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参加男朋友的同学聚会，收到陌生短信:「我们同时落水，你猜他救谁？」
我心生疑惑，正准备离开，身后被人猛地推了一把，跌进前面的泳池里。
余光瞥见，男朋友的前女友脚底打滑，身子径直向后倒去，落入水中。
男朋友毫不犹豫地一跃而下，朝着他前女友游去。
1
我不会游泳，挣扎之间大量的水灌入口鼻。
一分一秒都过得极为漫长，肺部传来剧烈的撕裂感和灼烧感，我感觉自己快要死了。
模糊的视线里，一个黑色的身影快速向我游来。
忽然他的胳膊从我肋下抄过，紧紧拽着我往上拖。
到了岸上，我无力地躺在冰冷的地板上，有人在给我做急救措施。
哇的吐了几口，意识才逐渐清晰，我睁开眼，以为救我的是洛川。
却是个陌生男子，他双手在我眼前晃，「你感觉怎么样？」
我摇头表示自己没事，向他道谢。
摇摇晃晃站起身来寻找洛川，却发现他早已不见人影，地上一大滩水，很是刺眼。
「洛川送姚西去医院了。」
周遭的人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
那一刻，我的世界轰然倒塌，天空都是灰暗的。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顶着所有人的同情和男朋友的背叛走出餐厅的。
拿出湿漉漉的手机，想要打个车，却发现手机坏了。
在这一刻，所有的委屈一股脑地涌上心头，我终于忍不住，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
2
我和洛川因为姚西冷战了好几天，昨晚才刚和好。
我责怪他和姚西走得太近，哪有陪前女友逛街买衣服的道理。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我因为姚西生气了，所以不管洛川怎样解释，我都偏过脑袋拒绝接受。
最后他没有办法，将我的头转过去，不由分说地吻过来。
温热缠绵的气息喷洒在我的脖颈，我抱着他的头，十指穿过他的发丝。
到最后，我掐着他的双臂喘气，向他求饶。
他停止了动作，像只小奶狗一样伏在我的耳边，连连向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与姚西单独相处，和她保持距离。
语气坚定又诚挚，我也就相信了他。
想起那个信誓旦旦的承诺，我将头埋进膝盖里哭得稀里哗啦。
这里是繁华地带，许多路过的行人围在我身边，给我纸巾。
我想，我一定狼狈至极，浑身湿透，还哭得妆都花了。
最后，从钱包里找到为数不多的零钱，坐上了回家的出租车。
窗外的风景不断倒退，冷风透过窗户吹进来，裹挟着我的泪水呼呼地往我心里灌，又冷又疼。
打开门，欢欢听见声音，跑过来在我脚边绕来绕去。
欢欢是我与洛川刚在一起时收养的加菲猫，我对它有很深的感情。害怕它饿着，我穿着湿透了的衣服给它准备猫粮。
躺在浴缸里，脑海中不自觉回忆起与洛川相处的点点滴滴，像是溺水一样心脏痛得喘不过气。
说来可笑，我与洛川因为溺水相识结缘。
为了庆祝大学毕业，我与闺蜜相约去海边玩，刚学会游泳的我人菜瘾大，游着游着脚抽筋，挣扎着向闺蜜求救。
她水性不好，又离我太远，连忙向路人求助。
这个路人就是洛川，他救了我，为了感谢他，我向他要了联系方式。
在一次次的约饭中，我们很快陷入了热恋。
那次溺水经历，让我对水产生了恐惧心理，一进入水中，就会焦虑，甚至会出现呼吸困难的症状。
洛川温柔地揉着我的头发，语气里透着认真，「酒儿若是害怕，我们便不学了，以后我会一直陪着你，随叫随到，绝不会让你再经历一次溺水。」
我当了真，以为他向我许下了共白首的承诺，便退了原来的房子，与他过上了同居的生活。
3
从抽屉里拿出备用手机，平静地打电话给原来的房东，询问她是否还有未出租的房子，得知以前住的房子还空着，便租了下来，告诉她我今晚搬进去。
住了三年，行李很多，我收拾了一个下午，在此期间，洛川没有给我打过一个电话，发过一条短信。
反倒是收到了姚西的好友申请，我点了同意。
她秒发来一段视频。
视频里洛川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头发还在滴水。
他坐在医院的凳子上，半低着头用牙签挑去草莓上的籽，眉眼极其认真，仿佛这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洛川是一个完美主义者，平时衣服上有一点污渍都会难以忍受，更别说穿湿透的衣服做事。
我双手颤抖几乎要拿不住手机，盯着照片里的一盘无籽草莓，心像被针扎了一般，密密麻麻的疼痛感传遍四肢百骸。
姚西接着发来两段文字，透过文字，我都能感觉到她的得意与嘲弄。
「你没吃过无籽草莓吧。他说过，这辈子只会为我挑草莓籽。」
「你们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刚分手……」
我只觉得浑身冰凉，犹如坠入万丈冰窟，牙齿不由自主地打起寒颤。
欢欢似乎感受到了我的情绪，跳上沙发，趴在我的腿上，无声地安慰我。
时间一点点过去，我情绪缓和下来。
「等我安定下来，就来接你。」
我顺着它的毛发，给洛川发了条微信:「我们分手吧。」
他也许没有看到，并没有回我的消息。
拉着两个行李箱，我缓缓关上了门，彻底从这个家搬出去。
手机预约的车还没有到，我找了个长凳坐下来，将行李放好。
突然一道阴影笼罩下来，头顶响起一道森冷的声音，「我不同意分手。」
我抬眼望去，洛川穿着半干的衣服，头发被风吹得很凌乱。
像是刚刚剧烈奔跑过。
他提起我的行李箱，试了试重量，瞳孔猛地一沉，「苏酒，够了，不至于。」
他抬手，捏了捏眉心，不加掩饰的疲惫和烦躁。
「不至于？」我站起身，重复了一遍，「我差点就死了。而我的男朋友，却在医院陪了前女友一整天。」
洛川一瞬的愣神，紧抿着薄唇，看着我不说话。
「你选择救她的时候，有想过我吗？」
「你还记得自己的诺言吗？还记得自己曾经发誓会护我一生？还记得我怕水吗？」
质问到最后，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已经哽咽至极。
心里暗恨自己不争气，明明已经下定决心不再为他流一滴眼泪，可听见他冰冷的声音，不在乎的口吻，心里的建设层层崩塌。
这种冷淡忽视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大概是一年前姚西的出现。
情人节当天，我与洛川排队买情人节限定奶茶。
姚西突然从身后冒了出来，带着审视的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我。
这种眼神让我感觉不舒服，晃了晃洛川的手，想让他帮我遮挡视线。
洛川转过头的瞬间，猛地松开与我十指紧扣的手，与她四目相对。
我心下一沉，诧异地望向他。
他方才意识到自己过分的举动，伸出手重新牵住我。
可他不知道，他的手多么僵硬不自然。
他向我们介绍彼此，说姚西是他的大学同学。
后来，我在洛川电脑里发现他与姚西亲密的照片，才戳破他的谎言。
他立马轻声哄我，表忠心似的把照片删了，并解释当时怕我胡思乱想。
一切的背叛都有迹可循，只是我太爱他，爱帮我过滤掉太多的不美好，用美好的记忆粉饰这段快要破碎的爱情。
4
洛川眉宇间越发的烦躁，声音一沉，「苏酒，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是怎样的？」
我仰着头，固执地望着他，任由眼泪肆意流下。
好半天他才说，「姚西有中度哮喘病，我见过她发病的样子，很严重。她不能过度情绪激动，也不能游泳。」
「我当时一下就慌了，心里很乱……」
我盯着他，「那我呢？我不会死吗？」
他记得关于姚西的一切细节，却记不住我害怕水。
洛川没说话。
看着他无可反驳的脸，我突然很想笑，拿出姚西发的视频和消息给他看。
「也对，你怎么会在乎我，是我太自不量力。」
「你既然还爱她，何苦来招惹我？把我当成什么了？利用我走出情伤？」
洛川动了动嘴唇，声音染上一丝嘶哑，「我没有利用过你。」
「姚西性子太过疯狂，她威胁我，不让我离开，逼我给她去草莓籽。」
泪水模糊了我的视线，我反手狠狠擦去泪水，「所以呢？」
「你就心安理得地待在她的身边，丝毫不管你女朋友的死活。」
「对不起。」他干巴巴吐出一句道歉。
「你确实对不起我。」
「从你允许姚西介入我们的生活，就再也配不上我的喜欢了。」
此时出租车已经来了，停在我的身边，按着喇叭，催促着我。
洛川握着我的行李箱，往身后藏。
「放开。」
他装作没听见，手下抓得越发紧。
我用尽全力一点点掰开他的指头，他的指尖泛白，仍不肯松手。
「洛川，这样做很没意思。」我拽住行李箱的拉杆，语气生冷，「别让我恨你。」
他抓着拉杆的手轻微颤抖，垂下眸子，「到家了，给我打电话。」
旋即，帮我把行李箱放进出租车后备箱。
我没等他走过来，毫不犹豫地坐上出租车。
5
我躺在沙发上，用抱枕捂住自己的脸，脑海里不停地浮现出洛川和姚西在一起时恩爱的画面。
泪水不知什么落下，我机械地擦着眼泪，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我强迫自己不去想，手指僵硬地拉黑了洛川所有的联系方式。
刚搬进来的几天，我状态很不好，反反复复地发烧，向公司请了假。
打电话给闺蜜，将受的委屈一股地向她倾述，她请了假来陪我去医院，挂号、输盐水、买药，不停地忙上忙下。
闺蜜提着白粥回来，一脸的怒气，手里的纸被她揉成一团。
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凭我对她的了解，也能猜个七七八八，「碰到了？」
洛川和姚西就在这家医院，碰到了也不奇怪。
我没有特意避开他们，哪家医院离家近就去哪家。
闺蜜仔细观察我的神情，见我神色如常，深呼吸一口气。
「洛川是不是有什么大病。竟然让我劝你，劝你和他复合，还说你们之间只是小打小闹。」
「我真想给他一拳，他脚踏两只船，还这么理直气壮。他怎么有脸说出口？他自己干了什么事他不知道吗？」
咽下一口粥，我抬起头，
「别气了。他只会觉得我在无理取闹，不懂得体谅他。他做的事都是姚西逼他的，是无可奈何，却不知道自己甘之如饴。」
「你没告诉他，我在这儿吧？」
闺蜜泄愤地咬着小熊软糖，「没呢，我说我男朋友感冒了。他都没怀疑一下。」
我扯出一丝苦笑，「他满脑子都是姚西，怎么容得下其他事。」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恢复了活力，决定把欢欢接回身边。
洛川没有换密码锁，我直接开门进去。
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姚西躺在洛川的怀里，抬头摸他的喉结。
洛川漆黑的眼睛染上一丝欲色，抓住她乱动的手，动作很温柔。
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看着这一幕，我心脏抽抽的疼，觉得自己很多余。
欢欢喵的一声，沙发上两人双双向我看来。
洛川猛地推开软在他身上的姚西，从沙发上弹起来，身子明显僵硬住。
姚西皱着眉头一愣，视线在我身上扫了一圈，「脸皮真厚，都分手了，还来纠缠洛川。」
「这可是我家，我不欢迎你，也不想再看到你。」
我才离开几天，姚西就堂而皇之地住进家里，以主人翁的姿态羞辱我。
忽然觉得这段感情无比的可笑，自己究竟算什么？
心口堵得慌，我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我来接走欢欢，以后绝不会再打扰你们。」
话一说完，姚西竟弯腰笑了起来，好像我说了一件多么可笑的事。
她抱起欢欢，眼神不加掩饰的嘲讽，「你不知道……」
「姚西」洛川打断她说话，语气带着薄薄的怒意和警示。
姚西可受不了他这种语气，狠狠瞪他一眼，「欢欢是我和洛川大学时候领养的，名字都是我取的。它可是我们爱情的见证者，你有什么资格带走它？」
我瞳孔一缩，不可思议地看向洛川。
声音颤抖着问他，「她说的是真的？」
6
「你听我解释，当时姚西不想养……」洛川朝我走来，似乎想要拉我。
我冷冷地盯着他，刹那间，所有的愤怒、屈辱化作利刃一刀刀插进我的心脏。
我听见心脏滴血的声音，眼神透着恨意，「我是不是很好骗，你说什么我就信什么。」
难怪欢欢刚领养的时候，对他无比的亲近，却害怕我躲着我。
他说欢欢的名字是对我的祝福，希望我一生无忧，永远欢愉。
现在想来真的是又可笑，又恶心。
我们的爱情从一开始就建立在谎言上，无数个谎言堆积的爱情终究会垮。
洛川似乎被我的眼神伤到，脸色一点点惨白下去，近乎祈求的语气喊着我的名字，「酒酒……」
看着他的脸，感觉如此的陌生，我心里一阵恶心翻涌，「别叫我。」
我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手腕突然被紧紧攥住，旋即以禁锢的姿势被洛川扣入怀中。
他伏在我的耳边，声音暗哑，「酒酒，你说过，会永远支持我，永远不会离开我。」
洛川身上熟悉的气息和女人的香水味混杂，刺激得我浑身的细胞叫嚣着，胃里一阵阵恶心往上涌，几乎到了喉咙。
我用尽全力推开他，反手甩了他一巴掌，「别碰我。」
洛川愣在原地，目光盛满了刺痛。
姚西目睹了全过程，终于绷不住，尖叫出声，「洛川，你说过，至始至终只爱我一个。」
她眼里夹杂着愤怒和悲伤，死死咬着唇，嘴皮破了流出血才肯松开。
用着近乎偏执的语气说，「你等着，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倏地推开洛川，夺门而出。
洛川撞在墙上，面色有一瞬的扭曲，随即遮掩下去。
他黑色的长睫投下一圈扇影，遮挡了他眼里的情绪，我不想去探究的他的想法，也不想参与他们二人的爱恨痴缠。
平静地收回视线，我打开门走了出去，走进电梯。
电梯快要关闭的一瞬间，我透过缝隙看见了洛川狂奔而过的身影。
7
这件事过了个把月，生活逐渐平静下来。
正当我以为所有事都结束时，接到了闺蜜的电话。
电话那头传出闺蜜爽朗的笑声，「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果然渣男的报应来了。」
我一头问号，又听她说，「你快去看看微博，何川被人挂在网上了。」
我挂断电话，打开微博。
热搜第一条，「八年青春喂了狗。」
我越发疑惑，点进去，是一段视频，我一眼就看出地点是洛川公司楼下。
视频里，姚西扯着横幅，拿着大喇叭，大骂渣男，哭得梨花带雨。
洛川脸上铺了一层寒霜，眼睛像要喷出火来，拽着姚西想要把她拖走，像极了家暴男。
一堆正义感十足的吃瓜群众拦住他，将他和姚西远远隔开。
吃瓜群众越来越多，对着洛川指指点点，隔着视频我都能感受到他们的厌恶。
洛川终于忍不住，逃进了公司。
我看着洛川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心中一阵畅快，他终于自食恶果了。
视频在网上不断发酵，姚西跳出来发声，发了一篇石锤渣男的小作文。
「我和洛川是大学同学，大一时我们就一起了，是校园里出了名的神仙眷侣。
后来我们一起打拼事业，我一直以为会与他白头偕老，会为他穿上婚纱，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背叛了我。
我在他白衬衫上发现女人的唇印时，感觉整个世界都崩了。
后来我开始偷偷查他的账单，发现他经常出入夜店，以加班的借口彻夜不归。
甚至动了我们准备结婚的小金库，去给小三买奢侈品。
那一刻，我整个人都崩溃了。我日夜祈盼的婚礼，在他的眼里多么可笑。
八年的青春，终究是喂了狗。」
下面还贴了姚西与洛川的聊天记录，以及一些账单。
我看完这篇小作文，整个人都是呆的，同时惊叹于姚西的手段，说话真假掺半，让人分不清真假。
洛川确实去过几次夜店，那夜店是他朋友开的，我们偶尔会去玩玩，释放一下压力。
至于奢饰品，有一部分是买给我的。
八年完全是无稽之谈，她与洛川大学一毕业就分手了。
微信响了一下，入眼是姚西疯狂的字眼:「我得不到的，你也别想得到。」
此时我终于明白了她的意图，她毁了洛川，将他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渣男。
若是我与洛川复合了，大概就会成为夜店小姐、小三。
我回了她一句:「你想多了，这种烂白菜只有你喜欢。」
我留了个心眼，将聊天记录截屏，随即将她拉黑删除。
本来不打算再管，可微信和电话响个不停，连我爸妈也打电话过来询问，问我和洛川发生了什么事。
我一一向他们解释。
可几天后，竟然有人扒出了我与洛川在一起的照片，大骂我是小三。
微博上的话骂得很难听，入目第一条:「小三给我去死！」
第二条:「夜店女，脏得要命。」
铺天盖地的咒骂声如潮水般向我涌来。
想起洛川被公司开除的下场，我立刻登陆微博。
将之前整理好的证据一一上传，除了证明姚西与洛川早已分手，自己与他正常恋爱之外，更多的是他们二人暧昧的微信截图。
我守在电脑前，看着舆论慢慢反转，不少认识的人出来帮我作证。
舆论一夜之间彻底反转。
「艹，原来之前的原配才是小三，这是上演贼喊捉贼呀！」
「博主好可怜，被渣男背叛，又被小三诬陷。」
不少人私信我，为之前过激的言语给我道歉。
姚西和洛川的微博下彻底沦陷。
守了一夜，我终于可以放心睡觉。
8
之后，姚西仿佛人间蒸发一般消失了。
洛川却不知发了什么疯，频繁在我家楼下出现，一站就是两三个小时。
小区的很多人认出了他，对着他指指点点，甚至拍照上传到微博上。
他一声不吭，任凭别人怎么辱骂，也不肯离开。
我总会把窗帘拉上，眼不见为净。
房东阿姨问我，我便照实说是脚踏两只船的前男友。她很生气，提着扫把下楼，帮我把他赶走。
周末下了场大暴雨，窗外的风呼呼地刮，乌云压得人喘不过气。
房东阿姨打电话给我，语气担忧，「小苏，你那个前男友在楼下，这么大的雨……」
窗户外面全是水珠，望得不真切，只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楼下。
我拿出手机，上面有很多未读信息，一打开，全是洛川的骚扰短信。
我已经拉黑了他许多次，每拉黑他一次，他便换一个号码。
「姚西被她爸妈接走了，她再也不会来打扰我们。」
「酒酒，你要相信我，我爱的是你。」
「我错了，我该怎么办？怎么才能让你原谅我？」
「求求你，可不可以回我一下？」
这些哀求的话，没有在我的心底掀起丝毫波澜。
他只是仗着我爱他，在利用我的心软。
可现在我不爱他了。
耳边猛地轰隆隆的雷声，我静静地望了窗外几分钟，转身拿了把雨伞下楼。
洛川一张脸白得吓人，神情憔悴。
他看见我，沙哑的喉咙里滚出两个字，「酒……酒。」
我躲在楼道里，不让自己淋一点雨，「过来。」
离近一点，我才发觉他红透了眼睛，脸上流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
「酒酒，我已经处理好姚西的事了，我保证，她以后再也不会出现在你面前。」
我紧绷着脸，「洛川，你还不明白吗？没有人会在原地一直等你。你总不能苛求我，像个要糖的小孩子一直追着你跑。」
「还有，你可能不知道，你看姚西的眼神有多温柔。她没有逼你，一切都是你心甘情愿付出罢了。」
洛川急迫地否认，伸手想要拉住我，他的手不停地发抖。
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
「没有，不是这样的。我爱你，只爱你，我对她只有愧疚，不是爱。」
我没有搭理他，把伞往他手里一送，随即上楼，「用不用随你。」
身后响起的洛川不甘的声音，「酒酒，我不会放弃的。」
9
公司来了一个叫江宁的实习生，被分到了我的手下，由我带着他熟悉公司。
我们刚见面，双方都愣住了——
他就是那天餐厅救我的陌生男子。
江宁大概也没想到会再次遇到我，或许怕我尴尬，他未曾在我面前提起那件事，更没有胁恩索报。
因着这层原因，我对他格外的关照，他自己也很有上进心。
为了感谢他，我邀请他去公司附近的餐厅吃饭。
刚出公司大楼，洛川手捧鲜花走了过来，把江宁挤到一边，「酒酒，这是最爱的粉玫瑰，你收着。」
我嘴角勾起一抹讽刺的笑，「洛川，我从来不喜欢粉玫瑰，喜欢粉玫瑰的是你。」
洛川不是一个浪漫的人，很少为我准备惊喜，礼物都是我们一起去商店买的，我喜欢什么他就买什么。
第一次情人节，他带我去花店，我一眼相中了康乃馨，准备让老板包扎起来。
洛川却指着粉色玫瑰，「酒酒，这个适合你，选这个吧。」
我本想拒绝，可看见他眼里的喜欢，到嘴的话咽了下去，点了点头。
之后的所有纪念日，他都会送我一束粉色玫瑰，有一次我终于忍不住了，「洛川，我不喜欢粉玫瑰，你送我一束康乃馨吧。」
洛川眼神晦暗不明，藏着我看不懂的情绪，淡淡的说，「可我觉得酒酒最适合粉玫瑰。」
我心里委屈，他不买，自己便去花店买了一束康乃馨，放在客厅里，他看到了也没有说话。
洛川微微一怔，收回粉玫瑰，「你喜欢什么花，我现在就去买。」
「洛川，够了。我们在一起四年，你连我喜欢什么花都不知道。你扪心自问，你有真正在乎过我吗？在乎我的感受。」
洛川握着花束的手紧了紧，急切地说，「我知道我以前做的不够好，但我会改，你喜欢什么我也会记住。」
「不用了，你做的这些毫无意义。」我转身看向江宁，「我们走。」
洛川一直跟在我们后面，跟进餐厅，坐在了我们的邻座。
我和江宁边吃边聊，他虽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但思想很成熟，想法也很新颖，我与他聊得很开心。
洛川的视线落在我身上，就没移开过，我愈发烦躁，加快了吃饭的速度。
「苏姐，需要我送你回去吗？」江宁暗示性地看了洛川一眼。
「没事的，我家就在这附近，走走就到。」这也是洛川屡次骚扰我，我不换房子的原因。租的房子地段好，离公司又近，唯一的缺点就是贵了点。
我和江宁分开后，洛川很快跟了上来，质问我，「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酒酒，你不能抛弃我。」
我直视他，「我们已经分手了，我与他什么关系你没有资格过问。」
他脸色白了白，难过都从眼里溢了出来，「酒酒，你不要对我这么狠心。我已经一无所有了。」
我不为所动，冷笑道，「狠心？你不要忘了，是你先放弃我们这段感情的。一无所有也是你活该。」
「我从前年轻不懂事，有很多对不住姚西的地方，我只是想弥补她，从来没想过与她复合，我不爱她……」
他的声音渐小，透着心虚。
「你爱不爱她我不知道，我知道你不爱我，你只是在最孤独的日子遇见了我。」
「别再跟着我。」我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走进小区。
10
很长一段时间，洛川没再出现，我以为他放弃了。
公司最近接了一个大项目，我是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整天忙得不可开交，加班熬夜已经是常态。
修改完方案，我揉了揉酸痛的肩膀，此时手机显示已经凌晨一点，放眼望去，同事已经走光了。
我收拾一下，也离开了公司。
昏黄的灯光下，我余光瞥见身后一道黑色的影子，心里一紧。
这里临近夜店，偶尔会出现一两个混混和酒鬼，又或者是什么变态跟踪狂。
一瞬间，各种猜测在我心底横生。
我心里直打哆嗦，手脚冰凉，加快了前进的步伐。
明明十分钟的路程，我却感觉极其漫长，怎么也走不到。
身后的脚步声也越发快了，我一害怕，脚步错乱，一不小心扭到了脚。
钻心的疼痛从脚腕蔓延开来，我疼得汗都冒了出来。
倏然，身后一双大手搂住我的肩膀，毛骨悚然的感觉爬上肩头，我拼命挣扎着，「放开。」
「酒酒，是我，别害怕。」
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心中的惊悚转为愤怒，我奋力推开洛川，怒目而视，「你是不是有病，大晚上跟踪我。」
洛川愣住，声音里夹杂着一丝委屈，「我看你一直没回家，就来公司找你，又怕你看到我会生气。」
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指着自己红肿的脚踝，「这就是你想要的结果？满意了吗？」
他满脸的愧疚，「对不起。」
额头渗出一层细汗，我胡乱一擦，把脚上的高跟鞋脱下，一瘸一拐地往前走。
身体突然腾空，洛川把我横抱起来，「放我下来。」
「别动。」他眉头紧皱，左手扣紧我乱动的双腿，「除非你明天不想上班。」
想起我的项目奖金和升职，我不再乱动，把头撇过去，坚决不看他的脸。
一到家，我就下了逐客令，指着门，「你可以走了。」
洛川似乎没听见，自顾自地拿了抱枕垫在我的脚下，又去卫生间打了盆热水，用热毛巾敷在我的脚踝上。
看着他小心翼翼的模样，我有一瞬的恍惚，这个场景如此的熟悉。
以前我走路走多了，脚底疼得厉害，洛川总是会打一盆热水，给我泡脚，然后把我的脚放到他的腿上，帮我按摩。
回过神来，脚踝上的热毛巾已经不知道换了多少次，疼痛感逐渐缓解。
我沉默了一会儿，「洛川，你没有必要这样。你对我再好，我们也不可能了。」
「我不可能忘记你选择放弃我的生命，忘记你与姚西的暧昧，忘记你对我的多次欺骗。我没办法不去想这些。」
这些记忆就像一根根倒刺，扎进我的心口，将我的心搅得血肉模糊。
洛川的手明显一顿，低垂着眸子，「我害你扭伤了脚，现在只是在弥补你。你别多想。」
水换了一盆又一盆，他终于停下手中的动作，叮嘱我，「明天不要穿高跟鞋，不要走太多路。」
「嗯。」我点头。
正当我以为他要说什么时，他转身离去，顺手关上门。
11
因为脚伤的原因，江宁帮我分担了很多跑腿的活，包括带饭。
帮了我很大的忙。
有一日，他受了伤回来，脸颊、眼角、下巴都有淤青，饭菜洒了一身。
「苏姐，路上饭菜洒了，我又重新买了一份。」他将打包袋放在我的桌上，一只手遮着脸，逃避我的眼神。
「和人打架？」我微微皱眉。
他急切地摆手，「没有，没有，不小心摔了一跤，没护住脸。」
他一看就没有说实话，眼神躲躲闪闪。
「快去把衣服换了吧，去卫生间清理一下。」
我没有追问，大概猜到了和他打架的是谁。
手机响了一下，是洛川发来的短信。
「酒酒，江宁是不是跟你告状了？你听我解释，是他挑衅我在先，让我不要再纠缠你，他就是一个小人，你不要相信他说的话。」
「他还说你们在一起了，不想我再打扰他的女朋友。」
「酒酒，他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喜欢他？」
「我知道我错了，但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不要这么快喜欢上别人。」
我没有否认我和江宁的关系，回了他一句，「下次再打人，我会直接报警。」
过了一会儿，江宁别别扭扭地走了过来，向我说明了事情经过，确实是他先挑衅了洛川。
「我只是不想让他再缠着苏姐，想让他知难而退。苏姐这么好的人，值得更好的男朋友。」
他看着我，认真地说，「若是真的爱一人，绝不会舍得她出一点差错。苏姐，你千万别心软，别回头。」
他的语气跟我闺蜜一模一样。
同时，我确认他不喜欢我，眼里没有一丝情愫，只是把我当成了可以交心的朋友。
洛川脸上的伤更严重，他半捂着脸，不想让我看他的窘态。
我也没兴趣。
后面的一个月，不管我多晚下班，洛川总是在楼下等我，一言不发地跟在我身后。
遇到过一两次酒鬼，我心里吓得要死，洛川抡起拳头挡在我的面前，将他们赶跑。
公司的大项目终于成功签了合同，我得到了一大笔奖金，甚至得到了升职的机会。
我发短信给洛川，邀请他吃饭，我们第一次约会的餐厅。
洛川穿着一袭黑色风衣，他身材修长，我曾说过他穿风衣最好看。
手捧一大束康乃馨，眼里盛满了笑意。
他坐在我对面，把花束递给我，「酒酒，你喜欢的康乃馨。」
我面色平静，推了回去，「我想要的时候你不送，现在我不想要了。」
洛川眼里的笑意慢慢消失，看向桌面上的菜单，「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来这里，点了很贵的菜，心疼了好久……」
我打断他的回忆，「今天想吃什么你随便点，我请客，感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
顿了顿，补充道，「若是你想要物质上的感谢也可以。」
洛川眸底满是晦涩的暗光，他扯出一抹苦笑，「我们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吗？」
我直视着他，意思不言而喻。
他沉默了，良久才开始点菜，依然是当初那几道菜。
菜的味道没变，可吃菜的人都变了。
我放下筷子，「我已经向公司申请调往总公司，明天就会离开这座城市。」
「你不要再缠着我，也不要再为我做什么了。我们当初从这里开始，现在也从这里彻底结束。」
洛川抬起红透的眼睛，声音颤抖，「你是和江宁一起去吗？」
我摇头否认，「我与江宁只是同事关系。」
他眼睛里带上微弱光亮，刚要说话，我无情击碎他的幻想。
「但，不管我以后和谁在一起，都不可能是你。」
他眼里的光全然寂灭，沉默下来。
我起身拿包，不再管他如何，转身走出了餐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