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一直相信，人之初，性本恶。
小孩子远比大人所以为的可怕。
因为七岁那年，仅仅为了不写作业出去玩，我和发小，合谋杀死了他妈妈。
01
从高中时举家搬迁到市里后，我跟儿时玩伴少洋就没有联系了。
特别奇怪，昨晚梦到他了。
梦里他脸色白得出奇，跟涂了层粉一样，一直追着我问为什么不回去找他。
我被他追得有些烦，正想开怼，他的头突然裂开了一个洞，鲜血和脑浆全都流了出来，只有嘴巴还在一张一合地说着：「卢静，我都死了，你怎么还不回来啊？」
我满身冷汗地从梦中惊醒，就接到了他爸爸的电话。
「少洋死了，你能回来送他最后一程吗？」
「少洋死了？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死的？」
我惊愕不已。
「前两天，从山上摔了下来，头被地上的尖石撞了个大洞。」
我想到梦里他头破血流的模样，冷汗止不住地往下流。
推醒身旁的老婆，将少洋的死和梦里的事全部告诉了她，她「啊」地尖叫一声，看起来比我还要害怕。
我们当天就赶回了老家。
少洋爸爸见到我们很是激动，说少洋一直惦记着我们，看到我们来，一定能瞑目了。
我从他手里接过黄纸，上前烧给少洋，一阵诡异的风突然刮过来，燃烧的黄纸被卷起，飞向了房间各处。
「哎哟，这是咋了？」
众人慌忙四处扑火，生怕灵堂烧起来，我跟着帮忙，我老婆却突然尖叫一声，跑过来躲到了我的身后。
「少、少洋他……」
她满脸惊恐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
但也不用她多说，周遭的人都已经看到了，躺在那里的少洋遗体突然像触电般抖动了起来。
02
我被吓得连退好几步，屋里的其他人也尖叫奔跑得乱作一团，少洋爸爸跪在那里哭喊，问他是不是还有什么遗愿。
这时，一只毛茸茸的老鼠从遗体下钻出来，跳到地板上，一溜烟跑了。
「妈的，连老鼠都不想让我儿子安心走！」
愤怒的少洋爸爸抄起扫帚就追了过去。
我老婆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惊魂未定地小声念叨：「这里怎么还和以前一样，那么多老鼠。」
我老婆也是这里人，小时候我俩和少洋是铁三角一样的好朋友。
「老公，我们走吧，我真的有点害怕。」
我们一起离开灵堂，就看到路边几个小孩拿着纸扎小人挡在一辆车前，跟车主要钱。
看那车主下来就要打人，这才挪走。
大概是看到了我跟我老婆也要走，又立马挡在了我们车前，嚷嚷着「不给钱死全家」之类的话。
我们这有个传统，出殡的时候会找小孩拿纸扎，象征性地给点钱。
但现在这情况，明显不属于传统项目。
「滚开！」
是人都会对死人用品心生晦气，何况还说这种诅咒的话。
我脸色难看地想将他们赶走，我老婆脸色苍白地抓住了我的手摇了摇头。
从钱包里抽出十块钱递给了他们，几个小孩接过来立马高兴地呼喊着作鸟兽散。
「给吧，开了这个口追着你们要，下次不给非扒了你们一层皮。」
刚刚的司机冲我们摇了摇头，开车走了。
我也没当回事，直接开车回家。
路上我老婆一直疑神疑鬼、坐立难安，嘴里不停地说着她以前对少洋不好，怕他变成鬼来找她。
「别瞎想，这世上哪有鬼？」
我随口安慰她。
「我不是瞎想！」
她神情激动地说：「我刚刚也不是被老鼠吓到了，我其实……其实看到少洋他睁眼了！」
她声音猛地放大，再加上这神神叨叨的话语，惊得我手下一抖，车子险些撞到路边的绿化带。
我慌忙控制住，低声呵斥她：「别瞎说！」
「我真的看到了！」她失声喊，「他不止睁开了眼，还对着我笑！」
03
当天晚上，我们住在了一直留在这儿，没跟我们搬去市里的外婆家。
我老婆因为白天受到惊吓的缘故，一直睡得不安稳，时不时地被噩梦惊醒。
我被扰得也没心思再睡，坐在窗边抽烟。
外面窸窸窣窣地窜出来一只老鼠，顺着墙爬到了窗棂上，近在咫尺地跟我面对面。
这里的老鼠不止多，还真是猖獗。
我弯腰捡起鞋就要去砸，那老鼠突然开口说话了。
「卢静，是我，我是少洋。」
我惊得完全忘记了动作，直到香烟从我嘴里掉下来，落在大腿上，才烫得骤然回神，猛地跳起身来离开那只诡异的老鼠。
「卢静你别怕，我真是少洋，我投胎成老鼠了。」
我看着那只口吐人言的老鼠，浑身冒起一层又一层的鸡皮疙瘩，疑惑又恐惧地问：「你、你真的是少洋？」
「我真的是少洋，你忘记我小时候为了偷偷出来跟你们玩，被我妈追着打的事了吗？」
那老鼠说。
确实有这事不假。
我暂且相信了他真的是少洋，「那你找我什么事？」
「哦，我是要告诉你，今后我们一家子要住在这屋子里了。你记得和其他人说，不要在这里放老鼠药，今晚我妈妈就是被你们放的老鼠药毒死了。」
老鼠药？
「你听见没，卢静？」
那老鼠还在大喊大叫着，我脑子里却一团乱麻，正想再问点什么，一声尖叫瞬间打破了一切。
我猛地睁开眼睛，天光已经大亮，才发现，刚刚的一切不过是一场诡异的梦。
而将我喊醒的尖叫声，来自我老婆，从外面传来的。
我赶忙下床去看，见到我表弟也被喊声吸引，跑了出来。
「怎么了？」
我老婆一下扑到我怀里，指着角落处大喊：「吓死我了！」
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一只死老鼠躺在地上，边上还有零碎的老鼠药。
她紧紧地抱着我哆哆嗦嗦地说：「你看这只死老鼠，像不像昨天少洋棺材里那只？」
我脑子里「嗡」地一声，想起昨天晚上的梦——「我妈妈就是被你们放的老鼠药毒死了……」
04
「不就是只死老鼠，有啥好怕的。」
表弟拿过扫把将老鼠扫起来，我老婆指挥着他将老鼠药也一并扫了，说她最讨厌被老鼠药毒死的老鼠了，看到就害怕恶心想吐。
表哥虽然不情愿，但还是照做了。
外面的动静把年迈的外婆也惊动了。
她颤巍巍地从屋里出来，看到我后很是惊喜，「静儿，你什么时候回来了？」
我也很惊喜，外婆竟然一下认出了我。
外婆年纪大了，有点轻微的老年痴呆，身体也一直不好，我们昨天回来得晚，还没见过她。
「昨晚……」
我扶着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正准备回答她，她突然看着我身后瞪大了眼睛，「静儿，你身后……」
「怎么了？」
我赶紧转过身，身后除了我老婆什么也没有，她也在紧张地往后张望。
「没什么，我老眼昏花了。」
外婆摆了摆手，开始问起我现状，我感觉她几次想开口和我说点什么，却直到我们离开都没有说出口。
我心有疑惑，下楼梯的时候，无意间回头一看，发现外婆偷偷开了一道门缝，正从里面盯着我们，察觉被我发现后，「砰」地一下关上了门。
我满头雾水问表弟：「外婆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感觉怪怪的？」
表弟神神秘秘地凑近我说：「我听说啊，老人到了知天命的年纪就会开天眼，能看到一些我们看不到的东西。说不定啊，她看到少洋哥的鬼魂就站在你背后呢。」
他自己说完哈哈大笑，我却因为这两天接连不断的怪梦听得寒毛直竖。
「别乱开玩笑！」
我低声呵斥他。
「说起来少洋哥的尸体还是外婆最先发现的呢！」
「什么？外婆发现的？」
我老婆的声音骤然响起，尖细到有些刺耳。
「是啊，少洋哥出事的地方就离家不远。附近那个小山坡你们记得不？以前你们不是经常去那玩？」
05
第二天，外婆去世了。
事情发生得非常突然。
两天后是少洋出殡的日子，那天我正在他家帮他爸做杂活，傍晚的时候，接到了我表弟的电话。
他哭着告诉我外婆出事了。
我赶回来的时候家门口围了一堆人，那几个拦车要钱的孩子在欢呼着「死人啦，又可以要钱了」，被赶过来的家长带回了家。
外婆是在二楼平台晾衣服时意外掉下来摔死的，救护车到时已经没了呼吸。
表弟和我老婆当时都在家，一个个痛哭流涕怪自己没有照看好外婆。
晚上的时候，大舅和小舅赶了回来，我老婆将我拉到一旁说：「老公，咱们走吧。我总觉得这地方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我特别害怕，老公，咱们现在就走，离开这里吧。」
我明白她的感受。
但少洋还没出殡，外婆现在还去世了，我们怎么可能现在走？
我只能安慰她几句：「别瞎想，少洋还有外婆都没入土为安呢，咱们怎么走？」
「不会有事的，我在呢，别怕啊。」
她也明白，不再说什么，就埋在我怀里一直哭，慢慢睡着了过去。
我将她放到床上，自己也疲惫地和衣躺了下去。
本来没想睡，却慢慢地神志不清。
「卢静，卢静你醒醒！」
我感觉有什么东西在我身上扑腾，睁眼又看到了那只老鼠。
「我有事和你说。」
接二连三的怪事让我已经没有那么害怕了，开口问它什么事。
「你明天快点把在你们家附近游荡的几个小孩子赶跑，知道不？」
我有些疑惑，「为什么？」
那老鼠在我身上愤怒地蹦了几下，「这几个熊孩子，居然用石头砸我！」
「不过还好我躲得快，不然现在你就看不到我了。卢静，现在那些孩子手段越来越残忍了，做起事来不分轻重，就和你们当年一样……」
「住口！」
我突然歇斯底里地发出一阵咆哮，猛地从床上蹦了起来，到处翻找那只该死的老鼠的踪迹，直到听见我老婆惊恐的声音，才真正地醒了过来。
「卢静，你发疯了？」
她颤抖地问。
我站在窗前环顾四周，哪里有什么老鼠的影子？
木讷地解释说：「我刚才做噩梦，梦见少洋了。」
少洋刚刚要说什么？
梦里的我为什么又这么大反应？
就跟我们当年一样……
我们当年做了什么？
06
天亮后，亲戚们都赶了回来，包括我爸妈。
他们先一番指责我们小辈没有照顾好外婆，然后便陷入激烈的遗产争夺战。
我趁机拉着我老婆出来透气，不知不觉就走到了附近山坡上。
少洋摔死的地方。
「还记得这是什么地方吗？」
我问我老婆。
她似乎特别惶恐不安，拉着我就要走。
「不记得了，没什么特殊的。我们赶紧回去吧，一会儿爸妈要找不到我们了。」
我没有理会她的情绪，叹了口气说：「以前我们经常和少洋一起在这里看日落。」
有些回忆，回到原地也会更加清晰。
比如，少洋曾站在这块山坡上，和我说：「我喜欢雨悦，你能帮我探个口风吗？」
雨悦是我老婆的名字。
我当然不可能帮他，因为我那时候也已经喜欢我老婆了。
并且认为他没有自知之明。
雨悦的爸爸是当局长的，而我家里有钱，少洋的妈妈死得早，爸爸又是个打工的，雨悦根本不可能看得上他。
而且慢慢长大之后，雨悦也开始只和家世相仿的玩，早就疏远了他。
现在站在这里，我突然很想问我老婆，怎么多年她到底知不知道少洋的心意。
可是我还没说出口，她就越发焦躁地说：「不早了，我们赶紧回去吧。」
到了山下，我下意识地望了望周围，想找到那块撞到少洋脑袋的石头。
然后在不远处看到了那几个小孩。
他们眼巴巴地盯着我们，口水都淌到了下巴上。
我皱了皱眉，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这样看我们。
突然想起少洋在梦里说的话：赶走那些孩子，快点！
一股强烈的不安涌起，那些孩子脸上有些似曾相识的东西令我恐惧。
到底是什么呢？脑海中仿佛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拼命想蹦跶出来，却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按了下去。
我到底忘记了什么事，和少洋有关的事。
07
终于到了少洋出殡的这天。
我和雨悦随着灵车来到火葬场，来送他最后一程。
少洋爸爸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他的骨灰，摆放在桌子正中央，开始最后的祭祀。
「少洋啊，你在下面如果见到你妈的话，记得和她说，我对不起你们娘俩，没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现在你和你妈妈相聚了，可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接我啊！」
少洋爸爸哭得痛不欲生，意外也就在此时发生了。
放在木桌上的一叠纸钱，莫名其妙燃烧起来，众人吓了一跳，立刻七手八脚用矿泉水浇灭火焰。
随后，更令人意想不到的状况发生了。
装着少洋骨灰的坛子，突然之间裂开了，骨灰瞬间全撒在了案上！
这一变故，让众人全都傻了。
少洋爸爸失声大喊：「少洋！少洋！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心事未了啊？！你告诉爸爸，你都告诉爸爸啊！」
他激动之下居然晕了过去，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我赶忙脱下外套，盖在少洋骨灰上，免得被阳光直射。
回头一看，我老婆满脸慌乱，像见了鬼一样，尖叫着转身就跑。
「雨悦！」
我喊了一声赶紧追了上去，片刻后看到她摔倒在台阶下，一动不动。
08
少洋爸爸和我老婆很快被送进了医院。
医生说，他们两人都只是受惊过度，没有大碍，我才松了一口气。
跟着一起来医院的众人，开始讨论这次的「灵异现象」。
最后一致得出结论——那都是意外。
木桌上的纸钱会自燃，应该是旁边有人在烧纸钱时，火星子不小心溅到所致。
至于莫名裂开的骨灰坛，应该是受了热，还有无良商家以次充好卖给顾客劣质产品的原因。
事情有了合理的解释，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见少洋爸爸没事后，我们就一起又回去给少洋补办了法事和葬礼。
一切看似都结束了，我内心的不安却更重了。
那好像是一种预感，一种察觉到即将遇到不幸的预感。
这个时候，口袋里传来手机提示音。
掏出来发现是我老婆的手机，信息是她妈妈发来的。
我们平常也没什么秘密，她手机密码我也知道，就随意点开看了一眼。
而就是这一眼，就是这么一条寻常的短信，却让我如遭雷击，骤然想起了一些被我忽略的事实。
这几天来笼罩在身边的迷雾渐渐散去，隐隐约约显出了真相的轮廓。
老婆在病房里喊我，我木然地走进去，她抱着我惊恐地说，她看到了少洋的鬼魂。
我试着告诉她，她应该只是出现了幻觉，她却拼命摇头。
「不，是真的，他当时就站在你身边，还在对我笑！」
如此模样，看得我一阵难受。
因为真相正朝着我最不愿意面对的方向去走。
「雨悦，表弟和我说，那天外婆在我们离开后，偷偷把他叫到了房间。」
我故意停顿了一下，她立马紧张地问我，说了什么。
「外婆说，他在少洋死亡现场看到你了。你能解释下吗？」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脱口而出：「我不是故意的，真不是故意的！」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只是想试探下，没想到真的猜中了。
09
「少洋的死果然和你有关！」
我把手机扔给她，上面是她妈妈发来的信息。
因为她妈妈嫌弃大城市空气不好，想回老家，在一周前，让她先回来打扫老家的住所。
她当时就在这不远处出差，我不知道她竟然回来过。
「少洋死的那天，你明明就在这里，为什么你一直都没有跟我说？我们当年经常去山坡上看日落，为什么你要装作忘记了，你到底在隐瞒什么？」
这几天发生的事情一幕幕在我脑海里回放。从回来的第一天起，雨悦在少洋面前的种种失态，都有了解释。
还有，那天外婆好像在我身后看到了什么东西，现在想来，看的也是我身后的雨悦。
她慌乱地争辩着：「那天我只是推了他一下，看到他摔倒了我就匆忙跑了，没有想到他会摔得那么重。」
我愤怒地质问她：「他是我们的朋友，你怎么能如此过分？！」
同时，我的内心还冒出一个可怕的念头——外婆她，真的是意外死的吗？
那一天，表弟说少洋死的时候外婆就在附近时，雨悦就在身旁。
当时她反应那么大，是不是也动了杀心？
雨悦大喊着：「是他不对！我只是请他来帮个忙，没想到他自作多情，在山坡上他威胁我，要我和他交往！我明明都告诉了他，我已经和你结婚了，他还是不依不饶。他还说是我们杀害了他的妈妈，我应该补偿他！他怎么能那样说？！那根本就不是我的错！」
我有点懵了，紧接着是死一样的沉默。
脑子里蹦跶的东西，终于冲开那只大手，破土而出。
我捂着眼睛，痛苦地说：「我们确实杀了他的妈妈！是我们的错！」
10
少洋有个很严厉的妈妈。
和家境优越的我们不同，少洋的妈妈需要儿子读书来改变命运。
因此小时候，如何帮助少洋摆脱他妈妈的管制出来玩，是我们经常苦恼的事。
有次，他跑出来找我们说：「我妈妈说除了上学，其余时间不能出门，以后都不能找你们玩了。我现在也是偷跑出来的，马上就得回去，不然被妈妈抓到，又要挨打了。」
小时候的我愤愤不平地说：「哎，你妈妈真讨厌，要是没有你妈妈那该多好。」
雨悦接了话茬：「说起来，我邻居琳琳就没有妈妈，所以她可自由了，整天出去玩都没人管她。」
少洋不明所以地说：「她怎么可能没有妈妈呢？」
雨悦说：「她妈妈在她很小的时候就病死了。」
「对了，」雨悦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兴奋地说，「少洋，如果你妈妈死了，那她以后就没法管你了。」
「可是，」少洋满脸为难，「我妈妈又不会死。」
雨悦模仿着大人的语气说：「死好简单的。前几天我妈妈单位有位阿姨就死了，妈妈说她是吃老鼠药自杀的。听说是她老公在外面偷人！」
那个时候，我们还很小，还不懂得死亡的含义。
那个时候，家乡老鼠猖獗，因此街头有许多卖老鼠药的小贩。
我和雨悦凑了零花钱，买了两包老鼠药交到少洋手里。
少洋的妈妈爱喝苦丁茶，于是少洋把老鼠药偷偷放到他妈妈常用的茶壶里。
少洋妈妈果然死了。
巧合的是，她死前那天刚好和少洋爸爸吵了一架，因此所有人都认为她是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没有人想到她的死和我们有关，而我们也默契地守住了秘密。
「卢静，我们当时还小，是吧！小时候做的事不用负责是吧？」
雨悦的精神状态似乎开始出问题，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跌跌撞撞出了病房。
等我意识到要追上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踪影了。
我找了她一个晚上，却再也没有见过她。
再也没有见过活着的她。
11
三天后，有人在外婆家附近的一条水沟里，发现了雨悦的尸体。
当时，她的尸体上爬满了老鼠，脸上的肉几乎都被啃干净了。
在场的警察一个个都吐了。
我以为她是不堪精神折磨自杀了，警察却说她是被谋杀的。
而凶手谁都想不到。
是经常在我外婆家附近游荡的那几个小孩。
他们都是附近村里的孩子，父母常年在外打工，没人管教。
平常靠捡废品和各种捣乱冲人要钱，来买零食吃。
捡不来瓶子要不到钱的时候，就冲家里要。
他们杀害雨悦也是因为钱。
有个小孩和奶奶要钱买糖，奶奶随口打发他说没钱，谁有钱找谁要去。
他们出来溜达的时候，见到了慌慌张张从医院跑出来的雨悦，想起来拦车要钱时雨悦钱包里的钞票，随手就捡起石头冲着雨悦砸了过去。
他们的概念里并没有杀人，他们只是想要雨悦身上的钱而已。
所以警察找上门时，他们还一脸疑惑。
当我从警察那里得知真相时，先是惊讶得目瞪口呆，而后久久说不出话来。
然而最令我意外的远远不止这些，警察还说出一个令我意想不到的真相。
12
警察在搜查这些小孩的家时，不但发现了雨悦身上的财物，还找到了少洋的钱包。
据那些小孩回忆说，那是他们一个星期前从一个男子手里抢的。
我也知道了一个可怕的事实。
少洋不是雨悦杀的，那几个孩子才是真正的凶手！
雨悦和外婆都陷入一个巨大的误会中。
那天，雨悦把少洋推倒后就匆匆忙忙跑了，而那个时候的少洋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他爬起来想捡起落在地上的钱包，可是钱包被那几个孩子捡走了。
他一急想抢回来，被其中一个孩子推了一把，就是那一推，才让他后脑撞到尖石上。
我突然间明白，为何那天那些小孩会站在附近用那种眼神看着我和雨悦。
他们也等着我们能摔下去，捡走我们的钱包。
我也明白了，为什么他们的眼神会让我那么不安。
因为那种眼神，我曾经在雨悦和少洋那里也看到过——在商量如何让少洋妈妈死的时候。
那是对死亡无知无畏的孩童的眼神。
得知一切真相的我失声痛哭。
为了死去的少洋、雨悦，还有外婆。
那天晚上我又梦见了少洋，这一次他不再以老鼠的形态出现，而是七岁时候的模样。
我跟他和以前一样，在铺满夕阳余晖的山坡上看着日落，说着许许多多童年的趣事。
那是我们早已回不去的过往。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