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盛怀五年的舔狗。
他交的每一任女朋友都有我的存在。
他们都觉得我可怜,换了这么多女朋友也没轮上我。
我只是笑一笑,因为,我也没有爱上他。
01
「盛怀,你的早餐!」
我看着靠在车前的高帅男人,低下了头。
为了上班不迟到,我早上五点起来给盛怀做早餐。
虽然有些累,但是我心里挺开心的。
这是盛怀第一次主动说要吃我做的早餐。
他不耐地接过早餐:「慢死了。」
我小声为自己辩解:「因为……炖了汤。」
下一秒,盛怀的表情终于舒展开,我以为盛怀听到我的解释了。
没想到他向前方招了招手:「这里,小猪。」
小猪。
这么亲昵的名字我从未从盛怀嘴里听过。
我往前看,那是个非常吸引人的女孩子。
长得白白净净的,小脸微红,身着一身大衣,在寒冷的冬天穿得一点也不臃肿,脸上洋溢的是我没有的自信。
她站在盛怀身前,表情嗔痴:「你真给我做早餐了?」
盛怀揽过她,刮了刮她的鼻子:「我的大小姐,您吩咐了我哪敢不从啊。」
我的手微僵。
刚刚早饭的温度提醒着我面对这一幅场景。
她偏过头疑惑地看向我:「怀怀,她是谁啊?」
我低下了头,手微微紧握。
我明明经历了那么多相似的场景,但这一次我没敢从盛怀嘴里听到解释。
我慌得掉头就跑。
那个女孩太优秀了,一看就是和盛怀门当户对的大小姐。
而我,不过是个没有爸妈,从小跟着外公外婆长大的乡巴佬罢了。
等我到家之后,盛怀打了电话过来。
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悦:「栗甜你跑什么?薛安安都误会了。」
我下意识地道歉:「对……对不起。」
过了半晌,我支支吾吾地开口:「盛怀,你没忘了答应我的事吧?」
「没忘。」
说完,电话传来嘟嘟嘟的声音。
我叹了口气,旋即又扯开嘴角笑了起来。
盛怀没有忘了他答应的我的事,证明……
他心里其实还是有我的吧?
虽然这个算是我用命换来的。
02
想起那天的事,我还浑身打着哆嗦。
盛怀是个富二代,平常行事嚣张。
那天我正在上班,接到了盛怀的电话。
电话那边很吵,还有利器相撞的声音。
盛怀只虚弱地说了酒吧的名字。
我立马打了个车过去,顺手在同事桌上抄了把水果刀。
那个酒吧名叫繁星。
里面脏透了,有各色各样的人。
进去前,我便报了警。
凭着对盛怀的了解,找到了他所在的包厢。
我远不如我名字那么软甜,从小就是个野孩子,外公外婆年纪大,村里总有人欺负我们一家。
于是我变得特别泼辣,打架斗殴没一样不在行。
我深吸一口气正打算闯进去。
一双强劲的手将我拽了过去。
「栗甜,你不要命了?」
是盛怀。
他手上都是伤口,不断往外渗着血。
我刚想问问情况,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便往这边传来。
我半背着摇摇晃晃的盛怀,躲进了厕所。
脚步声越来越近,偌大一个酒吧竟没有一个能够躲藏的地方。
我死死抓着手里的刀。
听脚步声,似乎就两个人。
两个成年男子。
我呼出一口气,将盛怀放下。
将身上的衬衫撕去一半,露出一截腰身,又解开了两颗纽扣,将头发拨得凌乱。
摇摇晃晃地从躲藏的地方走了出去。
面前的是两个一米八的壮汉。
看见我的时候紧张了一下。
我晃着腰,媚眼如丝。
「小哥哥,喝一杯吗?」
他们互相对望了一眼,并没有被我迷惑。
「哎呀,别走嘛。」
我抚上其中一个人的胸膛,声音非常轻:「既然都来酒吧了,还矜持什么呀?」
就在两人被我迷惑的时候,盛怀藏身的地方忽地传来了一道声音。
我皱起眉头,动作非常快速地朝一个男人的裆部狠狠踢过去。
刀柄往另一个人的太阳穴撞去。
我快速地将盛怀扶起:「盛怀,清醒吗?清醒就跟我走!」
两人非常快速地反应过来被我耍了。
表情变得非常愤怒。
扬起刀朝我们追了上来。
这时,外面传来了警车的声音。
我松了一口气,余光看到了一把刀刺向盛怀。
我似乎想都没想,就挡了上去。
刹那间,一阵剧痛传来。
但我是脑子却异常清醒,我看着面无表情的盛怀说道:「下个周六,陪我一天,我知道你从来不欠人情。」
我执拗地看着盛怀,良久他才点点头。
看见他点头,我才晕了过去。
03
我摸着腰边的刀疤,眼神无法聚焦。
这几天,盛怀都没有找我。
我翻着盛怀的朋友圈,几乎全被薛安安占据了。
下面有评论说:「盛公子总算陷入爱河了。」
呵,爱河。
我关掉盛怀的朋友圈,发了一条信息:「盛怀,吃饭了吗?」
我看了看时间,已经十点了。
发这个不过是没话找话罢了。
盛怀没有回。
我继续发道:「别忘了明天。」
盛怀依旧没有回。
但是我知道他和薛安安在一起,一男一女在一起能做什么呢?
不过就是那种俗气至极的事情。
可下一秒,盛怀的朋友圈狠狠地打脸了我。
那是一张图片。
天空满是烟花,一个女孩子对着镜头大大方方地笑着。
配文是「我的女孩」。
盛怀和她在一起不是为了性,反而做了他最讨厌的东西。
光看照片都知道有多用心去布置的这一切。
我滑着我给盛怀发的消息,继续唱着一个人的独角戏。
「烟花很好看。
「安安……很漂亮。」
直到这一句,盛怀才回复了我。
「我也这么觉得。」
没关系,我还有明天。
说不定明天,盛怀就能爱上我呢?
第二天,我化了淡妆,遮住了眼下的青黑。
没有像平时穿得那么臃肿,而是挑了我衣柜中最贵的羊毛大衣。
薛安安……不就这么穿吗?
这样真的很冷。
我看了看镜子的自己。
外公外婆还有村里人都夸我漂亮,集中了我爸爸妈妈的优点。
大大的眼睛、巴掌大的小脸,不用保养也很好的皮肤。
我并没有看出来好看,很普通,也很小家子气,跟薛安安根本没法比。
准备好了一切之后,盛怀发来了一个地址。
我点开一看,离市区有些距离。
我舍不得打车,地铁转公交足足走了四个小时。
雪越发大了起来。
路上走了很久,我怕盛怀等不及,一条一条消息发给他。
虽然他并没有回,但是最起码我自己安心了。
风雪有些大,我的手机不知不觉冻得关机了。
我凭借着地图的记忆,走了一段距离,终于看到了盛怀那辆骚包的车。
我连忙跑过去,因为路滑,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羊毛大衣湿了一大片。
我开心地抬手敲了敲车窗:「盛怀!」
车窗摇了下来,露出了盛怀不耐的表情以及薛安安红扑扑的小脸。
「真扫兴。」
我的笑容僵在了脸上。
薛安安冲我笑了一下:「栗甜,我知道你俩的事情,哎呀,我都说了不来……
「盛怀非得拉着我来。」
盛怀揉了揉薛安安的头发:「你跟她说什么,你是我女朋友我想让你来就让你来。」
说罢他瞥了我一眼:「栗甜,你只说陪你一天,可没说不让带人吧?」
我握紧了身上的羊毛大衣,僵硬地点了点头。
薛安安热情地招呼着我:「快进车里坐坐,今天这么大的风雪,怎么穿得这么少。」
我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摆了摆手说道:「不用了。」
我看着今天的这身打扮,觉得自己就像个笑话。
04
上山的时候,我跟在他俩后面,亲眼见证两人的甜蜜。
到地点的时候,只有一个帐篷。
薛安安捂着嘴:「怎么只有一个帐篷啊?」
盛怀睨了我一眼:「我本来就只想带你一个人来的,没准备多的。」
我浑身冷得没有任何表情:「没关系,我不需要,我抗冻。」
「好啊,那你就在外面吧。」
说完,盛怀拉着薛安安进了帐篷,帐篷传来的温度让我不自觉地将手放了上去。
我甚至能看见两人亲吻的影子。
我靠在帐篷边,汲取着从帐篷中溢出的丝丝温度。
脸暖和些了,我自嘲一笑:「真的像条小狗。」
两人闹了半晌,薛安安从帐篷中走了出来。
她从高到低不屑地看了我一眼,矮下身,在我耳边说:「可怜的小狗,跟我来,我告诉你一件事。」
我本来是不想听她的。
可后来我又想知道,还有什么能让我比现在更崩溃呢?
我跟了过去。
薛安安环抱双手,抬起我的下巴,摸了摸我腰间的刀疤:「其实盛怀那天是为了救我,不然你以为他为什么要惹那些人?」
说罢,她同情地看了我一眼:「同为女人我都可怜你了,那天叫你来因为你最不重要啊。」
我垂下眸子,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句话我异常冷静。
可能是见没刺激到我,薛安安细数她和盛怀相处的一件件事情。
「他处处紧着我,你们都说他花心,可是他每天都在我这,我从未见过他碰别的女人。
「他会给我准备惊喜,你知道吗,昨天氛围真好,只不过因为我不想,所以他停下来了。」
薛安安直直看向我,面带不悦:「栗甜,别说我没提醒你,今晚我不打算停下,识趣的就别扰了我们的兴致。」
我好久都学不会难过也学不会开心了。
我只是低垂着眼眸,轻声说道:「薛安安,你为什么着急?」
薛安安脸色巨变:「栗甜,我只是不想你打扰我们二人世界,你别太看得起自己了,你愿意听墙脚,那随你便。」
她掉头离开,我望了会漆黑的夜色,也回到了帐篷处。
果然如薛安安所说,她准备献出自己。
帐篷里两人颠鸾倒凤,冷风不停打着我的脸。
被冻关机的手机因为紧靠着帐篷也活了过来。
显示了有 10 个未接来电。
是外公。
我在零下 20 度的天气接到了外公的电话。
他说:「甜甜,今天是你的生日啊,有没有吃生日蛋糕。」
我拍了拍冻僵的脸,走远了些,怕两人的声音传到手机里。
「外公,我忘记了,不过生日罢了,吃不吃都无所谓。」
对面沉默了会,有些苍老缓慢的声音又传了过来:「甜甜啊,今天是你的生日,你一定要记得啊,等我们不在了就没人知道了。」
电话这头我的脸上一片温热,我摸了摸,是泪。
除了爸妈死的那天我哭过,之后我再也没有哭过。
我不记得是什么时候挂的了。
盛怀探出头来,皱着眉头,声音喑哑:「栗甜,带了吗?」
我转头看向他,或许盛怀从来没见我哭,他有一瞬间的呆愣。
自从上次我半夜给他们送药之后,我都会随身放一个。我从兜里拿出来抖着手递给他。
直愣愣地望向他:「盛怀,好冷,我要回去了。」
05
我冻得瑟瑟发抖,眼睫都微微结起了霜。
可盛怀并未怜惜我。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栗甜,别跟我装可怜。」
风声喧嚣,面前漆黑一片,我的意识有些模糊,
小时候发生的事,一件一件在脑海中回现。
医生同情地摸着我,外公外婆抱着我伤心地哭着。
「你们这孩子,心里受到了很大的创伤,以后很难有大的情绪波动了……」
医生顿了顿,继续说道
「说白了,若是走不出来,就跟行尸走肉差不多。」
外婆粗糙的手抚上我的脸,声音微颤:「甜甜,别怪你妈妈,她那是生病了。」
对了,爸爸出轨了,妈妈因此得了产后抑郁。
我被妈妈亲手从楼梯上推了下来。
我大喊着:「妈妈,救我。」
可她只是站在楼梯口冷漠地望着我。
妈妈好像把对爸爸的恨都转移到了我身上。
我曾在阴暗的地下室被关了整整两天两夜,没有吃的没有喝的。
类似的身体折磨数不胜数,还有冷暴力。
看着其他小朋友快乐幸福的样子,我开始模仿。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年。
我刚上初一那年,期末考拿了年级第一。
那时的天气跟今天也差不多,风雪笼罩着我回家的路。
我推开门,妈妈做了一桌子菜,语气动作是前所未有的温柔。
她将我抱在怀里,一遍又一遍温柔地摸着我的头。
「甜甜……妈妈对不起你。」
我当时真的以为神明眷顾我了。
我回房间放下书包,拿起成绩单想给妈妈看看。
走到一半,想起了老师说要签名,正好茶几上有根笔。
我拿起了笔,余光看到了报纸上的一个男人。
叫林昊。
林昊这个名字已经刻进了我的骨子里。
每次妈妈打我的时候,嘴里都声嘶力竭地喊着林昊这个名字。
我垂下眸子。
林昊——人民英雄,隐姓埋名做卧底十二年,死于 2012 年的冬天,尸首不全。
我拿笔的手微微颤抖,一步一步走向厨房。
妈妈背对着我。
「妈妈。」
妈妈转过身,此刻已经是泪流满面。
她手上拿着一瓶敌敌畏。
我哭着摇头,沙哑地喊着:「妈妈。」
可妈妈却说:「甜甜,我太累了,他没有背叛我,现在我要去找他了。」
说罢,她吞下了整瓶敌敌畏。
我的妈妈死在了我面前。
在那个无比寒冷的冬天,我同时失去了爸爸妈妈。
06
我遇到盛怀那年是高三。
他作为转学生,行事却乖张狠戾。
没有男生敢惹他,没有女生不爱他。
爱?
我的情绪没有任何波动。
在这之前,我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高中。
所有人都像看异类一般孤立我。
我只是低下头,如同行尸走肉一般生活。
后来因为我抢了他追的那个女孩的第一,他带了一帮人围我。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靠在机车上,不停往外吹着烟圈。
同行的人将棍子挥到了我的眼前,我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那人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说道:「真的没有表情,阴森森的,她妈真的死在了她面前吗?」
「真晦气!」
盛怀走了过来,捏住我的脸:「真没意思。」
长长的刘海挡住了我的眼睛,我轻声说道:「她们都喜欢你。
「我也要喜欢你。」
盛怀捏我脸的手更加用力。
他居高临下地看向我,嘴角微扬:「喜欢我?
「你给我当舔狗,我可能会给你个机会。」
我握上他骨节分明的手:「好。」
从那以后,所有人都知道我成了盛怀的舔狗。
一舔就是五年。
我摸了摸结冰的头发,有些恍惚。
我成为正常人了吗?
里面的声音已经停了。
我起身,没有再跟盛怀说一句话。
我离开了那里。
见我狼狈的模样,路上不停有人投来目光。
直到回到了家,我突然意识到,我好像生病了。
我舔了盛怀五年,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每天都给他发消息,满足他的任何要求。
我以为这就是爱,我以为我喜欢上了盛怀。
可我的心里依旧一点波动都没有。
那天之后,我睡了两天两夜,仿佛回到了阴暗的地下室。
我将盛怀的微信电话全部拉黑。
本就没什么联系人的我,朋友圈变得更空了。
我开始找各种事情充实自己。
有个出国的项目一直没人接,听说对方是个硬骨头,所有人都装作不知道。
我接了。
给我准备的时间只有三天。
在出国的前一天,我再次见到了盛怀。
这次,他像条被遗弃的流浪狗,靠在我的门前。
07
我撇开视线,掏出钥匙。
盛怀狠狠地皱着眉,一脸阴霾地挡住了钥匙孔。
「栗甜,我是不是给你脸了?」
盛怀的目光是危险的,眸中闪着偏执的占有欲。
他凑近了些,在我耳边一字一句地说道:「我还以为你木讷到不会玩欲擒故纵这种把戏,现在看来是我小看了你。」
盛怀靠得极近,照我以前所学习的,我现在应该害羞才对。
可我只是平静地偏过头望进他起伏波动的眼眸。
「盛怀,你挡着我了。」
我绕过他,打开了房门。
在我踏进房门的瞬间,盛怀几乎是同时贴上了我的后背。
声音极低:「为什么不继续?」
为什么不继续做他的舔狗吗?
这五年,我跟很多人学习了什么时候该有什么表情。
我知道了盛怀有女朋友冷落我的时候,我应该不高兴。
知道了盛怀搭理我的时候我应该开心。
我尽心尽力地扮演盛怀的舔狗。
我以为时间会教会我。
可是薛安安出现了。
盛怀对待薛安安跟往常的所有女人都不一样。
可我……
还是没有情绪波动。
时间不会治愈我,而我终究不会变成正常人。
我低垂着眸子,轻声说道:「我累了,盛怀。」
声音不大,但在安静的房间里,足以让人听得一清二楚。
盛怀的身体微僵,禁锢我的手一松。
他从兜里掏出一支烟,熟练地点燃。
从他口中吐出的烟雾轻轻拂过我的脸颊,就像我们第一次见面那样。
暗夜中,我们互相都看不清表情。
沉默了许久,他狠狠嘬了一口说:「栗甜,你不就是想让老子对你好些吗?
「老子以后对你好些还不行吗?」
我失神地盯着盛怀。
那天,那个女人也是像这样忽然变得温柔。
不知道是不是黑夜的原因,我从盛怀的眼中看到了恳求。
我将耳边的碎发挽到耳后,轻轻呼出一口气:「盛怀,你要死的话,别死在我面前。」
08
当初因为要讨好盛怀,我加了许多他的朋友。
飞机起飞前,我看到他的朋友发了一条朋友圈,一个视频。
视频中盛怀正在和薛安安热吻,背景音是他朋友的声音。
「恭喜盛公子终于摆脱了栗甜那个疯子!」
我微微闭上眼睛,昨晚说完那句话后,盛怀只留下了一句:「你到时候别后悔。」头也不回地走了。
我,放弃了。
我能学会表情,能表现得像正常人那样,但是我瞒不了自己的内心。
栗甜,这辈子就这样了。
在遇到那个人之前,我是这么想的,也如行尸走肉般活着,人前演着完美人设,人后是真正的我。
遇到那个人的那天,是我在国外出差的第一个周,天气非常不好。
下着大雨,很冷。回家的路上,我遇到了一只被遗弃的小狗,巴掌那么大,正努力地缩成一团。
明明这么可怜,但是我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我只看了一眼便想踏步离开。
然而,我看到了他。
他冒着大雨,将身上本就不厚的外套脱下来,包裹着小狗。
他里面只穿了一件 t 恤,甚至还破了一个洞。
明明冻得嘴唇泛白,但还是温柔地拍着小狗,轻声不知道说着什么话。
不知道为什么,我打着伞走了过去。
我站停的那一瞬间,他抬起了头。
然后,我看到了一双温暖至极的眼睛,明亮充满生气。
他说:「谢谢你啊,你真是个好人。」
09
我违背了自己的内心,主动要求送他回家。
他看着挺瘦弱的,站起来却比我高了一大截。
我们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
到家后,令我有些意外的是他竟然住在贫民窟。
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地方有些简陋。」
虽然地方条件不怎么样,但是里面收拾得整洁干净,桌上窗台都摆放着鲜花。
一张单人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
我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很温暖,就跟你一样。」
他愣了片刻,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反应过来后他才微微红着脸说道:「那……要吃点东西再走吗?」
我抚摸着胸口不停跳动的心,良久,点了点头说道:「嗯。」
我坐在他的床上,看他在厨房忙来忙去,屋内的温馨让我感到有些陌生。
「你叫什么?」
我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
他下着面的动作一顿,随即转过身冲我笑道:「我叫祁年。」
「祁年。」我小声重复。
「你呢?」祁年问道。
好香,我朝他走近了些,本想看看锅里煮了什么东西,却正好听见他问我叫什么。
我贴在他肩处转头跟他的视线对个正着,他的眼睛总是会吸引到我。
我不由自主地伸出手碰了碰他的眼睫:「我叫栗甜。」
他吓了一跳,脸瞬间红了起来。
「你的眼睛很好看,煮的东西也很香。」
我说的就是我心里所想的。
祁年的脸越发红,他慌张地将我推开说道:「面好了,小心烫着你。」
我乖乖地坐上他的小桌子,不经意间看见了他桌上的画。
他的画格外抽象,明明是各种明亮鲜艳的颜色,但是我却从中看到了压抑、挣扎。
我转头看了看祁年,他脸上的泛红已经退了下去,温柔得整个人都像在发光。
我低下头,也许不是这幅画有问题,而是我有问题。
面是素面,我的面上有一个煎蛋,飘着几个葱花。
再看看祁年,他比我少了一个蛋。
我没有问他,默默地吃着。
我的食量不算大,但是却把这一大碗面吃得一干二净。
临走前,我回过头看向祁年,笑了笑:「祁年,这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碗面。」
10
我和祁年的第二次碰面比我想象中的快。
那天,和合作方谈下合同之后,我便打算直接回家。
回家的路上一辆玛莎拉蒂挡在了我的必经之路上。
随后一个身披大貂的女人走了出来,戴了一副墨镜,涂着一口大红唇。
「你就是栗甜?」女人的将我从头到脚打量了一番。
我点了点头,语气平缓:「你是谁?」
「你勾引赵毅还好意思问我是谁?」
听到我承认之后,女人的语气变得阴阳怪气。
赵毅就是那个难啃的硬骨头,就在今天我给他啃下来了,刚签完合同。
我没有理会女人的阴阳怪气,而是丝毫不带感情地说道:「女士你知道你需要为你所说出来的话负法律责任吗?」
赵毅身边倒是经常跟着一个女人,那个女人和眼前的这个女人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类型。
女人摘下墨镜,毫不客气地说道:「你不用跟我说什么法律责任,赵毅的家业都是老娘当初打拼出来的。
「现在你想要捡现成的?不可能!
「像你这样的小三就该成为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我打死你个不要脸的东西!」
女人越说越急,扬起手就要往我脸上挥去。
这时,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拽住了女人,温润的声音从头上传来:「这位女士,当街打人是当我们不存在吗?」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抬头一看,果然是祁年。
「祁年。」我淡淡地叫道。
女人将手从祁年手中拽出,打量着我又打量着祁年。
在看向祁年的穿着的时候,不屑地冷哼一声。
「你英雄救美也要看看是从谁手中救下的,离我的车远一点,穿得破破烂烂,身上还这么脏若是脏了我的爱车,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祁年身上有许多颜料。
我拉了拉祁年,挡在他与女人之间,非常平静地说:「我跟你老公没有一点关系,我话说到这了,你有空不如去调查调查你老公的秘书。」
女人的眼神闪烁,旋即又皱起眉头骂道:「差点让你绕进去了,你牙尖嘴利,和你后面那个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贫民窟的烂泥,下贱……」
她话还没说完,我扬起手一巴掌打在她脸上,俯视着她:「祁年,不是烂泥,也不是下贱东西。」
他是光。
「说我可以说他不行。」
没等女人反应,我将录音放给她听了一段,是赵毅的秘书说的话。
我有个习惯,每次谈合作的时候都会带着录音笔,正好赵毅的秘书说话没个把头,没想到竟让我用上了。
女人的表情变得很难看。
我拉着祁年的手便离开了,后面的事与我无关。
待走远之后,我回头看祁年,却发现他正一直盯着我看。
「怎么了?」
他冲我笑了笑:「我第一次见你脸上有除了平静之外的表情。」
我微微一怔,抚上胸口。
因为生气,心脏跳得非常快,就跟第一次见祁年一般。
这绝对不是装出来的。
我……变了。
眼见祁年要走,我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抓住他。
11
我当机立断,上前牵住了他的手:「祁年,我想要你的联系方式。」
祁年将我稍稍推开了点。
我歪着头看向他:「不给吗?」
祁年红着脸说道:「我身上有颜料,脏。」
我凑得更近了些:「我不怕。」
祁年将微信给了我,还把手机号也给了我。
我问他:「你在国外干什么?」
祁年想了想说:「算是交换生吧,但是没钱只能住贫民窟了。」
他一点也没有避讳自己条件不好这件事。
「你学画画的。」我这句并不是问句,显然祁年也知道。
于是我又问道:「你家庭条件不好为什么学画画?」
那天祁年只说:「因为喜欢。」
我虽然自己没有感情,但却对祁年的情绪异常敏感,我想他还有下半句的。
但我不好奇,也没有打探别人秘密的想法。
祁年这么阳光温柔的人,一定有非常美好的秘密。
我和祁年约好了这个周末去孤儿院看看孩子们。
其实我没有什么兴趣,孤儿院的孩子大多缺爱。
而爱这种东西,我没有。
去孤儿院帮忙的时候,院长和各个小朋友们显然对祁年已经非常熟悉了。
小朋友们争先恐后地拉着祁年给他讲最近发生的事。
祁年站在小朋友中间被抱着,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反而十分享受。
我忽然觉得阳光光透过了阴暗的地下室照在了我的身上,而神明也并没有忘记我。
有个小女孩忽然跑了过来,拽着我的衣袖软软地说道:「姐姐,你可不可以跟那个哥哥抱在一起,我想给你们画一幅画。」
我愣住了,没想到小女孩会说出这样的请求。
紧接着,小女孩又拽了拽我,示意我低下头。
我低下头,耳朵凑近小女孩。
小女孩看了看祁年悄悄说道:「姐姐,你是不是也想和祁年哥哥抱抱,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出来了喔,姐姐你待会可要给我买糖糖。」
原来竟然这么明显了吗?
祁年正说教着小女孩,我决定遵从自己的内心。
拍了拍祁年,等他站起来后,我钻进了他的怀里,抱住了他的腰。
一股皂角的清香迅速包裹了我,温暖得想让我紧紧地抓住。
这时,咔嚓一声从身后传来。
12
那天之后,祁年会偷偷给我画画,也会每天给我做饭吃。
我拿着那天在孤儿院拍的照片,反反复复地看。
祁年抱着我的时候眼神也很纯净,可我对祁年已经有了欲望。
从想抱抱变成了想做各种事。
即便在盛怀身边五年我也从没有这种心思。
但我在看向其他人其他事的时候,仍旧没有什么情绪波动。
不过,祁年应该会觉得我很无趣吧?
一个没什么感情的人相处起来会非常痛苦吗?
我对着镜子做出笑、哭泣、生气、欢喜、惊讶的表情。
看起来果然生动多了。
第二天,祁年约我去看电影。
我笑着冲祁年打招呼,显得十分热情。
整个约会中,我不再对旁边的人和发生的事不在乎。
我会跟他一起笑话别人,一起欣赏花,说今天的奶茶好好喝。
看电影的时候会在别人哭的时候掉泪,会在别人笑的时候笑。
我又开始演戏了。
将一切流程走完之后,祁年却越发沉默。
这时候我又希望对他的情感不再那么敏感。
因为心里很不舒服。
或许,我抓不住他了。
外面又开始下雨了,国外就是这样,我不喜欢的天气特别多。
我们站在电影院外面,等着所有人都走光。
我将碎发挽到耳后,抬头看着祁年。
我说:「祁年,再见。」
再见的意思就是再也不见。
我叹了口气,没等祁年说话便想转身走。
没有伞也罢,我只想逃离。
祁年却拽住了我的手。
他缓缓地说道:「你知道吗,其实你不必像其他人一样。
「世上有很多人,但是他们都不是栗甜。
「栗甜是特别的而不是异类。」
温润的话像是直击在我的心灵上。
我的手开始发抖
他看出来了。
我在盛怀身边演了五年的戏,没有一个人看出来。
但是祁年看出来了。
他说栗甜是特别地而不是异类。
我怔住了,原来还可以这么理解吗?
我颤抖着声音,小声说道:「从没有人这么说过。」
祁年叹了口气,将我抱在怀里。
他的手一遍又一遍抚摸着我的头,在我耳边的声音微沉:「栗甜,是什么让你这么小心翼翼?」
是原生家庭、是残缺、是……孤独。
我埋在他的怀里,无声地回答。
祁年将我抱得很紧,我感受到他有些挣扎。
最后他放松了力气,将头埋在我的颈窝里声音微颤:「栗甜,我喜欢你,喜欢独一无二的你。」
我说出的「我也是」这句话隐没于唇齿当中。
在那个雨夜,我被祁年治愈了。
13
第二天我是被香味给馋醒的。
我坐起身来见祁年正在厨房忙碌着。
昨晚的我和他都异常热情,虽然是第一次,但互相都想更深地融入对方。
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对他,我没什么羞耻心。
我只穿了件 T 恤从背后抱住了他:「好香。」
T 恤顺势从领口滑到了肩头,露出斑斑痕迹。
祁年红着脸给我把衣服拉上去,又将我抱回了床上:「天冷,下床记得要穿鞋。」
这算什么冷,零下 20 度的风雪天气我都待过。
但这句话我没有告诉他。
我凑近在他嘴角亲了口,然后望着他轻声说道:「祁年弟弟真香。」
祁年如今大四,而我比他大了两岁,叫弟弟自然是不过分。
祁年的眼神瞬间变得有些危险,他将我的手禁锢在头上,在我耳边吹了口气,声音喑哑:「那我是不是要尝尝栗甜姐姐到底甜不甜?」
我被他弄得有些痒,挣扎时幅度有些大,不小心将东西踢到了地上。
我推搡着他的胸说道:「东西,东西掉了!」
正好饭也好了,祁年在我下巴上亲了一口说道:「准备吃饭。」
我将落在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因为看不懂药瓶上的英文,我问祁年:「祁年,这是什么药呀?」
祁年动作很快,瞬间走了过来将我手中的药瓶收了起来。
「没什么,感冒药而已,这些天天气不好。」
我点了点头说道:「好吧。」
我并未追究这种事。
我和祁年腻歪了好些天,因为签订了合同,我的任务就完成了。
公司每天都催着我赶紧回去。
但祁年的交换生生涯还有一个周。
临走前,祁年将我们在孤儿院拍的照片画成了画。
跟照片很像,唯一有区别的便是祁年自己的眼睛。
在照片中我看到的是纯净、明亮。
但在画中,我看到的是爱恋、珍惜和欲望。
祁年告诉我,那是他当初真正的想法。
遇到祁年,我很庆幸,我终于不再孑然一身。
下飞机之后,祁年第一个打来了电话,问我是否平安到达。
在接起电话的一瞬间,余光却瞥到了盛怀。
14
我皱了皱眉头,想从另一边走。
但盛怀却看到了我。
我走得很快,但盛怀比我更快。
他一把拽住了我的手,像一头猛兽般紧盯着我:「这些天你去哪了?」
我冷淡地看着他,用力抽回自己的手:「我去哪关你什么事。」
盛怀的脸色难堪得紧。
他臭着一张脸,重新拽着我的手往外拖:「老子找你都快找疯了,知道你出国了之后,你知不知道老子每天都来机场!」
「所以呢?盛公子玩够了想起来还有我这么个舔狗了是吗?」
我淡淡地看了盛怀一眼:「盛怀,回你的圈子,我栗甜有自己的生活。」
我本以为盛怀会因为挂不住面子而走,就像那天一样。
但盛怀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与薛安安分手了。」
太阳有些大,晒得我心情很差,我望着盛怀开口道:「盛怀,你的事跟我没有关系,你与薛安安在一起或分开,不必说给我听。」
说完我便想要走。
盛怀却再次拉住了我:「如果我说,我爱上你了呢?」
「盛公子,你懂爱吗?你那不过是占有欲又发作了罢了。」
我在路边叫了个车,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第二天晚上风雪交加,盛怀却喝得酩酊大醉不断敲我的门。
这天的天气比之前在山上那一天还要恶劣。
盛怀满身是雪地躺在门前,嘴里不停说着话:「栗甜,以前是老子看不清内心。
「你走后,我天天买醉,活得像行尸走肉,总觉得身边缺点东西。
「我想起你高中的时候,早上总爱给我买牛奶,也喜欢看我打球,你明明满心满意都是我,持续了五年……
「怎么如此狠心呢。」
我狠心?
我捏着盛怀的脸逼迫他直视我:「盛怀,我高中持续了一年给你送牛奶,不是被你扔了就是送给了别的女生,你记挂什么?」
「还有,」我撩起衣服露出腰间的伤疤,「我是异类,不代表我不会痛,刀子带着血出来的感觉你知道吗?
「零下 20 的风雪天气,徒步 20 公里回家你尝过吗?
「我被医生诊断出情绪缺失症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我是异类。
「我开始努力学习,所有女生都喜欢你,所以我也喜欢你。
「盛怀,你但凡了解过我一点点,这五年我或许也就能喜欢上你了,可惜……你不是我的救赎。」
盛怀痛苦的眼神一亮,他抓住我的手不断用脸去蹭:「栗甜,我会花时间去了解你,一切都还来得及。
「我真的……离不开你。」
我的手心一片湿润,我知道那是盛怀的泪,我收回手冷冷说道:「你知道吗?你现在像条狗一样躺在这里,我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
「盛怀,从前、现在以及将来我永远不会爱上你。」
15
那天晚上盛怀似乎非常受打击,在他朋友的朋友圈中,他一个人喝着闷酒。
他们都打趣盛公子为情所困,盛怀呢喃了一个名字,所有人都没有听清,但我听清了。
他喊的是:「栗甜。」
第二天,盛怀像变了一个人,他跟我说他会让我爱上他。
他像对待所以跟他在一起的女孩一样,每天送我花,送礼物,天天耗时间缠着我。
可是,这些套路五年来我以前看遍了。
我没有理他,这天下班他又等在我公司下面,开着豪车手捧玫瑰。
公司的人不停起哄说羡慕我有这么一个追求者。
我只一笑而过罢了。
见我出来,盛怀捧着一大束玫瑰问道:「今天栗甜小姐肯赏脸跟我一起吃个饭吗?」
我将他递过来的玫瑰扔在垃圾桶里。
忽然,我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发现后他不停地远离我。
我没有丝毫犹豫朝那个方向追了过去。
直到我累了,那道身影才慢慢停下。
「祁年?」
祁年慢慢转过身,泛白的衬衫在他身上显得尤为好看。
「你跑什么?」
我冲过去抱着他,不停用头蹭着他的下巴。
祁年缓缓将我抱紧:「栗甜,我想你了。」
没想到盛怀也追了过来,他手上的鲜花落在地上,他握紧拳头问我:「他是谁?」
祁年将我护在身后。
而我,平静地看着盛怀说道:「祁年,我男朋友。」
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祁年的嘴角上扬。
而盛怀像是疯了,他一脸阴鸷地盯着祁年:「他是你男朋友?」
「没错。」
我并不想多费时间在这上面,我与祁年十指相握,没有管盛怀而离开了。
16
「为什么要跑?」
离开盛怀后我靠在祁年身上问道。
祁年笑了笑,温柔地将我跑乱的碎发别到耳后:「我本想等你好好谈完的。」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跟他没什么好谈的,在我这里你才是最重要的。」
祁年的眼睛散发出明亮的光芒,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说想带我去一个地方。
祁年带我去的地方在絮湖,因为湖边都是柳絮因此得了这么个名字。
「这里有我的秘密基地。」
我惊讶地望向他:「你也是这个地方的吗?」
祁年点了点头。
我们穿过絮湖,旁边有个废弃的地下室,祁年带我走了进去。
与外面的破旧不同的是,里面非常温馨。
有画板和各种各样的画、颜料等。
但这些都不如一个地方新。
那个地方铺上了温暖的地毯,放上了很多娃娃,还有投影仪。
忽然一堆娃娃中有个东西动了一下。
一条小狗从中爬了出来。
是我和祁年第一次见面在那个雨夜中瑟瑟发抖的小狗。
祁年把它带回来了!
小奶狗黏腻地在我身边贴贴,不停用头蹭着我的裤脚。
我将它抱了起来看向祁年:「这是你新布置的?」
祁年点了点头:「这里以前是我的秘密基地,现在是我们的。」
我和祁年跟其他的情侣约会不同。
在外面,我只觉得无趣。
可是跟他待在这里,我觉得很舒服,整个空气中都是他温暖的味道。
我们会一起看电影,有时候我会和他一起画画,尽管我画得并不是很好。
祁年是唯一一个如此了解我的人,也不在乎我情绪缺失的人。
我们的感情一直非常好。
有天晚上,祁年第一次带着酒气回来。
他埋在我的颈窝,眸子有些许的压抑,他说:「甜甜,我好想娶你。」
我听此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
虽然我还没有见过他的父母,但是畏首畏尾不是我的性格,这不是什么难以实现的愿望。
祁年在我耳边不停地吻着我,嘴里呢喃道:「再等等……」
17
祁年变得越发忙碌。
我问他,但是他只是说再等等就好了。
我并没有生气,我其实一直都知道祁年有秘密。
但我在等他愿意跟我说。
我没有等到祁年说出秘密,但是却接到了盛怀的电话。
「栗甜,你被骗了。」
只说了这一句话,盛怀要我跟他见一面。
当盛怀拿出重度抑郁的诊断书的时候我愣了愣。
因为上面写的名字是……祁年。
盛怀啧了一声地看着我说:「没想到祁年竟然是重度抑郁症患者。」
紧接着他凑近些抬起了我的下巴:「栗甜,你情绪缺失想找个人救赎你,你说我不是你的救赎,那祁年呢?祁年一个重度抑郁症患者能做到吗?我看保不准哪天就自杀了。」
「栗甜,你找错人了。」盛怀说得恶意又狠毒。
我一巴掌打在了盛怀脸上,响声传遍了整个餐厅。
我第一次在盛怀面前露出冷淡以外的表情:「盛怀,祁年就是祁年,他就算是重度抑郁症患者也是祁年,比你……」
「好多了。」我站起身来俯视盛怀。
回到家之后,我脑子有些乱。
不是嫌弃祁年,而是……心疼。
我一直觉得祁年的画有些奇怪,明明都是明亮的色彩,但是给人的感觉却异常压抑。
还有那瓶药。
我上网搜了搜药名,的确是治抑郁的药。
我的小太阳一直温暖着别人,但内心却早已千疮百孔。
他照耀着别人,可从没有人照耀他。
祁年回来后依然带着笑容,他说:「甜甜,我能娶你了。」
此刻我只想埋在他的怀里,紧紧地抱住他。
祁年紧张地问我:「甜甜,你怎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祁年,我爱你。」
18
知道了祁年的情况之后,我没有说破,也没有表现得很特殊。
但我会经常抱他,依恋他。
但我最近发现祁年的画画风格不一样了。
不如以前那么抽象,更像是商业风。
他总会一个人在厕所待很久。
我开始调查他。
祁年的情况其实很好调查。
当年的邻居们都说,祁年的爸爸是个赌鬼,欠下了一屁股债。
妈妈是个心理医生,有天却忽然从楼上跳了下去。
邻居们都夸祁年阳光懂礼貌,一个人支撑起了整个家。
在家里垮了之后,祁年没有被不好的话影响。
反而如以前一般善良,经常会救助一些小动物,帮助一些需要帮助的人。
邻居叹了叹气:「可惜了,这债一生恐怕也还不完了。」
祁年,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得了抑郁症的呢?
我之前问他为什么学画画,他只说是因为喜欢。
现在想来,是因为只有画画才能展现他压抑、沉重的内心。
我的心都揪了起来。
祁年说想娶我,但是让我等等。
联想到邻居说祁年的爸爸欠下了一屁股赌债,再加上祁年最近画画的风格也变了不少。
我想,他是想还完债再娶我。
这想法是肯定的,没有丝毫的疑问。
这一天晚上,我异常热情,不停叫着祁年的名字。
我跟他说:「我会永远在你身边。」
祁年听后更加激动,我们俩直直闹到了后半夜。
祁年平常总难以入睡,我本以为是灵感让他无法安睡,现在看来原来竟是这样。
我放轻了动作。
祁年和我做的时候不肯脱去上衣,我借着小夜灯,缓缓将他的衣袖拉起来。
手臂上面布满了新旧疤痕,有一条甚至刚刚结痂。
我记得,当时第一次做的时候,祁年不断亲吻着我腰间的伤疤,温柔地问:「一定很疼吧。」
那时的他满眼心疼,就同如今的我一样。
我,也想保护祁年。
19
祁年睡得很轻,哪怕我的动作已经非常轻了,但他还是醒了。
我和他的眼睛对上。
他有一瞬间的慌乱,他坐起身来将衣袖放下,想喊我,但是又沉默了。
最终,他只微颤地说道:「甜甜,我不是故意要瞒你的。」
他痛苦极了,只想埋头紧抱自己。
我学着他那样温柔地抚摸他的头发,缓缓地说道:「祁年,我有没有说过,遇到你是我这一生中最幸运的事。
「我爸爸是警察,那年去做了卧底,可我妈妈却觉得是我爸爸出轨了。
「我妈妈得了产后抑郁,在我初一拿下年级第一那天,我爸死亡的消息登上了报纸,我的妈妈死在了我面前。
「医生说我会像行尸走肉一般活下去,我不信,那时候盛怀很受欢迎,我做了他五年的舔狗,后来我发现我真的生病了。
「我放弃了救赎,放弃了挣扎,可后来我遇到了你。
「祁年,是你将我从深渊中拉了出来。」
祁年也没有想到我居然有如此糟糕的遭遇。
他想抱着我,可是却有些畏惧:「可是,我没你想象的那么美好。」
我钻进了祁年的怀里:「不是你说的吗?栗甜无论怎么样都是栗甜。
「那我也告诉你,祁年不管怎么样都是祁年,都是我一生的光。」
祁年在我怀里哭了,哭得像个小孩。
在祁年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把房子卖了。
祁年知道后生了很久的气,可是我告诉他房子还可以再买,先解决当下。
盛怀一直不相信我和祁年会在一起很久。
他跟我说他改了,不再花天酒地,问我能不能回头看看他。
我跟盛怀说话从没有那天那么认真,我说:「盛怀,没有祁年就没有现在的栗甜。」
盛怀在原地愣了很久,从那天起,所有人都说盛怀变了,变得好像成熟了很多。
我呢,已经和祁年在一起一年了。
我们还完了赌债,住在一个小房子里,祁年将里面布置得温馨又整洁。
毕业那天,祁年的毕业作品被最大的展馆收录了。
祁年也一举成名。
我问他画了什么,风掀起他的衣角,他冲我笑了笑,声音飘散在风里:「我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