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季旬网恋了一整年,就在我做好跟他见面的准备时,闺蜜带着他上门,说要给我介绍自己的新男朋友。
1.
我早知道自己的网恋对象是学校里的风云人物季旬。
他是 A 大的学生会长,经常出席各种活动,学校的公众号和新闻版块常会见到他的照片。
他日常汇报的形成也和校内的活动相差无二,
连电话里的声音也和视频里一模一样。
我和他整整网恋了一年。
一周年纪念那天,我带好早已准备好的礼物,准备去季旬的宿舍楼下给他一个惊喜。
可谁能想到,在这个时候,符晓带着季旬找上了门。
「安安,给你介绍下,这是我的新男友,季旬。」
我怔愣着看着门外意气风发的高大男人,手里的礼物仿佛有千斤重。
2.
「他是妈妈介绍给我的,我俩在一起半个月啦,现在才带来给你看是因为我正式决定把他介绍给你们认识啦!」
符晓很开心,她一直以来就是一副积极向上的样子,一直都是陪伴我身边的开心果。
但现在我看她的样子却觉得无比刺眼。
「啊,是吗。」我有点敷衍,时不时地瞄向客厅里坐在沙发上喝茶的男人。
他正在摆弄手机。
紧接着,我收到了一条消息:
【在干嘛?今天是我们在一起一周年的日子,不能陪你真的好难过~】
我回复:【没关系啦,你太忙了嘛,我理解的。】
「你说你们在一起半个月了?」
符晓甜蜜地捂着脸:「是呀,本来是妈妈朋友的儿子,我一点都不感兴趣。但没想到真人长得这么帅。哎?安安,你应该认识他吧,他是你们学校的学生会长哎。」
我摇了摇头:「不认识。」
「这样啊。」符晓看起来有点失落,但随即又拉起我,「没关系啦,出来聊聊就认识啦。」
就这样,我们三个在客厅相视坐下。
3.
看着对面两个人甜蜜地依偎在一起,我心里还存有一丝侥幸。
或许我的网恋对象根本不是季旬呢,
是我一厢情愿猜错了?
想到此,我用手机给自己的网恋对象打了个电话。
不出意外的,季旬的手机响了起来。
我一时间有点紧张,连忙挂了电话。
电话铃声停了下来。
符晓在一旁好奇地问:「谁呀?」
季旬躲避着她的目光道:「一个学生会的同学。」
「真是的,都告诉他们今天很忙工作不要找你了,还打来。」符晓抱怨着。
「我回个消息,问问是什么事。」季旬露出抱歉的样子,起身走到阳台发了个消息。
此时我的手机上收到【怎么啦?想我了?】
我一抬头,正看见季旬从阳台上走回来,一脸陌生的样子和手机里完全不像是同一个人。
我想过很多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
或许我会给他一个拥抱,或许他会笑着问我有没有想他。
但我完全没想到,他会把他的新女友带到我面前。
真是造化弄人。
季旬坐定后,符晓又在撒娇:「哎呀你们两个今天怎么回事,一直在玩手机。」
我笑着道歉:「我最后再发一条消息就好。」
说着,拿起手机给季旬发了最后一条消息:【我们分手吧。】
4.
面前的男人看了一眼手机之后,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他站起身就要告别:「晓晓,学生会那边有点急事,我得回去一趟。」
说完也不管符晓的反应,起身开门离开。
留我们两个人在原地大眼瞪小眼。
符晓起身叫了他两声,然后和我道了个歉也慌慌忙忙地走了。
我在身后微笑着跟她告别。
直到门被关上,才忍不住哭出声来。
好死不死,我一直在给符晓灌输不要被渣男骗的思想。
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也会掉到坑里。
这实在是太没面子了。
这样想着,季旬的电话很快就打来了。
我咳嗽了两声,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沙哑,才接起他的电话。
电话刚刚接通,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对面的季旬就着急地开口:
「安安,怎么了?你生气了吗?我现在过去找你好吗?」
「找我?你一个人来吗?」我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冷酷无情,「还是带着你的新女友一起?」
5.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
「你在说什么,安安?什么新女友,你别开玩笑好不好?」
「你们在一起半个月了吧?」
「谁跟你说的?」
我没有回答他。
季旬似乎意识到我已经知道真相了,这才恳求着:「安安,她是我妈妈介绍给我的,我没有办法拒绝,我本想跟她在一起一段时间就分手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应付我妈。安安,我最喜欢的人是你。」
「呵。」
如果他这个时候跟我摊牌并提出分手,我还多少瞧得起他一些,没想到他要用这么烂俗的借口解释自己的出轨。
「哦?这么说你对那个女孩只是玩玩?」
「嗯。」
「那你怎么忍心伤害完我,又伤害其他女孩的?」
「我没有伤害她安安,我告诉过她我有网恋对象的,她说她不介意……」
好家伙。
只有我一个人受伤的世界完成了?
毫不留情地和季旬说了分手,我几乎立刻挂了电话,并把他的联系方式拉了黑名单。
这种被男友背叛的感觉竟然意外地令我冷静下来。
在自己新租的房子里做了顿晚餐,我费了好半天的劲才把手机相册里两个人甜蜜的聊天记录删了个干净。
这种人,不惦念也罢。
但我没想到,季旬没有完全在我的生命里消失。
第二天来到新的公司实习的时候,他就坐在我旁边,积极地跟我打招呼。
「你好,我叫季旬,你呢?」
6.
在新的公司遇到自己刚分手的前男友还被分到同一个项目是什么感受?
我的第一感觉就是——晦气。
「钱安安。」我告诉他我的名字。
「安安?」他嘀咕了一声,脸色青青白白的很是好看。
「嗯,怎么了,是有同名的朋友吗?我的名字很容易重名的。」我笑了笑。
「啊哈哈。」他也打了个哈哈,「是啊。」
季旬给我介绍自己,说他是 A 大的学生会长。
我立刻接话,说我也是 A 大的。
他的脸色又变了变。
就在他看起来要说什么的时候,带我面试的前辈走了过来:
「季旬,安安,你们过来一下。」
前辈是 A 大毕业的学长,如今已经是这家公司的高管了,也就是我和季旬的顶头上司。
因为我们同是 A 大的校友,所以他从 HR 那里把我们要了过来,一起参与组内的项目。
说了几项项目进展和注意事项以后,就告知我们可以回工位工作了。
「安安,你留下一下,我有话说。」
季旬礼貌地打了个招呼离开,留我和前辈坐在会议室里。
季旬前脚刚走,前辈就附身凑近我,左眼上的泪痣清晰可见:「你还记得我吗?安安?」
我狐疑地看着他,表示没什么印象。
这么帅的男人,如果我见过应该会有印象吧?
他笑了笑,眼睛弯弯的:「不记得怎么行呀,你一年前救了我,我可是准备以身相许的。」
7.
我吓得后退了一步。
这是不是职场性骚扰?
「啊,吓到你了。」他立刻离我远了些,「对不起啦,不过你救了人怎么会不记得呢?」
我其实记得。
自己一年前曾在 A 大湖里救过一个溺水的男人,并给他实施了人工呼吸和胸外按压等急救措施。
不过后来这个人被送到急救车上,我们就再也没见过了。
「看你的样子是想起来了?」
「这对我来说只是个小事,前辈不必放在心上。」
前辈哀怨地看了我一眼,似乎我是一个让他许了终身却抛弃他的负心汉。
「你救了我的命,还夺走了我的初吻,怎么能一走了之呢?」
「对了,你和你的男朋友分手了吗?也该分手了吧?」
我对他的自作多情和戏精感到恐惧和烦躁。
「前辈,我回去了。」
说完就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这两天发生的事让我有些焦虑,甚至有点想要辞职。
但这次实习的机会是我费劲争取来的,辞职实在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我叹了口气,准备迎接古怪上司和前男友同事的职场生活。
8.
实习第二天,我就意识到了自己想独善其身的想法有多么幼稚。
作为一个成年人,前辈任堂的做法不可谓不幼稚。
他先是疯狂追问我有没有和男朋友分手,
后是在下班的节点捧着一大把玫瑰问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
我真的会喊救命。
就在我用眼神向自己的女同事求救的时候,她们却还会笑着打趣:「原来你就是任总每次喝醉念叨的那个女孩呀,你可别嫌他激进,他苦苦等了一年多呢。」
我谢谢大家。
就这样,在我明确拒绝了任堂好多次之后,他终于消停了一段时间。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他那段时间去了哪。
但压力又给到了季旬这边。
实习一周,他终于忍不住询问我:「安安,我觉得你长得很熟悉,声音也很熟,我终于想起来你是谁了。」
我心里咯噔一下。
我可不想这个时候让自己的前男友认出来。
却见他笑了笑,恍然大悟道:「你就是符晓的闺蜜吧?上次见面那个?」
我松了口气,点了点头。
9.
季旬笑着跟我道歉,说自己那天不太礼貌,是因为事出突然,急着回去处理工作。
没有第一天认出来也是因为当天走得太快,到了公司又不敢主动询问这件事。
我表示理解。
但就在他说出自己和符晓已经分手的时候,我惊讶了半晌。
「分手?为什么?」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太忙了,没时间陪她。」
好家伙,找借口什么的,这家伙可太擅长了。
当晚,我就接到了符晓的电话:
「安安,他说他太忙了要跟我分手,这算什么借口啊?」那边的符晓哭得泣不成声。
我想确实。
我安慰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并告诉她自己和季旬正在同一个公司实习。
「那安安,他把我拉黑了,你能帮我把他重新追回来吗?」
我心想这都叫什么破事啊。
「对不起晓晓,我也很忙,可能没办法帮你了。」
挂掉电话,我只觉心累。
10.
本来我以为,实习生活尽管糟心,但至少只有三个月。
三个月很快就过去了,不管是死缠烂打的任堂,还是被蒙在鼓里的季旬,
只要我不掺和他们的事儿,这三个月也能平稳度过。
直到一天早上,一个前辈见我来公司,热情地和我打招呼:
「安安,你怎么来了一周还没加小旬微信?他昨天要你的联系方式,我帮你推给他了哈。」
我脸上笑嘻嘻,心里妈卖批。
季旬当然跟我要过联系方式,但我以工作可以面谈为理由拒绝了他。
开什么玩笑,如果我把微信推给他,他不是就立刻知道我是谁了吗?
我看了眼季旬空着的工位,心想一定要赶到季旬来上班之前溜溜。
就以项目不适合自己为理由要求调组吧?
这样想着,我立刻开始收拾自己的工位,
并给顶头上司——任堂发消息,申请调离当前项目组。
可就在消息还未发送出去时,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一回头,季旬正一脸疲态地站在我身后,沙哑着嗓音问我:「安安,你要去哪?」
11.
我猝不及防地和季旬对视,正对着他发红的双眼。
看着办公室里传来的探究的目光,我低了低头,小声道:「出去说。」
季旬点头答应,就跟着我来到了楼梯间。
一进楼梯间,我还没说什么,他就迫不及待地开始解释:「安安,我……」
「等等。」我揉了揉眉心,表现出不耐烦,「我不想听你解释了,不管什么原因,我都接受不了背叛,所以就到此为止吧好吗?」
季旬愣了一下,然后苦笑:「我现在知道你是从哪里知道符晓的事儿了。」
我转身要走,他却又一把抓住我的手腕,哀求道:「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我叹了口气。
如果说,在这之前我对季旬还有留恋,那经过今天的事儿之后,我对他就只有反感。
「我应该说清楚了吧。」我盯着他的眼睛,郑重其事地又说了一遍,「我们分手了。」
转身推开楼梯间的门,我想起自己还有话没说完,这才又转头叮嘱:「季旬,我不希望我们的事影响工作,换组也是个麻烦事,所以我希望在工作期间你能当我们是同事。」
季旬期望的眼神肉眼可见地幻灭,他低低说了句「好。」
没再看他的表情,我就转身回了工位。
12.
回去后,心情还没平息,就收到了任堂的消息:
【今晚要出来一起吃饭吗?我知道一家很好吃的牛排馆。】
我迅速回复:【不了谢谢,今天比较累了。】
这是真话,我确实很累了。
这样就拒绝了所有我下班的阻碍。
正值周五,我也想好好休息一下。
但没想到下班前,季旬突然从我身边站起,招呼着同组的同事:「今晚来我家喝酒吧?」
他似乎已经在私底下和同事几个约好了,他们一呼百应。
而我则是想要拎包快逃,没有作声。
可千逃万逃还是逃不过季旬,他故意在大家面前邀请我,像是普通同事那样:
「安安,大家都来了,你也来吧?」
我尴尬地笑笑:「不了不了哈哈,今天有点累了。」
「大家都去」这个 buff 还是很强力的,不一会儿,隔壁的姐姐也加入了劝说我的阵营,说好不容易大家可以聚一聚,缺个人很没意思的。
我有点后悔自己找的借口不够强势。
早知道就说我大舅妈今天去世了,我要去参加葬礼,
虽然我连舅舅都没有。
正在我左右为难的时候,任堂走了过来。
他先是「哎呦」了一声:「你们一起吃饭不叫我呀?」
同事们和任堂很熟,都开玩笑地拒绝他:「和上司吃饭有什么意思。」
任堂也不生气,只是笑了笑:「你们叫我去,我也没办法去呀~因为我今天约了安安嘛,对吧安安?」
说完,他给了我一个眼神示意。
我慌乱地点了点头。
劝我聚餐的姐姐立刻发出了「哦~」的声音,并捧场道:「约会干嘛瞒着我们嘛,安安。那我们就不打扰你们约会啦~」
说罢,任堂拎着车钥匙,拽着我的衣袖走出了公司。
13.
到了电梯里,我本想感谢任堂解围,并告诉他我得回家。
却听他轻声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前辈,我自己回去就好,我家很近的,公交两站路。」
我试图摆脱这个男人。
任堂突然有点委屈地看着我:「你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我没有……」
说出这几个字之后,我就开始意识到,我好像真的有点排斥他。
为什么?
是因为刚结束一段恋爱不想这么快投身到下一段感情,
还是因为任堂给我的第一印象太轻佻,
还是被男友出轨后一时间不想接受别人对我好?
我说不出来。
可能都有。
但任堂却认真起来,直视我的双眼:「安安,如果我做过什么让你不喜欢的事情,你不要讨厌我好吗?虽然我说的都是真心话,但可能对你来说有点唐突了。至少,别拒绝我对你好,好吗?」
他温柔的声音在电梯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打动人。
14.
我还是自己回家了。
刚到家,就接到了符晓的电话。
出乎意料,她约我明天一起参加联谊。
「联谊?」这不是小说和影视剧里会出现的桥段吗?
我和符晓的关系确实非常好。
但经过季旬的事情之后,我对符晓知道季旬有女友的行为感到非常别扭。
是的,很别扭。
更何况他的女友是我。
我一直没有说出真相,一是我觉得我和季旬不会再有交集了,二是因为在我心里说出这件事就是在指责符晓。
她带季旬来我家并不是为了伤害我,虽然她伤害了一个人,但她不知道是我。
我戳破这件事,符晓一定会难堪吧?
这样复杂的情绪在我心里反复挣扎。
这就是人类啊,不是吗?
我苦笑着拒绝她:「晓晓,我现在不想找男朋友哎。」
符晓在那边催促:「哎呀,你就是来凑个数的啦,我们缺一个女生,你就当来吃饭喝酒的好不好?」
我还是想拒绝。
「好不好嘛,好不好嘛,我都失恋了你陪陪我嘛~」
她开始撒娇。
最终,我终于耐不住答应了。
15.
夏天的周六能陪你出来约会的朋友一定是真朋友。
为了不抢符晓的风头,我几乎只是涂了个口红就出门了。
她则在我身边热得满头大汗,不停补妆。
我劝她最后到了酒吧一起补。
手忙脚乱的,中途任堂还发来消息问我在哪。
我匆忙回复了一个【金盛街,陪朋友】就没再理他。
晚上 5 点,我们终于到达目的地,此时联谊会的另外一个女孩子也到场了。
符晓给我介绍,说她是符晓学校社团的学妹,
还偷偷在我耳边高兴地说一会儿会让我大吃一惊。
我对怎么大吃一惊不感兴趣,
但当季旬出现在桌子对面的时候,我真的破防了。
我只能听到符晓激动地在我耳边嘀咕着:「我买通了 A 大学生会外联部,知道了他们联谊的时间,就报名蹲守在这啦~」
我心想真有你的。
我起身就要走。
季旬和符晓同时问我去哪。
他俩对视了一眼,气氛有点尴尬。
「我不太舒服。」
我又开始面无表情地撒谎。
「谁信你呀?害羞什么,快坐快坐。」符晓一把拉住我,一脸兴奋。
我勉强坐下,并在符晓耳边偷偷道:「宝贝,我真的不太舒服。」
符晓一脸担忧,但还是悄声哀求:「好安安,你就陪我一会儿好吗,一会一对一的时候我打车送你回去,现在走了有点不太好哎。」
我想也是。
等等,
还有一对一?
16.
季旬身边的两位男同学我不认识,但听他们介绍也是 A 大的学生。
他们似乎对联谊这种事很熟练,说了没几句,就要开始互相选择一对一的聊天对象。
我本想在这个时候站起来道歉,并说自己有事要先走,
但我没想到季旬比我还快一步。
他立刻站起身指着我,说:「我选安安。」
我:「???」
我满脑子问号。
符晓震惊地看向我,又震惊地看向季旬。
场面尴尬了数秒,符晓突然一副了然的样子:「季旬,你跟我分手,是因为在公司看上安安了吗?」
这下子场面更尴尬了。
我的脚趾都抠出了四室一厅。
这个时候,我说点什么能挽回这个局面?
我的大脑在飞速思考。
但没想到,季旬却摇了摇头:「不是,安安是我女朋友。」
「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神经病吧?」我脱口而出。
「那是你单方面宣布的,我不会承认的。」
谢谢。
遇到你真是我人生中的一大坎坷。
符晓不知道在想什么,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其他同学也被这场闹剧搞得非常尴尬。
我想我必须说点什么。
但这个时候,我的救星又出场了。
任堂喘息着跑过来,用所有人都能听到的声音亲昵问道:「安安,发生什么事儿了?」
我摇了摇头。
任堂龇牙笑了笑,揽住我的肩膀:「对不起啊各位,我女朋友给大家添麻烦了,我要把她领回家啦,你们慢慢吃哦~」
此时,我才知道,有一个懂得看气氛的朋友,是多么珍贵的一件事。
17.
回去的路上,任堂问起我事情的经过。
「我只听到了季旬那小子说你是他女朋友,我就站出来宣誓主权了。」
我麻木着脸一五一十地解释了。
「我真的不明白季旬在想什么。」
我有点崩溃。
任堂依靠着路边的栏杆:「他或许觉得在你的情敌面前宣誓主权,会让你觉得有安全感。他没有站在你的角度,是不会理解你为什么不愿意说出真相的。」
他这样一说,我倒是消气了不少,
稍微有点理解了季旬,
算是给他今天的行为找了个理由。
理解了,但没完全理解。
消气后,我才回过味来,质问任堂:
「你怎么在这?你怎么知道我在哪?」
他可别是什么跟踪狂啊救命!
任堂笑着摇了摇手机:「你说你在金盛街,这里是酒吧一条街哎,我怕你有什么危险,就想过来看看。」
「你这么精准地找到我?」
「我找了好几个酒吧才找到你,怎么样,有没有奖励~」
我看着他一脸求赏的表情,不知道怎么笑出了声。
18.
当晚回家后,我第一时间就给符晓打了电话。
事情瞒不住了,我必须把所有原委都告诉她。
可是电话一接通,就听见对面的女孩大哭出声。
我沉默着听了半晌,她的情绪才略微平稳下来。
「对不起……安安。」她说,」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季旬说他有网恋对象的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是你,如果我知道是你……」
「季旬都告诉你了?」我轻轻回应。
「嗯。」她带着鼻音肯定道,「安安,我带季旬来你家,你一定很难受吧,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
「是的,很难受。但是现在已经不难受了。」我叹了口气,「晓晓,我很双标,我的朋友是个渣女,我一点也不在意。我承认我怪过你,但是我不告诉你这件事不是因为我讨厌你或者恨你,是因为我觉得你不知情,如果知道是我,你再喜欢季旬应该都不会招惹他了吧。」
「你这样哭着跟我道歉,我很心疼。」
说完这句,那边又大哭起来。
「明明是我的错……」她说。
「季旬也有错。」我像往常那样,开玩笑道,「以后不许犯这种低级错误啦!」
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们,还是朋友吗?」
「你胡说什么呢?难道还能是恋爱关系吗?」我打趣道。
事情发生的时候,我对他们两个恨意滔天。
但当我意识到自己已经不喜欢季旬的时候,我觉得一切都只是小事而已。
原谅一个不是故意伤害你的朋友,就是收获一个会故意对你好的人。
19.
在那次事件之后,季旬消停了很久。
他似乎被打击到了,而这正合我意。
在办公室的一段时间比前些天舒适很多,季旬也不会主动给我找不快,任堂也仅限于在聊天软件上和当面约我出去,但我一一拒绝了。
只是有个令我很疑惑的事情,一次任堂被拒绝后,非常苦恼地嘀咕了一句:【她们就是这样说的啊。】
只是这件事很快就被我忘了。
在很久以后,我会对忘记这件事而感到深深的后悔。
事情的转折发生在即将离职的那个月。
为了能让即将离职的实习生也参加团建,公司硬是把团建的时间提前了一个月。
我的心情就是——谢谢,不必。
但抵触归抵触,我还是要参加团建的。
但没想到,在玩游戏环节,某两位小学生能背着全公司在厕所打起来。
没错,就是季旬和任堂。
20.
前辈姐姐发现打架的第一时间,并没有惊动表演节目正开心的其他同事,
而是单独找了我。
我到场的时候,任堂正摆了个帅气的姿势,站在镜子面前观察自己的瘀青,
而季旬则倚靠在一旁吸烟。
好在厕所没有分男女,我直接进去问要不要报警,或者去医院看看。
好家伙,本来两个人和和气气的,应该已经是打完第一场了。
我一说话,他们就又开始来了火气。
先是季旬讽刺地指着任堂道:「这家伙的确该去医院看看。」
再是任堂黑着脸,咬着牙反驳:「你的账我还没跟你算完呢。」
「你有什么资格跟我算账?」季旬笑出了声。
任堂似乎觉得多说无益,作势又要上前。
我连忙冲过去拦住他:
「为什么要打架啊!警察来了一套房就没了啊!」
听我这么说,任堂似乎冷静下来了,擦了擦鼻翼,又默默转过头去照镜子。
「安安,你拦着那家伙做什么?」季旬阴阳怪气道,「你不知道他是个神经病吧?劝你少跟他来往,他可是 A 大以前出了名的神经病,你……」
「住口。」我忍无可忍打断他,「我和谁来往跟你有什么关系?」
一口一个神经病。
我说完这话,任堂似乎得意起来,望着我道:「安安,他打我脸,疼,可能要吹吹才能好。」
「你是小学生吗?」这样说着,我还是拉着他走出了卫生间。
「去医院。」
21.
到医院处理了任堂的伤口,我坐在医院的等候厅,质问任堂:「谁先动手的?」
「他,他说我有病,让我离你远点,我只是正当防卫。顺便教训教训出轨的渣男。」他说这话的时候正在抚摸脸上的伤,龇牙咧嘴的,「大学男生都像他这个样子?」
我摇了摇头。
只是季旬而已,他的执着和偏激都不是一般人能比拟。
突然,任堂正襟危坐地看着我,问道:「安安,如果我真的有病,我是说,我曾经有病,你会讨厌我吗?」
我回了他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还记不记得,你把我从湖里救出来那次。」
我「嗯」了一声。
「那次……」任堂支支吾吾,「我不是失足掉下去的,我是自己跳下去的。」
明白了。
我顿时了然。
但沉默了一会儿。
「但是。」任堂打破尴尬,他挠了挠头,「但我在水里的时候,真的害怕了。那种死亡逼近的威胁,太可怕了……所以当你游过来的时候……」
「还有其他的吗?说说之后的事儿。」我不想让他再回忆那次事故。
但这是让我后悔的一次决定。
「那之后呀~」他突然不正经起来,「之后我就到处找你,找了整整三个月,终于找到了。可是当时听你的舍友说你有男朋友,我就一边治疗,一边努力工作,一边在等你分手。本想做出一番事业再去找你的,但没想到……」
说罢,他悄悄附到我耳边:「没想到你自己撞到我怀里来了。」
22.
那天回家以后,我每次回忆起任堂在我耳边低语的画面,
都会像当时一样心跳加速。
我不知道是我对他有好感,还是任何一个男人这样做我都会心跳。
所以,我准备给自己一个机会,
接受别人好意的机会。
我成功地从公司实习期满离职,也就和季旬没什么交集了。
和任堂吃了几次饭,我对他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个人平时看着很正经、很靠谱的样子,但一旦受到奖就会戏精附体。
哦不,不如说,他在我面前,一直都是那副死不正经的样子。
但和其他人聊天又会回归正常模式,侃侃而谈。
我对他只给我一个人的反差而感到欣喜。
就像现在,我们一起走在我家的小区里——是他提出要送我回家,但却在小区里绕了好几圈。
「真舍不得你,安安。」他说出的话黏黏糊糊,一点也不清爽。
「又不是再也见不到了。」
「可是我真怕你下次不再出来了。」
「不会的。」我给他打了个强心剂。
当然,这也是我心里的想法。
因为任堂,挺可爱的。
「那最后的最后,我能拥抱你一下吗?」临了,他还补充道,「像朋友那样。」
这我不好拒绝。
他附身上前,用自己的身体一把把我埋住。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滑稽的姿势,竟然让我的心咚咚咚地上下乱窜起来。
像是很久以前,在每个夜晚收到季旬发来的「安安晚安。」那样。
不,比那还要。
我一时有点撑不住,推开了他。
任堂也没恼,只是笑笑道了再见。
23.
当晚,我的微信就收到了一个陌生女人的好友申请。
上面的备注是:任堂。
我承认,当时我的心里咯噔了一下。
这不会是任堂的女友找上门来了吧?
我的出轨 ptsd 立即发作。
但犹豫了半晌。
我想人间惨剧应该不至于接二连三地出现在我身上吧?
于是,提起勇气点了同意。
还刚同意好友申请,那边就迅速发过来几条消息:
【安安安安,你就是安安吧?】
【我是任堂的姐姐,亲姐姐!!】
【任堂说你们还没有在一起,我是来助攻的!】
还没等我说什么,那边就发来一个胜券在握的表情包,并发来几张聊天记录截图。
任堂:【姐,第一次见面被我搞砸了。】
任堂:【她讨厌我怎么办?】
姐姐:【?】
姐姐:【你真够没出息的你。】
姐姐:【按我说的做,先道歉,然后不要那么激进,问问能不能约着一起吃饭。】
任堂:【好】
姐姐:【对了,多听听身边女性的意见。】
任堂:【ok】
随之而来的是一张照片。
我看小图的时候,看不出那是什么。
点开大图,才发现是任堂的房间。
但不一样的是,他的房间里贴满了密密麻麻的便利贴。
里面很多便利贴上的字都看不太清,只有几张上面写着一些标语:
安安遇到危险要及时出现!
安安慢热,要循序渐进,不可以激进!
安安爱吃肉、爱吃辣。
安安不喜欢轻佻的男生!
追女孩要让她有安全感!
……
等等。
我震惊地看着手机,
连他姐姐发过来的【谢谢你当初救了任堂】都忘了回复。
24.
当晚,我破天荒地主动约了任堂。
他似乎很高兴,几乎只用了半个小时就到了楼下。
我下楼的时候,他正倚靠在车门盯着单元门等我出来。
「怎么?你的小纸条里还有追女孩要在约会的时候来接她?」我故意逗弄他。
任堂先是睁大了眼睛,然后脸色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随即他捂住脸,闷闷道:「我姐找你了?」
我点了点头。
他第一次露出害羞的表情,别扭道:「我不会追女孩,那些都是我姐、茶水间打扫卫生的李姐、你对面的小赵还有养了 10 条鱼的兄弟告诉我的……」
「那你要学他养鱼吗?」
「怎么可能。」他急了,「我又不像他,我家没有水族馆。」
「嗯。」我点了点头,「没有水族馆,浴缸总是有的对吧?养的了我这条鱼吗?」
任堂怔愣了一下,半天没有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
反应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车上了。
他似乎有点生气,上车后,趁帮我系安全带的时候用鼻尖抵住我的,恶狠狠道:「谁准你先说的?应该我先问你要不要和我在一起才对!」
我憋笑道:「那你问吧。」
他正襟危坐:
「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安安?」
「我愿意呀。」
那一天,我终于解开了任堂当初说【她们就是这样说的呀】这个谜题,
也对一个笨拙、但肯为自己花心思的男人感到心动。
恋爱不就是这样吗?
不擅长对她好,但可以变得擅长。
25.
和任堂在一起之后,他经常来学校里找我。
我们两个的约会地点也不限于校内校外。
而在这期间,还遇到过季旬一次。
任堂得意地跟他打招呼,但季旬也只是冷淡地看我们一眼就走开了。
他再也没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关于为什么他会在分手后如此执着地纠缠我,一直都是个谜。
直到后来,符晓找我说起过季旬一次。
她说,季旬和我在一起时正是他父亲去世那段时间,
而母亲也很快就病倒了。
也许他是把我当成了灰暗时期的救赎也说不定。
他硬着头皮和符晓在一起,也是为了不违抗母亲的愿望。
他或许觉得,和符晓在一起一段时间再说不合适,要比一开始拒绝更能安抚母亲的心。
不过,这跟我已经没什么关系了。
我不在乎他出轨的理由,
我只在乎他出轨。
但现在,我连这个也不在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