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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天平

结婚那天,我妈为了多要 40 万彩礼,把我绑起来不许我嫁人。

结果男友转身娶了他的小青梅。

我本以为是我对不起他,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他和小青梅的亲密照……..

后来我相亲时,他坐到我对面,「我可以直接给 100 万彩礼,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哑然失笑,「你个二婚男,一边去。」

1

我和林清俞相恋五年,终于步入婚姻的殿堂。

婚礼当天,我妈因弟弟一句话,临时要求增加彩礼钱,从原来的 60 万彩礼,增加到 100 万。

我坚决反对,我被我妈和弟弟绑了起来,关在屋子里。

一门之隔,我听着外面的争吵声,心急如焚。

他们把穿着婚纱的我绑在床头,在我嘴里塞了毛巾,我拼命挣扎,却怎么也挣脱不了束缚。

就像这么多年,我拼命想逃离原生家庭,却始终摆脱不了一样。

林父中气十足的声音微微颤抖,听声音就能判断这位在商场叱咤风云多年的上位者气到了极致。

「要不是清俞死活要娶你女儿,我们根本就不会同意这门婚事。开口就要 60 万彩礼,我们也认了。可哪有你们到办婚礼这天,这样坐地起价的?」

我妈提高声调,「亲家话不能这么说,100 万对你们家来说就是九牛一毛,可对我们家就不一样了。我们就她一个女儿,今天我拿不到剩下 40 万彩礼,新娘子你们是接不走的。」

林父勃然大怒,「清俞,你看你选的妻子,她的家风如何?你是要活活把我们气死吗?」

清俞敲门,声声哀求,「妍月你出来啊,钱我以后再补给你家行不行。亲戚朋友已经到酒店了,我们先把婚结了,好不好?」

我妈哼了一声道:「你拿她当三岁小孩骗呢?等她嫁到你们家,你们怎么可能会给。我活了大半辈子,还看不出你们心里的小九九。」

我能想象我妈说这话时尖酸的面容。

林母冷冷道:「要是你们提前商量,100 万彩礼,我林家未必不同意,但你们在婚礼当天这么闹,让我更加厌恶你们家,这样家庭养出来的女儿,倒贴我们家,我们都不娶。」

我妈这时急了,「那酒店什么都已经定好了,你们不嫌丢人吗?」

「你都不怕丢人,我们林家怕什么,再说,想嫁给清俞的女孩多的事。现场就有合适的新娘子,不劳你操心。」

「雯艾,阿姨看着你长大,知道你喜欢他多年。今天你来当他新娘子,好不好?」

「我……」

「妈……」

「清俞你给我闭嘴,我以前太宠你。我虽然看不上李妍月,为了让你如意,我和你爸一忍再忍,如今这个局面,你还要继续一意孤行吗?」

清俞还在敲门,「妍月,我再问你最后一次,你真的为了 40 万,不肯出来吗?」

外面骤然寂静下来,他们在等我出声。

我当然没办法答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我的心仿佛被凌迟着,没有人听到我心里痛苦的哀嚎。

最后一刀深入骨髓,痛彻心扉。

我听到清俞愤懑而绝望的说:「李妍月,我们分手了……」

他转头对白雯艾说:「小艾,你愿意嫁给我吗?」

白雯艾声音里透着激动,急切答道:「我愿意。」

白雯艾跟林清俞青梅竹马,她是林父林母喜欢的儿媳。

我听到他们离开的脚步声,还有我妈和弟弟骂骂咧咧的声音,我在屋里绝望地流着泪,心如刀绞。

2

外面没了声音,门锁被打开,妈妈和弟弟走进来,「说是什么富二代,多 40 万都不愿意拿出来,姐,这种男人不嫁也罢。」

我瞪着他们,目眦欲裂。

我从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恨他们。

恨这两个跟我有血缘关系的人。

他俩被我这样的眼神看着,浑身起鸡皮疙瘩。

我妈这时还说:「儿子,你姐现在在气头上,松开她,她怕是要做傻事,你可不能给她松绑。」

她知道这时候松开我,我一定会去酒店,她好面子,怕我丢了她的人。

她永远意识不到,什么才是真正的丢人?

我一下一下的用头撞击床头柜的棱角,弟弟把床头柜移开,抱着我不让我动弹。

我嘴里发出痛苦呜呜声,恨不得就这么死了。

极致的痛苦让我晕死了过去。

我醒来时是在社区卫生院里。

我妈妈在病床边酣睡,弟弟不见人影。

我立刻拔掉针头,跑了出去。

我身上没有钱也没有手机,我只能一路跑到酒店去。

我赶到酒店时,已经是凌晨了,宾客早已散去。

我颓然瘫坐在地上,痛哭出声。

片刻后,从计程车上下来的妈妈,几步跑到我面前,「啪」地甩了我一巴掌。

「死丫头,不声不响地就从医院跑出来,不知道妈妈会担心呀?」

我指着酒店大厅,切齿道:「担心我?你的母爱,我受用不起……」

妈妈有些心虚地低下头,「我怎么能想到会闹成这样子。林清俞不是爱你爱得要死嘛,谁知道他们家会为了 40 万彩礼,转头娶了别人。」

「我女儿漂亮又能干,一定能找一个比他还好的。他家那么小气,你嫁过去也过得不幸福。」

我看着妈妈的脸,厌恶透顶。

我抓起一个玻璃杯丢到地上摔碎,捡起玻璃碎片,割了一下我的手腕,手腕处沁出鲜血,我哭着说:

「妈,我求你,你别再说话了,也别再跟着我,你让我一个人待会。」

我妈看到我手腕流出的血,被吓到了,脸色骤变,她一步步后退。

「好好好,妈妈走,女儿你别做傻事啊。」

3

我来到婚房里,这里空无一人。

也是,白雯艾应该不会愿意在我和林清俞的婚房里度过新婚夜。

墙上的挂钟指向,凌晨三四点。

我用婚房里座机打林清俞的电话,他关机了。

他在和别人度过新婚夜,哪知我的度秒如年。

我和林清俞是在林家的公司里认识的,我们的相识并没有特别之处。

我进入 S 公司实习,那时林清俞也被他爸爸安排进公司,大家没人知道他的身份。

我们一起工作,一起去见客户,在他被变态女客户吃豆腐时,我霸气地保护了他。

小时候在村子里,为了护着调皮的弟弟,从小我就能打,那些男孩子都打不过我。

林清俞常常笑着说我,看着柔弱,实则是个女霸王。

我捶了一下他的胸口,嘚瑟道:「姐罩着你。」

和林清俞在一起的时光是那么快乐,快乐到我甚至忽略了,我的原生家庭有多么糟糕。

妈妈一直溺爱弟弟,导致弟弟不学无术。

爸爸患癌后,妈妈就一直问我要钱,为了给爸爸治病,我每月的收入只留下一点维持基本生活,余下的都给了家里。

得知我谈了有钱男朋友,她带着弟弟和准弟媳来到 A 市,给我和林清俞添了很多麻烦,好在林清俞为了我,并没有不耐烦,一直很照顾他们。

谈婚论嫁时,我妈要巨额彩礼,林父林母颇有微词,但有林清俞在周旋,他们勉强同意了。

只是我没想到,我妈他们,会这么贪得无厌,在婚礼上闹这么一出。

我很爱林清俞,很爱很爱。

他是那么好,如果不是被我家人气到那个份上,他不会转头娶别人。

即便以后我告诉清俞真相,说我是被家里人绑起来,才没法回应他,这又有什么用呢?

他和白雯艾已经成婚了。

就算他们没有结婚,就凭我妈和我弟的做法,林家也不可能接受我了。

4

猫咪森森跳进我怀里,它欢欣雀跃,亲昵地舔我的手心。

它什么都不知道,以为主人终于回来了。

可我已经不是这里的主人了。

我喂它吃它最爱的小鱼干,抚摸着它,眼泪大滴大滴地掉落。

我们养了森森三年了,我想把森森带走,可准弟媳妇皮毛过敏,妈妈不会允许我在家里养,所以只能把它留给林清俞。

很不舍,却别无他法。

第二天中午,林清俞来了,他牵着白雯艾的手,白雲艾脸色绯红,甜甜地笑着,全身闪耀着幸福的光泽。

看到我,她脸色沉了下来,「你还好意思来这里?」

我没接她的话,只是定定地看着林清俞,林清俞拦住怒气冲冲的白雯艾。

他看着我,眼里有失望,有痛惜,有纠结。

只一瞬,他眼里复杂的神色散去,只留下淡漠。

「这套房子,小艾和我不住,我们会买新的婚房。这里很快会被卖到。你尽快把你的东西收拾一下,带走吧。」

我环顾房间,眼前逐渐模糊不清。

新房装修时,我一次一次的跑建材市场,像燕子衔泥一样把这里打造成温馨的小家,这里的每一件东西,都是我和林清俞商量着买回来的。

房子装修好的那一天,我们在新房里幸福地转圈。

那些美好历历在目,而一夜之间,我一无所有了。

5

除了几件换洗衣物,也没什么要带走的。

婚房装修是林家出的钱,房子也是林清俞的,没有属于我的东西。

我最后抱了抱森森。

妈妈多想把你带走啊!可是,我没有属于自己的家了。

真对不起,作为你的主人,我很无能。

我忍者心痛跟林清俞说:「能不能拜托你,照顾森森……」

他沉默半饷道:「小艾不喜欢养小动物。」

我低声哀求,「我求求你了……」

他吸了口气,妥协,「我会把森森送到老宅里。」

我亲了亲森森,「谢谢……」

小猫看着我拎着包离开,它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咬着我的裤腿不让我走。

我含泪推开它,开门离去。

在走道里,我强忍着的眼泪决堤,哽咽到不成声。

6

回到家时,我妈和弟弟在小区里跟林家父母在吵架。

「我们家妍月跟了林清俞五年,女孩子最好的青春都给了他。你们婚礼上说换人就换人,现在还有脸来要回彩礼钱?」

林父愤然道:「婚礼上为什么换新娘?还要我们再说一遍吗?你女儿和我儿子既然没结婚,彩礼钱你们退还回来,是天经地义。」

我妈跳脚,梗着脖子吼道:「那我女儿的青春补偿费怎么算?」

周围有不少人围观,昨天婚车进小区没接到新娘,新郎临时换新娘,这事肯定在附近传开了,我妈他们居然还在门口跟林家父母吵架,是嫌丢脸没丢够吗?

我扒拉开人群,走进去把我妈扯开,「妈,你闭嘴吧。」

我转身跟林父林母道歉,「对不起,叔叔阿姨,你们放心,彩礼钱我会尽快退回去的。」

林父林母见我表态了,也没再说什么,厌恶地白了我妈一眼,悻悻然离开。

我妈冲我大吼,「你个不长脑子的,是他们悔婚,我们家凭什么退彩礼钱?」

我冷冷地看着她的歇斯底里,一动不动。

弟弟脸色铁青,「姐,林清俞不娶你了,你就甘心就这么轻飘飘过去了?还要退钱,我呸,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

我「啪」地甩了他一巴掌,「有你这样跟姐姐讲话的?」

「结婚是我的事,退不退彩礼钱也由我决定。你们把钱还给我!」

提到钱,我妈头低了下去。

挨了打的弟弟这次也没再跟我叫板,而是吱吱呜呜道:「钱,钱早就花完了……」

我心一惊,「这 60 万前天清俞才打到我卡里,你们花到哪去了?」

我妈翻了个白眼道:「你吼什么吼,这彩礼钱本来就是用来给你弟的房子付首付的。小倩和你弟看中的楼盘,定金早就给了,再不买下来,好的楼层就被人选去了。」

「本来小倩托内部人搞了一套更好的户型,不过首付快 100 万,妈这才让林家再多出 40 万彩礼,结果他们竟然换新娘。没办法,你弟和小倩只能买那套小的……」

我心口一窒,险些站不稳,我指着我妈和弟弟,气到鼎盛,「你们……」

周围邻居听到这,纷纷向我投来同情的眼光,一位热心大妈上前扶住摇摇欲坠的我。

我缓了口气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以为 60 万彩礼能填满你们的欲望,让我跟清俞能踏踏实实过日子。早知道会是这样,我不会让林家给一分钱彩礼。现在你们把房子卖了,钱还给我,我就还是你的女儿,你的姐姐,否则,咱们就断绝关系……」

我妈哭天抢地,「我白养你这个女儿了……」

弟弟扶着妈妈,「你看你把咱妈气成啥样了?」

「刚入手的房子怎么可能卖掉,一来一回要损失多少过户费。再说我房子早晚是要买的,小倩家下了死命令,我今年不买房,就逼着我跟小倩分手。」

我一字一句道:「我再跟你们说一遍,是把钱还给我,还是断绝关系?」

我妈猛地推了我一把,差点把扶着我的邻居大妈也带倒了。

「为了个抛弃你的男人,你连亲妈都不要了,你走,我没你这种女儿!」

我绝望地冷笑,笑得浑身颤抖,「我多希望,不曾做过你的女儿……」

我拎着刚从新房打包的衣物,转身离开我家。

说是我家,其实是林清俞在我妈和弟弟来以后,帮忙租的房子。

我们在这住了两年,期间的房租水电费都是我付的。

现在,由着他们自生自灭吧。

血脉亲缘真的是很可怕的东西,我那么恨他们,可我想到他们被房东赶出去的样子,并没有报复的快感,而是悲哀。

我多希望我能做个自私的人啊!

7

我到朋友那借了点钱,买了一部二手手机,补办了电话卡。

之前被我妈扣的手机,屏幕早就有裂痕了,反应也迟钝,林清俞要送我新手机,我没要。

跟他恋爱这些年,我尽量不花他的钱。

除了那 60 万彩礼。

那是因为我妈以死相逼,我想着就这一次吧,依靠清俞给我自己买个清净,结了婚以后,我再也不帮娘家了。

事情证明,我多天真。

第二天,我回公司上班。

我没有钱,总得先赚钱活下去。

我和林清俞在一个公司上班,同事大多参加了婚礼,都知道婚礼那天的事。

我回去上班的第一天,周围同事都对我指指点点。

我假装听不见,埋头做自己的工作。

没想到林清俞也这么快来上班了。

在办公室遇到,所有人都在看着我们。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而林清俞只是平淡地扫了我一眼,错身而过。

他公事公办,再不会给我带早餐,把我叫到他办公室,让我工作累了,休息一会。

有人把接亲的视频传到了网上,我不仅在办公室被人指指点点,就连走到路上,也会有陌生人向我投来鄙夷的目光。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挺过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的,每天都处于让人窒息的煎熬中。

白雯艾来公司给林清俞送爱心午餐,他们出双入对,人人都说,他们十分般配,林总因祸得福,甩到扶弟魔,娶了白富美。

白雯艾秀恩爱时,眼神有意无意地瞥向我,以一个胜利者的姿态。

她没有在众人面前针对我,和林清俞一样,把我当空气。

这种感觉,比他们指责我,羞辱我,更让我煎熬

他们仿佛什么都没做,又像什么都做了。

再过两天就是林清俞的生日,那天同事们都提前下班了。

我知道,他们是去给林清俞过生日。

以往的每年的生日,我和林清俞在同事们的簇拥和祝福中度过,我凝视着他吹蜡烛时温润的眉眼,他一睁开眼,便看向我。

而今年,我连参加的他的生日宴都没资格。

他邀请了所有同事,独独没有邀请我。

有一个平时跟我不对付的同事,把他过生日的场景拍成了短视频,上传到了朋友圈。

白雯艾送给了林清俞一知卡某亚的手表,精致夺目。

林清俞抓起她白皙的手,俯首亲吻上去。

白雯艾笑中含泪,抱紧林清俞,「你忘记她,只爱我一个好不好?」

每个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

我的部门领导显然喝多了,说话大着舌头,「林总这媳妇,家世好,样貌好,打着灯笼都难找,那个李妍月跟你没法比……」

林清俞抚摸白雯艾的长发,说:「感谢她的不嫁之恩,才让我遇到你这么好的老婆。」

8

看到这个朋友圈的时候,我一个人在公司加班。

办公桌抽屉里,有我早早给林清俞准备的礼物,是一个,我亲手织的围巾。

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送给他一件像样的礼物。

因为我的工资,每月都会被我妈要去一大半。

开始是因为我爸得了癌症,治病需要钱,后来因为弟弟上大学,谈恋爱。

她总有无数的理由问我要钱。

我一直过的相形见拙,林清俞从来没有嫌弃过我送的礼物。

但是昨天,他把我送的礼物全都还给了我,一个都没有留。

而他送我的礼物,被我妈偷去,转送给了准弟媳。

我一样都没法还给他。

别人都说他娶了他人是我活该,呵,我也这么觉得。

9

林清俞生日过后,没出现在公司。

唯一跟我相处不错的同事,见我看着林清俞的办公室发呆,悄悄告诉我,「他们度蜜月去了。」

是了,原来我们就说好,等他生日过后,再去度蜜月。

蜜月旅行的行程是我和他一起制定的。

为了旅行顺利,我提前一个月研究攻略,准备旅行用品,终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我拼命工作,不让自己有一刻钟闲下来,就这样麻痹自己的神经。

晚上快下班时,妈妈打来电话,说她收到了法院传票,林父林母起诉了我们,要我们归还 60 万彩礼钱。

我拨通了他的电话,想请他跟父母说说,宽限我一些时日。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我呼吸都紧张了起来。

「喂。」

他似乎在抽烟,声音微微沙哑,像染了暗夜的质感,不似平日里那般清明。

跟他在一起多年,我知道他什么时候爱吸烟,那时的声音残留着某种意犹未尽。

我的喉头突然就哽住了,一点声音也发不出来。

我能想到他们度蜜月会做什么,跟亲耳听到的冲击力还是不一样。

「怎么不说话,你到底想干嘛?」

见我迟迟不说话,清俞语气不耐烦起来,「既然已经分手了,如果不是工作的事,别在这个时候打扰我度蜜月。」

他加重了度蜜月三个字,如同利剑刺伤我同时又在我心口翻搅着。

他挂了电话,而我的心仍处在酷刑中,被一寸寸凌迟着。

这通电话打破了我这几日强撑的麻木,我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室里,哭到不能自已。

妈妈又打来电话。

「联系上他没?他答应撤诉了没?」

「你别再逼我了!他们告就告吧,你们不肯还钱,我去坐牢,我去坐牢行了吧!」

「你这孩子不想办法解决问题,冲妈妈发什么火?」

我挂断电话,不想再听妈妈无休止的指责和要求。

朋友异地恋的男朋友来找她,我不想打扰她和男友为数不多的相处时间,于是没有回朋友家住。

我来到婚房,密码已经换了,我进不去。

我自嘲的笑了一下,我在期待什么呢?

婚房他虽然不住了,但怎么可能给我留个门呢?

我还能去哪呢?

我无处可去。

我又回到办公室,在会议室沙发上将就着睡下。

我订了闹钟,在同事们没上班前早早起来洗漱,然后来到工位上,继续工作。

10

林父来到公司找我。

这边的公司交给林清俞管理后,他一次没来过,这次来,是要我离职,并且归还彩礼钱。

我给林父打了欠条,承诺五年内还清 60 万。

林父是个生意人,知道把我告去坐牢,他们也不会立刻拿到钱。

去法院起诉的事情,是林母做的,他是事后才知道。

我感谢林父没有咄咄逼人,弯腰向他致歉。

林父张张嘴,想说什么,最后什么也没说。

他曾经很是赞许我的工作能力,在林母不喜我时,多次为我讲话,我是敬重林父的。

财务结算工资时,多给了我一个月补偿,我知道,这是林父的嘱咐。

我收拾完工位上的东西,看到那条围巾。

我织了三十多个夜晚,才织成我最满意的这条,上面有我和林清俞的名字缩写,还有我们最爱的迎春花。

我摸了摸上面缠绕在一起的字母,心仿佛也跟这弯曲的字母一样缠绕着,疼痛着。

把它丢进垃圾桶,我搬着纸箱离开。

离职时,没人送别。

平时那些阿谀奉承我的人,在我跟林清俞的婚礼没成以后,知道我不会成为老板娘了,一个个跟我划清界限。

11

在城市的另一个区找了份有员工宿舍的新工作,工资待遇不错,只不过工作压力比在林清俞的公司要多好几倍,一周两次通宵是跑不掉的。

高强度工作让我没有时间思考别的,倒也不是坏事。

倒在工作岗位的时候,是在一个深夜,心口疼到似乎要炸开。

那时和林清俞的过往走马观花地闪过。

「林总这么好的男人,她不珍惜,活该呀。」

在疼到昏迷的那一刻,我突然笑了。

是啊,我活该呢。

那就不活了吧,就没什么该不该了……

12

我恢复点意识时,感觉有人在按压我的胸口,那人呼吸粗重,但仍然在坚持抢救我。

我听到仪器嘀嗒嘀嗒的声音,纷乱的脚步声,医生护士的交谈声,还有……我最不想听到的。

我妈妈和别人吵架的声音。

「赔钱!我女儿是在你公司上班出的事,你们压榨她,让她连续加班,她已经 24 小时没休息了……我可怜的女儿呀……」

我不知我妈妈这哭声中有多少真情,我躺在病床上被抢救,她在向老板讨赔偿。

黑心老板这时说话倒也没敢强横,「我说大婶,这人我们第一时间送到医院抢救了,医药费我们公司承担,我们也没推卸责任。你刚进医院,不问你女儿的现在的状况,先来跟我吵架,要赔偿,这不是一个正常母亲该有的反应吧?躺那里面的,是你亲生女儿吗?」

「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不是我亲生的?」

「你们别吵了,医院里要安静。病人心跳正常了,抢救过来了,要进 ICU 观察,你们谁是家属?医生有话要跟你们谈。」

13

在 ICU 的日子,我分不清白天黑夜,只知道同一个病房里,不时有人被宣布,抢救无效。

我听着逝者家人的痛哭的声音,我在想,若是这次我没活下来,谁会真心为我哭泣呢?

我如此近距离的面对死亡,心境和之前大有不同。

从鬼门关走一遭,觉得那些情情爱爱,纷纷争争都变模糊了,只有自己的身体从剧痛到缓解到恢复正常,这个感觉是清晰无比的。

我出院时,妈妈和弟弟来接我,我婉拒了,上了朋友的车。

弟弟骂了句,「好心没好报。」

我没有回头看。

自此,我只为自己而活。

14

住在朋友家是无奈之举,好在朋友不是上班族,在家做主播,能随时照顾我。

我对她的感激无以言表,也很庆幸,我还有这样一个知心好友。

我和朋友是曾经合租的室友,那时我们都是刚毕业的学生,抱团取暖。

后来,她买了自己的单身公寓,和异地恋的男朋友感情也越来越好。

而我……

这是我咎由自取,不够果决,才被家人吸血至此。

不过以后不会了,身体好了以后,我要好好努力,早点买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

我打开手机,里面有一些未接电话,有认识的,也有骚扰电话。

但我仍在众多号码里,一眼就看到了一串熟悉的数字。

换了手机以后,我没存林清俞的电话,可是,哪怕手机里不存,脑子里也忘不了。

我苦笑一声,心底有些许无奈。

我没给他回电。

这个时间,他应该还在蜜月旅游,他说过,不是工作的事,让我不要打扰他度蜜月。

没过一会,他的电话打了过来。

我挑了下眉,按了通话键。

电话刚一接通,耳边就传来他愠怒的声音,「我不在公司的时候,谁允许你离职的?」

还未痊愈的心,此刻微微疲惫,我沉声道:「我是个打工的,有离职的权力,离职手续符合公司规定。」

「为什么没人通知我?」

「林总,您在度蜜月啊,可能大家觉得,这么点小事,不必跟您说了吧。」

「你叫我什么?林总?李妍月,你好样的!」

林清俞的声音怒火更盛,我和他在一起多年,极少见他有这样生气的时候。

上次他这样发火,还是在接亲现场。

我不知道他在恼怒什么,我在公司的时候,他视我为无物,现在我离开了,不是更好?

15

他还要再说什么,那边白雯艾的声音打断了他。

「蜜月还没旅游到一半,你就急匆匆的要回来,我还以为公司出了什么大事。不就是李妍月离职了吗?她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

林清俞挂断了电话,我不知道他怎么安抚的白雯艾,也不想知道。

不管我多么遗憾,我和林清俞已经没了关系,我要学会的是,慢慢把他从心里抽离。

出院后,需要适当运动,有助于身体快速恢复。

吃了晚饭,朋友会搀扶着我在楼下走走。

我坐在花坛边,等着去垃圾分类点丢垃圾的朋友回来。

有一只流浪猫来到我的脚边,「喵呜喵呜」地向我讨吃的。

可我两手空空,啥也没拿。

我很想摸摸可怜兮兮的流浪猫,刚蹲下,它就跑开了。

放佛再说:「哼,都没喂我吃的,还想摸我?想得美。」

我想起了森森,不知它现在过得怎么样。

它都不知道,妈妈差点永远见不到它了。

我扶着花坛边缘,缓缓起身,再抬头时,我看到了裹挟着一身寒气的林清俞。

16

他漆黑的眼眸泛起寒光,攥住我的手腕,把我扯到他面前。

我闻到林清俞身上有浓重的酒味。

他咬着后牙槽道:「李妍月,你不觉得你太残忍了吗?」

「你就没想过主动找我解释一下?」

「我们的多年的感情,在你眼里,比不上 40 万!你跟我在一起,就是为了钱,是不是?」

林清俞的眼底染上嗜血的红,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

我心里也不好受,我不是不想找他解释,我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

说我当时是被家人绑起来了?

那么林清俞就会回心转意吗?

如果林清俞回到我身边,对白雯艾是多么大的伤害。

况且他们结了婚,度过了新婚夜,我能做到毫不介意吗?

我自知我做不到的,我太爱林清俞了,我接受不了我们中间横亘着另一个女人。

放弃林清俞固然是痛的,可我去挽回他,也不会幸福啊。

泪水从眼眶中流出,轻轻地滑落到嘴边,我垂眸道:「对不起……」

他眸子里碾过一丝伤痛和愤怒,他猛的将我推开,「一句对不起,就是你给我的答复吗?」

我摔倒在地上,捂着胸口,呼吸紊乱。

身体的不适让我的身子一点点地佝偻成一团。

林清俞似乎也很难受,背对着我,弯腰干呕着。

不远处的一辆红色宝马上,下来一个高挑的女人。

她快步走来,走近了,我看清了女人的脸,是白雯艾。

白雯艾怒气冲冲地指着我破口大骂,「我跟清俞都结婚了,你还来勾引他,你真是不要脸!」

林清俞背脊僵了下,抬眸看向白雯艾。

白雯艾这时换了一副难过的表情,眼里含泪,委屈地和林清俞对视。

林清俞愧疚地低下头,「雯艾……」

丢完垃圾返回的朋友见我倒在地上,她冲过来跪到地上,将我搂进怀里,「你没事吧?」

我艰难地开口回答,「还好……」

朋友对林清俞和白雯艾说:「你们这是干什么呀?妍月就算有错,你们也不能把人往死里逼呀。」

「她已经离开林家的公司,为了还林家的 60 万,没日没夜的工作,差点死掉。」

「她刚出院,你们行行好,放她一马行吗?」

林清俞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可置信的看向我。

「你住院了?」

朋友一边轻抚我的胸口,一边没好气的回答,「是啊,你跟小青梅度蜜月的时候,妍月在 ICU 待着呢。」

朋友总是无条件的维护我,即便我有错再先,她还是为我说话。

这就是闺蜜的情分。

林清俞喃喃道:「我不知道……」

白雯艾眼神闪烁了下,拉着林清俞的胳膊,不让他上前看我,「老公,我们回去吧。这次你背着我来看李妍月,我原谅你一次,希望不要有下次了。」

林清俞脚步没动,但喝醉了他,禁不住白雯艾用力拉扯,他被白雯艾拉到了车子旁。

他转头深深看了我一眼,然后被白雯艾推进车内。

17

我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体力。

散步的事只能作罢,朋友一再确认我确实无大碍后,扶我回楼上休息。

过了会,门铃响了。

朋友打开门,我妈拎着保温盒站在门口。

保温饭盒打开后,煲的鸡汤香气四溢,最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只大鸡腿。

她把汤端到我面前,我没喝。

以前妈妈炖汤,鸡腿总是要留给弟弟的,我吃剩下的鸡肉,妈妈和爸爸最多喝点汤。

可爸爸去世后,妈妈满心为弟弟打算,钻进了钱眼里,没有一分母爱分给我了。

大部分父母都不是十足的恶人,他们有冷血的时候,也有让子女感恩的瞬间,否则子女不会一再念旧情。

人心不是一下子被伤透的,却是可以一瞬间变得绝情。

这迟了 28 年的鸡腿,对我已经没有了意义。

我脸色沉了沉,「你现在讨好我,我也不会再给你一分钱了。」

妈妈怯怯地说:「妈妈来看看你恢复得怎么样,不是来问你要钱的。」

我哼笑一声,「可我现在每次看到你,都觉得你在张着血盆大口,要把我压榨地骨头都不剩。」

「你害得还不够惨吗?还想在我身上获得什么呢?你走吧……」

妈妈眼圈通红,「你就这么想你妈吗?手心手背都是肉,你弟他不争气,你这个做姐姐的不帮他,还有谁帮他呢?」

这辈子我最讨厌的话就是「手心手背都是肉。」

我恨恨地攥紧了沙发边沿,呼吸急促。

「你走,我不想看到你,你走……」

朋友怕我出事,扯着我妈的胳膊,「阿姨你快走吧,妍月刚出院,你让她静养一下,好吗?」

我妈还张嘴还要说话,朋友顾不得礼节,捂住了我妈的嘴,把她拽了出去。

我看着我妈的样子,既滑稽,又可悲。

妈妈不会再改变了,几十岁的人了,她的观念根深蒂固,我对她不报希望,只想远离。

18

那天以后,妈妈和弟弟没来打扰我。

林清俞来找过我一次,他从我弟弟口中问出我生病之事的始末,还套出了婚礼当天我被绑起来的事。

他整个人有些失措,来见我时,胡子都没刮。

他平日很注重外表,不曾有这样失态的时候。

他眼中噙着泪,反复说一句话,「我当时要撞开门就好了……我当时要撞开门就好了……」

我咬着唇,喉咙生痛,发出的声音微微嘶哑,「不是你的错,是我一开始就错了。」

「有些错可以弥补,而有些错,注定只能能为遗憾。」

「婚事过后,我想了很多,但只有在医院里时,我的思想才是最清明的。」

「躺在病床上时,我在想,林清俞,是我配不上你,我仗着你爱我,让你跟我一起受我的原生家庭的荼毒。」

「我给你造成的伤害,无法弥补,我欠你一个正式的道歉。」

「对不起,林清俞。」

「还有,祝你幸福。」

林清俞似乎很受打击,他看着我,泪眼朦胧。

我很想抱抱他,但我已经没有了资格。

我决绝地转身离开。

虽然在转身后,我控制不住地泪流满面。

19

身体好转一些,我想看看小猫森森,便打车去了林家老宅,

林家老宅没住人,平时只有保姆王阿姨每日过来打扫一下。

我和王阿姨熟悉,她得知我是来看猫,别让我进去了

森森瘦了许多,倒不是王阿姨养得不好,而是猫咪也需要陪伴的。

可我病好后,就要去上班,真的没时间照顾它。

王阿姨一边拖地,一边跟我闲聊:「我不喜欢那个白雯艾,高高在上,趾高气昂的,不如妍月你心肠好。」

我笑笑没说话。

「他们的婚房还没装修好,白雯艾先搬进别墅里住,那一大卡车的东西,奢侈品什么的,别墅都放不下,这不,好多都搬到老宅里放着。啧啧啧……」

她指了指一间没关门的屋子,里面满满当当的放了许多东西。

森森蹦跳时,打翻了一个小箱子里,里面掉出来一些照片。

我连忙去帮忙收拾,拿起照片来却发现,都是林清俞和白雯艾的合照,每张合照后面,都写了一段话和日期。

俞:二十岁的生日,你说,我是你的邻家小妹。我不愿做你的小妹妹。-2016.5.14

俞:二十一岁的生日,你说起刚谈的女朋友,眼里有光,可我我偷吻你时,你推开了我,却没有生气。-2017.5.14

俞:二十二岁的生日,你说,我会继续陪你过生日,但我不会爱你的。我不信,你只是更爱她多一点,但你不是一点都不爱我。早晚,我会占据你心里更多的位置,把她挤出去。-2018.5.14

……

林清俞和白雯艾每一年都有生日合照,他却没有在我面前提前过白雯艾。

我和林清俞相识时,白雯艾已经出国了,我只在林母口中听说过林清俞的这位青梅竹马,以前没有见过她。

在我和林清俞婚期一月前,她从国外回来,住在林家,说是因为疫情所以要提前回来参加婚礼,那时我们才多有碰面。

每次林母说起白雯艾,林清俞都表现地很冷淡,或者在林母面前揽着我的腰说,「我跟白雯艾那早八百年前的事了,白雯艾是白雯艾,妍月是妍月,你别老拿她们俩比较。」

林清俞对我的偏爱让我很感动,那时我以为,我真的是他的唯一。

原来,他和白雯艾没有断过联系。

20

王阿姨见我半天没从屋里出来,探头问,「怎么了?」

我擦了擦眼泪,把照片塞进箱子里,合起来。

「没事。」

我把森森最爱吃的鱼罐头留下,告别王阿姨,离开老宅。

我走到老宅门口时,遇到了林清俞。

他比前两天更憔悴些,眼底有淡淡的乌青。

此时见到他,我的心情十分复杂。

他看出我哭过,伸出手,指腹摸索我的泪痕处。

我立刻躲开了,目光冷然。

他的表情有些受伤。

「妍月,我们真的没有复合的可能了吗?」

我深吸了口气道:「这段感情结束得让我心碎,我难过,自责,痛恨我的妈妈和弟弟,唯独没有怪过你。」

「我自认为不是一个愚蠢的人,但在情感上,无论是对家人还是对待伴侣,我是那么得糊涂,以至于我居然一直没有想过,你那么理智的一个人,即便被我家人惹怒,你也不会因为恼怒,就突然就选择跟别人结婚。除非……」

我顿了顿,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苦涩,「除非你本来就喜欢白雯艾。」

「不过在婚礼以前,你心中爱的天平更倾向于我,而在婚礼中,我家人的做法让你对我失望,在那一刻,爱的天平倒向了白雯艾那一边……」

林清俞抓起我的手,「妍月……」

我轻轻抽回,后退一步,与他保持距离。

「我原不知道,这么多年,你跟白雯艾都有联系,她并不是特意回国来参加我们的婚礼的,而是早有预谋。」

「你每年五月都会去国外一周,你说是去看望患有阿莫兹海默茨综合症恩师,恩师不愿意见陌生人,所以你不能带我去。」

我盯着林清俞的眼睛,「仅仅是去看望恩师吗?」

他眼神闪烁。

「白雯艾的生日就在五月。」

他的眼眸颓然垂下,默认了。

我叹了口气,「我本身就有错,是我一次次向家人妥协,甘做扶弟魔,才会给白雯艾可乘之机,所以我没有立场责怪你。只是,你我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就不要再联系了……」

「不要,妍月,我错了,对不起,可是……」

「我放不下你。我承认婚礼当时,我在对你失望后,一时间觉得白雯艾更好。但我和她在一起后,却无时无刻不在想你。等我冷静下来,我发现我最爱的人,还是你……」

「但我已经不爱你了。无论你多好,你的好不是给我一个人的,那就毫无意义。」

林清俞甩出一句重磅炸弹,「我跟白雯艾没有领结婚证。」

我有些吃惊,但除了吃惊,并没有别的情绪。

「那是你们的事。」

我叫的车到了,我转身离开。

这一次,我没有流泪。

在回去的路上,我思绪万千。

有些事,冥冥之中似有注定。

假如,当初我和林清俞的婚礼顺顺利利,婚后,我才发现他和白雯艾的事,我会是怎样的心境?

如今,他和白雯艾是分是合,都与我无关。

20

我加班差点猝死这个事,被本地主流媒体报道了,报道人是个有良心的记者,他没有在第一时间报道,怕有人会去医院打扰我,而是选在我出院后,报道中隐去了我的信息,

有关部门到我工作的那家单位调查,勒令老板不要再在让员工加班时间超过法定时间。

同事们来探望我时,说起这件事都挺高兴。

会进这个公司上班的人,哪个不是身负经济压力?

有的选,没人想玩命加班。

现在,老板不敢再让大家通宵了,在有关部门的监督下,他也不敢克扣员工薪水,大家现在的工作氛围好多了。

我痊愈后,回到了工作岗位。

我成了办公室的大熊猫,同事们都很照顾我,黑心老板更是一日三问。

「李妍月,早上感觉怎么样?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请假哦。」

「李妍月,中午感觉怎么样?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请假哦。」

「李妍月,下午感觉怎么样?身体不舒服一定要请假哦。」

大家工作很累时,心情都不好,办公室时不时爆发矛盾和争吵

现在不加班了,员工白天的办事效率高,身体好,心情好,凝聚力也好。

我靠一份优秀的计划书,帮公司争取到了一个大项目,一年的预测利润,比他们三年通宵不休息干的那破项目利润还多两倍。

资本家老板虽然黑心,但为了让我帮他赚更多钱,给了我高额提成,还准许我上下班时间自由。

我用到手的提成还了林家的 60 万。

林父收到钱后,给我打了个电话。

「我能想到你一定会还,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赚到了。」

「安夏那个项目,清俞的公司没有竞标成功。听说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得到了,我问了下,你在那公司上班。」

「你的能力超出我的想像,看来以前在清俞身边,你不显山露水,是不想抢了清俞的风头。」

听到林父的夸赞,我心中微起波澜,顿了顿,我平静道:「清俞是总经理,我是他的助理,当然要帮他在公司树立形象,才能让他更好得经营公司。」

「现在,我换了工作,只为了赚钱,不会再顾虑老板的面子,自在许多。」

林父叹口气,「是我们林家眼皮浅了,没看到你的好。」

「对不起了,妍月。」

「不不,林总您无需道歉,本身错在我,只能说,我跟林家有缘无分,无缘跟你们成为一家人。」

21

周末和同事逛街时,我看到佘倩戴着鸭舌帽,黑色口罩,鬼鬼祟祟走进咖啡馆。

按理来说,她包装成这样子,一般人认不出来,可她跨的那个包,像是林清俞送给我的那个,国外一个不算出名,却做工精致的冷门牌子,这个包,很少见,我妈拿去送给了佘倩。

再看一个跨包人的身形,我猜她很有可能是佘倩。

佘倩进去没多久,另一个同样打扮得跟间谍一样的女人走进咖啡馆。

事出反常必有妖,我想去查查佘倩到底在干什么?

同事说她妹妹在这咖啡馆上班,我们进到咖啡馆里找到同事的妹妹。

我拜托同事的妹妹拿我的手机去录音,而我和同事躲隔壁空的包间等待。

我趴在墙上,隐约能听到隔壁的谈话声,但听不清。

等了几十分钟,同事妹妹在她们离开后,才过来找我们。

我听着手机里的录音:

录音里有两个声音,一个是佘倩,另一个,是白雯艾。

佘倩道:「雯艾姐,你真厉害呀,你这就叫逆风翻盘。」

「你让我接近李风新,假意跟他谈婚论嫁,再撺掇他妈妈问林家要高价彩礼,最后再来一计重锤,在婚礼临时加彩礼,把林家气到闹掰。高明啊,我佩服得五体投地。」

白雯艾得意道:「我也是赌一把,这个赌局我稳赚不赔。」

「婚礼上,李家闹成那样,就算当时清俞坚决娶李妍月,林家父母被迫再拿 40 万彩礼,这件事也会成为他们婚后的隔阂。最好的结果,当然是林家气到不再娶李妍月,用我来救场。」

「我运气不错,赢到了最大的牌面,唯一没达成的愿望,就是领证,林清俞一直拖着没去办。不过我也不怕,等我有孕了,自然一大帮子人帮我讲话。」

「当然我并不是靠盲赌,我早就让我爸撺掇林父投资了一笔大生意,林家账上的流动资金早就投进去了,虽说林家家大业大,也不是分分钟就能拿出大笔现金的。」

「这李家一家子小市民,根本就不知道富人从来不是把巨额钱财都放在兜里,而是拿钱投资,钱生钱,所有资金都有计划,哪是说取出来就取出来的。李家非要在接亲现场要林家拿钱,真是可笑,就是绑票勒索也要给人家两天时间准备现金吧?

佘倩笑起来,「哈哈哈……就是就是……穷酸怎么会懂富人的生活……」

白雯艾道:「这件事多亏你的帮忙,我不会亏待你的。」

佘倩谄媚道:「雯艾姐找我帮忙,是看得起我,我感激还来不及。跟一个弱智普信男演一场戏,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给我 200 万酬劳,谢谢雯艾姐。」

「你要把这些事都烂在肚子里,跟李风新分手以后,早点去国外吧,过个几年再回来。我再额外给你一笔在国外留学的费用。」

录音到这里为止,我听完气得手抖。

但我知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要不是我有那样的妈妈和弟弟,白雯艾的计划也不可能成功。

22

我把弟弟约了出来,将录音放给他听。

他情绪激动,脸色惨白,闹着要去找佘倩的麻烦。

我喝斥他,「你先冷静一下,打草惊蛇,你会人财两失。」

他攥着拳头坐下来,「姐,那你说什么办?」

我问:「你们买的房子,房产证办了吗?」

「还没,那个,我征信有点问题,房贷没办下来,我还在想办法解决。」

「佘倩是不是要求在房产证上加上她的名字?」

「没错。」

「你们谈婚论嫁时,她的父母亲有没有什么异常?」

「没发现异常呀,佘倩的父母从老家来的,口音也是北方的。」

「那不一定,你又没去过佘倩家乡,她找两个演员,糊弄你和妈还不容易?你偷偷去她老家,调查一下她父母,找到真人,想办法把他们带到这里。」

弟弟去了一趟佘倩老家,回来时,气得双眼通红,「佘倩的父母根本就不是我们见过的两位,我那么爱她,她简直不是人……」

我在弟弟的心口补了一刀,「你早该想到,她爱你什么?图你不学无术,图你会啃老?还是图你长相普通?」

「想要别人真心爱你,你自己要有点魅力和能力。」

我让弟弟把佘倩带到酒店,佘倩在看到她亲生父母的时候,腿都吓软了。

她拿出手机准备给白雯艾通风报信,我弟弟眼明手快,把她的手机夺了过去。

佘倩将我弟弟和我妈送她的礼品都还了回来,这里面一大半都是我的东西,还有林清俞送我一些礼品,不是奢侈品,倒也值点钱。

我把那些东西打包起来,连同录音备份一起,送到了林清俞手里。

此时的林清俞,坐在我们曾经的婚房里,手里捧着我织的围巾。

当时离开公司时,我把那围巾丢进了垃圾桶,那时他还在度蜜月,不知这围巾是怎么到他手里的。

新房里面的东西一样都没动,还是那般温馨的模样,我却感觉十分荒凉。

林清俞涩声道:「妍月,这儿的密码,我换回来了……」

「我最近一直住这……」

他想拉我走进新房,我摇摇头。

「我就不进去了……」

林清俞眼眶湿润,「这里是我们的家啊……」

「现在不是了。」

说完,我轻轻关上了门,我在走廊里,听到门后林清俞压抑的哭声。

在他和白雯艾办完婚礼的第二天,隔着一扇门,我在走廊哭泣,他在屋里和新欢相拥。

如今,依旧是隔着一扇门,哭的那个人,变成了他。

我回头看了一眼门锁,想起那个我进不去婚房门,而且无处可去的夜晚。

我百感交集,叹息一声,转身离去。

23

林清俞始终没和白雯艾领结婚证,而且长期和她分居。

白雯艾闹了几个月,她找过我几次麻烦,都被跟踪她的林清俞制止了。

眼见林清俞冷情冷血,连他们原有的情谊都耗尽了,她只能离开。

林清俞常常出现在我住所附近,他不靠近我,只是远远地看着我。

佘倩和弟弟的婚事既然是假的,那我也该跟妈妈谈谈,弟弟用我的彩礼钱买婚房的事。

以前够顾虑亲情,不想去法院告他们,现在趁弟弟没有办理房产证,我要把属于我的要回来。

既然弟弟因为征信问题,房贷没批下来,那么首付款就应该还没转入售楼部,有可能还在我的卡里。

当时 60 万打到我卡里后,妈妈就把我的卡偷去了。

后来我经受打击,精神恍惚,在听弟弟说钱已经花了以后,并没有去补办银行卡。

我立刻到银行补办了卡,发现 60 万的确还在我卡里。

我用这钱全款买了套公寓,虽然是个毛坯房,但我却满心欢喜。

我相信不久以后,我能一点一滴把这里打造成舒适的小窝。

我妈和弟弟得知我原来的银行已经挂失,妈妈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本事,再次问我要钱。

这次我冷眼旁观,让物业保安把他们赶了出去。

一次我点外卖,外卖员竟然是我弟弟,他超时了,我反手一个差评。

朋友说:「你现在心挺狠呀?」

我把腻了的面丢进垃圾桶,擦擦手道:「不知感恩的东西,改不了自私自利的本性,他们但凡发现我还惦念亲情,就像水蛭闻到了血味,非得缠住我不可,我得让他们看到,我是绝情的。」

公寓装修好,我搬进自己的家,把森森接回了我的小窝里。

周末我来到相亲市场,跟我相亲的男人说:「我认出你了,你是去年那个婚礼上要 40 万彩礼的那个,当时好多视频平台都转发了那个视频。」

我淡然自若,心情并没受影响。

「那又怎样?」

眼镜男推了推眼镜,「那你现在,不会再拿彩礼去补贴娘家买房了吧?」

我挑眉道:「我有房也有车,不过,彩礼我还是会要的。」

对方听完,脸上果然露出鄙夷的表情。

我抿了口咖啡,不紧不慢道:「彩礼钱存进男女共同账户里,未来用于养育孩子。

巨额彩礼会引起双方家庭的矛盾,但一分钱彩礼不给的家庭,是断然不能嫁的。

彩礼多少合适?我的标准是,至少要满足当地养育一个孩子五年所需花销的金额。」

眼镜男拿起手机,算了会,「养一个孩子五年,差不多要 40 万,这不还是 40 万彩礼吗?」

我点点头,「40 万算少了。」

他脸色一沉,「哼,活该你嫁不出去。」

我不甘示弱,「40 万都拿不出,活该你娶不到媳妇。」

要彩礼有什么错呢?错的是彩礼该花到哪里。

相亲失败,我准备打道回府。

对面一个熟悉的人影坐下来,「我可以直接给 100 万彩礼,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哑然失笑,「你个二婚男,一边去。」

林清俞也笑了,「我都没跟白雯艾办结婚证,不算二婚男,我在婚恋市场很抢手的好吧。」

「那你自己赶紧找一个,要不咱俩同时结婚?」

他白了我一眼,「一边去。」

他看了我片刻,故作轻松道:「我得走了,看到你结婚,我会受不了的。」

24

林清俞走了,去了别的城市,开拓新市场,他在那儿安家落户,没再回 A 市。

黑心老板的儿子许亿接替了老板的职位,开始管理公司。

这个小我三岁的男子,跟当年的林清俞一样,先没暴露身份,从实习生做起。

我也不拆穿他,办公室的生活挺单调的,好不容易来个趣,逗逗他又如何?

黑心老板时不时来敲打许亿,倒不是因为工作,而是来叮嘱他,「你别光顾着工作,赶紧想想办法早点把李妍月追到手,她一个人顶公司半边天,有她在,你管理公司我才放心。」

许亿把合同合上,抬眸道:「可妍月说了,她要公司 10% 的股份作为彩礼,才肯嫁给我。」

黑心老板踉跄了一下差点站不稳,他捂着胸口,悬在半空的手抖得像得了脑血栓。

「这个李妍月,黑,真黑,比我还黑……」

许亿狡黠一笑,「那我是娶还是不娶,听爸您一句话。」

黑心老板一咬牙一跺脚,「娶!」

「公司要是不盈利,那股权就是个数字,说不定还要赔本。10% 就 10% 吧,以她的能力,也值得。」

我站在办公室外面,咧嘴笑了。

等黑心老板,哦不,未来公公离开,我和许亿隔着老远,比划了个 OK 的手势。

25

我和许亿结婚时,我跟我妈和弟弟说;「你们想参加婚礼,我欢迎,其他事情,你们一样也不许插手。」

我没告诉林清俞我结婚的事。

我收到一个匿名的红包,里面有份子钱,还有一只千纸鹤。

我知道,那是他给的,因为他折得千纸鹤最丑了,我教他几遍,他都学不会。

我的朋友穿着伴娘服,看着我把那个丑丑的千纸鹤放在了抽屉的最里面。

她了然,「遗憾吗?」

我释然一笑,「遗憾,但不后悔。」

门外响起闹哄哄的声音,「新郎来接亲喽……」

我坐直身体,等着英俊的新郎打开那扇门,来接我奔向我们的幸福的未来。

番外:

婚礼上,弟弟还是扶着妈妈到场了,她打扮精致,接受众人艳羡的目光,她美滋滋地,笑容满面。

婚礼结束后,妈妈长吁短叹,「你结婚了,你弟还没房没车,讨不到媳妇,可咋整?」

我瞪了她一眼,她闭上了嘴巴,低下头去。

小时候弟弟总惹祸,那时父母早出晚归,每天出门前,都会叮嘱我照顾好弟弟。

小孩子心里能有什么弯弯绕绕呢?哪个孩子不是把父母的话奉为圭臬?

觉得父母的要求就是对我的委任,我一定要做好,这样父母才会喜欢我。

以至于长大后,我依旧不曾拒绝父母的要求,直到,我被伤透心以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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