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陆原瑾是 YL 集团总裁，而我是他的助理秘书，兼职当替身，并帮他追白月光。
为了助力他和白月光的爱情事业，我帮他们打啵望风，深夜放烟花，开房送装备。
陆原瑾大方，有诚信，是个无可挑剔的金主。
不过，后来陆原瑾渐渐变得有些奇怪。
「我和她在一起，你都不吃醋伤心的吗？」
我惊恐地看着他道：「老板，加戏要另外算钱的。」
1
「刚才你也听到了，苑苑的生日、喜好，你都记下来。」
陆原瑾套上西装，边说边对着镜子打领带。
「噢噢噢噢……」
我下意识拿出笔记本记着，写了几行又迟疑地抬起头。
「不是啊老板，为啥要我记啊？」
陆原瑾随口道：「因为我记性不好。」
啊，记性不好？
闻言我十分担忧暗藏怜悯地看向 YL 集团的 logo，仿佛看到破产的未来。
陆原瑾打领结的动作愈发暴躁，他胡乱打了个结，企图在勒死自己之前先把领带驯服。
但陆总裁是懂得放弃的人，除了在白月光沈苑身上。
他把领带扔到一边，请求了场内支援。
「你来。」
我放下本子，拿起领带靠近了陆▪巨婴总裁▪原瑾。
陆原瑾身上有很好闻的香水味，清新淡雅，并不浓烈。
他微扬头，露出利落凌厉的下颌线。在我的手不小心触到皮肤时，喉结还会不自觉滚动。
我突然有一种自己是餐盘里的猎物，而正在给猛兽系餐巾的感觉。
「好了老板。」
陆原瑾蹙眉看了一眼镜子，吝啬评价道：「勉强够格。」
他瞥了一眼我，问道：「曾经学过？」
我放下笔记本恭敬答道：「回老板，之前我给表弟系过红领巾。」
看着陆原瑾愈发暴躁的脸，我迟疑道：「老板，生活助理马上就找到了，您不用再担心系领带的问题了。」
陆原瑾冷笑道：「不用找了，就你吧。」
我呆滞了三秒，然后颤颤巍巍掏出手机按号码。
「你干嘛？」
我凄惨道：「我要打 12333 维护劳动者权益。」
并义愤填膺地喊了口号：「我要整顿职场！」
陆原瑾面无表情看了我一分钟，道：「助理工资另结给你。」
我火速息屏收好手机。
2
等陆原瑾整理完仪容仪表，我又开始了我另一个工作——追白月光。
当然不是我追，是帮陆原瑾追。
这项工作看似占据了我大部分时间，实际上只是我的兼职。
我的本职工作是给陆原瑾心中的白月光当替身。
因为我知道，比起追人花的时间，他对白月光的思念是无时无刻的，日日睹人思人。
这代表我一天 24 小时都在做替身工作。
至于我从事这个高危职业的缘由也很老套。
毕业两年，父母双双病重，一个胃癌，一个子宫癌。
我手里的那点存款只够在医院打个地铺。
在我都快要卖肾下海做不法之徒时，陆原瑾突然出现了。
他人傻有钱有白月光，出钱请我当替身，同时追白月光。
打两份工，拿两份工的工资。还是日结。
哦，现在是三份工了。
当我拿到第一天的工资时，我都严重怀疑陆原瑾是慈善家。
我泪眼婆娑地看着他，情真意切道：「老板，要不你还是把我睡了吧，这钱我拿得不安心。」
陆原瑾立马连退三米，差点破了奥运会纪录。
事后，陆原瑾严肃警告我，他的身心连带灵魂都是属于白月光的，让我不要肖想。
我比了个 OK。
懂了。
原来是洁身自好守男德的深情霸总人设。
3
我随手拿了一本书坐在书店里。
而陆原瑾和白月光就在对面的咖啡店里你侬我侬，蜜里调油。
透过玻璃可以清楚观察他们动静，以防万一要是陆原瑾鼻毛太长，我可以及时冲进去在白月光发现之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鼻毛剪了。
但这样的问题没有发生，他们相谈盛欢。
陆原瑾平日里都是一副二五八万冷酷臭屁拽样，但在白月光面前，侧着俊美的脸，却像个温顺的大狗狗。
我用书挡住脸，露出两个眼睛。
看到白月光笑了，而陆原瑾垂着头似乎害羞了，接着白月光伸手在他头上摸了摸。
陆原瑾从来不喜欢别人动他头发，除重要合作或宴会上，都不会抹发油，所以头发大多数时间都是蓬松柔软的状态。
我曾想象过手感，摸起来一定和阿拉斯加的毛毛差不多。
我摇头啧啧了两声，翻开手中的书。
没看两眼，我就埋入了知识的海洋中。
等我从知识的海洋里抬起头来时，天已经黑了，而对面也没了陆原瑾他们的踪影。
一看时间，已经快十点了。
我还了书，从店里出来，有些不知所措。
呜呜呜果然，摸鱼是要遭报应的。
我哭丧着脸，掏出手机给司机李哥发信息。
「李哥呜呜呜，老板在哪啊？」
李哥：「陆总送沈小姐回家，我提前下班了。」
「呜呜呜李哥你真好，要不是你，我都还以为老板吃饭被噎到撞到头送医院的路上出车祸成了植物人了呢……」
李哥：「……」
我收起手机，哭唧唧打了车，把被遗忘的自己送回了家。
4
聪明的人总是会抓住机会，而我就抓住这次机会十一点才到公司。
等陆原瑾的眼神轻飘飘看过来时，我一揉眼，哑着声音道：「老板，我昨天走回家的。」
陆原瑾移开视线，咳了两声说：「我昨天打你电话，关机了。」
谢谢你凌晨一点打我电话，那是我故意关的机。
我严重怀疑陆原瑾是不是带白月光去搓麻将了，打到一半，人走了一个，三缺一，才给我打了电话。
不然怎么凌晨一点才想到我。
陆原瑾想到什么，蹙眉又仰头。
「那你今天怎么迟到了。」
我使劲咳了两声，说道：「我醒来两条腿肿了，就去了医院。」
果然听我说完，陆原瑾头又垂下去了，默了一会儿说道：「那张卡，你除了用来给苑苑买礼物，工作日常花销可以给你报销。」
呜呜呜呜真是中国好老板。
我立马就把昨晚的车费钱自我报销了。
接着我继续开始我的兼职。
白月光沈小姐和陆原瑾是大学认识，大学时陆原瑾就追了她三年。
刚追到手一个月，白月光就一声不吭突然出了国。陆原瑾打女友的电话打不通，只收到了一个写了抱歉两个字的短信。
然后陆寡夫就开始了长达几年的空窗期，直到白月光回国。
白月光出国时，无人知晓。回国时，前三天就发送预告，搞得人尽皆知。
弄得我手机里还设置了定时器，每天倒数天数，让我六年后再度体验了一把高考倒计时般的紧张感。
当然这些信息不是陆原瑾亲口说的，是他对家倾情赠送。
据我分析，像沈小姐这样追求人众多，清冷高傲不食人间烟火的女子，用钱用权是征服不了的，要给她别的男人没给过的。
关键词：星空，烟花，独处，浪漫。
我人先到了郊区，全身喷了驱蚊液，然后坐着板凳等人来。
半小时后，那辆黑车准时驶过来。
我起身，迅速换了地点，跑到烟花旁边等着。
陆原瑾穿了一件 V 领，成熟中透露着性感。
他脖颈修长，颈侧有一颗小痣，显目又勾人。
我相信，没有哪个女人看到了那颗痣不会注目。
从前和陆原瑾坐在车上时，我靠着车窗，看那颗痣都能看睡着。
白月光也是女人，白月光也没例外。
她目光顿了一下，就摸了上去。
动作温柔暧昧，我都以为陆原瑾是一块刚被去毛的上好猪皮。
为了看清手势，不让浪漫烟花延迟且我老板尴尬，我就一直盯着他们。
他们靠得很近，近到肯定都能闻到对方的香水味，感受到对方的吐息。
就在我眼睛盯得快成闪光近视时，陆原瑾发出了信号——他鼓了鼓腮。
这信号是我定的，想起陆原瑾一脸不情愿但无可奈何的表情，我恶趣味地笑了。
按了打火机，熟练地点了烟花，就迅速离开。
我找了个绝佳观赏烟花的地点坐下，想着还好提前给车里喷了驱蚊水，不然两人看完烟花得被咬成米其林。
我掏出一根烟花棒，是我自费买的。
从我记事起，每逢过年，父母就会带着我一起去放烟花。
点燃后，银色烟花在手上绽放，绚丽灿烂，慢慢燃尽。
我笑了笑，看向远处那两人，发现他们抱在一起，唇齿相依。
背后是盛大的烟花。
我揉了揉眼细看。
舌了，绝对舌了！
还拉丝了！
5
回去后我深刻反思了一下。
这次是第三次约会，但他们就亲了，属实突然。
看来我还是太过保守，本来应该在第六次约会时，两人在摩天轮里最顶点亲吻。
不过也对，都是成年人，还是破镜重圆，快一点正常。
我刷刷改了两下，写成在第六次约会确定男女关系。
桌面被屈指敲了敲，露出的是陆原瑾那张帅气逼人，金光闪闪的脸。
不知是否因为昨晚的事，他眼中罕见的有几分笑意。
陆原瑾瞟了一眼我手下的本子，挑了挑眉道：「好好工作。」
我一看到他的脸，不知为何蓦地想到昨晚他侧着脸亲吻的专注性感模样，等我回神发现自己在肖想老板，立马紧张了。
一紧张，我就容易胡言乱语。
我面无表情看着陆原瑾道：「好的爸。」
说完我啪的一下站起来。
「老板，我去厕所喝一下水，等下回来。」
然后带着我的三室一厅瞬间离开作案现场。
等我整理好心情出来时，却看到陆原瑾一脸深沉地看着我。
我胆战心惊地摸了一下身后，松了一口气。
幸好，裙角没有夹在安全裤里。
接着我自信地问道：「老板有什么事吗？」
陆原瑾蹙眉道：「脚受伤了？」
我尴尬笑了笑道：「没看清路，不小心扭了。」
我才不会说是昨晚回去时，以为路上有一百元想去捡结果摔了一跤。
陆原瑾摸了一下颈侧，那是他感到别扭时的惯有动作。
他拉着我在办公室的沙发上坐下，以一种活似求婚的姿势半跪下，再伸手准备去脱我的鞋。
眼见事态要往让我十分慌张的方向发展，我猛抓住他的手。
「老板等下！我有脚气！」
谢谢我这张总会把气氛搞得尴尬的巧嘴。
陆原瑾看着我，也不说话。
我猜他一定也无语了。
他挣脱掉我的手，直接把我的鞋脱下来了。
哇哦，他真霸道。
我竭力忍着羞耻感，任陆原瑾在我的脚踝上捏了捏。
我攥着拳头，准备等下好好给老板科普下深情霸总的几大准则。
第一条就是：
就算别的女人在你面前突发心脏病晕过去了，也不要让她倒在你身上！
胡思乱想了一阵，我就听到陆原瑾低沉着声音说道：「你有没有看到……」
我立马打断他：「没有！昨晚我什么也没看到！没看到你们接吻！」
一片寂静中，陆原瑾补完了没说完的话。
「……看到附近有药店吗？」
6
下班后，我去了医院一趟。
去的时候老爸抱着老妈正在医院外草坪上跳恰恰。
精神挺好，挺有情调。
他们问起钱时，我也含糊过去了。
刚回到家，手机上陆原瑾就发来一条短信，上面言简意赅写着酒店房号，让我送衣服过去。
我再次拉开刚刚打算离开的的士车门，坐上去，编辑一条短信。
「老板，加班双倍工资。」
那边回得很快。
「自己扣。」
「速度。」
看来真的事态紧急。
可是什么事值得陆原瑾大半夜的这么急呢？
酒店，孤男寡女，衣服。
不会是我想的那个吧！
是我浅薄了真的，本来以为是纯情暗恋，结果破镜重圆，但最终还是先做后爱。
我开始怀疑让我去送衣服只是一个幌子。
其实是让我送装备！
但我又怕揣测错，万一陆原瑾想来个带球跑，天才宝贝三岁半呢？
我咬着手指纠结了半天，还是决定以防万一带了装备过去。
至于 size，则是看着陆原瑾的胖次目测了一下。
等到了酒店，刚敲了一下，门就打开了。
陆原瑾头发凌乱，身上衬衣像是临时胡乱套上的，只扣了一颗，露出大半胸膛。
完了！不会正是现场吧！
那陆原瑾不会是临时下场吧，也太能忍了，不会有问题吗？
我颤颤微微地把衣服递过去，顺带着那个黑色小袋，小声道：「老板，我不知道 size，就买了四盒。」
陆原瑾有些急躁，拿了衣服，又在黑色小袋在捏了捏。意识到什么，脸色十分精彩。
陆原瑾咬牙切齿道：「真是多谢。」
这么生气，看来真的是想奉子成婚，带球跑了。
不过东西带到了，爱用不用不关我的事。
我刚想 say goodbye，功成身退时，面前的门被狠狠砸上了。
脾气真大。
难道四盒少了？
7
第二天意料之中地接到了陆原瑾的电话，认命去了酒店。
一开门，脚前就是一条西装裤。再接着是袜子，外套，然后是皮带。
床垫都斜出来了几公分。
陆原瑾赤脚站在地面，抹了一下头发，然后在我面前来了个大变裸男。
背部是长长的红痕，像是被人抓出来的。草莓更是种满胸膛每一处。
看来沈小姐是个好农民。
我扫一眼垃圾桶，纠结了一下，问道：「戴，戴了吧？」
陆原瑾冷笑一声。
「没有。」
「我从来不戴。」
靠！
好嚣张的……人渣！
就在我垂头苦思我这工作是不是算做到头了时，陆原瑾在浴室喊了一声。
「过来帮我系领带。」
安顿好巨婴总裁后，后者大发慈悲地放了我一天假。
我优哉游哉准备去买杯奶茶时，就有个穿黑西装的男人拦住我。
「江小姐。」
干嘛？
黑瑟灰啊？
男人恭敬道：「秦总在车内等您。」
说罢，我随着他的手看向不远处的劳斯莱斯。
秦贺言，霸总中的霸总。
和陆原瑾不同，他是斯文败类，城府深沉型霸总。同样是白月光的追求者。
也是陆原瑾对家，无论是在喜欢的女人上，还是在商场上。
关于陆原瑾和白月光的大学故事就是他告诉我的。
我很感激他，毕竟这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看完后反手就给陆原瑾告状了。
毕竟我还是清楚谁是我老板。
我猜测这次是因为陆原瑾和白月光进展渐佳，所以他急了！
上了后座，秦贺言戴着金丝眼镜，似笑非笑看着我。
「江小姐，离我这么远干什么？」
我脱口而来：「我有狐臭，不好意思。」
不巧这秦贺言也不是常人，他靠近了些，说道：「巧了，我也有。」
我捏着鼻子皱眉道：「大哥你有狐臭离我远点可以吗？」
秦贺言笑了，然后随手拿出一本文件夹。
我忍住好奇偷窥的欲望，就听到秦贺言说：「听说陆原瑾和沈苑快复合了。」
我不置可否。
秦贺言继续道：「我今天找你是想……」
我接话道：「花重金请教追沈小姐的方法。」
秦贺言静静看了我几秒，张嘴道：「是想……」
「斥巨资挖我老板墙角，三倍工资聘请我为恋爱导师。」
秦贺言彻底闭嘴了，然后微笑道：「我没钱。」
看来是个铁公鸡，大意了！
我鄙视道：「堂堂 1 米 78 的霸总也这么抠。」
秦贺言表情扭曲了一下，然后把文件递给我。
「姑父去世，留下孤儿寡母和高利贷，一家人东拼西凑还完高利贷，姑姑带着表弟却消失了了无音讯。」
「转年父母病重，女儿为凑医药费和陆原瑾签了合约。」
他笑着看我，问道：「江小姐，这上面写的是你吗？」
我突然觉得这么一对比，陆原瑾真是单纯过头。
虽然秦贺言自诩追求白月光，但每次提及她名字时，就像讨论拍卖场上的一个物件儿。
秦贺言向后靠，双手交叉。
「几年前你在一家高级餐厅兼职，那才是你第一次遇见陆原瑾的地方。」
他直直看着我的眼睛道：「你喜欢陆原瑾。」
秦贺言露出一点怜悯。
「眼睁睁看着喜欢的男人和别人在一起，很痛苦吧？」
「帮我做一件事，我能让陆原瑾心甘情愿和你在一起。」
我盯着他看了几秒，然后道：「秦总言重了，不过你情我愿的交易罢了。他谈恋爱我收钱。」
「不过，我可以答应你，只要你先帮我办一件事。」
「什么？」
我掏出手机，打开软件道：「帮我砍一下拼多多。」
8
当然最后拼多多还是没有砍成，我就被赶下了车。
果然霸总中的霸总就是格局大。
陆原瑾还在玩破镜重圆虐恋情深时，秦贺言已经想到收买他身边人来进行一场豪不公平的商战对决。
一个恋爱脑，一个事业型。
突然下雨了。
第一滴雨滴在身上时，我接到了陆原瑾的电话。
那边的声音颓废疲惫。
他说：「苑苑明天要出国了。」
等我赶到现场时，陆原瑾像一头在河里打滚的狮子般，坐在那里只顾着往嘴里灌酒。
由于这头狮子看着实在太可怜，让我瞬间突破男女大防升华为狮子他妈，带着满腔母爱给他擦了头发。
擦完更暴炸了，我心里好笑。
虽然陆原瑾有点臭屁目中无人自以为是挑三拣四超难伺候老年痴呆，但总体来说是个好老板。
在我困难之际给了我一个匪夷所思高新职业。让我避免了铁窗泪的结局。
「你干什么？」
我一看，才发现刚才走神了，不小心擦着擦着把毛巾塞进陆原瑾嘴里去了。
「不好意思啊。」
我讪讪把毛巾抽出来。
多亏我一打岔，陆原瑾也不颓废了，直接去了浴室疯狂刷牙去了。
我倒了酒，小小地抿了一口。
想起之前秦贺言说的话。
「你以为沈苑匆匆回国是为了什么吗？她在国外的男友入狱了，没有人再出资出力帮她办画展了。」
「若是直说便罢了，依陆原瑾的性子也不会不帮。但她不会。你等着看，不出一天，沈苑就会甩了他，直到陆原瑾主动来帮忙。」
我看着深红的液体慢悠悠地想着。
陆原瑾不一样，他从来不会利用权势去查一个人。
他不会查我，就像他也不会查前女友为何突然回国。
他怕只会委委屈屈地打电话过去问一句：「为什么！」
刚被自己的设想逗笑了，就听到陆原瑾在浴室喊我。
应该是刚洗了脸，他脸上都湿漉漉的，闷声道：「流血了。」
说罢指着洗手池，里面有血渍。
我让他低头张嘴，1 米 8 多的大男人躬着身体，乖顺地张嘴，眼睫轻颤，像个紧张的小孩。
而我是个可怕的牙科医生。
他脸颊微红，应是有些微醺。
我扫了一眼。
嗯，牙口挺好，估计从小没见过牙医的那种。
就是舌头右侧有一处小伤口，红红的。
不知道是我太磨蹭，陆原瑾张嘴张得太久了，他一没忍住就伸舌头蹭了我的手指一下。
很快啊。
我立马就给了他一个右巴掌，脸都被我扇到一边了。
人还有点懵，等反应过来，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我立马义正严词道：「怎么一个人在厕所里偷偷开荤？真是不乖！」
我递过酒杯道：「喝口酒消消毒。」
陆原瑾愣了一会儿， 接过酒杯灌了一大口。
我心里窃喜，得亏喝醉了，不然今晚加班费没了。
慢半拍才反应过来。
哦漏。
这酒不会是我喝的那杯吧？
等陆原瑾喝完递过来时，我颤颤微微接过，企图在上面寻找第二个唇印。
完了。
重合了。
真间接接吻。
我罪过。
9
我懒得再回去，就在客房里对付了一晚。
早上迷迷糊糊起来，脸都没洗披头散发走到客厅。
穿着家居服的陆原瑾转身，皱眉道：「江希溪？」
我微笑道：「不好意思先生，您认错人了。」
说罢平静地进了房间。
等收拾好再度出来时，我边用手扇风边夸道：「哇，老板，你家好大哦。」
陆原瑾静静看着我，也不说话。
「哦您是想问刚刚那个人吗？她是我表妹。」
陆原瑾等我说完，递一杯牛奶给我，然后幽幽问道：「我右脸很疼，你知道原因吗？」
……
一分钟后，陆原瑾去洗澡了，而我在洗他被我喷了牛奶的衣服。
哦，当然。
霸总当然有洁癖。
原以为到现在我的工作就要到头了。
毕竟陆原瑾又再度被甩了。
如果是别的女生我还能大眼不辞地说能追，但偶然发现沈小姐大概好像貌似不是一般女子。
我也没辙。
只能说两人不合适。
陆原瑾能给沈苑想要的，但沈苑不能。
医药费早就够了，比起之前，现在的生活简直想都不敢想。
难道！莫非！
陆原瑾是得不到白月光，就想一直把我留下，睹人思人？
好家伙。
虽然至今为止我没看出和沈小姐哪里相像。
她就是河中翩翩起舞的白天鹅，我就是河边乐呵乐呵滚球的屎壳郎，属实云泥之别。
一定是陆原瑾眼瞎。
但显然自愈的可能性是非常小的，陆原瑾既没有辞退我，也没有放弃追白月光。
我答应了。
我在心底偷偷想，从今天开始，就当我是义工吧，钱我都存着，等辞职的时候再还给他。
一方面我对秦贺言的话抱有怀疑态度，轻易靠别人所言去了解一个女生也不太好。
最重要是陆原瑾这孩子是又犟又痴情。
偏要在曾经约会过的咖啡店等就算了，他还偏不在店里等，硬要在外面公共长椅上。
害得我跑了一条街买了一把伞，陪他一起坐。
懂了，苦肉计。
这是要立痴情人设，悲情大狗狗。
我也是头一次见识到，原来有一种人，既不红眼，也不撇嘴，就能让你觉得可怜到不行。
炸毛小狮子陆原瑾低声说道：「我给她发短信了，她还是不来。」
救命！
这气氛，这句子开头，我实在接不了话。
我像个满头虱子的野人，这边抓，那边挠挠，最后豁出去了。
伞一松，人一弯腰，故作难受道：「啊，老板，好痛……我好像，要流产了。」
陆原瑾又成功被我打岔了，可怜见的情伤还没自我修复完，就被迫要拯救一个孕妇。
只见他脸色一边惊慌一边空白，迅速打了电话叫小李来，再猛一把我抱起来。
谢谢，如果我真是孕妇，照他这个力度，孩子都被甩出去了。
妇科圣手啊。
也多亏陆原瑾的表情太惊慌了，让我一时之间都忘了羞耻。
坐在车上，他边叫我呼吸边抽空让李哥开快点。
可怜李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要开车带着老板和她怀孕的替身加恋爱导师加生活助理去医院。
我现在的确有些难受了，因为要忍住不能笑。
在陆原瑾问孩子父亲时，也一副有种难言之隐的模样捂着嘴难过道：「我不能说。」
直到车真的稳稳停在医院门口，我才意识到事情闹大发了。
我拉住想要下车喊医生的陆原瑾，急忙道：「等等！」
陆原瑾回头，看着我挑了挑眉，嘴角带着笑意。
「怎么？」
我这才意识到这人蔫坏，估计刚开始还是信了，之后意识到不对，也故意陪我演戏，然后吓我。
我微笑望着他，然后哇地一下吐了他满身。
这真不怪我，本来演了一路的孕妇又哭又抽，加上车虽然没超速但也比平时快，晚上吃得也多。
一个没忍住。
绝对不是我想报复。
最后我们还是去了医院，医生开了点健胃消食片，说我吃多了而已，陆原瑾顶着一张臭脸去付的医药费。
我看了一下单子，12.8 元。
记下了。
以后一起还给他。
10
这一吐后劲有点大，整整三天，陆原瑾既没去找白月光，也没和我说过一句话。
每天臭着一张脸。
这几天不用加班，下班后我都去了医院。
第四天我端着泡好的咖啡放在他桌上时，陆原瑾突然来了一句：「叔叔阿姨身体还好吧？」
我听到后，左右张望，上下张望，又看了一眼一直低头看文件的陆原瑾。
怀疑自己要么是幻听了，要么就是陆原瑾戴了一种新型科技隐形蓝牙。
陆原瑾签完名，放下文件看着我：「问你话。」
「噢噢噢，挺好的。」
陆原瑾嗯了一声又低头，解释道：「之前转院我加了医生的微信，他隔一段时间就会汇报情况。」
「噢。」
「昨天他没回我，我就问问。」
「哦。」
「今天你可以提前下班，去医院看看。」
「嗯。」
我干巴巴应道，左手扭右手，一步一步走出去了。
到了医院，刚到爸妈的那层楼，蒋医生就快步走过来。
「小江啊，我一连好几个手术有点忙，昨晚的消息现在才看到。麻烦你给陆总说一声，各方面都没问题，手术结果也很乐观，后期配合治疗就没什么大问题。」
我瞄了一眼手机屏幕，应声道：「好。」
11
第二天刚到办公室，我就看到陆原瑾在翻我桌面的笔记本。
虽然这本恋爱计划手册就是我写给陆原瑾看的，但其实每次都是我口述行程。
这是他第一次看这本书。
陆原瑾捧着我的笔记本，就像捧着宇宙笑话大全，笑个不停。
我自诩高中时是做手账第一人，为把计划写得生动形象，贴纸都买了好几包，铁定不至于差到哪里去。
一定是陆原瑾有问题。
他足足在我的椅子上笑了十分钟，才止住。
「写得不错。」
废话，也不看看是谁写的。
「为了不辜负你的认真，计划 5689 我们都可以一试。」
说罢他抬头问我：「最近有时间吗？」
大哥你别搞错那是约会恋爱笔记不是旅游大全。
我以沉默表示拒绝，坐在沙发上。
「公费旅游。」
我啪地一下就站起来了。
12
不知道陆原瑾脑子抽了什么筋，非要第一个去游乐园。
现在那个笔记本已经不属于我了，天天被陆原瑾翻着看。
我苍白着脸，看着一脸兴奋地带着我去玩过山车的陆原瑾。
我拉住他道：「别去了，我……」
他转头，笑着接话道：「又流产了？」
阳光下，陆原瑾弯着眼，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就像个为自己及时预判感到得意的普通男孩。
我……
我又心软了……
谢谢。
上去没几秒就后悔了。
要不是怕丢人现眼，从过山车上下来时，我准吐到陆原瑾裤兜里。
陆原瑾就像个穿着白裙子飘来飘去的少女，把我定的打卡计划都实施了一个遍。
很多瞬间，我都突然发现，我有杀人犯的潜质。
最后一个项目是摩天轮。
这是我第一次坐，只能说完全理解了动漫偶像剧对摩天轮的推崇。
孤男寡女，独处一室。
窗外是渐渐渺小的城市风景，在里面只能听到呼吸声和摩天轮咯吱咯吱升起的声音。
两人面对面坐着，说近不近，说远不远，只要稍一往前就能膝碰膝。
为了缓解尴尬，看着窗外绝对是个好方法。
我脖子都快僵了，余光看到陆原瑾还一脸惬意。
升到顶点时，突然感到他的膝盖蹭了我一下！
我掏出手机，木着脸播放歌曲。气势磅礴雄壮的音乐萦绕在座舱里。
陆原瑾：「……」
陆原瑾：「你放《黄河大合唱》干什么？」
我手指划拉一下，把声音调到最大。
「一天不听这首歌，耳朵痒。」
13
陆原瑾大部分时间是暴躁自以为是臭屁挑三拣四的，至少在公司里，在下属面前是这样的。
面对我时大部分时间也是这样的。
最近像是基因突变，从暴躁大狮子变成温顺大狗狗，快三十岁的男人，活像个大学生。
匪夷所思，莫名其妙，难以理解，令人不齿。
我每天看到他就像身上得了荨麻疹，浑身刺挠。
趋利避害，我每天都避免看到他。
陆原瑾走过来敲了敲我的桌子道：「你今天……」
「嗯？怎么了老板？」
陆原瑾诡异地沉默三秒。
「你眼睛怎么了？」
我仰头斜视看着天，笑道：「啊，哈，哈哈老板，我昨晚落枕了。」
陆原瑾挑眉道：「落枕？那我帮你治治。」
我在他的手快摸上来的前一秒一跃而起。
「诶嘿我好了老板，医学奇迹啊！」
然后出现医学奇迹的我就被陆原瑾拖去了他家。
哦漏别误会，这也是恋爱笔记中的一次约会计划。
男女独处，饭后鬼片。
我真的栓 q，陆原瑾就不能认真审题吗？那都是确定关系后的约会计划了，促进感情升华的情侣独处。
拉着我去干吗？吃了饭再去关二爷面前我俩结拜兄弟吗？
我本来是拒绝的，可是陆原瑾慢悠悠地看了我一眼，说道：「今天是我生日。」
出现了！致命一击：狗狗眼！
等到半路上我才反应过来。
等下！你又不是父亲坐牢母亲跑了受到全校排挤的怪胎阴郁偏执但帅气的男高中生，也不是母亲去世受人唾弃复仇归来的豪门私生子。
怎么可能除了我以外没人陪你过生日啊！
失落个什么劲啊！
对此，陆原瑾解释道：「今天的确是我生日，是公历生日。」
谢谢，你不解释的话，我还以为今天是你头七呢。
我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
色令智昏昏天黑地地老天荒荒无人烟烟消云散……
陆原瑾接道：「散兵游勇。」
我幽幽看过去道：「我和你说话了吗？」
陆原瑾一手握着方向盘，另一只手摸了摸颈侧，轻笑一声。
「脾气越来越大了。」
的确，这阵子陆原瑾简直就像中邪般，硬是拉着我把约会计划全打卡。
他倒是越来越贤惠温柔了，剩我一个人暴躁易怒。
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想把我气出乳腺增生，杀人与无形之中。
但在陆原瑾家吃饭时，气消了一半。
色香俱全，入口即化。
我一个不喜欢吃鱼的，都险些让陆原瑾一口没吃上。
「这是在餐厅订的。」
我边吃边道：「我知道。」
陆原瑾垂眸看着菜道：「我本来想自己做的，这道菜我也学了，但怕做得不够好吃。」
幸好你还有点稀薄的的良心，不然我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鱼。
陆原瑾抬眼认真看着我道：「但我会学的。」
我一脸奇怪道：「你看我干嘛？我又不是鱼，要说跟鱼说去。」
陆原瑾一副想吐但是又咽下的表情沉默了。
这种表情我很熟悉，我刚给陆原瑾工作时，大部分时间也是这副怂样。
晚饭结束后，我们就去看恐怖电影。
屏幕上才出现电影公司 logo，我换了一下坐姿，陆原瑾就像特种队般动作迅速拦住我肩膀。
「别害怕。」
……
不是你有毛病吧你。
谢谢，本来没害怕的，你这么揽着我，我倒是害怕了。
「我怕你害怕。」他解释道。
「你既然怕，为什么要拦住我呢，你不知道害怕是会传染的吗？」
听完，陆原瑾一脸震惊地看着我，就像看着什么歪门邪道的妖女。
我越想越不对，我不是恐怖电影里听到别人说有鬼有危险还死不相信的人，我越来越怀疑陆原瑾是被妖魔鬼怪附身了。
我神色严肃偏头看他道：「你是不是就馋我身上这几两肉？」
当然，我问的是陆原瑾身上附体的恶魔。
他看着屏幕，电影里的光影在侧脸上摇曳。
我居然在他的脸上看出一团可疑的红晕。
诶不是，你脸红个什么迪迦泡泡糖啊？！
红番茄陆原瑾摸了摸颈侧道：「也不是……」
我赶紧打断了他的话，生怕他把自己变成一根胡萝卜了。
「你知道男女主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吗？」
陆原瑾迟疑道：「因为人鬼殊途？」
「不是，因为女主是汉语言文学专业，男主是物理学专业，文理科有壁。」
我偏头看着陆原瑾道：「生活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是不能在一起的。」
屏幕上的灯明明灭灭，看不清陆原瑾的神色。
半晌才听到他开口。
「我朋友养了一只母哈士奇，一只公比熊，它们还生了小狗。」
……
「谢谢，你的举例真有说服力。」
诡异的沉默，加上电影里的尖叫声刚加诡异了。
陆原瑾微侧身，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才发出一个音就嘶地一声捂住自己的右脸，表情难受。
我嗑薯片的手一顿。
「怎么了？」
陆原瑾眼睫轻颤，小声道：「好像咬到舌头，我尝到了好多血……」
好多血？
我的天他不会把自己的舌头给腰斩了吧？
我赶紧去洗干净手，开了灯，再抬起陆原瑾的下巴仔细看。
嘴里干干净净，别说血了，连小水泡也没有。
可恶！怎么就我吃辣了会长小水泡。
陆原瑾眼里流淌着笑意，静静看着我。
「怎么，江医生，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他的嘴唇很软，方才一时代入牙医角色了没感受到，现在意识到了，手指却仿佛黏上了，不能移开。
本着对科学的严谨认真的研究态度，手上应该是涂了强力胶。
我坚持人需有自知之明，就像你不能幻想自己能成为隐形人走进店里轻易拿走昂贵的珠宝一样。
沙子会从手指缝隙流出来，就像那通十分突兀的电话一般。
就像手机屏幕上的沈苑两个字，就像陆原瑾本来想挂断却意外按了接通。
就像我们两人都听到沈苑哭着说：「原瑾，我好想你……」
14
我大学时就见过陆原瑾。
那时我因为老师的关系，得到了在高级餐厅的工作。
陆原瑾是在我工作第三天走进那家餐厅的。
他高大俊美，穿着贴身的西装，被一群人簇拥着进了餐厅，就像一群保安。
陆原瑾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眉眼透着不耐烦，就像不好惹的保安。
一堆年龄是我两倍的中年男子恭敬地喊他陆总。
我显然还是有点子惊讶的。
毕竟霸总文学映入现实，不是哪个人都有机会遇见的。
要不然我也不会把酒洒在陆原瑾的腿上。
接着我就被群起而攻之了，好像我不是把酒洒在陆原瑾腿上，而是把滚烫的开水洒在他们头上一样。
直到今天我也才知道有钱人骂起人来，丝毫不逊色于耍泼大妈，可以让你从精神上感到无地自容。
就在他们声音越来越大时，陆原瑾眉头一皱道：「够了。」
他点了点酒杯底座道：「倒上。」
我颤颤巍巍地端起酒瓶倒酒。
「要是再洒了你就可以走了。」
我听到这句话都想哭着直接倒在他腿上了，因为我实在也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我只想回到宿舍一边哭着喝可乐一边看肥皂剧。
记得我走出房间时，还小声说了一句：「我会赔的。」
陆原瑾当时没回头，只摆了摆手。
事后听经理说那件西装的大致价格，我心中由衷地觉得陆原瑾真是个好人。
我没有被辞退，应该是陆原瑾的缘由。
之后我也在餐厅里见过他，有时是一群人，有时是一个人，坐在靠窗的位置。
我在工作中途可以偷看他的侧脸。
陆原瑾总是沉默用餐，酒总比肉先消失。
后来我才知道这家餐厅是沈苑曾经很喜欢的一家，因为他们俩重逢后的第一个约会地点就是这里。
是陆原瑾定的，他否决了计划里去另一家餐厅的提议。
我回忆这些时，陆原瑾已经一周没有音讯了。
我在第二天就递了辞呈，理由是得了痔疮要做手术。
当然是假的，我只是想空出点时间，让生活回到正轨上。
之前多出来的工资我也给转到陆原瑾的卡上了。
没想到会再接到陆原瑾的电话，照理说按照这个剧情发展，我怎么说都该早早杀青退场了才是。
难道还需要我来促进感情升温？
结果我没想到还真说对了。
我听到电话另一头的陆原瑾说道：「最后再帮我追一次。」
我答应了。
因为我发现虽然我冰清玉洁视金钱为粪土地把多出来的工资转回他的卡上。
但我卡还没还给他啊！
15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给他整出了个浪漫餐厅约会，简化就是在高楼吃饭，吃完送白月光回家。
不是我滥竽充数，实在是我也没招了。
不过我还是嘱咐陆原瑾了。
「送她到家楼下时，问问她，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困难？」
陆原瑾问道：「为什么？」
当然是要让她说出办画展的事啊，不然你怎么好顺理成章地帮她，不帮忙怎么能得到白月光的青睐呢大冤种！
「送她回家后，在她转身后再拉住她，直接亲上去。」
陆原瑾眸色深深，看着我道：「是吗？」
……
诶你都被甩了两次了是怎么有脸怀疑我的啊？
开玩笑只要女生不讨厌你，有一点喜欢，这招百试不爽的好吧？
餐厅当然没有那么老套地选了白月光最喜欢的餐厅。
喜欢固然好，但也要有新鲜感。
我保守地选择了一家既浪漫又可以彰显一把子财力的高级餐厅，订了窗边的位置，巨大的落地窗可以俯视整个城市。
当然事情都是陆原瑾的秘书做的，我负责当参谋。
我整理出了一套约会话术，精细到了如果女方突然说类似「你的头皮屑落到汤里了」「宝贝刚才的蟹腿壳飞进我的高跟鞋里了」这种话时，男方应该如何应对。
最后我同样谨慎地写上了。
如果女方提及画画的梦想，要主动提出帮她打通人脉，出钱办画展，送她出道。
犹豫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没把这句话删掉。
把话术笔记交给陆原瑾后，我本准备就此功成身退挥手告别从此隐退江湖。
没想到陆原瑾叫住我，摇了摇手里的本子。
「没有售后保障吗？」
没有。
去死。
我在麦当劳吃完一个不素之霸套餐，喝完可乐，连里面的冰块都化成水后，接到了陆原瑾的电话。
「女主角没有来。」
他的声音很平静，完全不像一个被甩了两次的情场失意男。
咦，还是真惨。
真别说，白月光要是去参加偷懒比赛肯定第一名。
我想了一会儿，干巴巴道：「会来的，会来的。」
陆原瑾没有接这句话，而是沉默几秒后问道：「那你过来吗？」
我刚想拒绝，就听到陆原瑾幽幽叹了一口气道：「行吧，你不来的话，好几万的菜只能让他们倒掉了。」
我嗖地一下站了起来道：「等我！」
16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我简直想把这句诗刻在陆原瑾脑门上。
虽然刚才吃完麦当劳。但，我的胃是可以分层的。快餐吃完了，还可以继续吃西餐。
陆原瑾吃得不慌不忙，慢条斯理，吃一口笑着看我一眼。
每上一道菜，就会介绍菜的原料和口味，本来已经切成长条的牛排，他都帮我切成小块了才递给我。
吃到一半，就看到服务员端上来一杯奶茶。
……
我一脸呆滞。
「这是什么？」
陆原瑾理所当然道：「给你点的奶茶，你不是喜欢喝吗？」
高级餐厅里点奶茶外卖，真有种啊陆总裁。
我都嫌丢人。
在我吃完这盘后，陆原瑾跟服务员说：「好了可以了，不用上了。」
说罢他又看着我道：「我不想今晚又送你去医院。」
说得……好有道理。
我尽量优雅地擦了嘴，打算再用热毛巾擦手时，就好似看到什么在余光里绽放。
我向右看，是烟花。
耳侧传来陆原瑾的声音。
「市中心不能放烟花，只能用这种方式了。」
落地窗外的三栋大厦外墙的 LED 屏幕，绽放着一朵又一朵的烟花。
虚拟的烟花，比以往看到的烟花还要绽放得热烈。热烈到刺眼。
陆原瑾笑着问道：「好看吗？」
就像个期待认可的小孩。
我深吸一口气，笑了。
「好看。」
陆原瑾笑得更开心了，堪比窗外绽放的烟花。
我移开视线。
「沈小姐一定会喜欢。」
17
回家的路上，我把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复盘了几遍，硬是没发现是哪一点惹了陆原瑾不高兴。
搞得他开车时，脸色都是沉着的。
就好像开的不是黑色低调又奢华的豪车，而是殡仪车。
等车停下来时，陆原瑾不动也不作声，就静静地看着前方沉思。
我掰完左手的指甲，又去掰右手的指甲。
等两只手都掰完，终于忍受不了这逼人的沉默，解了安全带。
「那……我先走啦？」
说罢，就准备打开车门。
……
真好，陆原瑾没开车锁。
我豁出去一般侧着身子看陆原瑾，准备接他的招。
但心里又不受控地想着，他不会是想把我揍一顿再让我下车吧？
也不知道保险公司能赔多少？
陆原瑾一手搭在窗边，一手搭在方向盘上。他笑了一下，又莫名止住了笑，再柔和了眉眼转头看着我。
「我想和你在一起，有困难吗？」
等等！
什么跟什么啊？
我突然灵机一动，想起之前嘱咐陆原瑾的，让他送女方回家时记得询问对方是否有困难。
不是这种询问方式啊，也不是这种困难啊。
最关键是对象弄错了啊！
我疯狂点头，但陆原瑾似乎毫不在意，只是打开了车锁。
我立马开门下车。
但走了几步我感觉不对劲，就像忘了什么一样心慌慌。
在走到第七步时我浑身一僵，接着就被一只手扯着转了身。
果然！！！
陆原瑾一手拦着我的腰，一手抬着我的下巴。
我在他快要逼近时，迅速说道：「等等！一秒五百块……」
然后陆原瑾就十分土豪地在我家楼下来了个两百万的大单。
在这笔生意快要变成几亿的项目时，我及时喝止住了他，逃上了楼。
18
前一晚才经历陆原瑾的摧残，白月光又清早找上了门。
呜呜呜呜，这俩小情侣是专门来克我的吧。
我们约在咖啡店见面。
没错，就是之前她和陆原瑾约会的那家。
沈苑穿了一件淡粉色无肩带连衣裙，她皮肤白皙，摇曳生姿走来时，我差点把口水流出来。
之前倒不是没见过，但第一次直面沈苑的美貌，突然能理解陆原瑾和秦贺言了。
如果是我的话，被甩十次我也愿意。
沈苑缓缓坐下来时，可以看见领口的沟壑。
我艰难地移开视线，点完单就听到她说：「我们不是第一次见面，对吧？」
沈苑说话不紧不慢，娓娓动听。
我刚想开口问时，沈苑又开口了。
「啊，我想起来了，也是在这家店，我见过你。不过，那时，你在那边。」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向对面的书店——正是我之前趴着睡着的地方。
沈苑笑着，优雅地搅了搅咖啡道：「我记得你后面还睡着了是吧，我还喊原瑾看了，说对面书店有个女孩睡着了，好可爱。」
「对了，你后面有没有醒过来？」
我回忆了一下，当时我睡到快十点，他们两人也不见了踪影。
后来陆原瑾凌晨一点给我打了电话。
我原以为是因为约会，把我给我忘了，或是不知道我在哪里，以为我回家了。
原来，陆原瑾是看到过我的，结果还是把我给忘了，到了凌晨一点才想起来。
他是去非洲挖煤去了吗？
我气愤地喝了一口咖啡，结果被苦得说不出话来。
沈苑笑着看着我，然后微微凑近了。
「后来我才知道，你是他的助理，我很吃惊。」
她边看着我拼命加糖，边继续道：「不过我也能理解。毕竟……一个父母双亡走投无路的女孩，最容易挑动男人的恻隐之心。」
「你说对吧？江小姐。」
这熟悉的说话套路，让我仿佛经历了秦贺言再临人间。
其实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像父母重病这种经历为何在他们口中就像中彩票，都要在见面时拿出来溜一句。
我正胡思乱想着，对面沈苑还在说。
「心安理得地拿着另一个男人的钱，江小姐就不感到羞耻吗？还是说已经习惯了出卖自己？」
等等！姐你好像误会了什么？
我和陆原瑾是清白的啊！
起码昨晚之前都是！
我抬眼想解释，视线又不可抑制地乱飘，最后固定到一处。
脑子一乱，说出了平生最后悔的一句话。
「沈小姐，你的熊好大好白哦。」
19
谢谢。
我真是活了二十多年才意识到我的内心原来这么丑恶，说出一句跟地痞流氓恶臭男才会说出的话。
我有罪。
我不应该在家里，我应该在局里。
在我狂放浪语后，沈苑直接沉脸骂了一句神经病，哒哒哒地踩着高跟鞋走了。
真的，生气也很美。
之后陆原瑾似乎是听说了沈苑见我的事，给我打了很多电话，可惜我在睡觉没听到。
我嫌弃原来的手机套餐太贵，直接换了个手机卡。
风平浪静生活了一周，父母都出院回到了家。
医生说恢复得很好，后面就是时间问题了。可能几年，可能十几年。
我明白，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今天我一如既往地拿资料去了图书馆，找到了后面靠窗的位置。
刚坐下没多久，旁边就来了个人。
声音低沉熟悉。
「原来你在这里。」
我的头像生锈的机器一般，咯吱咯吱转过去，意料之中地见到了熟悉的面孔。
我笑着摆了摆手，小声地打了个招呼。
「嗨害嗨！老板。」
陆原瑾又有点那股贱嗖嗖的模样了。
他挑了挑眉道：「怎么？我还是你老板啊？」
我抿了抿嘴道：「你要是愿意，我们可以现在就结拜成兄弟。」
「对拜可以，不要结拜。」
我失落道：「对不起啊，上周才去医院确诊听力受损，时好时坏，有时听不到你说的话。」
「没事，我不嫌弃。」
呵呵，您真善良。
我决定不管他，继续看书。
陆原瑾看着我手里的书问道：「英语？」
我嗯了一声解释道：「想考研。」
陆原瑾没再说话。
等我收起书打算离开时，朝旁边一看，才发现他还没走。
陆原瑾趴在桌面睡着了，眼底发青，看起来似乎十分疲惫。
果然，颜值高的人睡觉都不流哈喇子的。
不像我，上学时每次午睡，睡醒后都要偷偷摸摸擦嘴。
我没喊醒他。
20
第二天在图书馆再见到陆原瑾时，他有些生气，还有些许的委屈。
「你昨天没喊醒我。」
哟，陆爷，来告御状了？
我慢悠悠地把资料拿出来，没理他。
陆原瑾愣了一下，然后像明白了什么，等我坐下时，小声念叨了一句。
「小心眼。」
我起身。
陆原瑾紧张道：「你去干嘛？」
我微笑回道：「你站在此地不要动，我去给你买个扩音器，让你站在桌子上说。」
当然扩音器没买成，陆原瑾没接话，只道：「英语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不问白不问。
我知道陆原瑾英语很好，每次跟外企谈合作从不带翻译。
他又是陪我在图书馆坐了一天，偶尔帮我解答。
不顺杆子上爬不是我的风格，见他没事我干脆做完题也交给他改。
第四天……连续一周都是如此。
我在第十天忍不住问了。
「你不用工作的吗？」
陆原瑾改着试卷，头也没抬道：「不用，没事。」
我深吸一口气，开始愤然学习。
「你怎么了？」
我咬牙道：「我仇富了！」
我以为他就是一时兴奋劲，结果没想到，他一连就是一个月，都跟我泡在图书馆里。
等两人出了门，我沉重道：「老板，我实话告诉你，我有男人过敏症，跟同一个男人在一起时间过长就会浑身不适，突发癫痫。」
没想到陆原瑾比我还不按套路出牌，也是一脸沉重地看着我。
「我之前和别人在一起，你都不吃醋伤心的吗？」
闻言我一脸惊恐道：「加戏要另外收费的！」
等等。
我忘了。
我已经辞职了。
陆原瑾想到什么，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
「那晚的钱我还没给你，不要吗？」
不要了谢谢，免费赠送。
他拉住转身欲走的我，认真道：「溪溪，我在追你，你知道吗？」
我眉头一蹙，捂着耳朵道：「啊我的耳朵，怎么听不到了！」
21
陆原瑾的确不在乎我耳朵听不听得到，每天缠我缠得比麻花还紧。
搞得我每天都要查一遍新闻，心惊胆战就怕哪天 YL 集团倒闭了。
期间我也起企图从各方面打消陆原瑾的进攻意图。
第一方面从男人尊严方面强击他。
我严肃道：「我喜欢 20 以上的男生。」
哈哈！
知难而退了吧！
陆原瑾顿了一下，问道：「那 23 够格吗？」
我捂住耳朵，痛苦呻吟。
可陆原瑾这厮还落井下石，他凑到我耳边道：「你想一分钟就一分钟，半小时就半小时。」
谢谢，憋说了，再说我就要报警了。
第二次，我想从男德方面狠狠痛击他，让他意识到我有大女子主义，还十分任性不讲理。
「我有洁癖，非常介意婚前不守夫道的男生，这样的男生是进不了我们江家大门的。更别说我还亲眼见到你和别人舌吻。」
陆原瑾脸色一黑，问道：「什么时候？」
我说是上次你和沈苑放烟花时。
「我们是亲了，但是亲的是下巴。」
我被质疑了，也很生气，辩解道：「胡说我明明看到舌头了，还拉丝了！」
陆原瑾丝毫不慌道：「你隔多远看的？」
嗯……
大概……五米？六七米？
见这个扯不下去了，我就扯另一个。
「你们还开房了，我给你送的装备！」
陆原瑾咬牙道：「你都没进房间看过，里面没有别人。」
「我不信，不是还有吻痕，抓痕吗？」
陆原瑾一副自暴自弃，完全抛弃男人尊严的模样。
「我自己掐的，自己抓的。」
不是为啥啊老铁？
陆原瑾深吸一口气道：「我被放鸽子了，然后看到她和秦……别人在一起。然后你又是送东西，又是那种表情，我就……」
哦。
就是前女友被别人拐走了很丢脸，硬撑呗？
虽然都解释清楚了，但我还是想吐槽一句。
不是吧阿 sir，这都能洗？
第二种方法没用了，至于第三个……我还没想好。
而陆原瑾每天陪在我身边逼逼叨叨的日子，我都习惯了。
23
某月某日晴，我放下手中的笔，捂嘴小声哽咽道：「老板，我快不行了。」
陆原瑾面无表情放下书，出去给我买奶茶去了。
我等他走出去，才神色如常拿起那本熟悉的笔记本。
呜呜呜呜呜，宝贝，妈妈好想你。
我一页一页往后翻，挺厚的笔记本，我几乎写了一大半。
前面是约会计划，后面就是我记的沈苑的喜好，翻到最后一页时，我顿了顿，后面还有。
不过不是我的字迹，更好看些。
「喜欢窗边，但不喜欢太晒。看一会儿书会抬头看向窗外，但经常看着看着就会走神。」
「比起珍珠更喜欢脆波波。」
「讨厌虫子，讨厌身后有人吐痰，讨厌陌生人靠近。」
「想不出问题时，喜欢把自动笔盖往脸上按，会按很多下。」
「三分糖三分糖三分糖！再忘记就会被杀掉！」
「不会直接骂人，但要是真生气难受了，会说出一些莫名其妙，让别人觉得不可理喻的话。（注：看来我以前经常让她生气。）」
「想让她每天都帮我系领带。」
……
啧啧啧，看来真的记性不好。
我找别人借了固体胶，把我写的关于沈苑那几页黏住了。
谢谢，舒心多了。
陆原瑾回来后，再打开笔记本，翻到后面，却发现有几页黏住了。
我在一边默写着单词，头也没抬道：「那几页我黏住了，用鼻屎黏的。」
陆原瑾木着脸，翻到新的一页，写下一句话。
「喜欢故意说一些话恶心人，特别是有洁癖的帅哥。」
24
突然某一天，陆原瑾硬是要带我去一家餐厅。
「从图书馆再见算起，今天是第九十九天。」
行了！憋说了！
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
看到这家餐厅就是自己原来在大学时兼职的那家，我更毛骨悚然了。
陆原瑾坐在对面，突然变得像个青涩扭捏的小媳妇样。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
我连忙打断他。
「别说了，我知道。」
陆原瑾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道：「我也是后来才想起来。」
我宁愿不要想起来，堂堂 1 米 8 多酷炫狂霸拽的霸总变成这么个模样。
真是好难受。
陆原瑾摸了摸颈侧，接着道：「你知道我们第二次见面在哪里吗？」
我迟疑道：「……公司？」
陆原瑾笑了。
「不是，是医院。」
那时他一个发小刚回国，没几天就意外把腿摔伤，就近送了医院。
接到电话，陆原瑾去看他。
人没多大事，瘸着一条腿都能在医院泡护士。
陆原瑾和他简单聊了两句，就想出去抽根烟。
他很久都没抽过烟了，直到最近听到沈苑快回国的消息。
一去几年无音讯，甚至当年离开时他毫不知情，还在谋划着生日给她送什么礼物。
快回国了，搞这么大阵仗，陆原瑾大概猜到她是什么意思。
当年她的不告而别，陆原瑾一直耿耿于怀。
这些年一直没再找，除了工作忙，也有别的原因——当年沈苑留下的伤口还在流脓发痒，没有好全。
陆原瑾懒得坐电梯，直接拉开消防通道的门，但没走几步就顿住了。
楼梯下方缩着一个女孩。
用女孩形容也许不太准确，大概二十多。
很瘦。
弯着的背部可以看到骨头。
脸埋在膝盖里，身体在颤抖，哭得很小声。
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到。
那时陆原瑾第一次见到，有人能哭得那么伤心，那么绝望。
绝望到让他忘了点燃手中的烟，让他双脚定住难以离开，让他觉得这几年的彻夜难眠都不值一提。
陆原瑾一直静静看着她，直到女孩起身离开。
却没了抽烟的欲望。
我听到这里，淡淡地哦了一声。
「所以你不仅尾随我，还一直偷窥我。」
陆原瑾解释道：「我是巧遇。」
「罪犯都这么说。」
陆原瑾无奈，拿了菜单点了几道菜，让服务员二十分钟后再上。
我面无表情道：「你想饿死我吗？」
陆原瑾立马改了口，让十分钟后上。
他摸了摸颈侧，继续说道：「后来，我还在医院遇见了你一次。」
第二次来，陆原瑾也说不清，纯粹是为了探望发小，还是因为别的。
当时发小看到他又来了，叹了一口气道：「这床睡得我不舒服。本来是想转院的，但为了你，就没转。」
陆原瑾莫名其妙看了他一眼，就走出房间。
循着记忆，他往楼梯下面走。
不在。
他又往上一层。
在走廊尽头的窗户边，上次的女孩微躬着背在打电话。
陆原瑾无意偷听，但不自觉走进。
女孩声音微微带着些哑，一副快要支撑不了的感觉。
「……我知道，我明白的。」
「没有……我知道我知道。」
「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能借到的我都借了……」
陆原瑾分神想，不要用这么可怜的语气，这么惨的语气，但凡一个男人听了都会抑制不住想欺负。
陆原瑾想完，突然又觉得自己这么想挺畜生的。
女孩开始小声哭泣起来。
「求求你，我做不来这种事……我真的不行……」
陆原瑾的心一紧，接着就见女孩陷入长时间的沉默。
直到脸上的泪都干了。
她才褪去伤心和绝望，脸上什么都不剩了，声音也很冷静。
「好，3047 是吗？」
「我会去的。」
陆原瑾在女孩挂电话，将要转身时离开了，没走几步就看到一脸揶揄的发小。
「你在这干嘛？」
发小笑道：「看热闹。」
说罢又砸了咂嘴道：「挺好，虽然家庭有些复杂，但总比沈苑那个玩意儿好。」
陆原瑾忽略他后半句，问道：「你都知道些什么？」
「毕业两年，父母都患癌，家里的钱都帮她姑还账去了，结果还完钱人就跑了，现在人姑娘到处借钱。」
「挺惨。」
陆原瑾眼神一厉道：「你查她？」
发小双手投降道：「谁查啊哥哥，这些东西随便一问就问到了。」
他靠在墙上，看着陆原瑾懒洋洋道：「惦记上了？」
「诶你别告诉我，这世上比她惨的人多的多，偏偏你现在就善心大发了。」
他搭了一只手在陆原瑾肩上。
「而且你有没有发现，她哭起来特别像沈苑，别的时候都不像，就哭起来特别像。」
陆原瑾冷冷看他一眼道：「怎么没把你另一条腿也摔断呢？」
「呵呵，行，大慈善家，你总不能平白无故给别人钱，帮人父母治病吧。」
陆原瑾看了他一眼，倒是没否认。
「突然给人钱，不说会不会接受，就是请她进集团，能力强还好，能力不强那职场可是比哪里都脏。」
「还不如你索性把人给包了，沈二不是追那大明星结婚了？转眼就包了个长得像的小花当替身，你也可以。你要相信，就算你提出这样的要求，对于这几天的她来说，也算不上什么侮辱。」
「不想有感情纠缠也行，那沈苑不是快回来了吗？你就说请她帮个忙，想把前女友追回来。」
陆原瑾当时不知道是中邪了还是什么。
也确实是头一次突兀地想帮一个人，实在也是找不到什么别的方法了，哪一个拎出来都有不好的地方。
但是之后就后悔了。
看到人有活力了又觉得挺值。
年龄比他只小几岁，但看起来很小。
小姑娘做事挺认真，这么离谱的工作也拿了本子在记写得慢慢的。就是刚开始提出让他睡她的要求，倒是把陆原瑾吓了一跳。
至于沈苑，陆原瑾不清楚要怎么办。
但看人计划得那么认真，就配合了。
相处后才发现，比起在他脑海里沉淀了几年的以前的模样，现在的沈苑太陌生了。
很美，很温柔，就是太陌生了。
陆原瑾努力想回到以前的相处状态，却时时感到别扭，以至于她凑过来亲的时候躲开了。
她在他心底的模样，都远不如女孩来得鲜活。
其实他会系领带，第一次想逗她，第二次也还想。
不至于有多难过，越和沈苑相处就越觉得这几年的自己好笑。
而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对于女孩，陆原瑾似乎放不了手了。
25
陆原瑾说完就看着对面的人。
当然，大部分心理活动省略，只讲了大概事情经过。
我木着脸沉默了一分钟，然后招手道：「让我摸摸头。」
陆原瑾乖乖伸头让我摸。
果然，如想象中的柔软。
我深吸一口气，快速道：「我三十岁之前不结婚，四十岁之前不生孩子，也许永远也不生孩子，家务只做一半，不做全职主妇，不想做饭时就吃外卖，不接受深夜不归家，可以洗碗不想做饭。」
说完，我看着呆滞的陆原瑾道：「能接受吗？接受我们就在一起。」
陆原瑾反应过来，一把抱住我。
「好，能接受。我只有一个要求。」
「等老了以后，不许和其他老头跳舞。」
「只许和我跳。」
26
真是惭愧羞愧偷窥。
还是在一年后就结了婚，结婚两年后就生了孩子。三十岁之前就全干完了。
结婚的事都是陆原瑾安排，或者是陆原瑾找人安排。
某天我看到订花量笑了，吐槽道就个宴会厅，需要这么多花吗，都可以把整个城市的街道摆满了。
后来事实证明，需要。
因为他们他妈的是在一个城堡里举行婚礼。
真的要仇富了！
结婚当天，沈苑和秦贺言没来。前者是自己没来，后者想来但是陆原瑾不许。
丢捧花时我丢给了那个陆原瑾的发小。
长得很帅，是花花公子类型。
倒没有多累，陆原瑾只带着我去了直系亲属那一桌，还有我父母那一桌，就让我休息了。
晚上他把我甩到床上时，还在我耳边故意用低沉的声音说话。
「今晚，不要喊老板了，要喊老公。」
生孩子时，陆原瑾比上次我装假流产都要惊慌失措百倍。
生到半途中，就看到他端着一碗螺蛳粉进来。
「溪溪，你饿了吗，要不要吃几口。」
不是你有病吧，谁生孩子吃螺蛳粉啊？
「你怎么进来的？」
陆原瑾解释道：「院长是我爸老同学。」
「我问了医生，可以吃几口，我都夹碎了。」
我努力伸出手想扇他一巴掌，可惜没有力气，被陆原瑾一把握住。
「溪溪，害怕是吧？没事，有我陪着你。」
呵呵。
我还是就着碗吃了，刚吃完第二口碗就被陆原瑾移走。
「不能吃多了，溪溪。」
我真的要气死了！
化悲痛为力气，我想早点生完后把这个蠢东西揍一遍。
最后，孩子出来时，陆原瑾红着眼亲了我的额头。
「我爱你。」
「我们别再要孩子了。我遭不住。」
我看着他，想骂他一句，说出口的却截然相反。
「我也爱你。」
（全文完）
作者署名：元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