竟然在被卖之后的第二年,因为买主一家车祸,被过路的警察收养。

据我妈的描述,当时我就坐在翻倒的三轮车上,身上没有一丁点伤痕。

只知道咧着嘴朝她笑。

而买我的那一家人,连带着他们年幼的儿子,都因车祸去世。

我就这样被收养了。

程家没有女孩子,两个姑姑和舅舅生的都是男孩。

当时八九个男孩子就围着一个流口水的小姑娘看。

我哥一把将人扒拉开。

「以后这就是我程知唯一的妹妹了,你们谁也不能欺负她。」

03

我父母都是警察,哥哥也在省厅工作。

如果不是亲生父母的出现,我的生活会一直这么平静下去。

「宁宁,这两天出门让你哥送你,万一再碰上他们,就避开着点,千万别起冲突。」

我哥冷着脸道:「再让我见到他们,我见一次打一次。」

母亲嗔怪道:「别动不动就说这种话。」

我撒娇道:「放心,我永远是程家的女儿,这一点不会变的。」

我哥面色稍霁,随手摸了摸我的头。

「傻子,给你包里装了根电击棍,如果碰到危险就拿出来用。」

我说为什么今天的包感觉有 10 斤重。

感情里面有一根超大功率的电击棍。

04

我哥把我送到画室后,就回警队值班了。

让我没想到的是,那对男女又找上门来。

男人背着一个蛇皮袋,在门外使劲朝我挥手。

嘴里还喊着「秀秀」。

谁是秀秀?那只不过是他们强加给我的名字而已。

我有父母给的名字,程宁宁。

画室的老师提醒道:「你还是出去看看吧,那对夫妻好像看起来挺可怜的。」

周围的人纷纷看向我,无奈我只能走到外面。

女人一把抓住我的手,哀嚎道:「我们可算见着你一面了,秀秀,你看看我,我是你妈妈。」

男人也道:「我是你爸,亲爸呀,你怎么能不认我们?」

我嫌弃地抽回了手,厌恶道:「我有爸妈,不是你们。」

他的脸瞬间冷下来了。

恶狠狠道:「我就知道白眼狼养不熟,连亲爹妈都不认,亏你还是个大学生呢。」

我冷笑一声。

「养不熟?你们养过我吗?当初两千块钱就把我卖掉的人,难道不是你们?」

女人开始哭诉。

「秀秀,那时候我和你爸是真的没有办法,家里急用钱,就算留下你也养不活啊。」

说着,还跪了下来。

「你看你现在过得这么好,理所应当帮帮我们。」

05

画室外是一面透明的落地玻璃窗,里面的人听不到声音,但是能看到画面。

那场面,简直就是我单方面盛气凌人。

苦情戏演够了,女人抹了把眼泪。

「秀秀,我和你爸这次来城里是为了看病的,你给我们拿二十万吧,就当是救命的钱了。」

一张口就要二十万,他们也有脸说出来。

「我没钱,就算有也不会给你们。」

一听到这话,男人凶相毕露,拽着我的胳膊就要朝外面走。

我力气小,斗不过他们。

被拽了一个踉跄。

就在这个时候,我哥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

对着男人的腰部就是狠命一脚。

对方瞬间摔出一米远。

06

「还敢来骚扰,嫌命长是吗?」

男人看见我哥身上的警服,立马原地撒泼打滚。

「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这一嗓子嚎,引得路人纷纷围观。

女人也顺势倒地开始哭。

视频很快就被拍下传到了网上,舆论迅速发酵。

我爸知道后,狠狠地骂了他一顿。

「我们不是一般的人家,做事这么冲动,这不是存心叫别人抓小辫子吗?」

「你是二十九岁,不是九岁,现在这件事情都传开了,你马上给我回家停职反省。」

我忍不住冲出去。

「爸,不关哥的事,是他们今天对我生拉硬拽的。」

我爸叹了口气,道:「宁宁,这事儿你别管,我们来处理。」

07

第二天我到画室上课,听到同学们窃窃私语。

「程宁宁为了待在有钱人家,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呢。」

「你们是没看到,昨天那对夫妻真的好可怜,有病又没钱。」

「是啊是啊,她连亲生父母都不认,可真是铁石心肠啊。」

流言蜚语袭来,我想反驳,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从小在这样温顺谦和的家庭里长大,父母连吵架都没有教过我。

憋了半天,只能委屈地掉眼泪。

画室的老师看了我一眼,生硬道:「程宁宁,你给我出来一下。」

老师直接将一叠传单甩在桌子上。

原来昨天我的亲生父母,将我的身份信息印成了传单,沿着画室的大街小巷分发。

他们口口声声说,是当初不小心弄丢了我,足足找了我二十年。

好不容易找到后,我却不肯认他们。

「根本不是这样的,当初是他们把我卖掉,凭什么现在要让我认回。」

老师无奈地看着我,惯用的道德绑架。

「毕竟是你亲生父母,给了你一条命啊。」

08

我只觉得周身血气尽凉。

生而不养,也配称自己为父母吗?

老师拉下脸来,严肃道:「我们画室这两天在招新,国画本来就讲究礼仪传统,你要好好做个表率出来,可别影响了今年的招生率。」

我看向窗外,那对男女又站在门口朝我招手。

女人喊着「秀秀,秀秀」。

男人则一边抽烟,一边骂骂咧咧。

我走出去,掏遍了身上所有的口袋,将所有钱都给他们,哀求道:「你们放过我好不好?」

「你打发叫花子呢。」

男人恶狠狠抓住我的腕子。

「臭丫头,你以为拿你那几个做警察的哥哥吓唬我就行了吗?我告诉你,没门。」

「我如果要不到钱,你的日子也别想安生。」

说着就大声嚷嚷起来,引得过路行人纷纷围观。

两人一个唱黑脸,一个唱红脸,配合得很默契。

女人扑通一下跪在地上。

「秀秀,其实爸妈这次进城来,不仅仅是为了看病,也是为了你弟弟,他可是刘家唯一的香火了。」

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照片,上面是一个眉眼与我有三分相像的男孩子。

「你弟弟他上个月在工地上和人打架,不小心把人打伤了,对方让我们赔钱,不然就要让你弟弟坐牢。」

「他才十八岁啊,还是个孩子,要是一坐牢,前途都毁了。」

我甩开她的手,讽刺道:「你不想你儿子前途尽毁,所以就来毁我的前途是吗?」

09

所谓女儿,不过是他们为了生儿子顺带的附属品罢了。

我的前途在他们眼中根本就不值一提。

「秀秀,你暂时先给我们拿五千,你弟弟现在在拘留所,上下都得打点。」

「你要是不给我钱,我就去找你养父母要。」

我不想他们去骚扰我的家人,只好放缓了语气。

「你们等我想想办法。」

一听到我松口,男人立马眼放金光,换了副嘴脸。

「我就知道你一定拿得出,来的时候我们都调查过了,程家有好几套房呢,到时候怎么说也得留给你一套吧。」

女人甚至开始美滋滋地计划。

「你一个女孩子将来嫁了老公用不着自己买房,要是你养父母给了你房子,就拿来给你弟弟结婚用吧,让他也娶个城里媳妇儿。」

这春秋大白日梦做的,倒也是真敢想。

晚上回到家,我哥上来就问。

「今天他们没来找你麻烦吧?」

我笑笑,道:「没有,你别担心。」

他停职反省半个月,爸妈也不准他出门,每天只好待在家里。

程知皱了皱眉,道:「宁宁,你看起来好像不太高兴。」

我垂下眼帘,稳住声音道:「就是今天画画时间太长,有点累了。」

他给我倒了杯牛奶,又催促我早点休息。

10

我走进卧室躺下,假装自己已经睡下。

可门外的动静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爸妈是七点钟回来的,三个人压低声音正在讨论事情。

「既然他们想要钱,干脆用钱买断算了,别叫我们宁宁受委屈了」

我哥从口袋里掏出一张银行卡。

「我工作这几年也攒了不少钱,改天换个时间我去找他们谈谈。」

我爸叹气道:「不是钱的问题。」

有些人食髓之味,贪得无厌,永远不会满足。

一旦开了这个口,再想封上就难了。

我妈思量了一会儿,道:「我看他们这次进城主要也是为了儿子的事情,这孩子现在在城东拘留所,如果我们……」

我妈话还没说完,就被我爸打断了。

「帮了这一次就会有下一次。」

我爸做了一辈子警察,最讨厌这些作奸犯科的人。

我哥也担忧道:「是啊,万一他们儿子小打小闹,三天两头出事儿要赔钱,都找上我们怎么办?」

我越听心里越难受,为了这档子破事儿,惹出这么大的麻烦来。

「行了行了,宁宁睡了,我们也小声点。」

几人默契地收了尾,都不作声了。

11

可是令我没想到的是,我爸虽然嘴上说着绝不妥协。

但是为了不让我受委屈,他还是默默替我那素未谋面的弟弟摆平了事情。

虽然他们都竭力想隐瞒不让我知道。

但是那对夫妇再一次来画室找我,言语之间尽是得意。

「早知道你爸这么有本事儿,我就应该早两年来找你,秀秀,你可真是命好啊。」

女人也附和道:「是啊,要不是我们当初把你卖了,你今天还落不到这样的好人家里头做千金大小姐呢。」

说着,她一把扯过身后的儿子。

「你看看你弟弟,十几岁就出去打工了,小小年纪一身的伤。」

我看向刘强,染着一头黄毛,嘴里还叼了支烟。

手臂上蜿蜒曲折的疤痕,很明显是打架受的伤。

女人腆着脸,赔笑道:「秀秀,你看能不能和你养父母说说,给你弟弟安排个工作呀?」

「你也知道他没什么文化,出了社会只能干苦力活,他们这么厉害,安排个月薪七八千的活儿应该不成问题吧?」

我冷眼看着他们。

这夫妇俩根本不傻,他们知道贸然找上我爸妈肯定不行。

投鼠忌器,于是只能不断骚扰我。

「你弟弟年纪也不小了,再不赶紧找个正经工作,哪个女孩子肯跟他呀。」

12

我笑了笑,问道:「那么弟弟他会做什么呢?」

一听到我改口叫了弟弟,女人立马喜上眉梢,拍了一下儿子的肩膀。

「姐姐问你话呢,快说呀。」

刘强不耐烦地抽了口烟,闷声道:「我啥也不会,就小学文化水平。」

「秀秀,你别听他乱说,你弟弟他之前在一家工厂做过仓管,会用电脑,打字可快了。」

我立马装出一副恍然的样子,道:「那正好,我们画室正好缺个仓管,我跟我们老师讲讲。」

我找到画室的老师,开口表示想给弟弟找个工作。

老师有些不情愿。

「什么人都能往画室里带吗?不知根知底,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我立马用那套道德绑架法,回击道:「老师,不是您说要念着父母给我一条命的恩情吗?我现在给我的亲弟弟找一份工作,也算是报答他们了吧。」

我知道她最爱道貌岸然那一套。

嘴上说着要发扬国画精神,秉承传统礼仪,可实际上也不过只是一个俗人。

见她犹豫,我立马退了一步。

「这样吧,我弟弟的工资我来付,您只要让他在这边有个工作就行。」

「您也知道,我爸妈管不住他,只能由我这个姐姐来管了。」

一听到这话,她立刻就答应了。

免费的劳动力,谁不爱呢。

「那行吧,就让你弟弟来画室上班吧。」

我趁热打铁,道:「我付工资这事儿您替我保密,我不想我弟弟有心理负担。」

她面上动容,连着夸了我好几句。

13

人啊,就是这么虚伪。

面上说着礼仪仁孝,其实心底里全是要求别人的。

我走出门外,告诉他们刘强的工作搞定了,明天就可以来上班。

还从包里掏出两千块钱。

「去买两身衣服,带着爸妈吃点好的。」

夫妇俩简直要跪下来了,恨不得抱着我这棵摇钱树磕两个头。

我知道自己一定要演好这出戏,于是努力挤出两滴眼泪来。

「之前是我不懂事,让你们心寒了,不管怎么说你们都是我的亲生父母,我是不会不管你们的。」

「放心把弟弟交给我,我一定好好给他安排工作,将来在市里给他买个大房子,结婚生子,再把您二老接过来养老。」

或许是因为我这个饼画得太大,女人哭得更厉害了。

她拉着我的手,喊着我的名字「秀秀」。

「小时候是妈不好,这么小就把你卖掉,这些年我一直也很后悔,总想着你是不是在外头吃苦,今天看到你日子过得这么好,还能帮衬家里,我就是死也瞑目了。」

我不知道她的眼泪里有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但是此时此刻,我也只能红着眼睛,迎合道:「妈,你别这么说,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

14

我从包里掏出一把钥匙。

「这套房是养父母给我买的,这段时间你们就暂住在这里吧。」

男人一把夺过钥匙,冷哼道:「早就应该这样,这几天睡在小旅馆里,床又破又硬,睡得我浑身骨头疼。」

我好言好语道:「既然有地方住了,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一下,等我过两天画展结束,我争取带你们出去玩儿。」

接下来的几天,三人果然安分了许多。

我把刘强安排在画室的仓库办公室,每天只需要负责进出货物的盘点和领用就行。

日子清闲,他就开始动了歪心思。

好几次我进仓管办公室都看见他在电脑前打牌。

页面一看就是赌钱的线上牌局。

我装作没看到,偶尔还给他发几个红包,鼓励他「搏一搏单车变摩托」。

他更加来劲儿了,每天玩得不亦乐乎。

程知很不能理解我的做法。

于是反复提醒我。

「宁宁,狗改不了吃屎,你揽这么一个大烂摊子在身边能有什么好处?」

倒是我爸,嘴上没表态,但是私底下偷偷给了我几万块钱。

他没说别的,只告诉我要注意分寸。

我妈大概猜出我要干什么,担忧道:「宁宁,别的无所谓,自己的安全是最要紧的,知道吗?」

15

我对着他们撒娇。

「放心吧,各位大警官,我有能力稳住他们,不会出事的。」

画室旁边就是警察局,表哥他们基本是随叫随到,真有点什么事情也不会让我落单。

我哥在我的手机里设置了定位系统。

「有什么情况一定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我用力点点头。

接下来的几天,我几乎是竭尽全力对他们好。

夫妇俩每天收着我的恩惠,对我百般谄媚。

刘强在我的纵容下,打牌喝酒甚至还玩上了炸金花。

他们的日子犹如温水煮青蛙一般,太过舒服浑然不觉。

渐渐地,当刘强习惯每周从我这里拿钱的时候。

我开始收紧口袋。

「弟弟,你也知道,我还在念书,平常只靠画室里挣点兼职外快,根本不够你挥霍。」

他一见我拿不出钱来,立马换了副嘴脸。

阴阳怪气道:「你养父母不是有钱吗?他们对你这么好,要个十几二十万不成问题吧。」

我叹了口气,假装伤心。

「你也说是养父母了,我毕竟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要钱是件难事儿呀。」

但是随即,我话锋一转。

「不过……」

「不过什么?」

我立刻收了话头。

「不行不行,这样做风险太大了。」

16

他果然被我吊起了胃口。

逼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搞钱的法子没有告诉我?」

我将人拉到一边,悄声道:「实话告诉你吧,这间画室程家有一半的话语权,每个季度初都会从家里的亲戚那儿进原材料,货款都是通过仓管付出去的,这笔钱可不是个小数目。」

刘强追问道:「这么多钱,我要是偷拿一点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我鼓励他:「要真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大家都是亲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过去就算了。」

每个月画室都会进货,供货商喜欢钱货两清。

所以每次都是现金交易。

这笔钱每个月财务都会放在办公室里备着,等供货商到了由仓管去取来交付。

刘强还在犹豫,道:「这能行吗?」

「你不是在玩牌吗,这钱就当做是本金,万一手气一旺赚他个百八十万的,再偷偷补回来不就好了。」

「我相信你的运气,这次一定发。」

他这种猪脑子都不用我鼓动,心里头早就开始做起了发财的美梦。

月初这几天,我给夫妇俩提前安排了一次为期一个月的长途旅游。

将他们支开后方便动手。

三号的时候财务已经将钱取来了,崭新的十万块钱人民币。

就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

17

刘强果然跃跃欲试,供应商还没来,他就不断游说财务的小姑娘提前把货款给他。

对方狐疑道:「你要提前拿钱做什么?等供应商到了直接来我这儿取不就好了。」

他憋了半天,支支吾吾道:「我就是想放在我这儿方便点。」

对方已经起了疑心,就更加不肯提前给他了。

中午吃饭的时候,我支开财务的小姑娘,并且眼神示意刘强可以行动。

他果然上当,借着大家都去吃饭的档口,偷偷溜进财务室撬抽屉锁。

可我没告诉他,这种锁是联网的。

一旦被撬,就会触发报警系统。

我一看财务室门口的红灯亮起,就冲进里面大喊道:「你干什么,你想偷钱吗?」

他一脸错愕地盯着我,瞬间恼羞成怒。

「程宁宁,你别耍无赖,不是你叫我来偷的吗?」

我冷笑一声。

「那我叫你去死,你会真的去死吗?」

他气极,扬起手中的棍棒示威。

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美工刀,刀尖微微向前。

这一动作彻底激怒了他,他抄起手中的棒子就朝我冲过来。

在刘强冲到我面前那一刹那,我忽然顺势调转方向,将刀口狠狠刺入自己的手腕。

我不躲不闪。

下一秒,棍子在我头上落下狠狠一击。

他恐怕进了监狱也不会料到,我早就计划好不躲开。

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入室盗窃,量刑太轻。

但是人一旦受伤,定的就是入室抢劫。

足以让他牢底坐穿。

18

我算准了时间,从他行凶到警察赶到,最多不超过十分钟。

我看着血流如注的手臂,嘴角扯出一丝笑意。

「弟弟,这次想好要坐几年牢了吗?」

他瞬间愣在原地,然后被赶到的警察制服带走。

带队出警的是我表哥,看见我这副样子,立马把我送往医院。

手上的刀伤有七公分长,因为我用了力,所以伤口很深。

清创的时候爸妈赶到医院。

我妈一看见我就掉了眼泪,心疼不已。

「你说你这孩子,冒冒失失的,这要是留下疤了怎么办。」

我看了一眼我爸,他的眼神意味深长。

我立马捂着脑袋,道:「爸,我头晕恶心,好像有一只眼睛视力有些模糊,左手也感觉提不起来。」

这些都是脑干损伤的临床表现。

其实那一棍子没有伤到我的要害,最多只有一点轻微的脑震荡。

我爸瞬间就明白过来。

叫来医生给我做全套检查,然后示意我表哥做伤情鉴定。

大家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就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

刘强被抓了,入室抢劫,故意伤人。

随便哪个罪名都能让他踩上十年缝纫机。

而此时此刻,我的亲生父母还在享受我给他们安排的旅程。

等人回来,他们的宝贝儿子应该已经吃饱了牢饭。

19

我哥知道受伤后,急匆匆赶回来。

一看见我奄奄一息躺在床上,又惊又气。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不要引狼入室,刘强这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

我朝他虚弱一笑,轻声道:「哥哥,你别生气。」

小时候每当我惹他生气的时候,只要冲他笑笑撒个娇,程知就会无可奈何地摸摸我的头,告诉我,他不是生气,是心疼。

病房的窗外有风筝飞过,孩童的嬉闹声由远及近。

整个春天都是晴朗明媚的,风也繁荣,雨也温柔。

我想起小时候,每当有学校里的同学嘲笑我是野种的时候。

我哥都会挺身而出,用武力值证明,我是他唯一的妹妹。

有一次他替我教训欺负我的同学,打架打得太狠,左手骨折了。

我那时候年纪小不懂事,以为我哥残疾了,在他床头哭丧一样地哭了半宿。

家里人怎么安慰也安慰不好。

自那以后,程知就收敛了很多。

「哥哥,你知道西伯利亚的熊的故事吗?」

「不知道。」

「西伯利亚的熊每年到了一定的季节,因为食物短缺就会下山伤人,一旦它袭击了人类之后,当地人就必须将其击毙,因为这些熊尝过了人血,就会贪得无厌,再次发生袭击事件。」

而我的亲生父母,就是这头西伯利亚的熊。

他们一旦从我的养父母这边拿到了好处,此后就会产生源源不断的欲望。

我只有从根源上断绝他们的念头,才能保护我的家人。

程知一怔,心疼道:「再怎么样,你也不能拿自己冒险啊。」

我从床上坐起来。

「可是哥哥,我也想成为保护家人的人。」

家人把我保护得太好,我也想保护他们。

20

刘强再次犯罪是必然的,不管有没有我引导,他本性劣根是无法改变的。

我也只不过是在一场必然要发生的大火之上,多添了一把柴火而已。

手腕上的伤口缝了整整十七针,看着狰狞的伤口,我内心却无比开心。

出院后,我在家休养。

负责案子的警察上门做过一次笔录。

我坦诚告诉他们,刘强在画室的时候就一直参与线上赌博,还向我索要钱财。

最终对货款生了歹念,才做出入室盗窃的事情来。

尽管他再三喊冤,告诉警察是我鼓动他盗窃。

我平静地否认了。

「如果是我鼓动他盗窃,我怎么可能还会被他打伤。」

最重要的是,刘强有前科。

我这个亲爱的弟弟坐过三次牢,盗窃、寻衅滋事、打架斗殴,罪名五花八门。

他的话本就不足以令人信服。

我还趁机提供了父母向我索要二十万钱财的录音,言语之间威逼利诱,十分具有导向性。

提供了一系列证据后,我终于可以彻底放下心来。

调查期间,我在拘留所见了刘强一面。

他咬牙切齿地警告我:「程宁宁,是你让我去偷钱的,是你说画室有你们程家入股,就算拿了钱也没关系的。」

我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弟弟,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无凭无据,谁又能相信他说的话。

「臭婊子,你不得好死。」

他无能狂怒,试图挣脱手铐冲上前打我,我隔着玻璃朝他讥讽一笑。

等那夫妇俩匆匆赶回来,案子已经调查得差不多了。

他们只能隔着拘留所的铁窗,痛斥儿子为什么这么不省心。

但是转头又想故伎重施,赖上我们家。

「秀秀,你就原谅你弟弟吧,只要你出一份谅解书,他一定能减刑的。」

「你家里人都是警察,动动关系就能把你弟弟救出来的。」

我一把推开她,冷笑道:「他把我打成这样,还指望我救他吗?」

这夫妻俩一直想在我身上捞钱贴补儿子,现在好了,宝贝儿子直接进去了。

直接从根源上断了他们的念头。

你不仁,我不义,刚刚好。

21

画室出了这么大的事,就连一向多嘴的老师也不再劝我大度。

反倒是心有余悸道:「程宁宁,你可得离你的亲生父母远一点,这都不是什么好人呐,教出来的孩子入室盗窃还伤人,跟强盗一样。」

劝我大度要接受亲生父母的是她。

现在让我远离亲生父母的也是她。

黑白两面都让她给讲了,真可笑啊。

「老师,可是他们毕竟给了我一条命啊,您说是不是?」

她面露难堪,讪讪道:「老师说的话也不全对,穷则生恶,还是小心点吧。」

夫妇俩每天都来画室堵我,试图让我签下谅解书。

「你只是受了一点轻伤,可你弟弟却要坐十年牢。」

「十年啊,出来之后什么都没了。」

我平静地告诉她:「不会什么都没的,出来之后他至少会踩缝纫机,有一技之长,再不济还可以回去吃牢饭。」

谁还没有个光明的前途呢?

夫妇俩在画室门口哭天抢地,痛斥我没有良心,把亲弟弟送进了监狱。

我索性也在门口一坐,亮出手臂上的伤痕,控诉对方家暴伤人。

用魔法打败魔法。

卖惨,谁不会呢?

女人干嚎了几天,见我不为所动,便恶狠狠地警告我。

「我儿子进去了,你也别想好过,迟早有一天弄死你。」

「好啊,我要是出事,你儿子在牢里也别想好过,我们大不了一命抵一命。」

我太知道如何捏人软肋了,夫妻俩供在心头的宝贝儿子,一辈子都在为了他奔波。

二十年前将亲生女儿卖掉换钱是为了儿子。

二十年后找到亲生女儿要钱也是为了儿子。

他们就像两个没有感情的傀儡机器一样,一辈子只认得传宗接代这一件事情。

却唯独忘了要如何教好这个孩子。

「实话告诉你们吧,从一开始我就知道刘强的路长不了。」

要摧毁一个被宠坏的孩子,实在太简单了。

我只需要惯着他,用钱慢慢养起他的欲望。

由奢入俭难,他已经习惯了这样挥霍无度,不劳而获的生活,就一定会为了利益以身犯险。

不自律,没定性,走马观花,贪得无厌。

恰恰就是我的亲生父母身上所折射出来的影子。

而我,只从他们身上遗传到了一点。

那就是狠。

22

刘强入狱后,我每当深夜就开始反复做噩梦。

梦见自己处于一片荒芜的草原上,周围寒风凛冽,只有一望无垠的雾气。

耳边一直有一个声音告诉我。

其实我一直都是那个穷山沟里出生不被重视的女孩子,摆脱不了的是无法改变的出身。

亲生父母的出现,也彻底让我意识到自己的本性。

第一次见他们,我还是一副手足无措的样子。

第二次见面,我就已经决定要将他们的儿子送进监狱了。

或许我从本质上和那对夫妇一样,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只是因为我在一个良好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所以这些恶劣的天性才没有被激发出来。

我爸看出了我的变化,好几次提议要带我出去走走。

趁周末,他开车带我去小时候经常玩的海边。

我们看着沙滩上嬉笑玩闹的孩童,仿佛回到了小时候。

「宁宁,你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我们一家人来这里玩,你被当地的一群小朋友联合欺负,埋到沙里的那件事儿吗?」

我当然记得。

因为那一次差点要了我的命。

小朋友玩闹没分寸,将我埋到沙里之后还不断浇水,湿润的沙土进入我的口鼻,差点窒息而死。

那是我第一次看见我爸发这样大的火。

他穿着警服,挨家挨户上门,让这些孩子给我道歉。

教训他们这不是玩闹,是杀人未遂。

小时不教,长大以后必成祸害。

「爸爸想告诉你,适当的反击是对的,人不能一辈子受欺负。」

我蓦然间红了眼睛。

「爸,你会不会觉得我本性挺坏的?」

他摸摸我的脑袋。

「在爸爸心中,你一直都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听到这句话,我差点掉了眼泪。

爱你的人永远会相信你。

他们在二十年前收养我的时候就笃定,我会成长成一个好孩子。

而我只需要安心收起爪牙,在他们的庇护下做一个善良的人。

23

刘强服刑后,我经常能看到那对夫妇在警局附近的天桥底下捡瓶子。

每次看到我都会快步离开。

他们自作自受,这样的人根本不值得同情。

两人卖了老家的房子,靠拾荒为生,每次手里攒了一点钱,就眼巴巴地给监狱里的儿子送去。

男人身体不好,大冷天缩在井盖旁取暖。

但是这种井盖里窜出来的热气是潮湿的,热气打湿的棉袄,反而会导致冷意加倍。

仅仅只是贪图一时暖意,换来的却是整夜的湿冷。

这仿佛就像他们的人生一样,永远贪图唾手可得的利益,却从来不曾思量过代价。

我的日子归于平静,偶尔还能听家里的亲戚谈起刘强服牢役的情况。

听说他在牢里也极不安分,一天到晚动歪脑筋想要减刑。

但是人又争勇好斗,经常和狱友起冲突。

被老老实实地教训了几顿,这几天安分了点。

恶人自有恶人磨,爹妈不教他做人,自然有人来教。

再后来,我没再在警局附近的天桥底下看见夫妇俩。

直到看到新闻才知道。

原来男人为了赚钱,去附近工地上偷建筑材料,偷了两次觉得来钱快,于是带着女人一起偷。

附近的工地晚上没有照明灯,两人偷上瘾了,甚至偷到了高楼层。

这些楼层还没完工,周边没有防护措施。

加上天色昏暗,男人一不小心就从六楼摔了下去,当场死亡。

女人顺势讹上了工地,强词夺理说是施工方的责任。

「要不是他们没做好防护,我男人怎么会摔死。」

「工地得赔钱,二十万一条命。」

「不赔钱,你们也别想开工。」

我看着电视新闻里女人要钱的泼辣劲,她脸上丝毫不见悲色,所有的话都只有一个中心主题。

那就是要钱。

不给钱,她就带着丈夫的尸体在工地赖着不走。

并且扬言要让对方的工程泡汤。

表哥所在的派出所每天都能接到出警任务,一看见是这夫妇俩,头都大了。

施工地本是一个新楼盘,出了这档子事儿也只能自认倒霉,给了十万块钱息事宁人。

可是没想到,女人拿了钱就开始活动关系,想把儿子捞出来。

我哥知道这件事后,冷笑一声。

「她以为坐牢是过家家呢,还敢行贿。」

果然,她因为妨碍司法公正被行政拘留了七天。

出来后,她仍不死心,三天两头给监狱里的儿子汇钱。

直到把丈夫的赔偿款都汇光。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开始在天桥底下要饭。

我偶尔路过,总能看见她跟一旁的乞丐絮絮叨叨着自己儿子。

说着儿子出生的时候全家多么高兴,婆婆给了她一个大金镯子,说她是刘家延续香火的大功臣。

说着儿子还没满周岁就会说话,捧在心尖尖上长大的孩子,现在在牢里吃苦。

说着自己这一二十年间的不容易,为了儿子,什么都豁得出去。

渐渐地,我发现她精神已经不太正常了,像祥林嫂一样总是翻来覆去说着同一件事情。

偶尔也会说起我,但都是带着恶毒的语气,咒骂我不得好死。

她从始至终都认为是我夺了她儿子的运气。

「那个死丫头在好人家享福,可我儿子却要受苦,真应该换换。」

天桥底下的路人纷纷躲着她,生怕一不小心就被骂。

清明那天,我从画室出来,看见她站在门口。

一双眼睛死死盯着我。

我心里头一惊,下意识想躲她却像无意识一样朝我走来。

我这才意识到,她是真的疯了。

画室的老师看见这一幕,又忍不住劝说。

「真是可怜,好歹是你的亲生母亲,她现在精神不正常,你也应该帮衬一下。」

我转头看向她,微笑道:「老师,您要是缺妈的话,不如您接回去养。」

她登时气道:「这又不是我妈,我凭什么养。」

「是啊,不是你妈,那你管这事干什么呢?」

只要不损害自身利益,旁人都可以慷他人之慨的。

我冷漠地关上门,不再理会外面的动静。

人心藏着整个世界的坏与败,我也只是一个勉强维持自己内心世界善恶的普通人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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