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入宫当天，皇帝李载淳指着我的鼻子骂：「赝品！你永远都比不上你妹妹。」
我茫然地点点头：「说得对，所以我可以啃那冰糖肘子了吗？」
1
李载淳嫌弃地看着我，然后愤怒地拂袖而去，「不可理喻！」
你问我为啥对狗皇帝这个态度？不好意思，这是一个重生者该有的觉悟。
准确来说，是重生了几世的人该有的觉悟。
我，齐若昭，皇帝的贞妃，
第一世，我和自己亲妹妹争宠，结果被别的嫔妃陷害，郁郁而终；
第二世，我和亲妹妹团结一致，争宠失败，被打入冷宫；
第三世，我和妹妹争宠是成功了，结果太后瞧不上皇上，把我们一锅端了；
第四世，我们俩怂恿皇上赶紧端了太后，结果太后把我们姐俩端了，人家娘俩继续母慈子孝去了……
这辈子，我干脆啥也不做算了，反正最后也没好下场，反正死了还能再活。
一如前几辈子，这会儿我亲妹子淑妃得罪了太后被打入冷宫，而狗皇帝李载淳还对我妹子情根深种，太后为缓解皇帝精神抑郁，故把我召进宫来暂排皇帝相思。
神经病吧。
皇帝说我是个赝品，我觉得他搞错了重点，明明该是妹妹像姐姐，哪里有姐姐像妹妹的呢？不过不重要，我这辈子进宫是来混吃等死的，皇帝爱宠谁宠谁去，我，不伺候。
就当我抱着肘子啃满嘴流油的时候，李载淳气哄哄地回来了。
「太后的人在外看着，不让朕出去。那今晚……」
「那今晚我就委屈委屈让你打地铺？」
「齐若昭！你放肆！」李载淳气的跳脚，可他没招儿啊，我是太后选上来的人，他只能忍着。
「错了，陛下您说早了，臣妾更放肆的，还在后头呢。」我趁着李载淳过来取被子的时候，拔出手上钗环，照着他手臂便是一划，滴出血来，假装新婚的落红。
皇帝不重要，不能让太后发现破绽才是要紧。
2
第二天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看见那块落红的帕子表示很开心，她拉着我一个劲地夸，说什么一看我就是懂事的人啥的。
我？？？
我再三思索，只能娇怯怯地道：「能伺候太后与皇上，都是臣妾的福气。」
李载淳气的翻了个白眼，却也只能阴着脸点头。
出了太后宫，李载淳冲过来骂我，「你真是个惯会投机取巧的女人。」
「陛下若是想让我妹妹一直在冷宫里待着，您大可一直吵嚷，让太后听见。」
「还有，您要是想让妹妹出来，最好这些日子都按太后说的做。」
李载淳哼一声，甩袖子走了。
之后的日子，我就奉行不思进取的人生态度，除了每天给太后皇后请安之外，剩下的时间就是躲在自己屋子里啃肘子，不出一个月，我整个人腰身都粗了一圈。
我本以为太后和皇后会说我有损皇家颜面，结果人家在我请安时候竟然说，「瞧瞧贞妃啊，入宫以后安安分分的，从来不想着争宠，真是后宫楷模。」
我？？？
于是太后眉开眼笑，大手一挥加了我宫里的份例，每天多赏两个肘子。
我高兴还没有一刻钟，李载淳又到了我宫里冷嘲热讽的：「你妹妹还在冷宫里，你倒是在这里享上福了。」
哦，对，我妹妹齐若昀还在冷宫。按照前几辈子的轨迹，我是得想办法让她出来。
可想要若昀出来，那只有通过太后，那怎么讨好太后？
我不知道。
我只知道太后是个非常可怕的女人，我惹不起。
「要说你自己去说，我不敢。」想想也不道义，我又补充了一句：「最多，最多，你说的时候我在旁边打下手。」
3
李载淳还真去了。
他说话的时候我感觉太后的脸都黑成茄子了，这一瞬间我决定什么都不说，只是安静地等着。
太后听完之后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吓得我立马跪在地上。
「太后饶命啊！」
「贞妃，你怎么看？」
「臣妾……臣妾……这这这，这都是为了陛下龙体康健，陛下好，江山才好嘛。」
这种时候不说话太假，说多了是错。
我颤颤巍巍地等着太后的雷霆之怒，耳边则又划过来自皇后的轻笑。
「母后，您吓着贞妃了。这事，您又该叫贞妃怎么说呢？」
皇后这是帮我？不应该呀。
太后沉默了一会儿：「那行，放出来吧。」
啊??？
太后轻飘飘地跟我说道：「本来哀家是不想的，可看在贞妃的面子上，放出来也就罢了。你可要好好管教她，有你在旁边看管一二，想来以后她也会安分的。」
我心虚地点点头，心想我可管不住我这妹子啊。
根据我前几辈子的经验，我这妹子怼天怼地的性格是改不了了，唉，谁让她和我不一样不是重生的呢？
果然，她一出冷宫就来找我诉苦：「姐姐啊，你可知道我在冷宫受了多少委屈吗？你可一定要帮我和陛下啊！」
我纳闷：「我不是帮了吗？我帮你出冷宫了啊！」
若昀一脸黑线：「我说的不是这件事！」
我很无辜，「可别的事情，我也不会啊。」
从小到大，我这个长姐处处都不如妹妹出色，无论是样貌才情，亦或是为人处事。
「行吧。」
「你如今出了冷宫，也该和我一起去拜见皇后才是。这次你能出冷宫，也多亏了她。」我懒散地装了个酥皮肘子放进食盒，打算一会儿送给皇后。
「我才不去呢！皇后那是虚情假意！再者，我要陪皇上。」若昀满脸娇俏，脸上是对与李载淳久别重逢的期待。
唉，爱情使人迷惑啊。
我拿着酥皮大肘子去见皇后，果然皇后很开心，她拿出新制的冰酥酪招待我。
前几辈子我对皇后的印象不深刻，只记得她是个面容中等弯腰驼背的女子，一辈子都在她姑母太后面前唯唯诺诺活的毫无自我，可到了最后，好像只有皇后熬到了最后。
皇后大概是一个人寂寞太久了，一个肘子就迅速拉开了我们的话匣子，说着说着，她就开始放松，我这才发现她在自己宫里腰板竟是直起来的。
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比太后高，我不敢太出挑。」
咦，生活的智慧，我仿佛明白了什么。
皇后又跟我说，让我多研究研究别的口味的肘子，说太后也爱吃。
4
我开始身体力行地研究烧肘子，可惜宫里的小灶我用不惯，差点把厨房烧着。
正巧李载淳那天来我宫里，看见厨房浓烟滚滚就对我张嘴大骂：「齐若昭，吃吃吃，撑死你算了！」
他急匆匆的冲进来一把把我抱在怀里，穿出重重的浓烟。
过后，他粗喘气，「你少吃点吧！胖成猪了！」
真气啊！
可是看到李载淳的脸我就又不气了，他说我是猪，可是他满脸黑炭，长的跟个瘦乌鸦似的，还不如猪呢。
「以后研究菜谱，也不用亲自下厨，你在旁边指挥下人们做也是一样的。」
他又补充道：「朕是怕你哪天把整个后宫都点着了，朕可不想给你收尸。」
唉，说这话怪让人伤心的，我哪里有那么蠢嘛？
我这才反应过来，李载淳不是挺看不上我的吗？怎么还主动来找我了呢？
「朕是想着，淑妃出了冷宫多亏你的帮忙，亲自来谢谢你。」他示意身后的奴才给我展示他带来的金银珠宝钗环首饰等。
「不用谢，每天给我的份例多加几个肘子就成。」
「你瞧瞧你，只知道吃，哪里有半点嫔妃的样子？」李载淳气够呛，白眼翻的出神入化的。
我指着那些首饰，「这都是妹妹喜欢的，皇上送错人了。」
「朕是想着，你们是姐妹，喜欢的东西该是一样的。」
「可臣妾毕竟不是妹妹。」我转身，和大家一起去抢救厨房里的肘子。
5
妹妹来找我，抱怨说我烂泥扶不上墙，「我好不容易劝皇上来找姐姐，姐姐应该抓住皇上的心才是，怎么就把陛下给气走了呢？」
「抓住陛下的心，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和太后那老妖婆斗争到底呀！」若昀义愤填膺，「帮助陛下亲政！助陛下改革！」
「可太后掌管朝政多年，哪里是能轻易斗倒的呢？人家太后与皇上是有血亲的，别斗到最后，死的是咱们。」
虽然明知道劝妹妹没用，可我还是忍不住劝。
「姐姐你太懦弱了！自古富贵险中求！」
可我现在就挺富贵啊，还求啥呢？
我不理解。
最后我们俩不欢而散，妹妹继续埋头和李载淳你侬我侬去了。
6
我没想到，妹妹的行动还真是快。
有人听闻妹妹受宠，便贿赂她求官，妹妹也想在朝中帮助李载淳培植势力，于是收了三千两银子给人办事。
我还是在给皇后请安时候才知道这事的。
本来和我很亲厚的皇后一反常态地叱责我，让我和妹妹跪在一起听训，我这才知道咋回事。
妹妹只是梗着脖子，问皇后证据在哪里。
唉，何必呢？
不过皇后骂了一顿倒也没继续为难我们，过后她还拉着我道歉：「我这么做也是迫不得已，你若不跟着一起跪，将来姑母会迁怒你的。」
我当然知道，「好姐妹。」
一如皇后所料，太后这关才是要紧，她得知这件事后当场便下令将妹妹剥衣廷杖，还叫来宫中所有人围观。
皇帝宠妃被扒光了衣服当着所有人的面被打屁股，羞死人了。
有别的嫔妃进言说我和若昀是姐妹，该一同查查，被太后骂了回去。
最后的结果，是太后下令将我们姐俩一起贬了嫔位，妹妹再次被打入冷宫。
过后太后还拉着我的手解释：「孩子你放心，只是做做样子，你妃位上该有的待遇，一样不会少的。」
她对我慈眉善目的，有点像我娘，和刚才凶神恶煞的太后形象完全不一样。
我有点害怕，太后咋对我这么好了？
太后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似的，「载淳本来就不待见你，这事肯定不能是你做的。」
7
李载淳又双叒叒来找我了。
我以为他这次来又是找我吵架的，结果他只是坐在我宫里拉拉个脸，也不说话，跟个望妻石似的。
这一坐都到了饭点，我只好勉为其难地让他们多准备一双碗筷，装模作样地问他要不要一起吃。
李载淳居然点头同意了。
今天午膳是一道麻辣烤肘子，李载淳看的一愣一愣的，我跟他解释：「皇上，这是臣妾新研制的，您别看上面这么多辣椒，其实吃起来很香的，不辣的。」
李载淳尝了一口，泪流满面。
我慌了，「陛下，这这这这……您这么不能吃辣吗？臣妾也……没放多少辣椒哇！」
李载淳哭到伤心之处，双眼红红，白脸惨淡，像是个刚熟几分的水蜜桃，倒还有点好玩。
「朕……从前我母亲，也爱做麻辣肘子。」
我想这个母亲，指的并不是太后，而是李载淳的亲生母亲，太后的亲妹子，先帝的弟媳。
唉，他这么一说，感觉不好玩了。
「陛下您别哭了，若是王妃知道您在宫里这样，她也会不开心的呀。」
「朕是哭自己无用，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好。」
虽然我不看好李载淳和若昀的爱情，可不得不承认，李载淳这几辈子，都挺爱若昀的。
可没想到，下一秒他竟然握住了我的手：「若昭，对不住。从前朕对你太凶了。」
我？？？
人突然间转变这么快，一定有什么屁事求人。
「你知道，朕为何如此喜欢若昀吗？」
我摇摇头，这不是我该关心的事。
「当年朕刚入宫，什么都不懂，整日里只知道哭喊着要母亲。直到那次木兰围猎，朕看见了若昀，遥遥一见便觉倾心。这宫里人人都说我能当上皇帝是天大的福气，可只有若昀，她跟我说，她懂我心底里的难过。她又跟我说，只有成为一个好皇帝，才不辜负我亲阿娘的付出。」
我瞠目结舌：「皇上，您确定这话是我妹子能说的出来的吗？」
李载淳这次没有翻白眼，而是继续深情流露。
「朕真心知道错了。朕保证，从今往后一定对你特别特别好。朕求求你，求求你想个法子救救若昀吧。她可是你亲妹子啊，你也不忍心看她遭难是不是？」
原来。
亏我刚才还迷糊了一下，觉得李载淳挺可怜。
我冷冷地抽开他的手：「若昀现在好好的，只是被打了板子，人还在宫里好好养着。陛下这样，若是被太后知道了，会让人误以为是臣妾姐妹在挑拨帝后关系，到时候陛下或许能全心全意护住妹妹，只怕臣妾就要一个人承受所有怒火了吧？」
李载淳眼里的光再一次黯淡了起来：「对不起，朕……」
若是他直接说是为了妹妹，或许我还会想办法平息太后的怒火，可偏偏他总是打着我的旗号，这让我只觉得恶心，只觉得被利用。
8
之后的几天，李载淳依旧坚持不懈地出现在我宫里。
今天带来福祥斋的糕点，明天又带什么景阳楼的蟹粉狮子头，后头又带来四个脆皮猪蹄。
我不敢收：「陛下若是为了妹妹的事情，就大可不必了。」
李载淳笑笑：「不是，朕就是单纯的来看看你。」
「说的好，可我不信。」我把他推了出去。
皇后知道这事后，倒是默默了良久。
「陛下……也挺可怜的。」
我赶紧阻止：「打住吧！陛下是至尊之位，享受天下供养就要承受常人不能承受之重！再者说，若是可怜，这宫里，这天下间，谁不可怜？」
嫔妃孤苦，宫人卑微，百姓如蝼蚁，比起他们，我不觉得李载淳可怜。
「若昭，你最近，倒是跟从前不一样了。」
若是经历了几辈子还和从前一样，那也实在太不上道了。
皇后见我这样，便又开始迅速转移话题。
「对了若昭，马上便是你的生辰了，太后的意思，可是要好好办。」
「太后的意思？」
「是啊，太后可是很喜欢你的。」
我惊掉了下巴，太后喜欢我，简直比李载淳爱我还要离谱。
怎么这次重生，感觉宫里谁谁谁都比从前好相处了呢？
不过虽然这样，但我还是严词拒绝，并且说我要在生日当天去甘泉观为国祈福。
皇后不情不愿，但到底答应了。
9
这绝对是我过的最冷清的一个生日，没办法，宫里那些乌七八糟的事情，我是真不愿意掺和。
难得平静。
要不是李载淳晚上过来扰我好心情的话。
「哪里有过生日的寿星老自己跑到道观里去的道理？」李载淳这次居然没有对我冷嘲热讽，反而语气还有点温柔，连带着显得他的脸也有点顺眼了。
「朕一早便给你准备了礼物，却不想你跑到这里来了。」
「礼物？」老天爷，我不会是在做梦吧。
「来，跟我走。」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李载淳就拉着我的手跑到了甘泉观后头的草地上。
霎那间，各色烟花盛放，仿佛黑夜变成了万花丛林，尽是艳丽璀璨。
万花齐放，照亮黑夜如白昼，映衬出李载淳的柔和笑脸。
别说，这样的他，还真有点顺眼。
「陛下……」
「朕实在不知道该送你些什么，思来想去，只有这满天烟花，能换你一瞬间的开心，也是好的。」
「不是，我……」
「不用谢朕，这是朕应该做的。」
「不是！」我赶紧甩开他，「草地北面是园林，防火做好了吗？」
李载淳登时面如菜色，跟个大耗子似的往火光盈天处跑。
10
最后的结果，是太后的雷霆之怒。
「身为皇帝不思政事，却在外头花天酒地！」太后今天没客气，抓着李载淳骂了半个多时辰。
「儿臣倒是想处置政事，可天下大事不是都被您垂帘听政处理完了吗？」
糟糕，我感觉到雷要劈到我身上了。
太后又把目光投在我身上，大概她的眼神翻译过来就是，哀家虽然不敢拿皇帝你怎么样，但是我可以拿你的嫔妃出气。
唉，果然之前太后对我的那些关怀都是假的。
「母后，千错万错都是儿臣的错，跟贞妃无关，您要罚就罚儿臣好了。」
太后的眼神，像是要杀了我一样。
不过最后，太后还是满足了李载淳的愿望，让他和我妹妹一样，被扒了裤子被大庭广众打板子。
本朝开国以来皇帝被打，还是头一遭。
我和皇后双双跪倒，泪流满面地求太后宽恕，可太后却说我们要是多哭一声，就要多打李载淳一下。
李载淳被打晕了，皇后被吓晕了。
皇后晕倒醒来之后让我去伺候李载淳。
我走入寝殿，就看见李载淳趴在床上漏着俩屁股蛋子呲哇乱叫的。
走进一看，那屁股蛋子血肉模糊，有点……白里透红？
太邪恶了。
我赶紧收敛心思帮他上药，手抖，全都撒上面了。
李载淳疼的跳起来，举起手来就要打，「你那眼珠子是出气的？」
可是他看见我，就反手给了他自己一个巴掌，「若昭，对不起，朕没想打你。」
随后他反应了过来，赶紧拿了一床被子把他身体盖住，努力地往床角缩，脸蛋跟他屁股一样红。
哦，其实这样看起来，他好像和那些普通的男孩子没什么区别，也会羞涩，也会在意面子。
他本该有精彩肆意的人生，偏偏却被困在这宫里，成为所谓的「天选之人」，一辈子怕是都要挣扎在这富贵漩涡里。
唉，我这替人难过的毛病怎么又犯了呢？我还不如他呢！
眼角不知道咋的就湿润了。
「若昭，你……你别哭。」李载淳裹着被子跟个虫子一样爬了过来，拿出帕子想要帮我擦掉眼角的眼泪，却又在触碰到我脸庞那一刻收了手去。
我接过他的帕子，「谢谢。」
「你怎么哭了？你别哭，朕……朕不想见你哭。」他的眼神慌乱局促，如同鼓点敲击一般涌入我的心底。
「臣妾知道，陛下是为了保护我，才被太后杖责的。」不管方才在太后面前他说的是不是气话，可他既然护了我的平安，我就要感谢他。
「朕……朕是你的丈夫，护着妻子是应当的。」
丈夫？这个词真陌生。
我这几辈子，听到最多的，是君臣之法，而非夫妻之情。
可就算听到了李载淳说夫妻，那也没有用，他只不过是在说场面上的话罢了。名分上的妻，有皇后，心底里的妻子，是我妹妹。
「哎呦，哎呦！」李载淳的呼痛尖叫声音将我从沉思之中唤醒。
「朕太疼了！朕疼！快点给朕上药。」
有太医进来服侍，却又被李载淳给撵了出去。
他说他不好意思，那些太医下人一定都在看他笑话。
「若昭……你……你能不能……帮朕上药啊？你是女子，做事仔细轻巧，朕才能少些痛苦。」
行吧，他都替我挨板子了，我啥也不表示，也说不过去。
李载淳头一回对我笑那么长时间。
嗯，他笑起来才好看，像朝阳。
11
出了李载淳的寝殿，我就去找皇后了。
「皇后娘娘，是不是您告诉的皇上我去了甘泉观？是不是您跟皇上透露我的生日的？」我有点生气，因为我是偷偷跟皇后说的，当初我还想着，千万别叫李载淳知道了，不然他又要损我。
「是啊。可皇上主动来问我你今年的生日打算怎么过，我瞒不住呀！」皇后无辜地摊手，让我不知道该怎么理论了。
「皇上记得我生日？」
「别生气啦。」皇后黏糊糊地挽着我的手：「我给你做珍珠奶茶吃好不好呀？」
唉，没办法，皇后近来厨艺见长，我总是忍不住嘴馋。
我们俩一边吃一边聊，其实宫里的女人聊天内容就那么几种。无非是衣食住行外加李载淳。
皇后感叹这次李载淳是把太后给惹毛了。
这让我更愧疚了，皇后便又说让我这些日子多去照顾李载淳。
「你咋不去自己照顾？」
「我不喜欢皇上啊！」
「我也不喜欢皇上啊！凭啥我要去！」
怪我平时小看了这个皇后，她居然拿中宫之权压我！
「哎呀，皇上也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啦！你看，他不是还帮你挨板子了吗？」
我现在宁愿自己挨板子了。人情债最难还啊。
12
李载淳终于能下地了，虽然还得被人搀扶着。
他下地的时候，摸了摸我的头，语气柔弱似弱柳：「多谢你了，小昭昭。」
不是，你当你是我爹了？
他还把我头上的簪子给摸掉了。
死直男。
我赶紧蹲下去捡，却忘了他还需要人搀扶，结果我们俩一起倒在地上，他紧急时刻扶住了我，让他先摔在了地上，我摔在了他身上。
唉，他那一身骨头架子，我还不如直接摔在地上。
他却认真地跟我说：「这些日子照顾我，你都瘦了。」
「以后我每日往你宫里送一头猪好了，随便你怎么吃。」
我气不打一处来：「当初也不知道是谁嫌弃我胖的跟个猪一样！」气得我踢了他两脚，拔腿就跑。
他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对不起！之前朕说话都没长脑子！」
13
李载淳好了之后消停不少，太后也因此挺满意。
就是他最近总爱来我宫里蹭饭，说我宫里的肘子好吃，行吧，我只能答应。
于是宫里上下便都传言我怕是马上就要得宠了，真可怕，可不能让太后知道。
不过太后却说她觉得我得宠挺好的，真是吓死我了。
「果然皇帝身边还得有伺候妥帖的人才行。」
我只能笑笑：「这都是太后娘娘教的好，再者也是陛下本就孝顺，其实不管陛下怎么说，他都是知道太后娘娘您的辛苦的。」
太后颇有深意地看着我：「昭昭如今倒是会帮皇帝说话，哀家记得你之前倒是不怎么喜欢皇上的。」
尴尬。
「行了，不逗你了。」太后最近心情好像越来越好，「你伺候皇帝得当，哀家也不能不奖赏你。正好哀家六十万寿也要到了，你和你妹子便都复了妃位吧，也省得皇帝再伤心。」
真好，妹妹能被放出来，李载淳应该就不会没事来烦我了吧。
14
皇后比我还关心李载淳，还特意跑到我宫里来问我李载淳最近的情况。
还能什么情况，不就是和若昀整天黏在一起呗？
皇后八卦地问我吃不吃醋，我说不吃，她还不信。
「可你明明很关心皇上，你看，你晚膳桌子上那个肘子，不是留给皇上的吗？」
放屁，那只是我这几天养成的习惯而已。
「皇后娘娘，从前我怎么没发现，你倒是有当红娘的潜质？」
皇后擦汗：「本宫可没有，本宫就是担心你没有恩宠，以后该怎么办。」
我白了她一眼：「本朝又不用殉葬，怕什么?」
15
若昀出来后，我感觉有点无聊。慢慢地，我也习惯了，反正和从前一样，啃肘子，找皇后聊聊天，没事再去抱抱太后大腿。
逐渐地，我晚膳桌上也没有给李载淳留的肘子了——都被我一个人吃了。
以至于李载淳来找我的时候吓了一大跳，他怀疑自己走错宫了。
「你咋吃胖这么多？」李载淳眼底好像有点失望，不确定。
「你不是说我前些天都瘦了吗？」
「朕是说你瘦了，可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比你刚入宫那时候胖了两倍。」
行，你是皇上你说的对。
李载淳很骄傲地掐着腰，一副不容质疑的模样：「从明天开始，朕监督你减肥，每天你绕着你的宫室跑五十圈！」
他没事吧？
「朕是为了皇家颜面！」他咳嗽道。
于是乎，我被迫开启了悲催的跑步生活。更可恶的是，李载淳还下令让我不能吃肉。
就这样被他每天嘲笑，过了几个月，我瘦是瘦了，倒是得了哮喘。
真无语啊。
李载淳也不敢让我减肥太狠了，外加那些治哮喘的汤药有增肥的副作用，很快我就比刚入宫的时候胖了三倍。
不知道是不是出于愧疚，李载淳天天来看我，也不骂我是猪了，他说我是小猫儿，吃多了才可爱呢。
狗男人！
16
李载淳的日日看望，终于让若昀坐不住了。
她来兴师问罪，却在看到我如今的体型那一刻将所有的怒气都收走了。
「都怪太后，姐姐才会变成现在的样子。」她趴在我床前哭，「姐姐放心，我一定会给姐姐报仇的。」
不是，这跟太后有啥关系啊？
我赶紧提醒：「妹妹，安分些吧。咱们斗不过太后的。皇上也斗不过太后的。安安分分的，咱们才能有荣华富贵享啊。」
「哼！」若昀被气走了，「姐姐竟是如此贪生怕死之人，不论如何，我都不能再让皇上的大权落在太后那个老妖婆手里！」
算了算了，我还是安心养病吧。
不知道为啥，妹妹走了之后，李载淳来看我的次数也少了。不过这样也挺好，不然我看见李载淳就会想起若昀那个没脑子的。
生活又变成了我期待的混吃等死的样子，摆烂了不知道多少天，李载淳抽疯又来看我了。
「昭昭，再等等，再等些日子，朕一定好好待你。」
我猛然从床上惊醒，前世种种浮现在我眼前，我仿佛能从中窥见一些可怕的场景。
「皇上，你现在待我就挺好的了。真的不用再如何了。」
可李载淳却摇摇头：「朕不只是为了你，朕也是为了朕自己。你也希望朕会活的更好，不是吗？」
我是希望你能活的更好，可我更想能让自己活的更好。
17
越来越多的朝中大臣们上书请求太后撤帘归政，太后这次难得的没有生气，还同意了这些大臣们的奏请。
太后临走前，说要带上我一起去行宫，问我愿不愿意。
我只能答愿意。
李载淳听后来找我，跟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能不能不走？」
「皇上是以什么身份来留臣妾呢？」
「你是朕的嫔妃。」
「您的嫔妃，照顾您的母后，理所应当。」
李载淳不知道为啥眼圈红红的，看起来有点让人心疼。可我也只是心疼了那么一点点，估计他应该是和我妹妹吵架了才这样的。
我不想再多说，他却挽住了我的手，「朕……你是朕的嫔妃，你是若昀的姐姐，你应该留下来的。」
又是若昀！又是若昀！
「可臣妾不想做谁的嫔妃，不想做谁的姐姐，臣妾只想做齐若昭。」
李载淳好像哭了，但应该跟我没关系。
18
该来的，还是要来的。
太后退居行宫的第一个中秋节，李载淳带着后宫嫔妃前来陪太后一起过节。
几个月不见，李载淳好像成熟了一些，就是他看起来好像有点累，黑眼圈太浓了。
节日宴席一如往常的进行，忽然便有重重官兵围住了大殿，叫嚣着恭请太后圣安，说要请太后去看烟花。
太后安坐不动，轻轻响指间，又多了一堆官兵，将方才那些围住。
「咱们母子真是想到一处去了，哀家也想请皇帝看烟花呢！」
李载淳端坐在椅子上，只是面色惨白。
「请皇帝看烟花的法子，还是贞妃想出来的。」太后平静地扔出个大地雷。
我跪在地上，直面李载淳的目光。
震惊、失望、愤怒，到最后，竟有几分笑意。
太后又一挥手，便有官兵将若昀给按在地上，将她身上的妃子服饰剥了干净。
「皇帝这么喜欢淑妃，哀家今日倒是有件故事，想跟皇帝你说说。」
「皇帝说与淑妃在年少之时一见倾心，可哀家前些日子却发现，那年围猎，好像去的是贞妃呢！那些记档上，写的是齐家嫡女随侍，可淑妃，分明庶女！是后来入宫才登在嫡母名下的！」
太后扔出的雷，果然要把我一同炸了。
这是齐家的秘密，可一切的秘密，都逃不过太后的眼睛。
对于围猎这种小事，我并不在意，甚至主动和若昀说起了其中细节。至于后来若昀拿着这件事情在李载淳面前讨好，我也并不上心。
说出来又如何？整个齐家只会跟着倒霉。
可太后，却全都知道，甚至她故意按下不说，就等着今日，就等着李载淳知道是我告密之后才说。
「皇帝，现在你看淑妃，可还有以前的心境？」太后的笑容是钝刀子，一点点割在我们姐妹和李载淳的心头。
事到如今，我不敢再去看李载淳的眼神，只能装晕。
19
中秋之后，李载淳和若昀被丢在了行宫，太后带着我和皇后回宫了。
太后没说怎么处置李载淳，我也不敢问。
想来想去，我只好去悄悄的问皇后。很可惜，皇后不在，宫女们让我等等。
皇后屋里有一堆发明散在地上，估计是她正在捣鼓什么新东西忽然被太后叫了去吧。
只是这里头中间，居然还有一个牛皮本子，格格不入，瞧着很普通，不知道为什么皇后把这玩意跟她的发明放在一起。
我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字，排列方式也很不一样，这些字也奇奇怪怪，好多都只写了一半，但是联系前后，我好像又能猜出来是什么意思。
「第一次：女主争宠根本就是 ooc，这样改根本不行。」
「第二次：还是不行，无论女主团不团结小妹都是一样。」
「第三次：太后是老影后演的，这个人的戏份根本不能删，这样改更矛盾。」
「……」
「第八次：太好了，就差一点点了。不愧我努力让太后喜欢女主，也不愧我努力地修改男女主的感情戏，这次改剧情比之前顺利多了。
我觉得最理想的结局就是女主和皇帝一起去行宫过着平凡的日子，这样制片方应该说不出什么，人物也不会太跳吧？唉，管他呢？能交稿就行，我真累了，好想回家啊!」
似懂非懂的感觉。
「昭昭？」我看那个手记实在太入迷，以至于根本没注意到皇后回宫的声音。
「这是什么？」我忍不住问皇后。
20
「你既然发现了，我也不瞒你了。我是一个编剧，这里，这里所有的人，包括你，都是我笔下的人物。你们……生活在一个剧本里。」
「剧本？」
「就是话本子。」皇后有点不耐烦：「反正你记住，你们所有人的命运，都是由我掌控书写的。」
「接下来，太后会赐死你妹妹，李载淳也会问你愿不愿意陪他去行宫。你……你只要同意就好，你只要同意，我，我会保证你日后的生活的。」
「你相信我，这对你是最好的结局！你和李载淳，注定是要在一起的！」
听来听去，我明白了几分。
怪不得皇后现在这么好相处，怪不得太后这次这么喜欢我，怪不得我这么努力地避讳李载淳的心意却还是没有用处！
这里的故事，甚至包括我那几辈子，都有人在背后推着！
难道我……我只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又或者说，我只是一个命运不由自己做主的人？
不行！绝对不行！
「可我不愿意和李载淳在一起！我凭什么要跟他去过苦日子？」
「因为你是女主！因为你注定要爱他！」
「不可能！」
皇后指着那本手记，「命定之书已经写成，你没有选择！」
「没有选择。」
这四个字化成了魔咒，钻到我的脑海之中，久久不能散去，我极力想要驱逐这魔咒，却只是头疼，头疼欲裂。
「去你的没有选择！」我使出我浑身的力气，将那手记撕个粉碎，又撩到了宫里的烛台。
刹那间，火光一片，伴着皇后的哭声。
「那你就和我一起死吧！」
21
我没死成。
这里的一切还在继续，唯一的变化就是皇后。
那个自称「编剧」的皇后不见了，如今的皇后，还是我印象中的那个毫无存在感的女子。
「娘娘，陛下请您去趟行宫，太后娘娘也准许了。」
行宫内，李载淳还是尊贵的皇帝，荣华依旧，只是怎么看他的精神都有些不正常。
他披头散发，满嘴张罗着什么「变法」、「夺权」、「杀了妖妇」、「振兴国朝」之类的话。
与太后的争斗，已经化成了他心底里久久不能散去的执念。
他看到我，狠戾的眼神忽然柔和无助起来，那一瞬间就好似时光倒流，我看到了那个在围猎场上孤单无助的小皇帝。
「昭昭，你来啦？」
「嗯。」
「朕……朕有许多话，想对你说。朕……朕发现，朕好像有些离不开你。」
「不是因为我知道了那年在围场上与我说话的是你，朕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反正……我……我就是有这种感觉，总想亲近你，总想看着你。」
「昭昭，朕懦弱胆小了一辈子，这次，朕是鼓起勇气来问你的。」
李载淳，我又何尝不知呢？
我故意装傻，故意吃胖，故意躲着你，就是怕我一不小心沉沦其中，而放弃我好不容易稳固的荣华富贵。
你的情谊，我知道。我的情谊，也总有几分。
可我绝对不会为了你抛却自己。
「你愿意……陪着我吗？从前那些错过的时光……」
「我不愿意。」我微笑着说，然后转身离去。
行宫的枫叶很红，夹杂着一些金色的叶子，有点像我以后的穿金着锦的富贵生活。
22
日子彻底回归平淡，我也穷的只剩下钱。
我过上了啃一个肘子扔一个的富足生活，不用掺和到皇帝和太后的拉大锯中，不用管后宫嫔妃的争风吃醋，也不用管所谓的家族荣宠。
真爽。
这样的日子过了五年，行宫终于传来了李载淳驾崩的消息。
我刚哭出几滴眼泪，太后也驾崩了。
我变成了太妃，份例又涨了一倍。
升官发财死相公，人生理想终于全部实现。
又过了几年，新太后也驾崩了，可新选的小皇帝年幼，不能没有人照顾。
朝臣们议论半天，居然选中了我。
我变成了皇贵太妃，份例又双叒叕涨了。
一时间，我成了宫里的中心话题，人人都羡慕我好福气，一路什么也没做就得到了今时今日的无边富贵。
我笑着听这些话，挑逗着手边的鹦鹉，唉，我这辈子，幸不幸运的，应该也就这样了吧？
番外：
1
我觉得我是个坏男人。
我明明该喜欢若昀的，可现在我却对她的亲姐姐……
明明当年猎场与我交心攀谈的是若昀，最早入宫与我成婚的也是若昀，一直陪在我身边支持我亲政的也是若昀。
说实话，若昀不算是个好媳妇好妃子，她不够端庄大方，时常醋妒，还总想着让我杀了太后让我亲政。可我知道，她是我的妻子，丈夫就该护着妻子。
我亲生阿爹当年对我亲阿娘始乱终弃，害的我阿娘含恨而终，阿娘临终前逼我发誓，一定不要做像我阿爹一样的坏男人。
我应该加倍对若昀。
唉，可是她为什么如此迫不及待地想要培植在朝中的势力呢？我说过要慢一点的，可是她还是因为收受贿赂被母后抓了现形，再次被打入了冷宫。
我只好再去找若昀的亲姐姐若昭求情。
我是坐了半天才勉为其难地说出让她帮忙这种话的。
她感觉很不高兴。
那一瞬间，我觉得我现在这个样子，其实和我阿爹好像没啥分别。阿爹尚且能给予一个女子明目张胆地偏爱，可我这样看似对哪个女子都好，实则好像将哪个女子的心都伤了。
我真不是个东西。
之后我就不怎么跟若昭提这种话了，果然我不说这种话的时候若昭脸上就有笑容了。
若昭的笑容真好看啊，淡淡的笑容充斥着宁静与满足，让人觉得一见便甚是舒适。我总是忍不住想要多看看她。
我越发觉得她和后宫其他女人不一样，她不像皇后一样整日将规矩体统放在嘴边，也不会像若昀一样逼着我赶紧亲政杀了太后，她自有她的一份自在，仿佛这宫里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我曾经听她对自己的宫女说过，她只想过好自己的日子，平淡的日子。
2
若昭要过生日了，我觉得我应该补偿她一下，毕竟我之前总是爱讽刺她。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了，我一边控制着自己的心意，一边却又想对若昭好一点。
我给她放烟火，找她说心事，还总去她宫里蹭肘子吃。
有时候我真的会想，要是当初早入宫的是若昭，现在情况会不会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我这辈子，注定只能拧巴地活着。
3
这样平静的日子过了很久，母后终于松口要将若昀放出来了。
若昀一出来就抱着我连番哭泣，极言她这些日子所遭受的委屈。
她一口一个老妖婆地咒骂，还要我早些夺走母后的权力。
我真怕母后听到风声一怒之下要杀了她。
我只能先看着若昀几天，等她平复心情了再去找若昭道谢。
没想到几天没见若昭，她竟然变胖了好几倍。
我忽然有一种恐怖的感觉。
我阿娘就是因为我阿爹移情别恋从而借吃消愁而胖出病死的。
可惜我太蠢太心急了，没帮她减肥成功，反而让她得了哮喘。
都怪我，我真是个坏男人。
3
照顾若昭的日子，我越来越确定我是个坏男人了，因为我觉得我好像更喜欢若昭一些。
到了现在，我居然有时会觉得若昀有些厌烦。
她竟然背着我想要联络朝中势力将太后一网打尽。
天下间哪里有杀母亲的孩子？
「可陛下若不做，将来早晚，臣妾和姐姐，都会死在太后手里。」
若昀的话点醒了我，母后并不算是一个十分周正的人，早晚有一日会因为若昀而迁怒若昭的。
而若昀与母后的矛盾早已不可调和。
当然这一切归根究底，都是因为我。
我要是没了，应该大家都能过的很好罢。
4
若昭是个聪明人，只要我稍稍暗示，她就能知道我要做什么。
我了解她的性格，同时我也故意放大了我不可托付的一面，我相信她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
果然，一切都在按照我的计划进行。
我先是强行逼迫母后卷帘归政退居行宫，随后又故意让若昀着手去安排中秋兵变之事。
不出所料，若昭去找母后揭发了此事。
我的「政变」也注定失败。
可我没想到，到了这个时候，母后才跟我说当年猎场上与我一见倾心的，竟是若昭。
是若昀顶了若昭的名，让我当初选秀选了她。
从一开始，我该爱的，我该许下诺言的，就是若昭。
可是，太晚了。
5
我被关在行宫一处偏远的密不透风的小黑屋里，偶尔母后需要我这个皇帝撑门面之时才会放我出来跟她演戏。
不过这样已经是很好的结局了。
毕竟若昭因为揭发我的悖逆不孝之举而更加得了母后的宠爱。
我甚至还故意托人将若昭请来，我故意说了很多恶心懦弱的话，她应该更恶心讨厌我了。
她越讨厌我，以后才越会过的更好。
而我也早早安排了母后身边的李内监在给若昀的毒酒中做了手脚，李内监最疼爱我，此刻早已将假死的若昀送出了宫。
母后到底还是疼爱我的，每日里吃食用度，还按照皇帝的份例，我想吃什么，都有。
想让自己中毒，也很简单。
我每日必会选择含有微量毒素的菜肴，日积月累，我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
太医给我开的药，也都被我浇花了。
就这样拖了五年，我终于感受到了解脱的曙光。
母后在我最后一刻赶了过来，原来她这五年，过的也不怎么好。
我们说了好多好多的话，流了好多好多的泪。
可惜错过了究竟是错过了，就如同我和若昭，这辈子只能是遗憾。
恍惚之际，我的身子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轻松。
我仿佛看到了昭昭在迎着光走来，在冲着我微笑……
我在脑海中快速畅想了一下我和昭昭本该有的温馨的岁月。
希望来世，我能落在普通人家。
也希望母后不会遇见我这样忘恩负义不知好歹的儿子。
更希望昭昭从未遇见我这样自私怯懦不堪托付的男子。
作者：诸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