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中秋加班，我对着旁边劳斯莱斯车窗噘嘴涂口红。
顺便诅咒老板讨媳妇长麻子，生儿子没屁眼。
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清冷矜贵的脸：
「哪个部门的？」
我直接傻眼：「公、公司，我不是你们老板的……」
后来，楚云时将我架在办公室桌上，细碎的吻落在我眼睫：
「你是我的。」
1
中秋加班，工资三倍。
我自愿的，
但这也妨碍不了我骂老板楚云时。
早餐店门前，我一边对着旁边劳斯莱斯车窗补涂口红；
一边诅咒老板讨媳妇长麻子，生儿子没屁眼。
以为里面没人，我对着车窗打了个啵。
整理好妆容，准备走人。
没想到车窗缓缓落下，露出一张清冷矜贵的脸。
一张我曾在公司大屏幕上见过的脸。
第一眼，有点像……
第二眼，好像……
第三眼……
淦。
这不就是老板楚云时吗？
他穿着一身高定西装，修长手指轻放在几份平整文件之上，面容在半明半暗的空间内显得俊逸而神秘，幽深眼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接着，传来一道噩梦般的声音：
「哪个部门的？」
我大脑飞速运转。
刚刚有说到他名字吗？
没有吧？没有吧？
好像有……
我这臭嘴……
我下意识装傻：「公司，我不是你们老板的……」
接着，前座司机噗笑一声：
「小姐，看到你脖子上的工位牌了。」
他幸灾乐祸的表情实在太过明显。
我认命地尬笑一声：「真巧啊，老板。刚刚我还在思考怎么为公司争取最大利益，没想到转眼就碰见您了。
「过节您也来上班啊，真是敬业，我一定向您学习。」
前座，司机的眼神逐渐变得鄙夷，像是在讽刺我竟然跪得如此之快。
而我只想赶紧逃离是非之地。
没等招来出租车，楚云时忽然开口：
「不巧。」
他薄唇一碰，眼神微眯：「我在这里，面对面听你足足讲了十分钟……」
他吊着嗓音，眼神危险地看着我：「怎么，你是对公司有什么不满？」
我头都快缩到锁骨上，飞速否认：「没有……」
沉默三秒，他又问：「那是对我……不满？」
我头皮发麻：
「怎么可能！
「我对您满意得很！」
接着，整个车厢都寂静了。
2
十分钟后，我坐在老板的劳斯莱斯车上，
犹如被皇帝亲自押往刑场的罪犯。
车内弥漫着淡淡檀香，楚云时偶然翻动文件，传出细微簌簌声。
我感觉整个身体都很僵硬。
偷摸着拿出手机，泫然欲泣地给网恋对象发消息：
「呜呜呜，小甜甜，我刚刚偷说黑心老板坏话被他听见了！
「我会不会见不到今晚的月亮了。
「如果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就好了……」
小甜甜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金融高手。
我大四刚去公司实习时，很多东西都是他教的。
他几乎无所不知，能够淡然处理我遇到的所有麻烦。
聊得时间多了，我就和他勾搭上了。
但是一直没来得及见面。
我把这件事和闺蜜说了，她一脸谨慎地告诉我，她上个网恋对象是个身高 160 体重 250 的大胖子。
她被人纠缠了足足 3 个月，从国外飞回国内才把人甩开。
所以，在小甜甜提出中秋和我见面时，
我拒绝了。
理由是，老板要求加班。
但我没想到，公司后来真发布了加班的通知。
我一股脑给小甜甜发了很多吐槽消息。
没等来回复，楚云时的手机反而振动了两下。
我恍然间侧过身，看见他蹙眉往我手机上看了两眼。
而后，他清澈的眼眸顺着手机碾转在我脸颊之上，久到我脸都红了。
半晌，
他侧过头，食指曲靠下颌，低低地笑了两声。
他声音低磁好听，像是陈年好酒，有令人沉醉的意味。
我心里一抖：「楚…..楚总，有什么吩咐？」
他缓缓开口：「下午来我办公室一趟。」
BBQ 了。
我：「好的楚总。」
3
一直到中午，小甜甜才回复我的消息：
「抱歉，刚刚在工作，没有看到。
「宝贝，这种小事，你们老板应该不会计较吧。」
我立马回复：「不不不，像我们老板这种 30 岁了又还没成家的男人，情绪是最需要发泄的，这个出气筒说不定就是我……」
我懊悔：「我怎么就长了这么一张嘴。」
一想到楚云时办公室还没有闲杂女人进去过，我心里就越发犯怂。
正当我在办公室门口踌躇，忽然从电梯里出来一个肤白貌美大长腿的女人。
纪明月，一个地产公司老板的女儿，我刚来时就见她在追楚云时，但是连他小手都没碰到过。
我眼前一亮。
当着她的面打开办公室门。
果然，她踏着高跟鞋立马冲了过来，一把将我推开：「云时哥哥，我来看你了……」
办公桌前，楚云时微微抬头：「你……」
没等他说完，我果断鞠躬：
「楚总，我什么也没看见！」
说完，我关门，装作给他们留出单独相处空间的样子，
然后美滋滋地回位置上吃月饼。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这位纪小姐就哭着跑了出来，脸上妆都花了。
她把我扯到过道：「你说，他最近是不是见了什么别的女人？」
我沉思几秒，为老板说句公道话：「最近除了楚总他妈，没别的人来过。」
她跺脚：「我不信，你是他员工当然帮着他说话！」
她眼珠转了几圈，忽然略带深意地看着我：「你刚刚推他办公室门做什么？」
我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她不会是怀疑我吧。
我咳嗽两声：「虽然没来办公室，但是有可能养在别的地方。」
纪小姐大手一拍：「谁跟我抢男人，我撕了她！」
她走之前，特意叮嘱我：「你也给我注意点！办公还化什么妆，丑死了。」
等她走后，同事一脸愤愤地走过来：「别管她，也不看我们楚总理不理她，真把自己当根葱了。」
4
可能是最近我提楚云时提得有些多了，小甜甜误会了。
他忽然问我：
「你会喜欢那样的男人吗？」
我不希望他乱想：「绝对不会，我最讨厌那样的男人！」
他更沉默了。
若即若离的，令我有些慌。
我得罪他了？
我说错话了？
没有……
周末，我跟闺蜜吃饭。
她喊上自己新男友，两个人你侬我侬，很甜蜜，就差嘴对嘴喂饭。
我坐在对面，像一个 500W 的大灯泡。
晚上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打开聊天框看了又看。
一不小心就拨了个视频电话过去。
我心里怦怦跳了两下，很紧张，却犹豫着没取消。
半晌，视频转成了语音。
里面传来细碎的水声。
我心跳都提到嗓子眼，试探着问：「喂？」
对面没说话，发了个消息过来：
「在洗澡。」
他为什么不说话啊，我一阵失落。
不会真给闺蜜说中了吧，
他是个 40 岁大叔？
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问题？
5
因为小甜甜的事，我整天魂不守舍，
一不小心进了公司男厕。
几个男生一脸惊恐地看着我。
我也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脸上爆红地退了出去。
当日下午，公司好多同事拉了个群，
讨论女变态偷窥男厕的事。
我解释了，没有用。
因为群主是前段时间追求我的男生小陈，他恰好抓住机会疯狂造谣：
「原来是穆思娴啊，那也不奇怪了，她以前就对我做过这种事。
「别看她人长得还行，有很多怪癖的，猥琐得很。
「估计从小就没学好，听说在学校也做过类似的事，被处分了。」
停车场，我找到小陈，让他不要再乱传谣言。
他目光落在我身前：「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他伸手过来拉我。
我意识到不对劲，猛然往他身上一踹。
一转身，撞进一个陌生胸膛。
楚云时攥紧我的手腕，目光冷得似冰。
小陈冒火的眼睛顿时一阵发虚：「楚……楚总……」
楚云时冷笑一声：「很闲？」
小陈眼神一转：「她是个变态，我在教训她。」
楚云时眼神更加凛冽：「这么喜欢教训人，看来你更适合去警局坐坐。」
第二天，我没在公司看见小陈的影子，听说是辞职了。
那些谣言也没人再提起。
我为以前骂过老板而感到忏悔。
呜呜呜，
他是个好人。
6
闺蜜听说了我公司的事，特意买了些礼品，让我给楚云时送去，当作谢礼。
我思忖很久，发消息问了下小甜甜。
他回了个「确实该」。
什么该不该的，他难道就不担心我被别的男人抢走吗？
尽管有些郁闷，我还是提着东西到了楚云时的住所。
他住在市区一处高档小区，我费了很大心力才进去。
没想到刚出电梯，身后一个头戴黑帽和口罩的人也跟着我走了出来。
这人好像跟踪我一路了……
我霎时有些害怕，
跑上前飞快敲响楚云时的门。
他穿着一身灰色休闲卫衣来开门，清隽面容柔和许多。
没等他开口，我就冲上前一把钻进他怀里：
「老公，我想死你了～」
我心里紧绷，都没注意到身前人的僵硬。
他眼眸一动，挑眉问：「你叫我什么？」
而我注意力都在身后那个鬼鬼祟祟的人身上。
从窗户上倒影，能看见那人在转角处蹲着，正在往这边看。
直到楚云时炙热的温度从胸膛传来，我才恍然间回过神。
关好门后，我准备向老板赔罪解释。
没想到客厅里两双发亮的眼睛正直勾勾看着我。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一个 20 岁左右的女生。
吓得我手上的东西顿时掉在地上。
女生嗔笑着走了过来：「哥，怎么有了嫂子也不告诉我啊。」
她向我调皮一笑：「嫂子真漂亮，我是楚云梦，楚云时的妹妹。」
我僵直地转过头，楚云时正一脸看好戏的表情。
仿佛在说：
「自己惹的祸，自己解决。」
他从柜子里拿出双拖鞋，眼眸带笑：「没走错门？」
这情况我根本不敢换鞋啊……
我踌躇地站在门边：「你们误会了，我是来……」
话没说完，被楚云梦打断：「嫂子不方便，你也不体贴一下帮忙换换鞋。」
楚云时斜倚在墙边：「帮你换？」
我蒙了：「啊？」
「问你呢。」他清润一笑，薄唇吐出几个字，「嫂子……」
我脸唰地红了：「不用不用，我送了东西就走。」
楚云梦正在帮我捡地上的东西，顿时愣住。
她把东西塞在口袋，而后一脸羞涩地塞进楚云时怀里：
「咳，咳，看来之后有侄子抱了。」
与此同时，我手机收到几条新消息，
是闺蜜发来的：
「穆思娴！你还没把礼品送人吧？
「你帮我看看里面有没有个盒子，装的新男士苦茶。
「应该在最里面，你帮我找找看。
「……」
楚云时也看见了袋里的东西，他调侃地看着我：「你买的，嗯？」
「……」
丢脸。
好想逃。
7
客厅内坐着的是楚云时的外婆。
老人家年纪大了，眼神有点迷糊。
抓着我看了许久，忽然问：「外孙女呢，没带过来？」
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怎么送了趟东西，连孩子都有了？
他外婆显然是记忆发生错乱，把我认成别人了。
没办法，我只能再跟他们胡茬了半小时。
但外婆实在太能说，连楚云时小时候穿裙子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想笑又不敢笑，憋得开始咳嗽。
最后楚云时办完公，黑着脸走了过来：「外婆，你该休息了。」
他扶着外婆往房间走，还微低头看了我一眼。
我指了下自己的嘴，保证绝不到处乱说。
一转头，我拿出手机跟小甜甜唠嗑：
「救命，我们老板一个三十岁的大男人，小时候还穿过裙子呢。
「没想到硬汉外表下藏着一颗少女心……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
我最后叮嘱一句：
「你别告诉别人啊。」
说完之后，我心情舒畅。
本来准备离开，楚云梦说小区进了个不法分子，物业正在查，让我休息两小时再走。
我想到门外跟踪我的那个男人，心里一阵恶寒。
于是跟她到了房间休息。
房间大而整洁，简单却处处透露着一丝贵气。
原来老板家的客房也这么舒服啊……
真羡慕有钱人的生活。
两分钟后，我站在厕所里，意识到不对劲。
男士洗面奶，刮胡刀……
这房子里不会还有除了楚云时之外的男人住吧？
事实证明，没有。
因为他推开门进来了，眼神还微微有些惊讶，揶揄的目光婉转落在我手拿的刮胡刀上：
「喜欢这个？」
这语气让我怀疑自己但凡答个是，年终奖就是一箱剃须刀了。
我急忙解释：「走错了，对不起楚总，我马上离开！」
我有些慌乱，又有些急，脚就不合时宜地滑了一跤。
本来要来个大滑跪，但楚云时似乎往前跨了两步，
于是我直接扒拉在他身上。
脸撞到胸膛，手扯着皮带，
口红直接印在他白衬衫上。
我看着这位置，脸上温度飙升：「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扶着我的肩，手心炙热。
「我知道。」他声音低沉好听，却有些紧绷，「但你能不能先放开皮带……」
我起身，捂着脸跑了出去，
其间还撞在门框上。
身后，楚云时声音有些无奈：
「你慢点……」
8
之后几天，我总能在自家楼下早餐店门口看见一辆熟悉的劳斯莱斯。
在一堆小电驴之间格外扎眼，我想忽视都难。
只能硬着头皮上前打招呼，
然后就「顺路」地一起去了公司。
后来我特意早起了二十分钟，又换了早餐店，还是没能躲过。
我都快怀疑这辆车是专门为我服务的。
可是，我家和他家不是一个方向啊……
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在想什么？」楚云时清润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想你。」我脱口而出。
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后，我结巴了：「不是，楚总，你需要我帮什么忙吗？」
因为车内还有第三个人在，我不好意思说得太明显。
楚云时像是看出了我的不自在，吩咐司机在边上停车：「你先下去。」
我：「好。」
我拿了包要下去。
他拉住我，气笑了：「让他下去，你跑什么？」
此刻，车厢内就剩我们两个人，气氛莫名变得有些暧昧。
我抱着包缩在一角：「楚总，我总坐你的车，对你的名誉不太好。」
他侧头过来看我，又挨近了些：「你送我那么多苦茶子，就对我名誉好了？」
他补充了句：「大小还不合适。」
苍了天了，能不能别提这事。
难道是因为我送错东西，他误会了？
我心惊肉跳地解释：「其实，那不是买给你的……
「楚总，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可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想描述一下我的网恋对象小甜甜，但这显得不太真实。
所以我拿出和表弟的合照，撒谎了：「我怕他误会，所以不合适跟其他男生走得太近。」
周围沉寂了一瞬。
我不敢看他，拉开车门跑了。
不知道为什么，说清这件事后，我有一瞬间的失落。
我给小甜甜发消息：
「我们能见一面吗？」
他说：「好。」
于是我们约好一周后在市中心一家咖啡馆见面。
9
纪明月不知道从哪里听了些八卦，越发盯着我：
「你为什么从他的车上下来？
「他为什么看了你一眼？
「你身上味道和他有点像……」
实在太烦了，我直接去厕所了。
奇怪的是，她没跟上来。
后来我回去发现桌上手机似乎被人动了，反正没丢，我也没太在意。
离见到小甜甜还有两天了，
我有些紧张。
他年纪比我大还是小？
容貌普通点无所谓，人健全就行。
周四下午，公司开会。
其间新来的助手漏发文件，我急着送了过去。
楚云时一丝不苟地坐在最前方，大屏幕与众人目光之下，神色淡然，有一种岿然不动的气势。
我刚进去，目光和他交汇了一瞬间，急忙避开眼。
听他开会的语气，心里却又隐隐有种熟悉感。
10
周五晚和闺蜜吃饭，我提到了要和小甜甜见面的事。
她提醒我要谨慎，网上的人都带着一层面具，谁也不知道在现实中是什么样子。
我越想越紧张，想去厕所。
转角处不小心撞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大叔，他头上冒汗地看着我：「小姑娘，小心点。」
我急忙道歉，一边帮他把手机捡了起来，
却不小心看到他的微信界面。
上面有个联系人，赫然就是我的名字和头像。
我加过的人都在现实中认识，除了没见过面的小甜甜。
我人直接傻了。
大叔摸着肚子，声音很温柔：「美女，你没事吧？」
我有事啊，
出大事了。
我感觉心都在泣血。
不可能啊，
小甜甜明明说过自己一米八八的。
我努力保持镇定：「那个，你、你好友还挺多的。」
大叔大笑一声，笑容略含深意：「都是些二十来岁的姑娘缠着我，今天一个，明天又一个，我怎么可能顾得来嘛。」
我笑容僵硬。
他说：「你别不信，只要我稍微戴个劳力士手表，再把借来的宝马钥匙往桌上一放，谁不是夸我厉害……
「你看，这个微信名叫『很闲』的小姑娘，还没见过我呢，被我迷得不要不要的。」
我掐紧手心。
他手机响了，去接电话：
「我不是说过不要这个孩子吗？
「怎么就叫我骗了你？你自己当初眼巴巴求着跟我在一起的。
「跳楼？随便你！
「……」
11
在我印象中，小甜甜是比较清冷的一个人，
至少我和他聊天时是这样的。
他其实很忙，很多时候都是下班后给我回消息，但一定会把每个问题都说明白。
现在想想，这是不是就是所谓的欲情故纵？
想到那位大叔……
现实真是给我当头一棒……
我抱着闺蜜痛哭了一场，一边给小甜甜发了五千块：
「谢谢你以前帮我。
「我有男友了，怕他误会，删人，见谅。」
对面显示正在输入中……
我又想到大叔油腻自恋的眼神，连他发的消息都不想看，直接拉进黑名单。
12
然后，我拖着闺蜜去楼下喝酒。
喝得脑袋有点发晕时，隐约看见大门口来了一个身形挺拔的男人。
我虽然很痛苦，但也能认出来这是我的衣食父母楚云时……
我湿着眼睛跟他解释：「楚、楚总，我请过假的……」
他呼吸有些重，似乎隐忍着情绪：「为什么喝酒？」
闺蜜担心我，不让他靠近，但两人走到旁边说了会儿话，她就开门出去了。
最后，小包间里只剩我们两个人。
我哑着嗓子胡茬：「我开心，来干杯！」
他皱眉，一把夺过我的酒，荡起的水珠打湿了黑色衬衫。
他挽袖，有些颓唐地坐在旁边：「我很难过。」
我愣了下：「你怎么了？」
他自嘲一声说：「失恋了。」
失恋了？
我也失恋了啊……
我给他满上一杯：「来，喝！」
酒杯没拿稳，里面的酒全洒在我脖子上。
他看了眼：「你要我怎么喝？」
他拿纸巾帮我擦酒。
一张完美至极的脸庞就在我眼前晃来晃去。
靠得很近，我才发现他睫毛很长，眼眸竟然是棕色的，很漂亮。
我突然扯住他袖子：「要不，我俩凑一对吧？」
楚云时气息一沉，一把甩开我的手：「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我一个没绷住：「我的网恋对象是个渣男，你说气不气？」
他眼眸愈深，欲言又止。
我酒醉之后就特别有倾诉欲，
带着哭腔把小甜甜骂了一遍，
把那个大叔的事也说了。
半个小时后，楚云时的袖子湿了，
全是我的眼泪。
他单指撑住我的额头，眼神迷惑，又带了点难以察觉的小庆幸：
「虽然不知道你怎么会误会。
「但这些天一直和你聊天的人是我。」
我摆摆手：「你别安慰我，我早就接受事实了。」
他笑得身体一抖，把那些我吐槽他的话全都说了一遍，
又当面打开那个被我拉黑的号：
「看清楚了？」
我傻傻地点头，
觉得这个梦好像有点真。
我的网恋对象从一个四十岁大叔变成了我的帅气老板。
我凑过去亲了亲他的唇。
软软的，带着甜甜的酒味。
果然在做梦。
不然，他怎么不动呢。
13
第二天醒来，头有些疼。
我跌跌撞撞起身，跑到客厅里接水喝。
没想到在沙发上看见一个男人。
他头发和衣服都有些凌乱，疲惫的神色难以掩盖俊逸的五官。
沙发太短，他还得屈着腿睡，略微显得有些可怜。
我直接炸了。
楚云时怎么在我家？
我我我昨晚喝醉了，然后呢？
看到他裸露的锁骨，我陷入沉思。
很快，他醒了，眼神宠溺地看着我，喉结滚动，声音带着丝缠绵：「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这话一出，我更紧张了。
我该有哪里不舒服吗？
我反问：「你……有哪里不舒服吗？」
他低笑一声：「浑身都有点痛。」
浑身……
我昨晚把他怎样了吗？
我咽了下喉咙：「我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没说话，静静挑眉看着我：
「怎么，不打算负责？」
我喝了半杯冰水，脑子终于冷静下来。
接着，想起了昨晚发生的一切，
包括楚云时就是小甜甜，
也包括后来和他的那个吻。
如果没记错，我是因为缺氧才晕的。
信息量实在太大，我决定继续装傻：
「谢谢楚总送我回家，我给你做点吃的。」
我跑到厨房躲着，把门也锁了，不让任何人进来。
实际上，我哪里还有心情做饭。
昨晚发生的一切，对于我来说是怎么也不可能想到的事。
房门轻响，吓得我从地上跳起来。
门后传来楚云时的嗓音：「真在做饭？怎么半点声音都没有。」
我立马打开煤气，烧了一锅水：
「在做了在做了。」
后来，楚云时是吃了碗白水面走的。
走之前还问了句：
「什么时候把我从黑名单放出来？」
14
最近生活实在太糟糕，许多事情理不清。
我跟公司请了一周假，决定到外地散散心。
这件事我没跟楚云时说。
隔天，我躺在沙滩上看着夕阳，接到了他的电话。
「在哪里？」
这语气怎么像是怕我跑了一样。
我说：「你别担心，我过两天就回去……」
他沉默良久，有些无奈：「是因为我？」
我支吾着没答话。
这时，沙滩上忽然有外国老哥过来搭讪：
「美丽的女士，可以拥有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尴尬一笑：「不好意思，我结婚了。」
外国老哥有些遗憾：「你一个人旅游，老公不体贴，要不要考虑一下我？」
楚云时把我电话挂了。
15
晚上回到酒店，我给他打电话没打通。
其实我也不是故意躲着他，就是觉得有些别扭。
那些我在小甜甜面前肆意吐槽的话，都说给了当事人听。
想到这里，我羞愧得无地自容。
服务员过来送晚餐，我去开门，见到的却是楚云时。
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站在旁边，比服务员要高一个头，嘴唇有些发干，眼神深沉地看着我：
「穆思娴，这就是你的安全意识？」
我心虚：「想事情太专注了而已。」
他放话：「进来。」
「哦。」我接过服务员手里的餐盘，跟个小媳妇似的跟在他身后。
他进去环视一圈：「有点小。」
大老板果然就是大老板，稍微说一句话，我下意识就要退了换个大房。
可是……
我没忍住出声：「又不是给你住……」
他「啧」一声：「现在连说都说不得了？」
我整理了下凌乱的头发，心思有些乱：「你来做什么？」
他静静地看了我两眼，发红的嘴唇轻吐出几个字：「你不是忘了那晚的事？」
他不会是想帮我回忆一下吧？
我条件反射地捂住嘴巴：「楚云时，你别乱来！」
他轻笑一声，低眸看我：
「这不就记起来了？」
上当了。
我猛然掐了下大腿，警告自己脑子千万别死机。
我闭嘴了，默默地走到旁边开始吃东西。
楚云时坐在床边，叹了口气：「在生气？」
我噎了下，没说话，心里刚建起的高墙忽然开始坍塌。
他脱下外套，走过来坐到我旁边，
很温柔地摸了下我的头发：
「你第一次坐在车上，我不小心看见了聊天记录，那时候才知道是你。
「很奇妙，当时你给我的感觉很熟悉，没想到，我已经认识你那么久。
「没告诉你，是因为当时你说……最讨厌的就是我这样的男人。
我插嘴反驳：「胡说，我没说过这样的话……」
他蹙眉：「我能自己骂自己？」
好吧，好像是说过。
明明是他瞒着我，怎么我突然理亏起来。
16
楚云时此次过来，还得顺便参加一下好友的订婚宴。
他的好友，显然也是集团太子爷这号人物。
所以当他提出让我一起去时，我委婉地拒绝了：
「这不好吧，他又不认识我。」
他正在吩咐助理准备礼物，顿了顿，看向我：「身为嫂子，也该让他见见。」
「嫂子」这个称呼听起来怎么这么烫脸。
我扇了扇风，还有点不适应这个身份转变。
我很少穿高跟鞋，去订婚宴时，走得不稳，还得挽着楚云时的手臂。
很多我不认识的人过来和他碰酒，他刚开始还会应付，后来就直接摆烂。
我也很灵性地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胃不好，我不让他喝。」
这下好了，所有目光顿时聚集在我身上。
楚云时单手搭在我肩上，凑过来，带着微微的酒气道：「累了就去休息，二楼有房间。」
我细细琢磨，万一我不在时他喝多了怎么办，
到时候受苦的不还是我吗。
所以我又陪着他去跟新人打招呼。
闪烁的灯光下，新人化着精致妆容，在全场瞩目下交换订婚戒。
可此时，我忽然在大门口看见了纪明月的影子。
我扯了下楚云时的袖子，他皱眉说：「别管她。」
我脑海里忽然浮现纪明月说过的那句话：
「跟我抢男人，我撕了她！」
顿时，我心里犯怂。
但想到今天是别人的订婚宴，绝不能惹出什么事来。
我出门去找她。
此时已近黄昏，天边一片金黄。
她穿着白色长裙，目光冷冷地看着我：「背着我，跟我的男人交往，你很得意？」
我听得心里一刺：「纪小姐，楚云时从来都没承认过你的身份吧。」
她目光一缩：「他本来就该和我在一起，如果不是你这个贱人……
「我真是瞎了眼，当初在公司就该除掉你。」
看见她这模样，我想起自己被动过的手机，还有那个装作是我网恋对象的大叔。
「你故意找人来骗我？」
我气得手都有些抖。
她背着的手微微有些反光。
我往后一退，崴了脚，她拿出一把刀：「等我把你这张脸都毁了，谁还会喜欢一个丑八怪？」
我脚疼得厉害，
好在一直注意着这边动静的楚云时走了出来，他攥紧纪明月手腕，一把夺过她手里的刀子，甩到一边：
「你要疯到什么时候？」
纪明月眼眶都红了：「我陪了你那么久，为什么？你明明说过你爱我，你喜欢我，你会一直只有我一个人……」
楚云时冷眼看着她：「那我告诉你，这一切都是你的幻想，确实有一个很爱你的人，但那个人不是我，楚行之，还记得这个名字吗？」
纪明月震惊地瞪大双眼，慢慢抱头缩在地上痛哭。
这个叫楚行之的人已经死了五年了。
17
等来人将纪明月带走后，楚云时是背着我回房间的。
我趴在他背上，突然觉得一阵心安。
只是，他冷着一张脸，像是我欠债不还一样。
我捏了捏他的脸颊：「笑一个。」
他很僵硬地扯出一丝笑：「穆思娴，回去好好面壁思过。」
我瘪嘴：「脚这么痛，怎么站？」
后来，他把我放在沙发上，帮我揉脚踝。
我手心发痒，就去碰他的眼睫毛：
「纪明月是怎么回事？」
原本以为她对楚云时是求而不得，但现在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他靠在沙发上，心思沉重，道来一桩沉寂已久的往事。
楚行之是小了他一天的表弟。
他们没有相同的父母，却有相似的容貌。
而纪明月是楚行之的大学同学。
楚行之见到她的第一眼就很喜欢她，不论她有什么要求，他都费尽心思做到，
甚至为了她放弃保研名额，给了另一个男人。
后来他死了，死在一个小巷子里，为了保护那个男人。
纪明月疯了，精神出现问题。
她像是完全不记得「楚行之」这三个字，自她见到楚云时那一刻，竟然幻想着把他当成对她百依百顺的楚行之。
这些年来，一直如此，
却在楚云时提起那个名字时，全然崩溃。
他捏着我的手，深深叹气：
「她不值得同情。」
18
回到公司后，日子又恢复如常。
只是，偶尔我进楚云时的办公室，总是得多带根口红。
我跟他抱怨：「你能不能克制一点，这里是办公室，而且我口红都用一半了。」
他一边亲我，一边应付着说：「好」。
可他所谓的好并不是克制自己，而是送了我一箱子口红。
救命，我这辈子都用不完。
19
楚云时依旧每日都叫司机在楼下等我。
有时候他不在，我都快产生自己就是老总的错觉。
这种日子过多了，我都怕自己罢工。
他说：「要不搬过来跟我一起住，我好照顾你。」
要是以前我可能会信，
但是现在……
我要真信，恐怕连骨头都不会剩。
可我没想到，他收拾了一大箱行李跑到我租的房间里来。
于是，我这七十平的小屋里，忽然多了尊大佛。
白天说这个灯有些暗，晚上说热水器不热。
关键是他来之后，这个房子跟中邪了似的，忽然不隔音了。
晚上，我能听见底下踉踉跄跄的声音，
听得我头冒冷汗。
他大半夜来敲门：「睡得着么？」
我急忙说：「睡得着。」
门外沉寂了一瞬。
他轻笑：「好梦。」
结果第二天，我黑眼圈很严重，快成个大熊猫。
趴在桌上补觉，还被主管使唤来使唤去。
后来我是在楚云时办公室的内间休息室睡着的。
经过此次折腾，我也就认命地搬去他家。
20
春季，四月份。
我和楚云时结婚了。
先领的结婚证。
民政局门口，我俩都有些紧张。
特别是我，好几次都像是在假笑。
工作人员调侃着说：「小姐，你要是被逼的就眨眨眼。」
楚云时将我碎发别到耳边，拉着我到旁边哄了二十分钟。
我心脏怦怦地跳个不停：「我这辈子第一次结婚，又紧张又害怕。」
他不乐意：「紧张可以理解，害怕是因为什么，难不成我还能吞了你。」
他说：「再不好好拍，就扣你工资。」
这个威胁简直幼稚又没有杀伤力。
镜头朝着我俩，闪光灯一亮，就定格了一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