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穿成了阴鸷少年的白月光。不巧的是,我三年前甩过他。
而垃圾系统还要我走剧情,笑话,我是上赶着送人头的吗?
想当年为了甩掉这个人,我踏马熬了一天两夜制订计划。
现在系统这孙子还要我走剧情,来一场恶俗的白月光回国,男主抛下女主和白月光纠缠不清,虐得女主死去活来,最终 HE?
我很不理解,但我大为震撼。
1.
当系统告诉我是男主白月光时,我还跷着二郎腿在医院,背着护士小姐姐偷偷吃外卖。
不得不说,这外卖是真香,呜呜呜。
这种喜悦没有维持多久,我就和这个临时出现的垃圾系统说了几句话,一时没注意外面的护士小姐姐。
我吃了没几口就被查房的护士小姐姐带走了。
我狠狠磨牙,心里恨死了系统。
天知道,我吃了多久的素,嘴里都淡出鸟了。
我穿来这么久,系统才姗姗来迟。
【你是阴鸷少年的白月光。】
我一顿:「所以?」
【你得走剧情。】
我还在为我的外卖难过,咂吧这嘴里仅剩的味道,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不去。」
系统一梗,它绑定过无数的人类,就从来没有见过这么不配合的配角。
【不走你就会早死。】
「死就死。」
我一副摆烂的模样让系统气得要死,但又不能拿我怎么样。
【只要你走了剧情,我们这边会为你提供奖励,比如闭月羞花、冰肌玉骨、百毒不侵、身体倍棒、智商媲美爱因斯坦、让你账户的钱翻倍……】
我睁眼挑眉:「你把第三十三到三十六个字重复一下。」
【身体倍棒。】
我起身,看着自己手背上的淡青色的血管,垂眸一笑:「也就是说你能治病?」
系统沉默了一下:【我可以减少疾病对于身体的痛苦,并不能改变书中你的结局。】
「那也足够了,我答应你。」
系统虽然不解,但也松了一口气,拿出合同。
我仔细阅读,看完后利索签完,
而后看着我的身体浮现出一道刺目的白光,简直要闪瞎我的眼。
接着沉疴难起身体突然感到一阵轻松。
我极度兴奋,天知道我躺了多久。
【现在要你进行的剧情是白月光回国。】
我停下了下床的动作:「哈?」
这古早味道,我有种不好的预感:「我是谁的白月光。」
【谢挽云。】
我:??
这不是我三年前甩掉的黏人精吗?
我丢,天知道我为了甩掉他付出了多大的力气。
现在回去简直是送人头啊。
我可没忘为了甩掉他,我熬了一天两夜想计划。
「统啊,和你商量个事,我可以反悔吗?」
【不能。】
我:……
说完系统拿着那张合同拍在我的脸上,指着背后蚂蚁小的字。
【如果违背合同,你的灵魂就要被我收走。】
该死,为什么这字这么小,害我没看清,那不就是没有自由吗?
我只能咬着牙,挤着笑,内心已经将垃圾系统骂了千百遍:「我刚刚开玩笑的。」
告诉自己若为自由故,节操良心皆可抛。
系统将这本书的剧情丢给了我。
我看了前几页,直接跳到大结局,麻中麻,狗血中狗血。
古早气息太严重了,我为自己穿进这样的一本书而感到麻。
这简直就是替身文学加追妻火葬场。
男主抛下女主和白月光纠缠不清,虐得女主死去活来,最终男主看清自己的心,和女主 HE。
我:?
这是那个黏人精能干出来的?还找了替身?
【我们白月光的任务就是给女主添堵,让男主最终认清自己的心,从而追妻火葬场……】
【等等,你在干什么?】
系统大为震惊地看着我鬼鬼祟祟地走到走廊上,扒拉着垃圾桶。
我哀怨地看着垃圾桶里我逝去的肉夹馍。
语气带着怨怼:「呜呜呜,我可怜的肉夹馍,我要拿出去葬了它。」
系统:……
2.
【外头的日光正盛,树叶蔫了吧唧的,正在开会的谢挽云得知自己的白月光回来了,立马抛下公司高层,奔赴机场……】
脑中系统还在念。
「系统。」我看着下面的机场,冷酷地打断了它,「别念标点符号,出戏。」
虽然我感觉黏人精干不出这个事情。
但保不齐今天被门夹了。
按照书中的描述,白月光一下飞机,就会看到男主。
我朝四周看去,没有看到那个熟悉的身影。
万幸,今天谢挽云的脑袋没有被门夹。
况且我三年前对他做了这么过分的事,他还能来接机?
系统还在碎碎念:【不对啊,男主呢,你们的见面呢?男主双眼猩红呢?】
猩红?我嘴角抽了抽,不愧是小说。
【不行不行,男主不来,我们就去找男主。】
系统说道,我当耳边风走出了机场,瞄准了路边的烧烤,止不住地咽口水。
天知道,我已经好多年没有吃过正宗的路边烧烤了。
我感慨:「身体健康真好。」
我豪气地朝老板说道:「要二十串羊肉串,十五串火腿肠串……」
系统目瞪口呆:【你几年没吃饭了?】
我思考了一下,掰着手指算:「也就十三年没有吃过烧烤了。」
系统:啊喂,我问的是这个吗?
老板很细心地帮我打包好,我喜滋滋地问道:「老板多少钱?」
还没等我接过,一只白皙修长手比我快地接过了,在太阳下仿佛泛着玉质的光。
好啊,竟敢抢我的食物。
头可断血可流,美食不能被抢。
这瞬间触到了我的底线,我炸了,想转身看看是那个小子敢抢到我的头上。
【嘎嘎,男主终于到了。】
「我付。」
声音宛如溪流激越碰到石壁,清冷而好听。
这熟悉得不得了的声音,我第一反应,他果然脑袋被门夹了。
第二反应,他要取我狗命。
第三反应,跑。
该死,为什么我脚动不了?!
【这伟大的时刻,你怎么可以跑路。】
我认命地转过身,扬起大大的笑容:「好巧啊,你也在这?」
「吃烧烤?」
只希望谢挽云看我笑得像花的分上,原谅我当年走的时候踹了他一脚。
「南枝枝,好久不见。」
眼前的人有着极好的相貌,朗如日月,色如晓花,宛如压低枝头的桃花,落英流丽,是丢在人群中能得到他人万人之中第一眼的少年。
特别是眼尾,高兴难过时,能浸染上薄红。
这厮一站在这,已经吸引了不少小姑娘的围观。
我丝毫没有惊艳的感觉,毕竟任谁看了十多年,猪都会看得眉清目秀。
现在我满脑子都是他在想什么。
按照三年前的谢挽云,早就眼巴巴地扑到我的怀里,诉说着委屈。
如今的他端着高冷劲,一双桃花眼冷漠地看着我。
系统想安慰我:【那啥,你也别太难过,男主毕竟是女主的。】
「不不不,这种感觉太好了。」
系统听了我的话,直接傻掉,安慰的话卡在喉中不上不下。
系统永远不明白,谢挽云有多黏人。
当年为了摆脱他,我使出了十八般武艺。
我弯起眸子:「好久不见。」
接着我眨巴眨巴眼睛:「可以把那个还给我吗?」
谢挽云看了看手中的烧烤,冷笑一声,当着我的面,丢给了路边一个脸红红的小姑娘。
我怒了,你招蜂引蝶,啊呸,勾引小姑娘,怎么可以拿我清白的烧烤做媒!?
「南枝枝。」谢挽云朝我走了一步,桃花眼低垂,像是踏碎一地旖旎的心事,而后抬眸,眼尾嫣红,「当年你也是这么对我的?」
胡说,我当初可没有把吃的丢给别人。
看着谢挽云眼尾的殷红,我有些不确定。
这厮情绪一上来眼尾就会红,别问我为什么知道,想当年被他缠上的日子。
谢挽云都会将脑袋埋入我的颈脖,眼尾都会泛着淡红。
我试探性地问道:「你还对我……旧情难忘?」
而后心里慌得一批,问系统男主什么时候爱上女主。
【莫慌,等会儿他找的替身,也就是在医院的女主会打电话给男主,说女主出车祸了。】
【男主到时候会立马飞奔医院。】
系统自信的回答让我放下了心。
果然下一秒谢挽云的手机响了,在我期盼的目光中。
谢挽云他。
挂断了电话。
朝着呆滞的我,谢挽云侧眸:「南枝枝,别自作多情。」
啧啧啧,我叹息,以前都是一口一个枝枝,果然男人没爱了,就叫全名了。
「那既然如此,我先走了。」
我重新拽紧了我的行李,时刻准备跑路。
谁料,谢挽云拽住了想跑路的我,冷清好看的眉眼看着我:「南枝枝,你还跑得掉吗?
「你当年对我做的事情,我还记得。」
我脑中只有两个字:完蛋。
想当年,我既虐他身,还虐他心。
我被谢挽云强制性地拉入了他的车,虽然说是拉。
倒是没有让我感觉不舒服。
我这才注意到,谢挽云的衣衫凌乱。
像是匆忙披上衣服出门的。
我打了个哈欠,百无聊赖地想着女主挺豪放的。
窗外的阳光透过车窗打在谢挽云的脸上。
不可否认,男主不愧是世界的宠儿,这脸、这身材,想当年要不是谢挽云越长越出彩,我也不会动歪心思。
好汉不提当年勇啊。
【当年你对男主做了什么?】
系统好奇。
「你不是全都知道吗?」
接着我就收获了系统看智障的眼神。
【你只是个配角,书中怎么会大篇幅描写你和男主的事情。】
「想知道吗?」
我眯起眼睛,系统在虚空中点头如捣蒜,接着我勾起嘴角:「你可是伟大的系统,怎么需要我来说。」
成功将系统气得半死,我才合上眼眸。
车开得很缓,在一片寂静中,我昏睡了过去。
3.
我是胎穿的。
来到这个世界我第一眼看到的不是我的父母,而是同样趴在我的身边嗷嗷大哭的谢挽云。
我刚出生没哭,就连护士打我脚底我也只是象征性地嚎几下。
但是,我被刚出生的谢挽云丑哭了。
这小孩怎么这么像发紫得小番薯。
没错,我和谢挽云同年同月同日生。
因为谢、南两家的父辈很要好,不仅房子挨在一起,而且当场表示要结为亲家。
自此,我和谢挽云成了青梅竹马。
我从小身体不好,走几步就喘,我很恨。
谢挽云从小就很闹腾,天不怕地不怕,上蹿下跳,让我很是羡慕。
他毫不顾忌我的身体,童年玩伴,我们只有彼此。
他会拉着我和他玩一样的游戏,各种男孩子爱玩的,碰碰车,会喷射子弹的玩具枪,开着儿童车载着我飞速在路边。
我很喜欢这样的谢挽云,把我当成和他一样健康的人。
直到某天这小子居然爬上了树,要给我摘树上的杏子,没想到没踩稳,一脚滑了下去。
千钧一发之际,我脑抽了,竟然想去接住他。
理所当然的,我小手骨折了,这小混蛋一点事都没有。
我光荣住了半个月的医院,还因为惊吓发烧,谢挽云也光荣挨打了。
这让我本来不怎么样的身体更是雪上加霜。
刚出院,六岁的谢挽云睁着一双湿漉漉的桃花眼,精致到无可挑剔的五官上鼻涕、泪水糊成一团。
扑倒我的怀里嗷嗷大哭:「枝枝,我以为你死了。」
然后我把谢挽云打了一顿,该死,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件衣服,上面糊满了鼻涕和泪水。
从那个时候开始,谢挽云就小心翼翼地对待我。
他不再带我出去玩,只会在屋里陪我玩,而我也终日待在房间,看着落地窗外的夕阳。
惆怅地怀念一根筋、不计后果的谢挽云。
上了初中后的谢挽云,越长越好看,慢慢地,身高追上我了。
我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吃了什么生长激素。
他成绩好、相貌好,学生给他冠上了许多的称号,被称为什么校草,每天情书收到手软。
抽屉里永远都是吃的,我更羡慕了。
为什么没有人给我送吃的,我不理解,说实话,我长得不丑。
幸好谢挽云够朋友,会将那些他认为我能吃的给我。
「枝枝~」
我正吃着谢挽云送来的零食,抬头一看。
少年的五官极为惊艳,眉眼如画,长睫如羽,鼻梁高挺,笑开时恰如桃花。
此刻那双桃花眼含着细碎的水光,鼻头微红,脸离我也很近。
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我嫌弃地远离他,语调从容:「这次又怎么了。」
「枝枝,我差点脏了。」
少年人一声呜咽,双眸含着幽怨:「我刚刚差点被强吻了。」
我:?我丢,现在的女孩子这么猛吗?
然后我控制不住,哈哈大笑,边嘲笑边分析:「谁叫你没有女朋友,你一日没有女朋友,他们就会幻想成为你的女朋友。」
看着谢挽云越来越黑的脸色,我连忙正色道:「要不,你找一个试试,虽然说学习更重要,但你成绩已经很好了,可以……」偷偷谈。
话没说完,我手中的零食被抢了,我怒而对上谢挽云的神色。
少年的睫毛轻颤,声音轻柔而好听:「枝枝,你不懂吗?」
我的确不懂,为什么谢挽云会嫌弃一抽屉的巨好吃的免费零食。
要知道在家我爸妈都不允许。
我犹豫片刻:「是零食不好吃?」
换来少年的一瞪,而后愤然离开,一连好几天都不跟我说话。
小气鬼,零食都要抢。
4.
我因为太生气,猛然睁开眼睛。
对上了谢挽云清冷的桃花眼。
他凑得极近,我能看清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和梦中有时空交错的感觉。
就在我以为他想趁我睡梦中对我图谋不轨时。
谢挽云轻哂:「南枝枝,没想到你睡觉还会流口水。」
我形象不能丢,抬手慌忙一擦,手上没有明显的水迹,意识到自己被耍了。
努力平息怒气:「是啊,也不知道谁长这么大了还怕打雷。」
来啊,互相伤害啊。
我手握众多他的黑历史,我就不信怼不到他哑口无言。
谢挽云在外面是高冷男神,可他有个难以启齿的缺点,怕打雷。
我不由得想到每次谢挽云一打雷就会抱着枕头,抽答地等在我的房门。
没想到谢挽云恼羞成怒:「南枝枝,你没资格提。」
我:?有毛病。
——————
我住在了谢挽云的家,虽然他没有立刻动手,但我感觉谢挽云在酝酿着什么。
待了几天,我问系统需要我做什么,系统叫我老老实实待在家里,说现在剧情进行到了女主得知男主白月光回国了,两人有初步虐的苗头。
而我只需要当个工具人,需要我时,自然会通知我。
谢挽云给我准备的饭菜一点辣椒都没有,让我有些受不了。
不仅如此,这么热的天气,他还不许我将空调调太低,风扇吹太久,不许我吃我最喜欢的烧烤和零食。
「我怀疑他想逼死我。」
我咬牙,谢挽云这人真抓住了我的弱点报复我。
【他肯给你提供一个住所没让你睡大街就不错了。】
我趁谢挽云不在,偷偷溜出去。
拦了一辆车,报了一个地址。
司机很给力,立马到了目的地。
我准确地找到了我要找的地方。
系统默默地看着面前的两块碑,上面有着两张照片,一男一女。
「这两人是我这个世界的父母。」
我有些惆怅,垂下眸:「他们在我中考那年出了事故。」
系统不知道怎么安慰我。
我在碑前放了花,就走了。
系统没想到文中的白月光这么惨。
本以为我会心情抑郁一段世界,所以系统安静如鸡。
直到看到我从墓地走出打了辆车直奔这里最大的美食店,傻眼了。
我看着眼前的甜点菜品,两眼放光,喃喃自语:「生命嘛,唯有美食不可辜负。」
系统:……
这家店不愧是 M 市最大的美食店,环境也好。
我看着菜单上的食物,零零散散点了一大堆,什么蒜香椒盐烤排骨、蛤蜊酿肉、油焖大虾……
系统憋了半天说了一句:「你是我见过的最能吃的人。」
我谦虚道:「过奖过奖。」
直到系统一拍脑壳,狂喜:【系统检测到男女主就在附近,白月光剧情展开了。】
我停滞了一下,下筷的速度更快了,笑话,被谢挽云看到了我还能不能吃了。
嘴里塞满了食物,含糊地问系统我的任务是什么。
【吃醋。】
「咳咳。」
差点被噎住,我连忙灌了一杯水。
太突然了。
我开始生无可恋,甚至可以编出谢挽云如何在心里骂我云云。
5.
温艺没想到自己在这里做兼职会遇到了她心动的对象。
她理了理自己因为工作凌乱的头发,小跑上去,站在男人面前。
「谢先生,谢谢你那天帮我付医药费。」
我躲在后面偷看,我能清楚看清女主的眼睛都快黏到谢挽云身上去了。
不愧是上赶的,难怪会挨虐。
我虽然不解为什么谢挽云会来这家店。
我们的女主继续说着感激的语言,叭叭说了一堆,我就听到一句:「我现在把钱转给你。请问谢先生的号码是多少。」
女主相貌温婉,属于清丽佳人那挂。
瞧瞧那话说得多温柔动听。
女主离谢挽云很近,少年的身姿如玉,就连接过袋子的手都很好看。
不需要太过于修饰,就能轻而易举让人一眼看到。
看得出来,谢挽云并不是很排斥她。
我猛然问系统:「我和她长得像吗?」
【眉眼之间有几分相似。】系统快速说道:【现在你要装作若无其事地路过,撞破自己的竹马另有新欢,然后挤出眼泪,无声控诉,伤心欲绝地跑出去。】
我:「……你太看得起我了。」
奈何系统不停催促,我走了出去,谢挽云第一个发现了我,随后紧跟着女主的不悦眼神。
本来正要号码的关键期,被人打破了谁能高兴。
我想扯出苦涩的微笑代表我的内心难过,但是都被系统否定,我放弃了。
刚想说话,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嗝,然后我看到了谢挽云突然变难看的眼神。
尴尬得我想找地缝钻进去。
我选择了闭嘴,挤眉弄眼半天,泪都没有出来一颗。
对于无声控诉,我只能一直看着谢挽云,像看猴子耍戏似的。
「我演不下去了。」
我真没有表演天赋,求放过。
【效果很好啊,你看男主难看的脸色。】
我不敢看,只剩下伤心欲绝了,转身用力过猛。
吧嗒——
我欲哭无泪了,冰凉的酒水洒了我一身。
我真的哭了,掉了几滴鳄鱼眼泪。
我就只想吃顿好吃的,有错吗?!
桌上的食物我还没动几口啊!
我更难过了。
一件带着暖意的大衣盖在了我的身上。
「谢先生……和她认识吗?」
温怡走了过来,语气自然,但系统说此刻女主的情绪波动很大。
谢挽云理了理我的衣衫,破天荒地回答了一句:「她是我的未婚妻。」
「这样啊。」
女主勉强地勾起笑容。
我连忙快速回答:「解除了。」
谢挽云气急了,喊了我的名字。
我了解谢挽云就跟了解自己一样,不开心就喊我全名。
女主难过的脸色忽然松了一些,察觉到气氛不对,嘴里说着改日再聊。
我忽然感觉丢脸,生无可恋地望向天花板。
「统,你可以让我原地消失吗?」
【不能。】系统忽然急了,【女主跑了,快把她抓回来,啊不对。】
【他们怎么一点进展都没有,明明按照这个时候,他们应该开始暧昧了。】
此刻我也管不得什么剧情了,谢挽云已经拉着我去了附近的大牌服装店,丢给我一套衣服叫我换。
我换好后,把我拽进了车中。
谢挽云的手中还拿着打包好的食物,当着我的面丢进了垃圾桶里。
我一阵心痛,我丢,食物有何罪。
谢挽云好看的眸中泛着凉意和怒意:「我们没有解除婚约。」
在光影错落间,我似乎看到了男人微红的眼眶,我凑上去,想看仔细时。
他撇过头,声音低沉:「离我远一点。」
我:?座位就这么大,我怎么远一点!
我心里想着,嘴上却说了出来,谢挽云宛如气炸的河豚:「滚下去。」
下去就下去,我还不稀罕。
我手碰到车门,刚推开一点点,就被另一只手狠狠关上。
「我叫你走了吗!」
「可是……」我犹豫片刻,「你不是叫我滚下去吗?」
谢挽云一连说了几个「很好」,就不搭理我了。
我很想抽他。
6.
之后的每天,谢挽云跟吃错了药,最明显是看得我更严了,有时会有医生来家里给我做检查。
说什么怕我吃错东西死得快。
我可去他的吧。
我不是没有办法出去,只不过我懒得出去,只要不涉及剧情,我一般都在房中。
我们住在同一个屋檐下,只要我坐过的地方,他连看都不愿看。
就连我追剧睡晚了,都会被阴阳。
我现在确定了,谢挽云是真的因为当年的事情对我有些恨。
都不肯给我自由了,婚约都不肯解除。
没爱了。
我想离开。
说实话想起当年我做的事情,我死去的心就会涌上一丝丝愧疚。
【我看你丝毫没有愧疚。】
系统研究着为什么男女主还不熟。
被拆穿的我脸皮厚,洗了个澡,和系统打玩嘴炮,刚想躺床。
「分手快乐,请你快乐,你可以找到更好的……」
我的手机响了。
那边的声音很嘈杂。
「喂,是嫂子吗?你家那口子喝醉了。」
我冷漠地挂掉了电话。
我没有口子。
系统却激动了:【剧情节点啊,男主因为喝醉了误打误撞和在那边当服务员的女主成了?】
我:?这是人想的剧情?
女主前几天不是当服务员吗,怎么这么快当了别家的服务员?
业务繁多啊。
谢挽云什么时候智商盆地了,这么轻易给人那啥了。
系统因为前几天怀疑人生,急需确认剧情有没有偏离。
我只能再打过去。
对面很快被接起。
确定地方后,我去了。
——
包厢内散落了一地的酒瓶。
里面只有谢挽云一个人,难怪女主能轻易拐到手。
谢挽云仰躺在沙发上,眼尾潮红,漂亮得惊人。
整个人看起来乖得不可思议。
谢挽云不会喝酒,而且是一杯就醉。
想当年,他好奇大人喝的是什么,我慷慨地拿出了我爸爸珍藏的酒,我也好奇有钱人收藏的酒是什么味道。
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了盖子。
小心翼翼地将酒倒入瓶中。
我抿了几口,发苦得厉害。
倒是谢挽云牛嚼牡丹似的一口干了,之后就乖乖地眨着眼睛,抱着我不撒手。
嘴里念着枝枝,枝枝。
嗐,看来这么多年,他的酒量完全没长进。
我走上前去,谢挽云像当年一样乖巧地看着我,哪有在家阴阳我的态度。
我叹了口气,帮谢挽云摆好了舒服的姿势。
停了下来,垂眸问系统:「女主的品行好吗?」
系统兴致很高:【当然好了,她可是女主啊。
【我们快点出去吧,女主要来了。】
我转身想离开,衣角被一股力道拉住了,我循着力道看去,对上了一双清凌凌的桃花眼。
谢挽云嘴角朝下,眼眶泛红,委屈得厉害,就像当年我夸其他男生一样。
「枝枝,我给你打了这么多个电话。
「你都没有接。」
我摸了摸口袋,没有找到手机,才想起我挂完电话因为要换衣服,随手放在桌上。
灯光下的谢挽云好看的眉眼皱起,睫毛湿漉漉的,满眼控诉地看着我,嘴唇抿得死死的。
我嘴里干巴巴地解释:「我没带手机。」
「枝枝说谎。」谢挽云抬头看我,桃花眼中水光细碎。
我感觉脑门开始有青筋浮现,我知道下一步谢挽云会做什么。
别人喝醉酒会耍酒疯,酒品好些的喝完后乖巧如鸡,我这里把谢挽云分为第三类。
他喝醉酒了,能把所有想到的不好的事情数豆子一样倒出来,反正都是你的错,如果没哄好,就会装蘑菇,一动不动。
果然谢挽云开始开始生气了,把脸撇向一边,纤长浓密的睫毛低垂,在偌大的包厢可怜极了。
那正好,想着女主快来了,我赶紧想扯动谢挽云抓住的衣袖,结果没扯动。
倒是惹恼了无动于衷的谢挽云,本来红润润的嘴唇抿得有些发白,乌眸沉沉:「枝枝想走?」
我连忙想否认三联,不料谢挽云的力气极大,一把将我扯入下,埋入我的颈脖。
温热的鼻息扑在我的脖子上,痒痒的。
耳边是他温暾且低沉的声音:「枝枝想要再抛弃我一次吗?」
「这次又是什么原因,是我那晚没有给你折完 999 颗星星,还是那天没有给你买到你最喜欢的哪家店的包子,还是什么我的**不好。」
我耳朵脏了,顺带有点羞耻,想当年为了和谢挽云分手,我简直什么分手话术都说出来了,现在听到,咳,要脸。
显然谢挽云想到这个也开始激动了,一把抓住我的手,就要朝某个不可描述的地方摸去,
我一脸惊恐,努力想将手抽回,我们俩纠缠之下,没注意到门已经打开。
空气中想起温婉柔和的声音:「请问需要……」
就说了四个字陡然安静了下来,散发着尴尬的味道。
我连忙转头,才发现我和谢挽云的姿态暧昧得可怕,就像我霸王硬上弓,欺负一个醉酒的人。
我头皮发麻,嘴巴快过脑,对着呆滞的女主说道:「你听我狡辩……
「啊呸,解释……」
我极力解释是身下酒鬼先动的手,谢挽云还在身下添火,声音又长又软:「枝枝我难受。
「枝枝帮我……
「枝枝……」
我都感觉可以去古代当那啥了,这都是什么虎狼之词,我怒而捂住谢挽云的嘴巴,盯着那双无辜的桃花眼:「闭嘴!」
谁料谢挽云委屈地说了一句:「枝枝凶我。」
祖宗,别说了。
你的官配跑了。
我脑瓜子突突突地疼,系统也吵闹得不行。
气急之下,我晕厥了过去。
好丢脸,我怕是世上为数不多的被气晕的人。
7.
我仿佛飘在空中,脚落不到实处,眼前火光冲天,各种哭喊声交织在一起。
我很清醒,知道又梦到了那天。我以为我会平静地以旁观者的身份,但还是在汽车爆炸时猛然惊醒。
再次醒来,看到熟悉的白色的医院天花板,我心有余悸。
脑袋里系统还在叭叭:【不对啊,这剧情怎么不对。我的阴鸷男主呢,怎么变成了哭唧唧的撒娇奶狗。明明在原文中男主的性格偏执,明白了自己的心后,抛弃了白月光,将女主囚禁。
【啊你醒了。】
系统注意到了我。
「是啊。」我有气无力说道,「会不会是你搞错了。」
系统不服:【怎么可能,我可是伟大的系统,怎么会搞错!】
我想了想也是,毕竟是高科技的东西,再怎么错也不会错得离谱:「或者说女主不够给力?」
系统这点才沉思起来,点了点头,开始推脱:【好像一看的确是女主不够给力,喜欢给个人还唧唧歪歪,要是早冲了早就完事了。】
我勉强点头,系统这东西果然不懂人类。
我全身无力,手轻轻一动,立马被什么东西握紧,我看去。
阳光被窗户切割得完整,将伏在床上的人镀上了一层暖光,沤珠瑾艳般。
我垂眸看向我的手,病态的苍白,手背上明显的青筋,被一双修长有力的手包住,格外的格格不入。
我叹气,好看的人哪怕睡得跟猪一样都好看。
没有感慨多久,谢挽云就睁开了眼睛,冷漠地抽手,冷漠地看着我,高贵得哪有晚上的撒娇黏人劲,我嘴角微抽。
「我饿了。」
我肚子咕咕叫,老实说道:「我想吃……」
「没有海鲜。」
我丢,我又开口:「那……」
「也没有烧烤,叉烧包……」
我忍,要是有四十米的大刀,我也不让谢挽云先跑三米,先解决掉再说:「也可以……」
「更不可能有煎的炸的。」
我目光直直看着谢挽云,生无可恋:「你让我自生自灭吧。」
「南枝枝,你以为你是谁?」
逆着阳光的谢挽云让我看不清他眸中的神色,这熟悉的姿态和语气让我有些怔然。
我想起了高中时,我因为身体的原因,很久没有来学校上课,那个时候的谢挽云不知道抽了什么疯,想学做饭。
刚开始,他做的饭很难下咽,为了保护他脆弱的自尊心,我只能昧着良心夸。回归校园后,谢挽云还坚持着,直到某天我被同班男生堵在小树林里表白,纠缠得紧,烦得要死。
这一幕刚好被来找的少年撞破,谢挽云刚开始一愣,接着要我吃他早起炖好的鸡汤,那时我天天吃,早就厌了加上心情烦闷,就说了一句不吃。
没料到这小子居然头一次朝我发火了,少年眼眶红红的,委屈且气鼓鼓地看着我:「南枝枝,你以为你是谁啊?
「你不就是仗着我……」
后面实属没听清,淹没在谢挽云的呜咽声中。
思绪被拉回,对上谢挽云清艳的桃花眼。
耳边只听到谢挽云凉薄的声音:「你只不过是抛弃我的人。」
8.
我悲愤地看着眼前的用老母鸡炖的汤,上面还漂着几粒枸杞,闻着齁甜齁甜,心如死灰。
果然只有谢挽云才知道怎么伤我,我现在一闻这味就想吐,尤其是放了糖的。
「我可以道歉吗?」
谢挽云手上动作一顿,放下了瓷勺,将碗随意搁置在桌上,动作行云流水,赏心悦目。
我以为他会质问我,毕竟我当年离开伤了他很多,他现在不取我狗命已经是看在往日的情谊上了。
嗐,我还救过他两次。
但谢挽云直直地看着我的眼睛,问了一个无关紧要的问题:「你还会离开吗?」
我沉默了,并不是因为这问题很难回答,而是我该怎么提醒谢挽云他的官配已经出现了。
到了后期剧情,我存不存在已经不重要了。
沉默的时间太长,眼看着谢挽云的眉眼染上三九月的寒凉,再看看桌上的老母鸡汤,最后再看看我的小身板,我感觉我要是不能编出一个借口,就会被强制性灌汤。
就在我绞尽脑汁想理由时,门吧嗒一声开了。
我一看,这不是女主吗?
我用见到救星的目光看着女主,直到我看到女主手中熟悉的保温桶,眼皮一跳。
女主先朝谢挽云打了声招呼,之后开始询问我怎么样,我才知道我昏倒女主也帮了忙,难怪女主知道病房号。
接着女主放下手中的保温桶,不出所料,又是鸡汤。
好家伙,我是和鸡过不去了吗?
随后女主再次隐晦地提出要还钱,含蓄要电话时,我仔细观察着谢挽云的神色。
我这才了解到那天事情的经过,大概和原文描述得差不多,女主出了一点车祸,有些昏迷,但和原文不同的是,撞她的人变成了谢挽云的助理,那天谢挽云也在车上。
撞人赔钱天经地义,但不知道为什么,她以为是谢挽云送她去的医院,付的医药费。
我:这是什么脑残剧情和女主?
面对美女的殷勤,谢挽云就跟一尊玉佛,冷然得厉害,话都不想说。
刚刚按照我对他的了解,他此刻内心必定不耐烦。
我看女主的小脸因为尴尬,有些发白,为了替女主缓解尴尬,我大义凛然地说道:「没事,你给我转账也是一样的,回头我再发回给谢挽云。」
我看着女主发僵的笑脸,就连掏出手机的手都有些抖,似乎想说些什么。
我知道她想说为什么不直接转到谢挽云账户上,三年了我也不确定谢挽云有没有换手机号。
我嫌弃女主慢,抢过对方的手机,直接转账,输入自己的号码,问了一下多少钱,打上数字,叫女主输入密码。
感慨还个钱都不容易。
系统却欲哭无泪了:【你掐断了男女主唯一认识的途径,剧情怎么进展啊。】
「还钱算途径吗?你看看谢挽云的脸色,摆明了不喜欢这种倒贴,你再想想原文女主是怎么认识男主的。」
我一顿输出,女主已经将钱付给我了。
系统这时开始反思并认真翻阅小说:【也是,原文男女主可是在一个凄风苦雨的夜晚相遇的。男主去酒吧买醉,遇见了在酒吧兼职跳钢管舞被流氓纠缠的女主,在黑暗中,男主看见了女主和白月光七八分像的眉眼,动了恻隐之心。
【女人,我救了你,从此以后你属于我了。】
我脑壳突然疼,抽了抽嘴角,什么玩意,女人,酒吧,跳钢管舞。
这是谢挽云会做的事吗?我开始对系统的剧本产生怀疑。
女主最终还是狼狈地走了。
我耐不住系统的威胁,看向谢挽云。
谢挽云的睫毛很长,垂下来时,在眼睑下留出浅淡的弧度,侧过的脸摆明了不想和我多谈。
哪怕是臭着脸,也好看得宛如一幅画。
「那个。」
我打破了沉寂,明显看到谢挽云微动的眸子和无意摩挲手指的动作。
我干笑了两声:「我觉得刚刚的女孩挺不错的,起码……」
我绞尽脑汁:「长得好看、温柔、善良、独立、不占别人小便宜、像路边的野草一样顽强……」
没说完就被谢挽云打断,迎上男人嘲讽的目光:「南枝枝,什么时候你的审美这么差了。」
我:生无可恋 JIP.
吧嗒——
门再次被推开,我以为女主去而复返,直到我看清了人。
我满脸惊恐,这还不如女主。
来人长得很俊朗,身穿白大褂,嘴角挂着玩世不恭的笑,丝毫不顾谢挽云那冷得能冻死人的气质。
眼神深情地凝视着我:「枝枝,你怎么样了。
「真是的,我不在你又不好好照顾自己。」
完犊子,论前男友和前前男友碰到一起会发生什么。
我干笑:「你怎么在这。」
哗啦哗啦的瓷器碰撞声响起。
我看去,谢挽云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瓷勺。
我移开视线,看向姜瑜,姜瑜依旧是深情款款的模样,看得我头皮发麻。
「当然是因为你在这。」
我:退退退。
刺啦,椅子划过瓷板的声音。
我和姜瑜同时看去,姜瑜挑眉:「我和我的前女友表达相思之情,怎么了吗?」
我只能配合地说下去:「是……」
然后谢挽云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起身走掉了,门倒是关得有点响。
我再次将目光投向姜瑜,我和他是同校,因为他脸皮厚,适合当移情别恋的对象,实际上我们假意在一起后,我们还是各玩各的,纯属兄弟友谊。
他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长得不赖、钱多,身边从来不缺女人。
看得出来,他大概是这家医院的医生,我们俩早八百年就散了,现在他找来装深情大概是还记着谢挽云和他干了一架,而且他还输了。
姜瑜一看谢挽云走了,挤眉弄眼道:「兄弟,还需要我吗?」
「我可真谢谢你勒,大兄弟。」
我无语。
姜瑜坐在床尾跷起二郎腿,好奇地问道:「你说说你这些年都去哪了,还有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说着上下扫了一下:「气色倒是比当年好很多了。」
他是个话痨,反正我是一句话没说上,他倒是随手拿起桌上的汤一口干完,接着叭叭。
我诡异地看着他,姜瑜被我看得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而后恍若大雾,鄙夷地看着我:「你不会连一口汤都不给我吧,别说,这个汤真鲜。」
我:「怎么会,大兄弟,谢谢你。」
姜瑜继续叭叭:「你都不知道,你那年消失后,谢挽云都报警了,缠了我好几周,不知道还以为移情别恋的是他。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谢挽云疯了几个月后又恢复正常了。」
我听着姜瑜絮絮叨叨说着这些年的事情,感慨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聊到一半,姜瑜的手机响了,说了几句话就挂了。
走的时候,加了下电话号码,我拉住了姜瑜,脸上堆满了笑:「那个既然你是医生,下次看完给我带一把烧烤不过分吧。」
姜瑜无奈地敲了一下我的脑袋,答应了。我感动得连忙说「朋友一生一世一起走,烤串多点放孜然才有」。
收获了姜瑜看关爱智障的目光。
太淦了。
最后我没有等来我日思夜想的那一把子烧烤,就出院了。
我躺在家里,打开手机,看着上面一连串的未接电话,继续听着系统报告着剧情进展,在剧情的关爱下,男女主有了无数次见面。
在马路上,女主没带伞,男主撑着伞从她面前走过;在餐馆女主被刁难,男主无动于衷;女主好不容易混进了男主公司,当清洁工第一天,泼了男主一身脏水。
就连女主兴冲冲地跑去打招呼,都被男主问:「你是谁?」
我:莫名同情。
就连系统也开始怀疑人生,再三确认自己的剧本。
我在床上跟听故事似的,笑得不可开交,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看不过去了,窗外一声惊雷响起。
我:不是吧,笑别人也有错。
而我正听到系统讲的男主正独自开车回家,又双叒叕碰到了被小偷偷了钱包的女主。
系统高兴地蹦跶起来:【看吧,剧情的力量。】
我立马下床穿好衣服,打开门,冷静对系统说道:「定位谢挽云的位置。」
系统不解:【男主怕打雷,这不就可以促成了吗?】
但系统不知道的是,谢挽云他会应激。
我在玄关处随手拿了一把伞,打开门,现在是晚上,外头黑漆漆的一片。一道闪电的光猛地将世界照亮,而后又沉溺于黑暗之中。
门口站着一个人。
那人浑身湿漉漉的,一道惊雷响起,我借着室内的光,看清了那人桃花眼中的惊惧和失神。
是谢挽云,系统气得跳脚,它想不明白,为什么剧情都过半了,男主还不认识女主。
我把他拉进屋内。
「谢挽云,这是几。」我伸出三根手指。
谢挽云无动于衷。
我心想完了,这不是吓傻了吗。
又一道雷闪过,吓得谢挽云蹲了下来,蜷缩成一团,嘴里念着:「枝枝。」
我也蹲下来,捂住谢挽云的耳朵,这是我们小时候经常做的动作。
那时少年还会缠着我给他哼一首安眠曲。
谢挽云似乎缓过来一些了,眼中有了几分神采,看到是我,打掉了手,眼周围染上了嫣红色,桃花眼浮动着破碎的光,可怜极了:「不用你管。」
我不知道谢挽云是怎么克服外头无处可躲的闪电回到家的,就好像这个事情经历了很多次。
我记得少年时期的谢挽云在上体育课时,也是忽然下起了大雨,伴随着雷声。我那时怎么也找不到他,最终在更衣室找到了缩成一团的谢挽云。他的手里还抓着我的小皮筋,抬头看见我时,闪电映照在他的眸中,脸色苍白得紧。
他说:「枝枝,我又看到了。」
少年时期的谢挽云总会想起那在雷雨交加之下发生的车祸。
那场车祸让我失去了这个世界的父母,他也失去了他最爱的母亲。
后来他爸爸收养了我。
谢父没有怎么多时间管我们,他天南地北地飞,去做生意。
我和谢挽云互相扶持,走过了那段黑暗无助的岁月。
他留下了怕雷的毛病。
9.
回忆到这,我看着害怕不已的谢挽云,还是认命地捂住了谢挽云的耳朵:「我不管你谁管你。」
谁料谢挽云一听就炸了,凶巴巴道:「反正你总想着丢掉我,还和那个人气我,我是死是活你管得着吗?」
我气笑了,但看到谢挽云可怜的分上我还是没有走。
而后我感觉我的手被戳了戳。
我对上了谢挽云的眼眸。
暗夜里,男人的声音迎合着外头哗哗的雨声,似乎想借着满城的风雨盖住某些脆弱和不安,小心翼翼地说道:「南枝枝,别再离开了,好吗?」
「这……」当然不行。
没想到我话没说完,谢挽云的面露凶光:「好好想想,怎么说不失去腿。」
达咩,这是想触碰道德法律底线。
但一秒,一道雷劈了下来,谢挽云又怂怂地将头埋入臂弯,露出嫣红的眼尾,看我许久不说话,声音闷闷的:「走开。」
我没理他,陪他待了一会儿,此刻外头的雷也歇下了。
我起身,嘱咐着他去洗澡,转身回房,这次谢挽云没有挽留我。
系统看完我的脸色,赞赏道:【你做得很好,我们白月光就是配角,男主就是属于女主的。】
我没有回答,看着窗外的雨势越来越小。
——
谢挽云从小到大都很黏我,我在一声声的「枝枝」中长大。
幼稚园的他刚看完听完王子和公主的故事,里面有一个守护公主的骑士,就兴冲冲地找我,小小的谢挽云拉着我的手说要当我的骑士,把所有王子赶走。
第一次来那个的时候,谢挽云吓得脸都比我还白,以为我要死了,被大人取笑一顿后,脸红红地给我煮红糖水。
可以说谢挽云占据了我整个青春。
我们知道对方所有的优缺点,在旁人眼里,我们天作之合,彼此之间不能替代。
至少我以前是怎么认为的,可惜我不是女主,按照系统说的,大概剧情进行完了,白月光就会走到生命的终结。
10.
第二天,谢挽云发烧了。
一米八几的身高缩在沙发上,看上去可怜兮兮的,身上还穿着昨晚的衣服,我使劲拉了拉他,没拉动。
谢挽云眼眸中似乎有一层水光,看清是我后,哼哼唧唧地叫唤着走开,什么「枝枝坏,坏枝枝」。
叫得我都忍不住敲他脑壳了。
我这小胳膊细腿的,根本拽不动他。
突然我想起了一个人,麻溜找到手机,拨打给了姜瑜。
手机响了一秒,就被接通了,我开始夸这个兄弟没白交。
简单明了说完后,姜瑜很爽快地来了,不到十分钟,门铃就响了。
姜瑜把谢挽云拉起,没想到谢挽云眯着眼睛一看,反应更大了:「奸夫滚出去。」
我/姜瑜:???
生病的人再怎么样力气都大不过健康的人,还是被姜瑜背上了背。
谢挽云刚开始还老实,一到背上就开始闹腾,不停地扭来扭去,还妄想掐死姜瑜。
姜瑜很无奈,这样根本不好走。
我掐着谢挽云白皙滚烫的脸,看着他好看懵懂的眉眼:「你到底想怎么样。」
谢挽云板着脸,认真道:「他死……」
我也被逼急了,看着迷茫好看的少年模样的人,打他都有种罪恶感。
「换一个。」
我妥协了,只听谢挽云一字一句说道:「你不准离开我。」
「好!」
我干脆得让谢挽云有些蒙,随后固执地拽着我的手,阖上了眼眸,淡色的唇抿起了一抹清浅满足的笑:「你答应了。」
之后谢挽云乖得不得了,也不再动了,在姜瑜的帮助下,他老老实实地换了衣服,被姜瑜载去医院。
我看着自己的苍白的手。
对于我来说,不清醒的承诺不叫承诺。
11.
打了吊瓶,谢挽云的烧渐渐地退了下去。
我看着病床上以往生机勃勃的人像是霜的茄子,蔫蔫的,关上了门。
姜瑜拉着我去楼梯口,皱眉看着我:「我怎么感觉你的脸色好像变差了。」
我一脸哀怨:「你说呢,整天吃不好,我的脸色能好?上次的烧烤你都没有给我。」
姜瑜眼睛瞟向一边,咳嗽几声:「那不是忘记了吗。不过我还是觉得,既然来了医院,保险起见,我还是给你做个全身检查吧。」
我知道我身体的情况,我从小就体弱,长大之后,不但没有变好,身体在以一种速度在衰败。
医院检查不出什么,我猜想大概是因为白月光必死,所以再怎么样都不行。
我敷衍过姜瑜之后,走到病房门前。
里面传来谢挽云不耐烦的声音:「你怎么又来了。」
接着是一个女声:「你以为我想来吗?」
我一顿,是女主的声音,只不过语气似乎变了。
脑中的系统还在诧异:【世界意志好像在掰正剧情,原来那个女主太不给力,给换掉了。】
简而言之,现在的女主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我推开门,只见女主在床边削着苹果,一圈又一圈,削得很完整,递到男主面前:「喏,我大人不计小人过,也就原谅你了。」
我看着女主恰到好处的动作和俏皮的语言,想着这个女主果然不一样。
谢挽云看到了我,不耐烦的眼眸陡然一亮,那个女主也看到了我,脸上扬起了大大的笑容:「你是谢先生的姐姐吗?长得好漂亮啊,姐姐涂的口红是什么色号的。
「不像我不会化妆。」
我问系统:「这是什么味道的绿茶。」
系统看着忙前忙后宛如勤劳的小蜜蜂的女主:【不知道……】
谢挽云丝毫对女主不感冒,像极了等待主人的狗狗:「咳,我想吃个苹果。」
女主不乐意了:「我不是给你削好了吗?」
「你削得太丑了。」
谢挽云随口说,我默默听完,抬眸说道:「我觉得削得挺好看的。」
女主被人一撑腰,得意得不行:「你看,姐姐都夸我了。」
说实话,我从未看见过一人可以把谢挽云逼得脸色大变。
我有点无趣,就想走,不料谢挽云炸了:「你不准出去!」
我犹疑:「……我上厕所……都不准吗?」
谢挽云:「刚刚你为什么不上?你是不是去见奸夫了?」
他看我不作声,目光灼灼:「南枝枝,你惯会气我。」
怎么办,好想揍他。
【你打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走白月光剧情吧。】
系统感慨:【我也是头一回见到男主这样黏自己的白月光的。】
12
中午,女主来给谢挽云送饭,少女青春靓丽,笑容张扬:「我把你不喜欢的葱挑掉,你放心吃。」
谢挽云:「你怎么知道?」
女主笑容更大了,眨了眨眼睛:「那当然是我枝枝姐告诉我的。」
栓 Q,你比我大几个月好伐。
我和你也不熟,怎么才几个小时,我就成姐了,而且我更没有和你说什么。
坐在一旁无所事事的我吐槽,盯着谢挽云泛着凉意的目光,如果眼神能杀人,我估计也死了好几百遍。
系统倒是在一旁鼓掌叫好,因为男女主越来越近了。
理所当然的谢挽云又生气了,要是以前我们有什么争吵,都是我先服软。
谢挽云他很好哄,给他几颗糖就能眉开眼笑。
现在我不想哄他了,因为一哄他就会蹬鼻子上眼。
倒是那个女主追她追得紧,完全没有原来的矜持,完美诠释了什么叫只要我脸皮厚,追男人就像隔层纱。
出了院后更是缠谢挽云缠得紧,女主为了离谢挽云更近一些,竟然成为了他公司的职员。
这个不知道哪来的灵魂懂得很多东西,甚至谢挽云某些小习惯都了如指掌。
谢挽云被缠得烦不胜烦,对下属说了要开除她,结果第二天看到女主还在这里,让他非常惊讶。
一问为什么,结果下属都说,他没有说过这句话。
——
我追剧追晚了,直接躺在沙发上睡着了,我再次醒来,外头一片黑漆漆的。
一只温暖的手温柔地拂过我的眉眼,我赶紧闭上眼,接着那人沉沉地压下。
我猛地睁开眼睛,逐渐适应黑暗后,那人察觉到我醒了,也停了下来,揉捏了一下我的双手双脚,察觉到是冷的后,边责备边认命地用手摩擦捂热。
似乎忘记了他之前气得不得了,我知道这是他的试探和低头。
谢挽云的身上有股清冽的烟草味,里面混杂这一丝甜香。
我想那大概是女主的。
「南枝枝,你都不会和别人争吗?」
谢挽云察觉到我没有排斥,开始得寸进尺,将头抵在我的额头上:「万一哪天我被别人抢走了,你上哪哭去?」
谢挽云抱怨着。
他的声音很好听,低声说话时,就好像在低吟浅唱。
「好了好了,你怎么会被别人抢走。」我直起身子敷衍地摸了摸他的脑袋。
借着月光,我看到了我身下人如水的眼眸,很漂亮朦胧。
「南枝枝,以后你在忽视我,我就……」
谢挽云被我撸得舒舒服服,嘴里凶狠地说着,后面几个字太小声了,我没有听到。
我嗯啊回答他。
他将头靠在我的颈脖处,有些不安:「我觉得那个女人好奇怪,就是……」谢挽云绞尽脑汁想,憋出了几句,「就是无论我在哪她都会出现,好像无论如何都摆脱不了她。」
我想着,那当然,她可是你的官配。
系统跳到我的脑袋上,闻了闻男主,兴奋说道:【女主今天吻了男主。】
我停下撸狗的手法,谢挽云不解地看着我。
我一巴掌轻拍过去:「谢挽云,你今天好臭。」
意料之中,谢挽云被气得嗷嗷大叫。
隔几天,我被谢挽云强制性要求一定要我去他公司。
我无奈:「我以什么理由去看你。」
谢挽云扣住了我的手,漂亮的桃花眼灿如星辰,他的嘴角微微勾起,似想到什么好玩的,将脸埋入我的掌心。
我的手掌之上,他的脸滚烫不已。
「那当然是未来的老板娘过来探班了。」
谢挽云声音很含糊,却藏不住里面的欢欣。
第二天我无语地拎着谢挽云自己做好的饭菜去看他。
一进公司,前台的小姐礼貌地问我有没有预约,我打给了谢挽云,没有接通。
我挂断了,说我可以在这等他们的总裁。
我从上午十点等到下午一点,无聊到发毛,尤其是前台的人都在议论我是谢挽云的追求者,甚至越讲越离谱。
求他大爷的。
【这大概是男主为了女主忽视白月光了。】
我准备走了,电梯突然开了,谢挽云匆匆忙忙从里面出来,熨烫得整齐的西装上有一块巨大的污渍,本来急躁的眼眸一看到我被欢欣取代。
随着而来的是女主,女主小脸愤恨,跺了跺脚:「我真的不是故意把你的手机摔碎的,大不了我赔你一个,还有你的衣服,我真的对不起。」
谢挽云没管她,拉着我的手:「枝枝,我还以为你不来了,我都快要饿死了。」
女主开始嘀咕:「明明我都给你做好了一份。」
我知道,剧情已经开始步入正轨,这样的事情还会发生很多遍。
果然命定的东西,老天都在帮忙。
我深吸一口气,谢挽云打开保温盒,里面竟然全是我爱吃的,这让我有点意外。
他忍受着胸口上的污渍,坐在桌上替我剥壳。
他垂下眸子的模样就像一幅亘古的画。
从小到大他都这样,背着我偷偷赶跑我的追求者,在背地里造谣说自己是我的童养夫。
系统说按照剧情本来是男主抛弃白月光,选择了女主,但剧情如今大变,便要我现在和男主分开了,以迎合剧情,我深吸一口气说:「谢挽云。」
他抬起头,清凌凌的眼眸还含着几分疑惑。
「你让我在楼下等了三个小时,这三个小时我开始思考,我觉得我不能总绑在一棵歪脖子树上,我喜欢自由,大森林更适合我。」
我郑重其事,理所当然的,谢挽云生气了。
但我们似乎的确没有正式和好。
于是今天晚上谢挽云没有像往常一样准点回来,我也早已预料。
唯一不适应的大概是饭没人做了。
【女主在男主车上。】
我看着窗台上的花,沉默了一会儿:「嗯。」
【你很特别,我带过许多的宿主,你是一个面对男主感情值低迷的。】系统喟叹,【男主在这个世界和你青梅竹马,样貌、身材都是顶尖的,关键还有钱,你就没有心动过?】
我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的车,模棱两可道:「或许有吧。」
「番薯的确让人心动。」我脑中开始浮现出各种用番薯做的美食。
系统飞到我的耳边:【反正白月光最终的结局都是死亡,要不你跟我签个契约,我会带你做任务。
【或许还能回到你原来的世界。】
我拨了拨窗帘上的蕾丝,发怔得厉害,垂眸:「我考虑考虑。」
这点子情绪很快被楼下龇牙咧嘴的笑脸打破。
姜瑜在楼下,倚靠在车前,咧嘴露出大门牙:「美女,约饭吗?吃你最爱的烧烤……」
13.
餐厅内,放着悠扬的音乐。
我眼眸发亮地看着桌上的羊肉、肥牛、毛肚……
姜瑜将东西烤好后递给了我,无语地看着像饿死鬼投胎的我。
「南枝枝,注意吃相。」
风卷残云后,我嘴里塞满了食物:「蟹蟹。」
灯光下的姜瑜五官立体,眼眸缱绻,看得我心里发毛。
接着姜瑜抽了一张纸,满脸温柔地就想替我擦,我一把薅过来,擦干净。
「你不会对我有非分之想吧?」
我一脸惊恐。
姜瑜刚想开口说什么,我的手机响了。
一看谢挽云,我麻溜挂断了。
对面却越打越起劲,而后我无奈接起。
对面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南枝枝,你在哪?」
我看了姜瑜一眼:「我在外面吃饭。」
「和谁?」
「一个人。」
我莫名心虚,总感觉像捉奸。
谢挽云的脑袋一看就被门夹了,不好好和女主发展感情,查我岗。
我略有所感,一抬头,眼睛和窗外拿着手机的谢挽云。
我从来不知道,那双桃花眼发怒时可以这么亮。
刚说谎,就被打脸。
我只能咧嘴:「好巧啊,你也在这。」
说完我突然间明白了姜瑜这厮用心险恶,他知道谢挽云来了,想气谢挽云。
姜瑜不嫌事大,看着谢挽云:「要加入吗?」
加你个头。
看着隔着一层玻璃的谢挽云,连灯光都偏爱他三分,照见他长睫下眼眸中的寒意和浅藏的难过。
「我在家做好了饭菜,一直等你都没有回来,原来是和插足的小三在一起了。」
谢挽云看着姜瑜,就好像在盘算着怎么将面前人弄死。
我叹了口气,有些奇怪,这个时候他不是和女主在一起吗?
系统在催促我赶紧摆脱男主。
我握紧手机,看着谢挽云:「我和他和好了。」
「好马都不吃回头草。你真是好样的。」
我谦虚道:「谬赞了谬赞了。」
我以为谢挽云会生气到跑开,毕竟这种事情他干过太多次了。
结果下一句差点把我吓得手机都掉了。
「昨天说的话我可以不计较,南枝枝你介不介意吃前前回头草。」
14.
「不能。」我义正词言拒绝了。
谢挽云眼眸闪烁着危险:「为什么?」
「因为你是男……」主。
最后一个字我死也吐不出来,被系统定住了,我艰难开口:「因为你不让我吃我烤串、海鲜……」
「今天回家的时候我给你买了毛血旺。」
谢挽云敛起眸子,软下了声音:「枝枝,跟我回家吧。」
手机里的少年音柔和动听,好像我又回到了那年父母去世的那年。
灵堂上,少年闯了进来,眼眶红红的,似乎刚哭过,在一众想争夺我父母财产的亲戚面前,执意拽住我的手:「枝枝,跟我回家吧,我养你。」
我知道谢挽云在朝我服软,但我不能朝他靠近,一步都不能。
谢挽云是骄傲的,能让他主动弯下腰的人寥寥无几。哪怕当年他和同学干架,谢父拿着教鞭,谢挽云都不曾低头承认自己有错。
如今被我哄骗和拒绝了这么多次,他的自尊也不允许他再进一步了。
我了解他。
我和他隔着一层玻璃,却隔着一条无法逾越的鸿沟,他是男主,我是无意穿书而来早死的白月光。
「南枝枝,我最后问你一次。」谢挽云的手贴着玻璃,此刻已经有很多人注意到了这边,乌眸紧紧盯着我,薄唇轻启,「你愿意吃回头草吗?
「不能骗我。」
15.
我从小看大的人,像即将丢弃在街边的小狗,我拒绝了他。
我们之间的关系一瞬间降到了冰点。
谢挽云开始不再回家,脑中的系统播报着剧情的发展。其实占据一个人心房最好的时候,是陪他走过最失意的人生阶段,去治愈他,去温暖他。
我看着镜中的自己,估摸着自己撑不了多久了。
系统停在我的肩膀上:【剧情已经步入正轨了,白月光的剧情也快结束了。】
我收拾着行李箱,发现自己的东西没有多少。
现在我可以放下一切,心无挂碍地走了。
我从小看大的人最终会在剧情的庇佑下幸福,那就够了。
其实很久之前我就有一个宏大的目标,我想去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环游世界,在仅剩的生命中领略世界的广大。
我拉着行李箱出了门,现在是早晨,空气很清新,我拖着行李箱打车又去看了一下我在这个世界的父母。
出了墓园后,我看到了不可能出现在这里的人——姜瑜。
他手里拿着一束栀子花,看到我拉着行李箱在这里有点诧异。
我们找了一处石凳。
「南枝枝,你看上去好像无家可归的小狗,要不要求我收留你。」
我瞥了他一眼:「信不信我把你埋进去。」
姜瑜装作害怕,求饶道:「说真的,按照谢挽云那个痴情劲,我还以为你们能在一起。」
说完姜瑜靠在石凳背上,仰头看向天空:「我这几天想了一下,当年谢挽云疯狂了几个月,最后恢复正常了,我觉得他是找到你了。」
这个事情我当然知道,生病的人格外的敏感,我一个人身处异乡,却事事都像有人照顾我般,连医院里的人面对我都是和蔼可亲,我怎么不知道,我还知道谢挽云最初每个月偷偷看我两次,后面接手公司后,变为一月一次。
这个小傻子以为自己装得很好。
小说里白月光出国,男主这么有钱,怎么可能连找白月光的实力都没有呢。
谢挽云是个胆小鬼,找到了我,却不敢见我。
16.
和姜瑜叙完旧之后,我准备走了,中途姜瑜叫住了我。
「南枝枝,旅行多孤单啊,我陪你去吧。」
我看着姜瑜的认真的眼眸,犹疑了一会儿:「你脑子被门夹了?」
姜瑜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不知为什么我感觉他有点失落。
姜瑜擦干眼角的泪水:「南枝枝,也对,我为什么要舍去这么多的美女去陪你。
「南枝枝,再见了。」
他站在小道的尽头,朝我挥手告别。
其他姜瑜这人表面上是个花花公子,对朋友还是很仗义的,当年虽说是假男朋友,但在外人面前,还是挺称职的。
【他有点喜欢你。】
我:「那是,凡是有几分姿色他都这样。」
系统看了看对方的好感度值,摇摇头。
——
我感觉身体一天天虚弱,系统都快给我压制不住了。
系统因为剧情步入正轨,舒舒服服地坐在我的大腿上。
车子在高速上行驶着。
【这是我做过的男主最任性的世界。
【幸好最后剧情都掰正了。】
系统叭叭道。
车窗外的景物模糊成一条线,我心里盘算着先去哪个地方,然后发现每个地方都有想吃的,戳了戳系统,问它有没有分身术的道具,然后还能感官共享,然后收到系统看傻子的目光。
【你在想 Peach。】
万分惆怅之下,手机响了。
我想都没想就接起。
对面传来谢挽云的声音,声音低低入骨:「南枝枝,她向我表白了,我答应了她了。」
沉闷的车内,对面人的声音宛如砸在水中的石子,沉沉地落入了心湖。
我像是一下子空了。
谢挽云的声音很慢,似乎向我展示他怎么样一步步被别人吃进嘴里。
「那天,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裙子,约我出去,我们在路边的地摊上撸完串,她的眼睛亮亮的,嘴边沾了一点酱料,很可爱。」
我掐着系统,知道谢挽云有洁癖,愿意放下身段陪一个姑娘,已经是很重视她了。
「她看什么都新鲜,拉着我的手穿过人潮。她真的好弱,跑了没几步就要我背,我背起她就像托起了月亮。她是个不老实的姑娘,在我背上一会儿要求看看那个,一会儿看看这个。」
对面的谢挽云轻笑:「接着她要求我背着她爬山,我就这样一步一步背着她,她真的好轻好轻。爬到半山腰,她又任性地下来,骂我是个小傻子,她脸红红的,说完就踮起脚尖。
「亲了我一口。
「南枝枝,我很爱她。」
手指传来尖锐的刺痛,肺部的氧气似乎一瞬间消失殆尽,我停止了思考,艰难地挤出笑容:「那挺好的。」
我说着祝福他们,嘴里机械地吐出说辞,还说他们结婚的时候我就不去了。
「谢挽云,祝您幸福。」
17.
「南枝枝,你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对方的人火了,我听到了哐哐捶东西的声音。
「还是你记性不好。」
「那个故事的主角一直是你啊!你忘了吗?」
自身体变差后,脑子也转得慢,我有些蒙。
「你都不会吃醋吗?」
对面传来委屈巴巴的声音。
我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想起好像确实是我和他成为情侣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但我为什么要吃自己的醋?
我理解不了谢挽云的脑回路,想起了另一件事:「你不是和她河边拥吻吗?」
这还是系统告诉我的。
「我把她推进河里了。」谢挽云老老实实说道,「她想亲我,我得捍卫自己的清白。」
我更蒙了。
「南枝枝,你看后面。」
谢挽云尾音扬起,我似乎已经能看到他此刻的表情了。
我没来得及回头,倒是系统开始尖叫:【男主反了。】
我才发现身后有一辆黑色的车紧跟在身后。
「南枝枝,你想摆脱我,也得看我愿不愿意。」
里面传来少年张扬肆意的声音,一如夏日疯涨的绿荫,散发着蓬勃的生机。
——
在高速飙车违法啊,司机师傅都在啧啧称奇,等到他发现目标是自己时,他再也绷不住了。
我看着那辆车超速行驶开到了我这辆车的前面。
司机师傅不敢开了,在路口上停下了车。
我看着谢挽云打开车门,西装扣子解开了,衣摆扬起,桃花眼湿漉漉的如一场未消融的春色。
他站在我的这辆车的前面,我默默地朝司机师傅解释,并赔了一些钱。
我下了车,被谢挽云一把抱住。
耳边是他愉悦且得意的声音:「南枝枝,抓住你了,这下看你怎么逃。」
「我……」
我说不出话了,不知是被谢挽云的执着打动,还是他抱得太紧了。
我看着他的眼睛,认真道:「你的真命天女不是我。」
谢挽云听到我说完,松了一口气,艳丽的眉眼放松下来:「我还以为你要说什么,南枝枝,没有谁是谁的真命,你也没有权力替我决定。
「无论我们之间出现了多少人,我还是会坚定不移地选择你。」
「哪怕你赶我……」谢挽云刚说出口,凶狠道,「我也会叼着你回窝。」
【完蛋了。】系统哀嚎,【世界意志最喜欢的孩子没有按它的意愿喜欢它选中的孩子。】
系统话落,一股强烈的排斥感漫上心头,如沉入水底,全身发凉得厉害,黑暗笼罩上来,我的嘴巴被堵住,耳朵被捂上。
是这个世界的意志不让我说出口,不想我听到,是在警告我。
都说人将死之时会在脑中将一生如放电影般放出,在濒临死亡的时候,我的脑中想起的不是我糟糕的前世,也不是这个世界中被病痛折磨的痛苦,而是每一张、每一幕全是谢挽云。
我记得他开始学走路时,小豆丁第一个跌跌撞撞地朝我走来,开口说的第一个词是「枝枝」。
「枝枝,你不懂吗?
「枝枝,你凶我。
「枝枝,我又看到了。
「枝枝,留在我身边。
「枝枝,别哭,我带你回家。」
……
无数个「枝枝」交叠,顺藤而上,我从小看大的人,叫着枝枝长大,我们相互搀着手,度过了最黑暗的时光。
最后定格在了谢挽云悲伤痛苦的面容上,那双总是耀眼夺目的桃花眼此刻黯淡得如同滚落在尘埃中,世界意志生气了,正在惩罚它爱的孩子。
我开始不明白,我们为什么不能在一起呢,思考什么是命定,什么是白月光和女主,为什么白月光就该早死,为什么白月光不能爱上男主,而男主一定就是女主的。
谁定的规矩?
我突然涌上一股不服气,和世界意志抵抗着,但可惜我是外来人,已经搅乱了世界的进程。
谢挽云因为过于难受,往常总是张扬的眉眼纠结在一起,倒在我的怀里,嘴里含糊说着」「枝枝,枝枝」。
他似乎预感了什么,手拽着我的衣袖,迟迟不愿松开。
我使劲睁大眼睛,似乎透过云层看到了某只眼睛,嘲笑我的孱弱。
系统停在我的额头:【傻子,快和我签订契约,世界意志一发怒,你就完蛋了。】
我歪着脑袋,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衣服被鲜血染红了,脑袋头一回这么冷静,我仔细拂过谢挽云痛楚的眉眼,将他身上的尘土拍干。
我知道自己斗不过世界的意志。
「如果我和你签订了契约,我还能回到这个世界吗?」
我问系统。
【按理来说不能。】
系统是个机器人,它不懂人类的感情。
「那我,还是不签了吧……」
压力沉沉坠下,我回头看了一眼谢挽云,弯下腰,摸了摸谢挽云的眉眼,声音低得微不可闻:「阿云,再见了……」
其实我也没什么遗憾。
我爱的人,在我轻轻吻过他后,他的眼角陡然落下一滴泪。
他听得到,我有些不忍,捂住他的眼睛。
就像当年车祸,车子侧翻时,我拼命将他从里面拉出,汽车爆炸时,我捂住了他的眼睛。
我不愿我从小一直守护到大的少年见到这残忍的一幕。
世界上没有比我更了解他了,为了不让他以后的生活踽踽独行,形影相吊,我感受着身体逐渐变冷,给他留下了念想。
我说:「阿云,活下去,等我回来……」
18.
我的身体在消散,意识被无限拉长,进入到一个深邃的通道,漫无边际的黑暗中,出现了几许光亮,我循着光的方向走去。
【你终于醒了。】
系统蹦蹦跳跳地来到了我的面前。
「我没有被世界意志碾碎吗?」
【唔。】系统有些心虚,拿着当初我们签下的合同,我就什么都明白了,太淦了,我以为上面只有一陷阱,没想到有两个,不仅违约要付出灵魂的代价,什么只要我一签这个合同就要付出一些灵魂的碎片。
系统就凭借这些灵魂碎片复原了我。
算了,我也不关心这个事情。
系统似乎知道我要问什么,接着说:【你消失后,世界意识顺便抹去了男主的记忆,但是男主执念太大了,直接昏睡不醒来抗争世界意志,世界意识面对不听话的孩子也只能妥协了。】
【它默许了你的存在。
【现在摆在你面前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到男主身边,但他现在就和植物人一样;另一个是和我签订契约,我们一起去做别的任务。】
「我当然是回去。」
系统飞来飞去:【真不懂你们人类的感情,和我做任务不香吗。好吧好吧,我送你回去吧,但愿你别死心。
【后悔了也可以找我。】
空间开始如水般荡起涟漪,我一睁眼,周围人来人往,我起身,脑子有点慢,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我被狗系统传送到了大街上。
我揪住一个人,问现在是几几年了,那人奇怪地看了我一眼。
「2026 年。」
我一算,距离我离开已经过去了四年。
「系统,指路。」
【好嘞。】
前面出现了箭头样的图标,我跟着图标一路跑去,来到了一家医院。
我心跳得飞快,就好像奔赴一场酝酿许久的约会。
我不顾周围人异样的眼光,眼中只有那个绿色的箭头,系统给我造就得新身体,让我感觉到了从未有的轻快。
我大口呼吸,推开病房的门。
里面躺着一个人,他眼眸阖起,脸色苍白,像一件精致的玉,安然地睡着。
我走过去,替他掖好被子。
【我说了吧,他现在就和植物人一样。醒也醒不过来,你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怎么会后悔,人的一生总有义无反顾的东西,前面都是他在陪我,这次该我陪他了。」
因为摆脱了孱弱的身体和垃圾的剧情,我语调轻快,就好像孙悟空被压了五百年了,突然挣脱了出来。
从那以后,我经常去看谢挽云,不时给他擦擦身体,松松肌肉,给他讲一些我和他小时候发生过的趣事。
春天带着繁华而来,夏天捧着蝉鸣和浓荫,秋天拖拽着残损的树叶,冬天冰雪覆盖。
一年又一年中,女主恢复了正常,完全不记得之前发生的事情了。
某天姜瑜来了,他一直以为我这四年都在外面旅游,也没有问我,聊到最后开始嘀咕道:「守着一个和尸体一样的人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和我在一起。植物人不可能给你带来幸福的。」
他刚完,我注意到床上人眼睫轻颤。
我不由得捏紧了杯子:「嗯,其实我也觉得守着一个昏睡不醒的人没意思。」
「哈?」姜瑜声音高了起来。
「所以我也累了,想找人谈一场恋爱。」
「那那那……」
姜瑜开始语无伦次:「其实我……喜欢你……很多年了……你看我……」
我耳朵完全屏蔽了他的话。
只见床上人的上下睫毛颤巍巍地打开,在微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一层水色平铺在上面,潮乎乎的,眼尾开始攀爬上绮丽的薄红。
「我不准。」
谢挽云醒来了,挣扎地说道,声音沙哑,委屈地眉眼皱起。
「南枝枝,你果然惯会气我。」
姜瑜和系统一同大叫,醒了?!
我握住谢挽云修长如玉的手,边给他喂水边说:「对不起。」
「南枝枝,你还老骗我。」
「对不起。」
「你不仅骗我,还隐瞒我,还想丢掉我。」
「对不起。」
谢挽云气消得很快,他蹭着我的手掌,迷茫地看着我:「枝枝,我做了好长的一个梦。
「梦里没有你。」
说完拽紧我的手,小心翼翼地问道:「这次还走吗?」
我知道他说的走是什么意思。
「我不走了。」
我知道谢挽云不信我,我低头贴着他的额头:「阿云,我有一辈子的时间去和你解释。」
……
某处空间。
一道光被系统抓住,系统瞧着名为执着的能量体,直接吞进嘴里,边嚼边说:【看来人类的感情不是一时半会就能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