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问我和校草是什么关系。
我口嗨:「不认识,但是敢叫老公。」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那你叫一声我听听?」
??!
1
聚会等餐时刷某音,刷到个帅哥。
帅哥宽肩窄腰,剑眉星目,神色清冷,十分极品,还是学校的校草。
朋友立马转发出来,艾特大家共同欣赏:
「还得是谢俞白,瞧瞧,这不招生的活招牌就来了!」
我凑热闹去看,还没来得及发言,朋友二号开口了:
「确实长得可以,不过我前几天听别人说看到他跟富婆在一起……」
我没出口的话茬顿时被堵住。
许嘉还在那神神叨叨:「这种帅哥,咱们就是只可远观,亵玩什么的都是富婆的事……」
我无语了。
我本来就跟许嘉不对付,要不是她非得跟来,我才不跟她一起吃饭呢。
见她这指指点点的模样,我更气不打一处来,张口就怼:
「你又知道了?他亲口跟你说的?」
许嘉一愣:「这种事,是个人动动脑子都能想到好吧?你还不信啊?」
我白了她一眼,懒得搭理。
其他朋友连忙打圆场:「好了好了,帅哥谁不爱看啊。」
路露继续拉着我一起刷视频欣赏帅哥变装,顺便问我:
「浅浅,你认识谢俞白啊,还帮他说话。」
我看着屏幕里的人,一脸灿烂地咧开嘴,无比自信地回答:
「不认识,但我敢叫老公。」
话音落地,路露给我丢过来一个「懂得都懂」的眼神。
我还没来得及回应她,身后突然传来一声轻笑。
伴随着一个清润低醇,尾音上扬的好听嗓音:
「那你叫一声我听听?」
我一脸懵逼地转头去看。
只看见谢俞白正插着兜站在我身后,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
周围突然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我痴呆地举起手机屏幕,发现这两张脸完全重合以后,又默默地转了回去。
好像感觉哪里不对劲?
低头一看,噢,原来是我的脚趾正在为我刚抠的豪华芭比别墅换灯泡。
2
在亲朋好友的注视下。
我当然没叫。
谢俞白也没说什么,只是瞥了一眼许嘉,眼神中有警告的意味。
许嘉缩了缩脑袋。
我突然就释然了。
就算被抓包,也是她更尴尬。
我干笑两声:「哈哈……开个玩笑。」
谢俞白长眉挑了挑,往我旁边跨了一步,附耳过来:「帮我个忙?」
我一怔:「什么?」
他笑笑,伸手从兜里掏出手机,表情似有无奈:
「游戏输了,要找女生加个微信。」
路露惊得猛灌一大口水,还不忘顺便把手机塞给了我。
我还在懵逼的时候,旁边有人小声提议:「加谁都是加,要不加我的呗!」
谢俞白只是淡淡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不轻不重地开口:
「不一样。」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僵硬地抬头去看他。
他已经又朝我伸了伸手,一双摄人心魄的桃花眼直直地盯着我,礼貌而又试探地问:
「可以吗?」
他好像有种特殊的魔力,我手比脑子快,已经解锁开了屏幕:
「可……可以。」
谢俞白离开以后,我成了起哄对象。
「浅浅可以!搞到谢俞白的微信了!」
「快把他推到咱们群里,我也想加!」
「得了吧,人家都说了不一样了,你还加?」
……
而我看着屏幕里新冒出来的黑色头像,心里忽然升腾起某种异样的情绪。
3
加上谢俞白的微信后,我除了列表多了个人以外,没有任何变化。
想来也是,一个游戏而已,难不成他还会跟我聊天?
正想着,微信居然真弹消息了。
哇,我这是什么心想事成 buff 显灵?
微信上,谢俞白发来言简意赅的三个字:
「校门口。」
啥意思?
一问才知道,校门口停了辆拉风的保时捷。
由于配色炫酷,引来了一众人的围观。
车窗缓缓摇下来,露出一个长头发的大美女。
我默默围观,听吃瓜群众指指点点。
说什么富婆传言成真了云云。
而谢俞白只是从容插兜,慢条斯理地走过去。
在大美女饱含热情的目光中,张口喊了一声:「妈。」
吃瓜群众顿时傻眼。
显然没想到谢俞白有这么一个看起来年轻又漂亮的妈咪。
美女很快回应:「怎么了?」
他唇角一勾:「有人说你是富婆。」
美女闻言笑了,探出半个脑袋,对着人群明艳又大方:
「没说错呀,我就是富婆。」
谢俞白也笑了,转过身,在人群里扫视了一圈,最后目光精准无误地定位到我身上。
所以,他是在亲力澄清?
这阵仗,真有派头。
我刚想默默离开,他忽然冲着我的方向开口:
「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不明状况的我瞬间僵硬在原地。
吃瓜群众四下张望,不知道谢俞白在跟谁说话。
直到他眼梢含笑,准确无误地喊出了我的名字:
「宋浅。」
吃瓜群众再次炸锅。
「卧槽!他在叫谁?宋浅吗?」
「就是说我也想吃饭,可以吗?」
「其实……我觉得他俩好像不太配。」
「你懂个屁……」
而我在半推半搡中,莫名其妙地上了那辆宝蓝色的保时捷。
4
靠在椅背上,我仍觉得轻飘飘的。
美女阿姨笑眯眯的:「好漂亮的小姑娘呀。」
我不知道怎么回应,只能一边很傻地笑,一边看向谢俞白。
谢俞白侧着脸,飞快地在手机上敲字。
五秒后,我的手机响了:
「我拜托我妈来帮忙澄清的理由,说的是女朋友生气了,不然她不来。」
我正在拼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时,后面两条消息紧随其后:
「所以,现在还要拜托你帮忙了。」
「演一下女朋友,可以吗?」
我擦。
演谢俞白的女朋友?
我晕晕乎乎地转头,正对上他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
在他满是期待的目光中,我很不争气地摇了摇头,然后很悲壮地对他比了个口型:
「我没经验。」
不是没演过的经验,
是我连恋爱都没有谈过,呜呜。
谢俞白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脸上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往我的方向挪了挪,近到我能感受他的呼吸时,无比自然地抬手揽在我的肩膀上。
语气近乎宠溺地在我耳边问:「想吃什么?宝贝。」
我整个人都僵硬了。
前座的美女阿姨笑得合不拢嘴。
我结结巴巴:「都……都行。」
谢俞白伸手理了理我额前散落的碎发,指腹的温热触得我心头一颤一颤。
「去你喜欢的那家法餐?」
我愣了一下。
他怎么知道我喜欢法餐?
瞎说得这么准吗?
看着谢俞白一脸从容淡定的表情,我鬼使神差地轻声应和:「好呀。」
5
以前真没感受过,谢俞白居然还是一个演技派。
各种细节怪,就连牛排都要切好了再端给我。
想起他体贴地帮我垫餐巾的模样,我一边吃饭,一边怀疑自己在做梦。
美女阿姨说她在减肥,所以吃得比较少,全程看着我和谢俞白姨母笑。
「浅浅和俞白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呀?」
我胡编乱造:「刚在一起的。」
「是他表白的吗?」
我默默点头:「嗯嗯。」
「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呀?」
这个我一时没编好,只能求助式偷瞄谢俞白。
他只是不疾不徐地叉起一块三文鱼放到我盘子里,然后淡定回答:
「很早之前就认识了。」
我呛了一下。
他继续说:「不过她之前一直不认识我,如果我不主动,可能就没故事了。」
我一脸懵逼。
谢俞白的表情十分认真,语气特别诚恳。
以至于我甚至隐隐觉得,他说的是真的。
美女阿姨满意地竖起大拇指:「不错,男孩子就是要主动。」
谢俞白没接话,只是朝我笑了笑。
而我看着他的眼睛,突然开始心跳加快。
6
吃完饭后,阿姨把我叫到一旁,不由分说地塞给我一个镯子:
「浅浅宝贝,这是给你的见面礼,收好咯。」
我吓了一跳,连忙推拒:「阿姨,这不合适。」
结果阿姨朝我抛了个 wink,就转身再不搭理我了。
我只能捧着那个宝贝,小心翼翼地交给谢俞白。
没承想他只是瞟了一眼,说:「我妈送出去的东西就不会收回来。
「你好好拿着。」
呃。
有钱人都这么随意的嘛?
后来我只能趁着谢俞白不注意,把镯子偷偷放进他的裤兜。
谢俞白很有职业操守,我陪他演完戏,他还要送我回宿舍。
所以我俩十分自然地收获了一波注目礼。
我不太自在,而谢俞白浑不在意,还问我:
「低着头干什么?」
我死命抠手指:「看……看路。」
谢俞白噗嗤一下笑了,也学着我垂脑袋的样子:
「这样?」
感受着行人频频投来的目光,我紧张得要命,把脑袋埋得更低了,支吾道:「啊……嗯嗯。」
视线内却突然出现了一只骨节分明的手。
很自然地拉起我紧紧绞在一起的手,
笑道:「别抠了,它会痛的。」
后来他说什么,我都听不见了。
因为后半程,我和谢俞白是手牵着手回去的。
他的手掌密密地把我包裹起来,传来掌心灼热的温度,
烫得我心弦一颤。
临别的时候,谢俞白就站在原地,静静地目送我离开。
我回头的时候,正对上他含笑的眼睛。
那一瞬间,我好像有种我们真的在谈恋爱的错觉。
7
回寝室换衣服的时候,我发现包里有东西。
一摸,竟然是谢俞白妈妈给我的那只手镯。
可是,我明明亲手把它塞进了谢俞白的裤兜里。
它怎么又回来了?
难道是我记错了嘛?
犹豫再三,我还是给谢俞白发了消息:
「那个,不知道为啥,阿姨的手镯好像还在我这……」
他过了一会儿才回:「嗯。」
「那我明天找时间还给你可以吗?」
他似乎不是很明白:「找时间?」
我连忙改口:「等你有时间。」
他:「你有我就有。」
呃……他还挺客气。
我试探:「中午十二点?」
他发过来一个「ok」的表情。
确认好时间以后,我准备找个盒子把手镯保护起来,避免一不留神磕到了。
翻箱倒柜之间,掉出来一张奇怪的单子。
是一张交费记录单,
医院的交费记录单。
皱巴巴的纸上,印着的日期是两个月前了。
可是我怎么不记得,我去过医院?
没想太多,我顺手就把单子放到了一边。
满心都是明天又要见到谢俞白了。
今天回来的时候太过招摇,我和他手拉手的照片,被拍了几十个机位。
路露连带着各种截图一起,全都转发给我。
「卧槽!谢俞白谈恋爱了!」
「什么鬼?他不是母胎 solo,要当单身到三十吗?」
「弱弱说一句,谢俞白不是母胎 solo……」
「那女生好漂亮耶,有人认识吗?」
「同问,我觉得他们好配哦……」
……
我挨个看完,然后给路露回复:
「逢场作戏,不必较真。」
路露:「……
「可我觉得他喜欢你诶。」
我连忙否定:「没有,他只是找我帮忙。」
路露:「我信你个鬼。」
……
哼,不信算了!
8
带着那只镯子,我准时准点地到了约定的地方。
却发现谢俞白没有准时。
他提前到了!
而且看起来已经等了很久的亚子。
他穿了一件黑色连帽衫,斜靠在栏杆上,侧着脑袋漫不经心地一瞥,简直完完全全击中我的心巴。
我扭扭捏捏地走过去。
谢俞白目光跟我撞上,脸上漾开一抹笑意:
「来了。」
我点点头,垂着眼睛把小盒子递给他:「嗯,你的东西。」
他却忽然笑出声,然后伸手轻轻点了一下我的额头:
「真还啊,你是笨蛋吗?」
我迷茫地抬眼看他。
干嘛说我是笨蛋!
他像是被我逗乐了似的:「是我放进你包里的,笨得可爱。」
我理解了好几秒。
哦,我果然没记错。
我当时真的已经放进谢俞白的衣兜了!
只是被他发现了,还塞回来了……
谢俞白双手撑着后脑:「硬还我妈会生气的。
「你要真不好意思,不如请我吃个饭?」
我很认真地想了想。
这个提议好像还不错。
我转头问他:「那你想吃什么?」
他语气意味深长地开口:「我想吃……」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止住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我身上,横竖打量了好多圈。
那眼神,带着兴味,带着揶揄,像是想要调侃,但最终没说出口。
他最后只是耸耸肩:「吃麻辣烫。」
我很大方地拉着他就走。
麻辣烫?
呵,我宋某人今天就要请谢俞白吃全城最好吃的麻辣烫!
谢俞白却叫住了我,神神秘秘地说:「地方我定。」
我想了想,还是以客人为主,遂点头。
等他带着我到了地方,我却直接傻眼。
这么一个破破烂烂的小摊子……
对比他之前带我吃的法餐,有点落差太大了。
我扯着他衣角:「真……真要在这里吃吗?」
不是我看不起小摊位,
我是觉得请客不太好意思,呜呜。
谢俞白却面色如常,很熟络地走进去,还招呼我:「当然是真的了,我就想吃这个。」
在摊前准备材料的老板看到我和谢俞白,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咧开嘴,笑得真诚:
「诶,是你们啊!都多久没来过了!」
9
我的步子瞬间顿住。
有些疑惑地看向老板:「啊?您认识我们吗?」
老板十分热情地拍拍谢俞白的背:「当然啦,我记性可好着呢!
「虽然你们很久没来了,但你们这么郎才女貌的,我肯定记得呀!」
我更疑惑了。
我明明从来没有来过这里。
谢俞白以同样的热情回应了老板:「张叔,我可老想念您家的味道了。」
老板摸摸下巴:「那就常来啊,我这儿,短时间内还不会倒闭,哈哈哈……」
我看着他俩像老熟人似的唠嗑,心里满满的都是问号。
老板一边唠一边看我:「我还记得你女朋友,每次都要叮嘱我,只要微微辣,我都生怕给她放多了辣……
「还有你,每次都要被迫帮她吃剩下的菜,看你们拌嘴可有意思了……」
我一愣。
我确实不太能吃辣。
微微辣,确实是我的习惯。
可我不是谢俞白的女朋友,也没来吃过他家的麻辣烫。
趁着老板煮麻辣烫,终于没再跟谢俞白唠嗑,我拉着他坐下:
「什么意思?他怎么会认识我的呀?」
谢俞白看我的眼神很深邃,是我一眼望不到底的黑。
好像有希冀,有无奈,更多的却是无力。
他沉默了几秒,笑着解释道:「可能是认错了吧,没事。」
我后来又询问了好几次,他的态度都有些闪烁其词。
我猜想可能是他跟以前的女朋友来过,不想多提,便没再问。
只是在埋头干饭的时候,总觉得麻辣烫的口味好熟悉,
连带着周围的一切,都有种陌生的熟悉。
好像在很久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我也是像这样坐在这里,
坐在这里和某个人一起。
但我什么都看不清。
只看清谢俞白的眼角被他自己点的变态辣,辣出了泪花。
10
回去的路上,我忍不住问:「谢俞白,我们是不是认识?」
他脚步一顿,然后伸手勾了勾我的鼻梁。
用调侃的语气说:「这位美女,你搭讪的方式有点老套。」
……
可恶!
被他嫌弃了!
我只能垂下头,气愤地踢路边的石子。
谢俞白又过来勾我的肩膀,笑道:「开玩笑的啦,你才不老套。」
我带着怨忿瞪了他一眼。
路过一家花店时,谢俞白突然停下。
我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拉着我进去,轻车熟路地走到玫瑰花的货架旁,挑出来艳丽的一枝。
放到鼻尖下嗅了嗅后,像英国绅士一样地伸手,笑意盈盈地递给我:
「Rose unprincipled,heart first.」
玫瑰无原则,心动至上。
他明亮的眼神配着花店半开的灯光,一下子让我的心漏跳了半拍。
我愣在原地。
时间好像忽然变得很慢。
慢到我沉浸在他深情得快要溺死人的目光里,彻底定格。
直到花店阿姨缓缓从柜台上探出脑袋:
「小伙子,撩妹可以,记得付钱。」
瞬间打破了我刚刚的某种臆想。
谢俞白也没表现出异样,跳出刚刚的粉红泡泡,转身调侃:「阿姨,我还能赖账嘛?」
阿姨戴上眼镜打量了几眼谢俞白,才慢慢露出恍然的神色:
「噢,是你啊?」
阿姨的目光很快落在我身上,又变了语气:「你小子,没坚持。」
没坚持?
我几乎是立即明白过来阿姨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姨见过谢俞白之前的女朋友。
结果现在他身边换人了。
谢俞白没说什么,只是笑笑,扫码结了账。
然后把手上的玫瑰花给我,说:
「玫瑰配你。」
11
回校后,我找了个水瓶,把那枝玫瑰花插起来。
盯着它娇艳欲滴的花瓣左思右想,仍觉得不妥。
请了一顿十几块的麻辣烫,是不是太便宜了?
我还是决定买个东西给谢俞白,作为还礼。
于是我短暂地告别外卖,奔赴食堂。
谁知道回归食堂的第一天,就惨遭插队。
一个比我高好大一截的男生,揣着手,若无其事地就插进了队伍。
还就偏偏站我前面。
那一脸无所谓的样子,看得我气不打一处来。
我戳了戳他:
「同学,你怎么插队?」
他斜着脑袋,连正眼都没给我:
「咋地,你哪只眼睛看见我插队了啊?」
我气血上涌,继续硬刚:「两只眼睛。」
他却被我的态度激怒了似的,猛地转过身来:
「不是,你好端端的说什么玩意儿呢?吃个饭那么多话?」
身高的差距和气势的威亚,让我僵硬了一下。
他抬起手指我:「都一个学校的,别在这多事。」
我怔愣的瞬间,旁边忽然伸出来一只手,打掉了他指着我的那只手。
紧接着就是一个隐含怒意的声音:
「谁在多事啊?」
我转头去看。
谢俞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旁边,居高临下地看着插队男。
插队男显然蒙了,说话都开始结巴:
「你、你……」
谢俞白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
他很不耐烦地打断插队男:「少在这彰显你的低素质。
「监控就在那,要我去调出来看你怎么插队的吗?」
插队男顺着谢俞白指的方向看了一眼,又缩了缩脖子。
谢俞白盯着他,语气暴躁:「赶紧滚。」
插队男小声嘀咕着,愤愤到后面排队去了。
眼见着谢俞白就要离开,我连忙拉了拉他的衣角:「诶,那个……谢谢你。」
他摸了摸我的头,褪去刚刚的戾气,笑得清浅:
「应该的。」
身后有人开始小声议论。
「妈的,谢俞白真帅,我一个男的都要爱上他了。」
「插队的不仅没素质,还没眼色,敢惹一个有男朋友的。」
「好羡慕宋浅啊,她怎么那么幸福,呜呜呜……」
……
我默默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谢俞白人真好。
12
我给谢俞白买了一块黑色的手表。
是我精挑细选了很久,觉得比较匹配他气质的一款手表。
手表到货的那天,谢俞白送我的玫瑰枯萎了。
我没扔掉,继续让它在我桌上。
喜滋滋地包装好手表,我开始给谢俞白发消息:
「在吗?晚上有没有空?我想给你个东西。」
这次他回复得格外慢,
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慢。
他稍显匆促:
「有。
「几点?」
我想了想:「七点可以吗?」
他毫不犹豫:「好。」
看了下时间,现在才一点。
怎么觉得,六个小时好像有点漫长?
早知道就约在六点了,或者五点也行。
我破天荒地拿出了全套的化妆工具。
三小时后,看着镜子里完妆的自己,我觉得有点好笑。
我这是在干什么?
为了谢俞白打扮自己?
说出来好像都有点难为情。
我告诉自己,我只是还礼,顺便感谢他在食堂帮了我,仅此而已。
七点我去的时候才发现,谢俞白还是提前到了。
他站在树下,随着和我的距离由远到近,眼神一点点地亮起来。
「这里。」
我小跑着过去。
有些别扭地把手表递给他:「网上看到,觉得这个挺适合你的。」
谢俞白愣了一下。
很快又笑了:「这是你送我的吗?」
我避开他的眼神,点点头。
谢俞白接过去,像拿一件宝贝似的捧在怀里,笑得格外灿烂:
「谢谢浅浅。」
听到他这样叫我,我感觉自己脸颊的温度逐渐上升。
好热啊。
我正觉得又尬又热的时候,谢俞白忽然开口:
「要不要去散会儿步?」
我几乎没有任何犹豫:
「可以呀。」
我和他顺着学校的人工湖一直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月光映照着湖面,幽静,又有些动人。
我想到一件好笑的事情,正想讲给谢俞白听,就看见他被人捂住了眼睛。
身后传来一个银铃般的笑声:
「嘻嘻,我就知道你在这里。」
谢俞白扒拉开捂在他眼睛上的小手,转身。
借着月色,我看见他眼中有光芒在涌动。
他身后是一个女孩子。
其实我觉得这没什么。
如果她没有一张和我过分相似的脸。
13
后来的路,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走回去的。
满脑子都是一个名字,于恬。
她真的和我,好像好像。
在谢俞白的口中,他们是高中认识的,不过于恬毕业后就去国外读书了。
还在国外谈了男朋友。
按理说,还没到回国的日子。
于恬说她想念家人,也想念谢俞白了,就回来了。
回来给他一个惊喜。
顺便给了我一个惊吓。
想来也是。
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对我好呢?
其实一切都早有预示。
麻辣烫店,老板认识的那对小情侣不是我和谢俞白,
是于恬和谢俞白。
只是我和于恬长得太像了,他没有认出来。
花店阿姨可能细心些,发现了我们不是同一个人,所以才说他没有坚持。
可是谢俞白难道分不出来,我从来都只是我自己吗?
还是他想拿谁做谁的替身?
可笑我还在暗自感动,甚至心动。
想要对谢俞白再好,再好一点。
从没想过他对我的种种,是因为莞莞类卿。
幸好于恬回来得早。
我和谢俞白现在只是同学的关系而已。
早晨枯萎的玫瑰就早有预兆。
我看着水瓶里那枝枯萎的玫瑰花,没再犹豫,
把它扔掉了。
14
那天晚上以后,谢俞白开始更频繁地出现在我的生活里。
他会给我发很多条微信,弹语音。
或者站在宿舍楼下,说要等我。
我不知道他想跟我解释什么。
由于他出现在女生寝室楼下的次数太多,已经有闲人在指指点点了。
「谢俞白是不是被宋浅甩了啊?」
「好像是,我那天还看到他和另一个女生一起走呢。」
「这才多久?我的天……」
「长得帅就是不一样,无缝衔接。」
「不过他天天在这干啥呢?跟个门神似的。」
「谁知道呢,可能想回头吧……」
有的话并不算好听,但没落在自己身上,我听着也并不刺耳。
但谢俞白却从来没有要解释的意思。
他只是静默地站在那棵树下,时不时抬头看一眼,或者低头发消息:
「真的没时间见一面吗?
「我只借用你一点时间,就一点点。」
我总是会刻意等上一会儿,再告诉他:「实在抱歉,最近事情多。」
我并不是想整他,或是刻意冷落他。
只是觉得,如果一开始他就想从我身上找别人的影子,那便没有必要再深交。
仅此而已。
可是谢俞白不知道着了什么魔,跟个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他总是来宿舍楼下堵我,摸清了我的早八,天天守着点儿给我带早饭。
我一般会很客气地拒绝他:「谢谢,不过不用了。」
他就着急地追着我:「你总是不吃早饭,会得胃病的。」
终于有一次我忍无可忍:
「谢俞白,我们只是同学,你没必要这么对我。」
他愣了愣,表情有瞬间的破碎和受伤:
「可我想对你好。」
我不知道该气还是该笑。
假如那天我没有亲眼看见于恬,或许我现在已经沉溺谢俞白的体贴中无法自拔。
可事实已明,这样的好,我真的不需要。
我努力保持礼貌:「可我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自己想清楚,到底是想对谁好?」
然后转身就走。
手腕却被人拉住。
谢俞白紧紧盯着我:「你从来都不是什么替代品,你就是你自己。」
说完,他又补充了一句:「于恬也只是我妹妹,没有其他的。」
我真有点生气了,甩开他的手:
「这关我什么事?我们很熟吗?」
15
谢俞白愣住了。
他渐渐低下头,直到我看不清他的神情。
然后很慢很慢地伸手,从包里摸出来两张电影票。
电影票的四角有轻微的褶皱,看得出来不是刚买的。
他递给我其中一张,看我的眼神带着乞求:
「明晚九点……
「不管你来不来,我都会在楼下等你。」
他生怕多给我一秒的时间拒绝,说完就转身跑了。
只是背影略显狼狈。
我看着手心里那张并不崭新的电影票,心情很复杂。
因为我不明白谢俞白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那个于恬,杀伤力就这么大?
大到他为了一个她的替代品,都甘愿委曲求全。
他明明向来都众星捧月。
何必要这样?
想了想,我还是给他发了消息:
「抱歉,我不想去。」
他秒回:「没关系。
「万一你想来,我随时都在。」
……好执着。
第二天晚上,我吃过饭就一直待在寝室里。
谢俞白果然从八点半就开始出现在宿舍楼下。
一直等。
在一些诸如「他又来了诶……」的评论中,固执地等着。
我也懒得管。
选择打开综艺,戴上耳机,隔绝现实。
一期综艺放完,已经是十点过了。
我不经意地走到阳台上,才发现谢俞白竟然还没走。
他只穿了一件薄外套,拉链拉到脖子上,时不时两手合拢搓一搓。
深秋的气温已经有些低了。
我感觉再这么下去,他指定要冻出毛病。
我虽然不想和谢俞白再有什么进一步的接触,但也不想把他害病了。
随便套了件外套,我下了楼。
从我出现在大门口,谢俞白就探着脑袋张望。
在确定是我以后,他肉眼可见地兴奋起来:
「浅浅,你来了。」
我犹豫了一下:
「谢俞白,你回去吧。」
他眼里刚刚亮起来的一点儿光瞬间暗淡下去。
我继续说:「我真的不想看什么电影。
「我只是怕你再等,会冻感冒。」
谢俞白薄唇微张,想说什么似的。
我打断他:「毕竟我们都是同学,没必要这么……不好看。」
最后我离开的时候,他的脸色是惨白的。
16
第二天,谢俞白真的病了。
当然,不是他告诉我的。
是我从别人口中知道的。
大家都在议论他昨天一晚上没回寝室,然后骤然病倒的事情。
一整天上课,我都心烦意乱。
谢俞白是不是找影子找上头了?
陷入怪圈的男人?
左思右想了很久,我决定跟他好好谈谈。
让他认清自己的内心,别再搞什么替身白月光了。
明明生着病,我给他发消息,竟还能回得很快。
顺着他给的地址,我找到了他的家。
没想到的是,来开门的人,是于恬。
看见那张跟我几乎如出一辙的脸,我的脑子有短暂的眩晕。
而于恬看到我的时候,眼神略显空洞。
她反应了好一阵子,才恍然大悟似的道:
「诶,你不是小谢哥哥的女朋友吗?
「那天晚上也是你和小谢哥哥在一起对吧?太黑了,我都没看清,不好意思呀。」
我想,她应该是那天晚上撞见我和谢俞白的时候误会了。
连忙解释:「不是的,那天我们只是偶遇。」
她却挠了挠脑袋,似乎不太明白我在说什么:
「啊?什么偶遇?」
我正想耐着性子继续解释,谢俞白一边咳一边拖着步子走过来:
「咳……浅浅……」
于恬关切地拍拍他后背,嗔怪:「你怎么起来了?不是要躺着休息吗?」
谢俞白摇摇头:「没事的。」
我别开眼睛,不想看他们两个打情骂俏。
于恬却不给我这个机会。
她拉着我:「姐姐,你要好好管管小谢哥哥啊,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我觉得很尴尬,甚至想要当场离开:
「呃,我不是他女朋友。」
于恬一怔,皱着眉:「怎么会?你们分手了?」
谢俞白苍白的脸上神色微动,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要让于恬住嘴,但没成功。
于恬继续道:「可你们高中明明那么恩爱,我才不信会分手呢。」
我愣住了。
高中?
恩爱?
她在说什么?
谢俞白没有血色的脸上,表情很复杂。
于恬还在说:「我记得你那时候好像还失眠,晚上不跟小谢哥哥打电话就睡不着……」
我的头忽然开始剧烈地疼痛。
疼到我不得不弓下腰,扶住自己。
17
记忆的阀门被打开,我眼前有零散的时光片段开始闪烁。
高三的时候,由于学业压力和语言暴力,我的精神状况一度很差。
我是在福利院长大的孩子,没有爹也没有妈。
那年学校来了个漂亮的转校生,家境优渥,性格开朗。
不过身上有些豪门恩怨,背着很多不好听的流言。
她跟我长得特别像。
所以有人悄悄议论,我是她爸爸在外面乱搞的野种产物。
心存善意的老师安慰我,别把巧合放在心上。
只有我知道,这不是巧合。
是必然。
因为她是我亲妹妹。
她被人领养了,但我没有。
我记得那群人来的时候,说得很清楚,
只抱一个。
妹妹和我长得很像,但性格比我更活泼些。
所以我表现得很沉默,很安静,以至于他们议论我是不是有自闭症。
我全程没说一句话。
看着他们带走了妹妹。
她那时候还什么都不懂,就爱追在我屁股后面玩捉迷藏。
看着她后来生活越来越好,我也很开心。
但她不会知道,她是个抱养的孩子。
我的男朋友是谢俞白。
他对我很好很好,所有的事情都第一时间为我考虑。
我很相信他,所以我告诉他了,那是我妹妹。
希望他能帮我多多保护她。
于是她也成了他的妹妹。
他做到了帮我好好地保护她。
于恬把谢俞白当自己亲哥哥对待。
所以她也叫我姐姐,但她永远不会知道我是她的亲姐姐。
可我的精神压力依旧日益繁重起来。
我想要靠自己也过得很好,我想要拼命考上更好的学校。
但是流言蜚语压得我喘不过气来。
一开始我需要每天跟谢俞白打着电话才能入睡。
到后来就更严重了。
我开始疯狂地服用药物。
抗焦虑药、安眠药……
一直到高考结束,我仍然有严重的焦虑症。
我像个药罐子,因为过量的药物刺激,损伤了脑神经,
失去了部分记忆。
那部分,我人生中占比最多、最重要的记忆,
关于谢俞白和于恬的记忆。
18
回忆起来这些事后,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
之前无意间发现的那张医院交费单,就是我上一次去医院开药时留下的。
难怪我一直没记起来自己什么时候去过医院。
但我忘记了,
原来和谢俞白一起吃麻辣烫的人一直都是我。
他送花的对象,也是我。
他曾经说,每天都要送我一枝红玫瑰。
但我先把他给忘记了。
花店阿姨才会说,他没坚持。
因为每天一枝的玫瑰花断了。
我和他,也断了。
原来他之前跟阿姨说的我们早就认识,
都是真的。
谢俞白看着我,满眼都是心疼:
「浅浅,你……想起来了?」
于恬不明所以:「什么呀?」
我语气艰涩地开口:「我可不可以,单独跟他聊聊?」
于恬还没太明白过来,但很快点头:
「这有什么不可以呀?那我先出去啦。」
于恬离开以后,剩下我和谢俞白面面相觑。
我一边流泪,一边颤着声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
为什么在我误解他的时候,他从来不吭声?
为什么任由别人指摘他,看他笑话?
谢俞白看起来也有些难受。
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艰难道:
「那时候我亲眼看着你每天都那么痛苦,我也很痛。
「如果你忘记我的同时,也能让你忘记那些焦虑和抑郁的情绪,能让你每天都开开心心地睡个好觉,我觉得很值。
「我不想你记起那些不好的日子。
「况且,你不记得我也没关系呀。」
谢俞白顿了顿,再看我时,眼神坚定无比:
「我会以一个新的身份,继续爱你。」
19
我很自责。
为我之前对待谢俞白的态度自责。
谢俞白把我揽在怀里,摸我的头,轻声安慰:
「你永远不需要对我自责,因为我就是来爱你的。」
他安慰我的时候总是会让我更想哭。
我把头埋在谢俞白的怀里,眼泪跟开闸的水一样,流个不停。
边哭边说:「可我害你病倒了……」
他笑笑:
「哪里倒了?我这不是好好的。」
然后又扶着我的肩膀让我直起身子:「而且生病了还能有专人照顾,我觉得值。」
我在他胸口轻轻捶了几下:
「不许瞎说。」
我花着一张脸,让他家里的阿姨都放假了。
我的人,我当然要亲自照顾。
但谢俞白这个病,挺奇怪的。
喝了好多天的药,怎么都不见好。
每次我问他感觉如何。
他就委屈巴巴地摇头:「还是难受。」
直到某天我无意间听到他跟他妈打电话:
「我已经好啦,您不用担心……
「主要是如果不喝药,就没机会让她喂我了……」
此时正端着药碗的我:?
我很不爽地踢了踢地板,表示我都听到了。
谢俞白终于发现门口站着的我,着急忙慌地挂了电话:
「不是,浅浅,你听我解释……」
我气愤不已。
谢俞白见我表情不对,整个人急得不行:「对不起,我……」
我几步过去,重重地把药碗放到桌子上:
「你什么意思?」
谢俞白脸都涨红了,手忙脚乱的:「我、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瞪大了眼睛:
「你这是胡编乱造!不生病了我也可以喂你的!」
谢俞白一愣,俊脸上满是不知所措:
「啊……?」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闭上眼睛。
心一横,扑上去吻住他。
喂,可以有很多种,
比如现在这种。
谢俞白动情地扣住我后脑勺时,我心想:
就让时间慢一点,再慢一点吧。
让我也来好好地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