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我爸突然去世，我的二十四孝好男友跑前跑后地打理一切。
然后把老爷子留下的房产也打理到了自己名下。
并牵着我继妹的手说：「这才是我真正喜欢的人。」
……
一夜之间失去所有，我拖着行李流落街头。
被人嘲道：「我才多久没看住你，就成这个鬼样子了。」
我抬头，哦，我的小干爹回来了。
1
几个对话来回后。
瞅着对面 HR 的表情，我十分有眼色地来了一句：「姐姐，要是不合适你可以直说，我没关系。」
她闻言依然笑得温婉：「没有，你很好，回去等通知吧。」
我了然地点点头，没戏了。
大学四年，我基本是混过去的。
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成绩只在及格线周围徘徊。
我没什么追求，对自己也没要求。
我妈走得早，我爸早些年在市内最大的商场里开了家烤肉店，这几年生意蒸蒸日上，基本上是躺着赚钱。
去年给我找了个继母，也是温婉得体，一家人和和睦睦。
所以我总觉得，即便自己之后没什么大的成就，也可以平稳安乐地过一生。
那不如趁着年轻，多玩几年。
找工作这种小事，根本影响不到我的心情。
出了写字楼，就顺势去了附近的咖啡厅。
结果一块提拉米苏的三分之一还没吃完，老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那头吵吵嚷嚷，轮子滚过地面的摩擦声、人们的叫喊声……交相传过来。
「爸？」
「喂，你好，是冉东家属吗？」
手中的小勺子「咣当」一下落到桌面，我握紧手机：「我是，你是？」
「我们这边是人民医院，冉东晕倒了，情况不太乐观，有生命危险，请家属马上来医院！」
电话那头还在说什么，我脑子里却只剩下「嗡嗡嗡」。
神思恍惚间，看见徐子琛到了，哦，我刚才叫他来陪吃下午茶。
他发现我神色不对：「夏夏，怎么了？」
我嘴唇颤抖，却说不出话。
徐子琛从我手中拿过手机，和对方不知道说了什么，然后牵着我出门打车赶往医院。
「患者急性脑出血，出血面积比较大，需要手术，家属呢？手术同意书签一下！」
一个医护人员语速飞快，塞过来几张纸。
生命危险？手术？
我咬了咬牙，口腔内似乎还残存着甜点的气息，鼻息却全是消毒水的味道。
徐子琛扶住我肩膀，弯腰道：「夏夏，先别乱想，叔叔一定不会有事。」
我点点头，手指颤抖着签了字。
继母和继妹也很快地赶来，她们一边哭一边安慰我。
那时我觉得，虽有不幸，但最起码我有很好很好的家人。
手术后，我爸陷入昏迷，医生说接下来的一周是关键期。
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照顾我，如今需要照看卧床病人，我真是手忙脚乱。
还好有徐子琛，他是那种标准的模范男友。
这几天前前后后的各种手续，都是他去跑，到我这里就只需要签个字。
夜里他为了让我多睡会儿，还会留在医院陪床。
连我继妹王霜都一脸艳羡：「姐夫真好，姐，这么好的男朋友哪儿找的啊？」
我看着徐子琛下巴上没时间刮掉的胡茬，扯了扯嘴角。
他舔了我三年，终于在毕业典礼等到了我点头。
而我当时答应，属实有赌气的成分，因为真正等的人没有出现。
现在看来，好像也没有选错。
「滴……滴……滴……」生命监测仪的警报声响起。
我起身：「护士！医生！」
很快地，好几个白大褂冲进来：「准备抢救！快！」
他们似乎用了很多仪器，也尝试了很多方法。
但半小时之后，我只听到一句：「对不起，我们尽力了。」
我爸没了？
昨天还跟我说：「找不到工作，爸爸就养你一辈子！」的人，就这么没了？
几天后，我肿着眼睛站在殡仪馆的火葬场外，看着最高处飘出的黑烟，依然觉得不真实。
我摸出手机，打开那个沉寂许久的微信：「我爸没了，你在哪儿？」
对方秒回：「出什么事了？我马上回来。」
「吧嗒」，我的眼泪落在屏幕上，模糊的视线中看见魏川又发来一条：「别怕，等我。」
几步开外的徐子琛走过来，眼神复杂，嘴唇翕动，半晌却什么都没说，只是抱住我。
与平时的拥抱不同，这次他格外用力。
「夏夏，我……」
「对不起。」
我爸因病去世，他有什么好对不起的？
2
一周后，我终于知道他在对不起什么了。
看着徐子琛与王霜牵在一起的手，我不可思议道：「你刚才说什么？再说一遍！」
徐子琛抿抿嘴：「我真正喜欢的人是王霜。」
「你才认识她不到两个月！」
我那平时轻声细语的继妹抱住徐子琛手臂：「姐，瞧你这话说的，喜欢这种事情，和时间有什么关系？」
看着徐子琛木然的神色，我震惊得有些说不出话来。
继母坐在一旁的沙发上，缓缓地开口：「夏夏啊，你看你也毕业了，是时候搬出去了，这套房子之后子琛跟霜霜结婚要用，我们要重新装修一下。」
我指甲掐入掌心，眼眶发胀：「但……这是我家啊。」
继母勾起嘴角，她拉起我的手：「你爸走得突然，我是遗产的第一顺位，房子和店跟你都没什么关系了，夏夏，你放心，阿姨跟你相处了这一年多，也是有感情的，之后这半年，我每个月会给你打生活费。」
她语气轻柔，跟平时问我想吃什么的样子别无二致，这个已经 40 多岁的女人保养得很好，脸上岁月的痕迹很浅淡，她此时笑意盈盈的精致面皮，让我如坠冰窟。
我看着眼前的三人，使劲儿地咬了咬牙，才止住眼泪滑落的冲动：「徐子琛，你为什么啊？你不是说会爱我一辈子吗？」
他低着头，几秒后忽然笑了：「冉觅夏，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公主啊？
「不管我在干什么，都必须随叫随到。
「你衣食住行的所有喜好，我忘记一个细节都要挨骂。
「你被宠得无法无天，整天不学无术，只知道把继承家业挂在嘴边，现在你爸没了，你又算什么呢？」
……
我从来不知道，一个人能前后反差这么大。
难道以前的一切都是演的吗？
怔愣间，王霜已经从我卧室拉出两个大号行李箱：「姐，你重要的东西和常穿的衣服都在这里了，其他的等你找好房子可以再回来取。」
说完，她又马上牵住徐子琛的手：「我跟子琛今晚开始就一起住这里了。」
我以前是不想费脑子，又不是真的傻，听到这话，我抬头问徐子琛：「是因为房子吗？她们答应在房本上加上你名字？」
「什么呀！等我们领完证，这房子就是子琛的了！」王霜提高音量。
哦，是直接把房子送他了，还挺大方。
换作以前，我可能会立马开始大哭大闹，但我爸没了，正如徐子琛所说，我没人撑腰，什么都不是，就算现在躺地上撒泼打滚，也不过是闹笑话给别人看。
我握住拉杆箱，在玄关处回头：「徐子琛，你说得对，我就是有公主病，而且最恨别人抢我东西，你们今天拿走的一切，之后都会跪着给我还回来，好好地享受这短暂的快乐吧。」
然后甩手关门，将王霜的嗤笑隔在了里面。
拖着两个巨大的箱子，转了三趟地铁，我蹲在那个已经两年没来过的小区门口，给魏川发了定位。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视线中出现一双短靴，慢慢地抬头，是深灰色工装裤、黑色 T 恤……然后是一张冷峻的脸，他眉头微皱，分明又深邃的五官在我这个死亡角度看来，也帅得没天理。
魏川就这么低头看了我半晌，然后屈膝弯腰，用手指抬起我下巴：「我才多久没看住你，就成这个鬼样子了，嗯？」
我的小干爹，回来了。
3
魏川拉过箱子径直往前走。
我跟在他屁股后头不敢出声。
直到走进公寓，陈旧、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我才回过神，环顾四周：「你多久没回来住了？」
「一年多。」
「是为了躲我？」
魏川把各处窗户打开，然后倚靠在餐桌上，轻笑道：「本事没长，脸倒是大了不少，你有什么可躲的？做生意去了。」
「哦。」
明知道他当年就没把我的表白放在心上，但心尖还是像被人掐了一把。
我闷闷道：「我们是不是得去超市买点儿东西？房子得先打扫一下。」
魏川脚尖勾了下椅子腿，然后顺势坐下，身体后靠，跷起二郎腿：「不用，待会儿有人送来，你先把最近发生的事说了。」
他是正经军人出身，后来退役经商，生意场上滚了几年，身上那股让我又爱又怕的气势愣是半点儿没减。
原本以为自己能好好地克制，却越说越委屈，没一会儿就直接坐在脏兮兮的地板上，哭得说不出话。
魏川叹了口气，走过来单膝跪地，将我拉入怀中：「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别怕，干爹回来了，这些债我会一笔一笔地帮你讨回来。」
这个拥抱让我心头一暖。
但这句「干爹」却让我埂了一下。
他真是时时刻刻都想阻断我的非分之想。
魏川今年 34，大我 12 岁。
初相识，是我的 20 岁生日宴。
那时我爸还没再娶，给我庆生的方式浮夸又粗犷。
包了一个常年办婚礼的宴会厅，嫌我朋友少，还喊来了自己的一帮兄弟和生意伙伴。
当时他揽着魏川的肩膀，红光满面道：「老爸新认识的哥们儿，怎么样，帅吧？刚退役的军人！」
帅！真他娘帅！
魏川身上那种内敛庄重的气质，让我的小心脏当即颤了好几颤。
我满脸通红地伸出手：「你……你好。」
紧接着我那酒气上头不靠谱的爹就将他往前一推：「看看你俩，郎才女貌的，闺女，这以后就是你干爹了！」
「……」
自那以后，魏川真的开始以我干爹自居。
以至于后来我向他告白，他也只是揉揉我发顶：「你还小，别瞎说。」
想到这里，我鼻子更酸了，推开他。
魏川捏了捏我的脸：「平时不好好地念书，老妖婆随便一句顺位继承就把你唬住了？傻不傻？」
我愣住：「什么意思？」
「川哥！怎么突然回来啦！」
我的话被一阵吵嚷声打断。
回过头，本来虚掩的门已经被推开，五六个男人瞪大眼睛杵在玄关处：「这……是嫂子？」
魏川牵着我站起身，斜了他们一眼：「干女儿。」
「哦！」起头的那大块头放下手里的塑料袋，走到我跟前，拍了拍我肩膀，「川哥的干闺女就是我们的干闺女，妹子，以后有啥事儿你就说！」
不知怎么回事，这句话又刺激到了我泪腺，眼泪「哗哗」地直往外流。
「怎……怎么了？我刚才拍重了？」那大哥手足无措，看看我，又看看魏川。
魏川叹了口气，把他们拉到一边，讲了事情始末。
「啪！」
有人气得直拍桌：「好久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人了！
「竟敢欺负到咱闺女头上，川哥，这可不能放过她们啊！」
魏川勾了勾唇，眼中闪过一抹狠戾：「放心，一个也跑不了。」
4
一切收拾妥当，我就暂时在魏川的公寓住下了。
真正开始认真地翻看招聘细则，才知道找工作有那么多弯弯绕绕。
而以我现在的水平，必须降低要求，才有可能匹配上。
重新改写简历，在各大软件逛完一圈，收藏了几家有意向的公司。
找工作和诛贱人，将是我接下来的生活重心。
想到白天魏川的话，我又点开搜索框，开始了解继承法，看完一圈，发现自己真是蠢得不行。
过去这些年，我爸仿佛为我打造了一道屏障，以成倍的爱意阻隔了生活的所有负面影响。
而我，只会理所当然地享受一切，并且天真地以为自己可以这样过一辈子。
果然，那些家庭没能教会你的事，生活会以它的方式重新教你。
第二天闹钟一响，我就起身，这场变故后，睡懒觉的毛病倒是没了。
走到客厅，发现餐桌上已经放着热乎的早餐。
魏川的声音从阳台那边传来：「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随便做了点儿。」
他背靠栏杆，双肘松松地搭在横栏上，指尖夹着一支燃到一半的烟。
「你怎么开始抽烟了？」
「姑娘，我一直抽烟，只是你不了解我。」
「……」
又来，我狠狠地咬了一口煎饼，然后转头对他笑：「那我以后会多花时间好好地了解你的，小—干—爹。」
他轻笑一声，走过来揉揉我的发顶：「乖女儿，你今天有什么打算？」
我抬头：「我们需要找个律师，按照《遗产法》，我也是第一顺位。」
魏川挑眉：「脑子终于不当摆设了？放心，联系好了。」
「再去店里一趟吧，我想去看看。」
「行，我跟你一起。」
我想到继母会把店里的人更换一遍，但没想到徐子琛成了新店长。
我爸数年悉心经营，我们这店也陆续开了几家分店，这个总店店长的位置，别的不说，薪水是真不低。
我瞅了一眼他打着发蜡的丑逼造型：「你的梦想，不是靠代码改变世界吗？」
徐子琛意味不明地盯着魏川看了一会儿，然后对我扯扯嘴角：「你的梦想，不是靠爹混吃等死吗？」
我眼睛一红，就想上去给他一巴掌。
结果肩膀被魏川揽住，他的低笑在我头顶响起：「夏夏这个梦想，有我在，一样可以实现。」
徐子琛像个神经病一样，莫名其妙地来了气，冲着我大吼：「冉觅夏，你为了钱，你……你竟然出卖自己！」
这话给我整笑了：「徐子琛，你刚把自己卖给王霜，这么快就忘了？」
徐子琛面红耳赤，正要说什么，我却越过他看见了一个熟人。
总厨负责人竟然没被辞！
我快步地走过去，拽住他胳膊：「秦叔！」
谁知他立马神变脸，抠开我的手，怒道：「谁是你叔！冉觅夏，你以后不要再来店里了。」
说完转头就走，徐子琛挂着小人得意的笑脸走到我身侧：「好歹在一起过，作为你的前男友奉劝一句，夏夏，不属于你的东西别强求了。」
我攥紧了手，沉默数秒，然后拉过门口服务员小哥，拽下他夹在衣领上的扩音器。
打开手机中的一条录音，将进度条拉到将近一半，然后对准扩音器。
短暂的吉他音后，徐子琛的声音响起，滋滋的电流中带了点儿变调的谄媚：「夏夏，我……我……我喜欢你！
「我知道你有钱又漂亮，可能看不上我。
「但我……我可以当你的狗！你想吃什么我去买，你想做什么我去跑腿。夏夏，你能给我一次机会吗？」
按下暂停，我欣赏了一会儿徐子琛发白的脸色：「没事别总想着玷污别的物种，狗可比你强多了。」
他环顾了围观群众的各色眼神，咬牙切齿道：「你录音？」
这可真是凑巧，徐子琛前前后后地表白过好多次，这次碰巧我在准备院里的歌唱比赛，录音是为了听自己的练习效果，他这个小插曲纯粹是觉得好玩，就顺势保存下来了。
不过没必要跟他解释，我晃晃手机：「我录音多着呢，好好地想想你自己都说过什么吧！」
他劈手就要夺，我被魏川拽着后退了一步。
小干爹的嗓音中带着开怀的笑意：「那个谁，徐狗是吧？我们正经人没有富婆可傍，有点儿忙，回见。」
然后就揽着我往外走。
徐子琛在背后不知道气急败坏地摔了什么。
坐回到车里，我从口袋中摸出一团皱巴的纸条，展开，上面写了一串电话。
是刚才秦叔塞给我的。
5
从店里出来，魏川带我去见了律师。
看他们之间的熟稔程度，应该交情匪浅。
所以魏川掠过寒暄，直切主题：「没有遗嘱，房子是冉东与第一任妻子的共同财产。」
「啊？还有我妈的份儿？」
他无奈地看了我一眼：「东哥能把你养得这么天真，也是一种本事。」
「房本上是你爸、你妈的名字，你不知道？」
我摇头，谁没事去看房本上啊。
魏川对律师道：「我之前听东哥提过一嘴，那房子买得早，确实有夏夏生母的名字。」
律师叽里呱啦地说了一堆，大意就是这房子本身是我爸、我妈一人一半，我妈去世的时候，她那一半会被我跟老爹分别继承，如今的遗产纠葛，则是我跟继母继妹重新分配属于老冉同志的那部分。
当然，烤肉店什么的我也拥有第一顺位继承权，继母不能独占。
怎么说呢？徐子琛想靠着和王霜结婚拿到房子，是不可能的。
我之前是无知，他难道也白痴到这种地步？
关于各处细节，我又提了许多问题。
律师哥哥一一地解答，最后说：「这种事情，我一般先劝你们自行协商。」
「协商不了呢？」
「起诉。」律师抿了一口咖啡，然后慢悠悠地答，「我会为你争取到最大利益。」
没用「尽量」之类的词，律师笃定的语气让我宽心不少。
我们回家后，我算着店里的交班时间，给秦叔打了电话。
他听到我的声音，先行道歉：「今天在店里不好意思啊，太太交代过了，以后不让你来店里……我这上有老下有小的，实在是……」
「没事秦叔，我理解。」
「夏夏啊，有件事我纠结了好多天，还是想告诉你。」
魏川过来给我递水，我顺势开了外音：「嗯，叔，你说。」
对方却忽然陷入沉默。
我等不及刚要追问，魏川却伸出手指阻止我，并用口型说：耐心点儿。
大约过了半分钟，秦叔才再度开口：「店里新换了供应商，肉有问题。」
我没吭声，虽说算是继母她们的一个把柄，但事关食品安全，这店又是我爸的心血，实在让人开心不起来。
魏川问：「你确定吗？」
秦叔似是没想到还有另一个人，停了几秒才回答：「确定。」
魏川握住我的手：「秦叔，方便的话，我们见一面吧。」
「好，我调休了再联系你们。」
「还有，我……你……你们……」
秦叔的吞吞吐吐终于拉回我的神思，我给魏川递了一个疑惑的眼神。
他冲我笑笑，然后对着电话道：「秦叔放心，如果最后店保不住，我会为你介绍新的工作。」
「哎！今天看你就像有本事的人，那叔先谢谢你啊！」
电话挂断，我心情十分复杂。
之前魏川老说我是小孩，我不愿承认，总觉得自己该懂的都懂。
可如今真正地开始和生活交手，亲身处理人情世故与利益纠葛，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与浅薄。
秦叔愿意透露这个真相，是他有良心。
但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样，理所当然地享受身边所有的善意。
我看向魏川：「你跑来忙我家里的事，生意怎么办？
「就这么瞧不起你小干爹？强将手下无弱兵听过吗？」
说完他递过来一张银行卡。
我愣住：「干吗？」
「你不是想靠爹混吃等死吗？」
换作以前，我不会接，因为对魏川的私心，我一来不想认他做长辈，二来不想跟他有钱财纠缠。
可现实容不得我任性，打官司、找工作处处都要用钱，我以前有 100 恨不得花 200，零花钱不少，但一分没攒下，真没什么维持自尊的资本。
「谢谢，算我借你的，之后我会按照银行利息偿还。」
本以为让我混吃等死是魏川的玩笑话，可等我在自动取款机上面看到余额时，惊了。
1000 万……如果我省着点儿花，确实可以混吃等死了。
晚饭时，我提到这件事，顺嘴夸了他一句：「你生意挺不错啊，1000 万的流动资金说拿就拿。」
魏川眼神奇特地看了我一眼，然后慢悠悠道：「我没说过我是富二代吗？」
？？？！
筷子「当啷」一下落到桌面：「你认真的？」
「昂。」他挑眉，「货真价实。」
「所以，夏夏，你看你多幸运，梦想触手可及，以后多孝顺孝顺干爹哈。」
「……」
6
我的心思在各种问题上转来转去，彻底地失眠了。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冲进魏川房里：「我有个想法，虽然不那么体面。」
魏川睡眼惺忪：「姑娘，体面这玩意儿在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流行。」
「那小干爹快起来收拾收拾，今天周末，咱去看看我亲爱的家人们吧。」
继母开门时，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但很快地就重新挂出温婉得体的假笑：「夏夏是回来取东西吗？」
而后打量了一番魏川：「这是？」
魏川无视她伸过来的手，揉了揉我发顶：「我是夏夏干爹，王女士，进去聊吧。」
等我们在客厅坐定，王霜和徐子琛也循着声音从大卧室出来了。
那还是我的房间，一想到这俩人睡在我之前的床上，就不由得一阵恶心。
王霜看到魏川怔愣了片刻，然后红着脸快速地跑回卧室换了套衣服。
出来后还略带害羞地看了魏川一眼，然后问我：「姐，这是谁啊？」
不等我说什么，徐子琛已经愤愤不平地开了口：「那可是冉小姐新傍上的大款。」
我原本因为王霜勾勾搭搭的样子有些不快，但徐狗这话让我乐了。
抓起小干爹的手，我往他身上一倚：「嗯，没错，这是我的土大款金主。」
随手就给 1000 万的富二代呢！
魏川身体微僵，而后在我头顶轻笑一声。
完蛋，今天回去铁定要挨骂。
但气氛已经烘托到这儿了，怎么着也得装下去啊，于是我手上用劲儿，捏了捏魏川掌心。
就听他叹口气，伸手揽住我，然后冲王霜道：「如你所见，王小姐。」
他从上到下反反复复地看了王霜好几遍，「啧」了一声：「你再换一百套紧身裙，也入不了我的眼。」
王霜脸色由红转白又转青，数秒后一把扯过徐子琛，抱着他胳膊笑得比鬼都难看：「你胡说什么！我有子琛了，谁稀罕你啊！」
继母终于看不下去，清了清嗓子：「夏夏，你今天过来是？」
我坐正身体：「阿姨，之前是我自己白痴，能被你三言两语地就骗到，这段时间我重新了解了继承法条，也咨询了律师，遗产的事我们重新聊聊吧。」
继母毫不意外，她只是伸出手指，看着自己新做的美甲：「哦？怎么聊？」
看来她也知道那种说法骗不了我多久，只是单纯地想先把我赶出去。
我看了眼徐子琛：「你知道就算跟王霜结婚，你也拿不到房子吧。」
「知道。」
这我就不解了：「那你图什么啊？难道你真喜欢这种艳俗的类型？
「你以后出去千万别说追过我啊，你这眼光挺丢人的。」
「冉觅夏！」王霜吼着就要冲过来，被徐子琛拽住。
他看了眼魏川，然后低头似的自嘲地笑了笑，再抬头仿佛什么都不在意了，伸出手点点继母与王霜，然后又指向我：「二比一。」
哦，原来是这样。
我与王霜母女同属第一顺位，虽然遗产分配比例有可能因为现实情况做出适当调整，但没有大意外的情况下，基本就是均分。
徐子琛选择了人多的那边。
「你之前追我，是为了钱吗？」
他抿抿嘴：「不全是。」
「徐子琛，你可真窝囊，事儿都做到这份上了，话上还要给自己留余地。」
懒得再理他，我直接对继母道：「我要房、车和 200 万，店全归你们，怎么样？」
继母忽然抬头和徐子琛对视数秒，然后喝了口水：「为什么？」
我脑子里一闪而过什么，直觉有些不对，却没抓住，只好重新聚焦当前：「店里的生意我之前没接触过，但多少也听我爸提过，一家店单月的净利润 15 万往上是有的，现在有 5 家分店，第 6 家在我爸去世前也已经装修好。阿姨，这可比正在降价的房子和贬值的车子值啊。」
不得不说，单看表面，继母真是个优雅的女人，她不紧不慢地为我跟魏川添了茶水：「所以我问，为什么？夏夏，咱们这一年多的情谊，不值得你让步这么大吧？」
「当然不值得。」
我重新牵上魏川的手：「阿姨，总的来说，我这人运气还算不错，虽然自己当富二代的路被你们横插一脚，但巧了，我小干爹也是个富二代，家底还比我爸厚。
「我与其耗着时间和精力跟你们纠缠，不如拿了自己能拿的，然后多陪陪我小干爹来得划算，你说是吧？」
大概没想到我能这么直白地傍人，继母一时愣了。
徐子琛嗤笑出声：「冉觅夏，你之前清高得跟什么一样，敢情都是装的啊，不混演艺圈可惜了。」
我也笑：「彼此彼此。」
这是一笔摊在明面上的账，如果能掌握店里的所有盈利，一年时间不知道能赚几个 200 万，房、车更不在话下。
谁不想握住能生钱的东西啊。
但继母估计是怕我耍什么花招，最终也没点头，说她要考虑几天。
「好，那阿姨这周之内给我回话吧，毕竟我还要找工作，挺忙的。」
徐子琛阴阳怪气：「你的工作，不就是陪干爹吗？」
「是啊，但我总得再找个场合炫富吧？」
说完我就拉着魏川离开了，我们等电梯时，我下意识地转了头，发现继母和徐子琛站在门口正看向这里，眼光对上，继母还弯了弯唇角。
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7
神思恍惚地进了电梯，魏川伸手在我眼前晃晃：「想什么呢？叫你几声了？」
「啊？怎么了？」
「没事，就是想说，我们夏夏长大了，刚在坐在那里看你说话，每一句都不像你能说出来的。」
我苦笑：「毕竟我以前只知道追着各种品牌新品和网红店跑……」
「对了，你有没有觉得我继母有点儿奇怪？」
「哪方面？」
「说不上来，就是一种直觉。」
魏川思忖几秒：「她跟你爸结婚前是做什么的？」
「不知道。」
「王霜的亲生父亲呢？」
「不了解。」
魏川叹口气：「那她跟你爸是怎么认识的？」
「据说是她经常去我们店里吃烤肉，连写很多条热度高的好评，老冉同志为表感谢请她吃了饭，一来二去就这样了，我毕业前都住校，跟她不熟。
「只听我爸说过她挺不容易的，因为前夫家暴离了婚，现在王霜都随她姓。」
我们驱车回家的路上，魏川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把他手机递给我：「其实我找人调查了你继母，这是刚传来的一部分资料。」
看着手机上发来的各种资料，我诧异道：「你什么时候安排的？」
「刚回来，还记得你第一天见到的那些叔叔吗？」
「都算哥哥吧……」
魏川顿了一下：「他们都跟我差不多大，我是你干爹，你叫他们哥合适吗？」
「合适，我从来没把你真的当干爹。」
又是一声熟悉的轻笑：「用得着人的时候，一口一个小干爹倒是叫得亲，夏夏，要不咱们转个行，去横店闯一闯？」
我心不在焉地滑动屏幕，猛地顿住：「她改过名，还在我爸之前结过两次婚啊。」
「嗯，你爸应该知情，这种事瞒不住。」
「那除了两个前夫……照片上其他男人是怎么回事？」
遇到红灯，魏川踩下刹车，然后转头看我：「夏夏，你这位继母，可是位花蝴蝶啊。」
据魏川哥们儿所说，我继母王虹在前两段婚姻期间，就没老实过，在当地是出了名的。
「嫁给我爸后也这样吗？」
「没有，进了你家就安分了。」
「为什么？」想到一个可能性，我汗毛都立起来了，「我爸去世……不会是人为的吧？」
魏川安抚地拍拍我手：「不是，我也想到了，动用很多关系确认过，东哥确实是突发疾病，她之所以老实，大概是因为终于嫁给了一个真正有钱的人。
「如今看来，她跟你爸的婚姻期间，倒是一点儿错处都挑不出。」
我又把手机上的内容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头绪。
只好暂时压下心底那份不明晰的疑惑：「等等看她怎么回复吧，先回家，明天约了两个面试。」
8
作为一个英语专业的学生，我学位证都是靠擦边六级拿到的，专四、专八一个没过。
找工作处处碰壁。
要面试的两家公司，都是外贸专员岗，看职责，基本等同于销售。
心里一百个不情愿，但面对渺茫的未来，我必须先走出融入社会的第一步。
穿着不太适应的职业套裙，还被魏川调侃「像个女人了。」
不同于之前的敷衍，HR 的每个问题，我都再三斟酌，小心地回答。
两家公司在同一个区，上午面试结束后，我懒得折腾，就近在商场吃了饭，然后窝在一个咖啡厅的靠窗位置休息。
正盯着商场里来去匆匆的白领们出神，不要脸三人组忽然闯入视线。
徐子琛手里拎着购物袋，陪着王虹、王霜逛街。
走到一个饰品店，王霜笑着说了什么，然后径直走入店内。
徐子琛在门口的休闲凳上坐下，王虹站在几米开外的地方。
电光火石间，我明白了什么。
火速捞起手机给魏川发微信：「我明白之前的不对劲儿在哪了，还得麻烦那些哥哥再帮我查件事儿。」
9
我和魏川约了那仨人吃饭。
王虹在包间里施施然地坐下：「一周时间还没到，夏夏，你是不是太心急了，再说了，2『』万也不是说拿就能拿出来的。」
我将菜单递过去：「不急，阿姨，相信这顿饭吃完，你就能很快地做决定。」
大家演技都不错，竟然心平气和、有说有笑地把这顿饭吃到了尾声。
王虹拿起纸巾慢悠悠地擦了嘴角：「说吧，又是什么事儿？」
我看向王霜：「妹妹，你跟徐子琛睡了吗？」
她愣住，而后脸慢慢地红了。
明白了。
徐子琛吼道：「冉觅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从包里摸出一沓照片扔到他跟前：「徐子琛，同时服侍两个女人，不进会所真是屈才了呀！」
王虹气定神闲的姿态终于有了一丝裂痕。
徐子琛眼光一触到桌面，就立马起身弯腰开始拢照片。
王霜满脸茫然：「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冲桌上的照片抬抬下巴：「你男朋友跟你妈也睡了，听懂了吗？」
那瞬间，王霜的表情变化十分精彩。
我仿佛看见震惊、恐慌、恶心等无数种情绪在短短几秒内从她眼中奔涌而过。
她抓过一张照片，眼眶发红，却依然嘴硬：「这……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啊！」
我一瞅，是徐子琛和王虹挽着胳膊在酒店门口的画面。
人哪，还真擅长自欺欺人。
我点了几下手机，对她道：「看微信。」
王霜抖着手点开我发的链接。
那是我好心地为她做的电子相册。
如果说刚才那张还有解释的余地。
那相册中实打实的接吻和开房记录可就算是实证了。
王霜噙着泪刷完，然后猛地将手机砸向墙面，发出一声巨长的尖叫：「啊！」
末了，她一边哭一边冲王虹和徐子琛喊：「你们怎么这么恶心啊！」
徐子琛伸手要去拉她，王霜迅速地后退一步：「别碰我！」
要么说王虹是个狠人呢，她接下来的反应简直再度刷新了我的三观。
与王霜的声嘶力竭相比，她只有短短十几秒的失态，然后就坐得板板正正地盯着我。
等王霜哭完一通，她给自己的女儿倒了一杯水，然后看向徐子琛：「子琛，大家都知道了，怎么办？你要做选择了呢，你以后是要我，还是要我女儿呢？」
好家伙，这个女人一句话成功地让一屋子人愣住。
王霜羞愤不已，直接冲了出去。
徐子琛看看门口，犹豫几秒，选择了留下。
王虹敲敲桌面：「夏夏，你不会以为靠这招就能赢吧，小霜再恨我，也不会跟你站在一边。」
我点头。
「可是阿姨，人都有害怕的事儿吧，沈伟群还记得吗？」
10
话音刚落，我终于在王虹脸上看到了明显的情绪变化。
她阴恻恻地看了我几秒：「你想做什么？」
「我怎么想不重要，重点是这位沈叔叔想做什么呀。」
王虹与各种男人周旋都游刃有余，沈伟群是唯一翻车的那个。
这位叔叔有案底，性子偏执、阴狠，十分擅长骚扰，据说曾经带刀上门威胁过王虹。
也正是因为他，王虹才扔了当时的那一堆舔狗，带着王霜改名换姓地来了我们市。
又撞大运地嫁给了我那单纯的爹。
一直沉默坐在一旁的徐子琛忽然开口：「沈伟群是谁？」
我现在是真觉得徐狗可怜了。
实在控制不住上翘的嘴角：「关于她的过去，阿姨是怎么跟你说的？」
「冉觅夏！」王虹这一声甚至破了音。
我坐直身体：「行吧，既然阿姨不开心，我就不说了，徐子琛，你们回去关起门自己沟通吧。」
我往那个名为「相亲相爱一家人」的群里扔了一个链接。
是一篇文章预览，以营销号的风格讲的家庭狗血故事，除了他们现下的一摊子烂事，还有她之前在小镇上的烂债，隐去人名，但城市名却未改，媒体人的春秋笔法一加工，可读性非常强。
王虹青着脸看完，然后放下手机静静地等我下文。
「我选了你们镇上互动率最高的几个自媒体号，买了他们的头条广告位。
「内容都已经排好版，带节奏的水军也安排好了，唾沫星子能不能淹死你我不知道。
「但让那位沈叔叔看到可太简单了，阿姨，推文今晚 7 点发不发，就看你了。」
王虹咬牙：「说你的条件吧。」
「你自愿放弃遗产。」
王虹沉默数秒：「冉觅夏，沈伟群找上我是死，但没了这些财产我也活不下去，你要是这么咄咄逼人，我们不如鱼死网破，舆论可不是你一个人会用。」
说完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看魏川。
「哦，行啊。」我拽起魏川，对王虹点了点腕表，「阿姨，你还有四个小时的考虑时间。」
出门前，我送徐子琛了一个自出事以后最真诚的笑脸。
并好心地叮嘱了一句：「有空多检查检查身体吧。」
而他当时精彩纷呈的脸色，让我坐上车后乐得笑出了声。
11
「你怎么想到徐子琛跟王虹有关系的？」
我一边给同学发微信一边回魏川：「眼神。」
「嗯？」
「我面试那天，在商场看见他们仨了，当时王霜去挑饰品，王虹跟徐子琛在外面等，虽然两人有些距离，但他们当时对视了。」
魏川一脸震惊：「所以呢？
「女人看恋人跟看别人不一样，上次去她家我就觉得不对劲儿，但没往这方面想。
「那天在商场，也是想起来你哥们儿发来的那些照片，有几张把王虹眼神拍得特清楚，她看那些男人和看徐子琛是一样的。」
「卧槽！」魏川握方向盘的手都紧了紧，「夏夏，你们女人太可怕了。」
说完还莫名其妙地来一句：「那你觉得，我的眼神咋样？」
「你？从我认识你到现在，只从你眼里看到一句话。
「什么？」
「你看谁都像在说「呦，这又是哪产的傻 X。」」
「……」魏川语重心长，「夏夏，你这是恶意揣度干爹啊。」
我不置可否，继续道：「还有，咱们那天下楼，徐子琛和王虹出来送，两人的距离过于近了，我有个室友，对心理学感兴趣，就整天在宿舍念叨什么亲密距离、私人距离、礼貌距离之类的，可能是听多了吧，下意识地就觉得他俩有问题。」
「啧，我开始有点儿崇拜你们女人的直觉了。」
「叮！」收到同学回复。
我冲魏川晃晃手机：「搞定！」
他勾勾唇角：「那咱们现在就等着王女士咬钩了。」
12
6 点 56 分，王虹打来电话：「冉觅夏，要我自愿放弃全部是不可能的，不如就按你上次的提议，房、车加 200 万给你，店归我，然后我们再不来往。」
我笑了：「阿姨，你见谁捏着筹码，还愿意接受初始条件的？」
「那你想怎么样？」
我盯着手表的指针，沉默到 58 分开口：「房、车、500 万，一周之内搬出去，同意的话，我们两天后去做公证。」
「这么短时间，我上哪儿搞 500 万？！」
「那是你的事，阿姨，6 点 59 了哦，我能给编辑回话了吗？」
紊乱的呼吸从听筒中传来，而后是王虹咬牙切齿的声音：「成交。」
我舒了口气，往沙发上一摊。
「你想清楚了？真能放下这几家店？」
魏川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撑着下巴看我。
其实单看脸，完全看不出我俩差 12 岁，也许是当过兵的缘故，他可比现在 20 多岁的小伙精神多了。
我换了个舒服的侧躺姿势：「你是不是觉得我太任性了，毕竟……那是我爸的心血。」
魏川摇摇头：「恰恰相反，我觉得你做得很好，只是没想到你真能甘心。」
「我不甘心。
「但我爸走后的这一系列事，让我彻底地明白了一个道理：烂人是没有底线的，跟她们纠缠久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拖进地狱。我以后的日子还长，要及早地脱身。
「我反复地考虑过，我爸留下的这些资产，烤肉店能持续生钱，是王虹最不可能松手的东西，不管打官司还是怎样，我都没办法把她踢出店铺盈利这一块，我要是也不松手，只要店还在，我跟她们就是无休无止的利益纠葛。
「我不想这些垃圾以后还在我生活里蹦跶。」
直到魏川起身走过来，粗粝的手指抚上我脸颊，我才意识到自己哭了。
「只是可惜了我爸的心血，还是……我太没用。」
「夏夏，你已经很棒了，以我对东哥的了解，他对你的唯一期待，就是你能平安快乐地过一生，而你如今做的一切，也是顺着这条路在走。」
他声音轻柔：「真的没关系，等你再年长一点就会明白，生活本身就是一连串取舍组成的，你现在舍弃了一些可以丢掉的东西，但能守住自己的清净未来，很值得。」
魏川的嘴唇在我模糊的视线中一开一合。
我有吻上去的冲动，但还是克制住了。
这么好的人，还是要有成熟的魅力女人与之相配吧。
抹干净眼泪，我转移话题：「王虹会上钩吗？」
「会，因为她现在足够迫切。」
果然，晚上 11 点多，我同学就回话，说王霜联系他了。
去年寒假的同学聚会，王霜非缠着跟我去，当时还加了我不少同学微信。
谁知道现在真能用上。
我这同学最近刚入职一家信保公司，朋友圈经常转一些贷款渠道的信息。
现下我们没有做财产公证，王虹名下相当于什么都没有，正经的贷款渠道她走不了，但非正规的一抓一大把啊。
借着同学的朋友圈，让他发了一个急速贷款联系人。
那不知道是魏川从哪儿搞来的联系方式，据说是个狠角色，经常投机做大额放贷，像王虹这种马上要拿到巨额遗产的客户，对方是十分欢迎的。
而王虹面前摆着唯一一条路，先高息从这个渠道申请短期贷，把钱给我，然后等我们做完公证，她再去银行抵押商铺贷款，填上高利贷的坑，之后慢慢地还银行。
虽然多了一大笔利息，但烤肉店经营半年也就全回本了。
我们赌的，就是王虹愿意下这个赌注。
一天后，银行卡的钱到账。
我跟魏川相视一笑，赢了。
13
半个多月后，我们拿到公证书。
拎着那些资料，王虹笑得开怀：「夏夏，虽说咱们以后也没什么关系了，但你如果遇到什么难处，还是可以来找阿姨帮忙的。」
「好呀，但阿姨遇到困难，可千万别来找我哦。」
我伸出手点了点还跟在她身后的徐子琛和王霜：「你们这组合，实在是有些恶心。」
「你！」王霜这个蠢货，骂人都不知道怎么骂，扯着嗓子，也只吼出一句，「你不要脸！」
「呦！你妈、你的共享男朋友还在边上站着呢，轮得找我担『不要脸』的称号吗？」
眼看对方要撒泼，我火速地拉着魏川撤离现场。
自我爸出事后，这真是第一顿舒心的饭。
魏川看了看我手机上的 Offer 邮件：「这个岗位是销售？」
「差不多。」
「那你……要去吗？」
我点头：「去吧，还想同时准备考研。」
「以前听你爸抱怨，你死活不愿意继续上学，怎么现在反倒想去了？」
「我以前总觉得读书无用，自己犯了蠢之后，才明白以前荒废了什么，我不仅缺知识，还缺脑子。
「总得补一补嘛。」
魏川轻笑。
「也行，如果实在辛苦，就辞职专心备考。」
他点点那张刚被我还回去的卡：「随时为你准备。」
「我刚拿到 500 万，还有车、有房，虽然比不上你，但也是小富婆一个好不好。
「我下周就搬回家，你……也可以去忙自己的事了。
「这段时间谢谢你啦，小干爹。」
这一声，我叫得心甘情愿。
终于看清了我们之间的差距，也有意努力地朝他的方向奔跑，但没人有义务等我慢慢地成长。
魏川眼神晦涩，正打算说什么，手机响了。
挂掉电话，他冲我挑挑眉：「王虹今天下午去银行咨询了。」
魏川哥们儿一直盯着她的动向。
所以两天后她备齐资料，去银行提交贷款申请时，我在门口与他们「偶遇」了。
看着跟在王虹身后的徐子琛，我心里默默地道了声可惜，身子白卖了。
王虹撑着太阳伞：「夏夏，这么巧，你也来办业务？」
「阿姨给的 500 万不能放着生灰啊，我来买点儿理财，你这是？」
她闻言笑容僵了一下，但很快地恢复如常：「办点儿小事。」
「冉小姐？」一个经理模样的人快速地迎向我。
我点头，对方忙弯腰伸手引方向：「天这么热，辛苦啦，我们进 VIP 室聊吧。」
跟着客户经理走出几步后，我回头。
王虹刚才装出来的气定神闲已经不见。
脸上甚至有些愤然，毕竟我们都是因为这 500 万来银行，但我是得，她是失。
我让客户经理敞着门，挑了个能看见大厅的角度坐着。
一半心神地听理财介绍，一半心思观察外面。
听完经理推荐的产品，我又心不在焉地翻了几分钟资料，才见王虹有起身的架势。
我忙说回家考虑考虑，快步地出了银行。
站在门口拨通魏川的电话，然后静静地等着。
果然，没一会儿，就听到后方传来王虹的声音。
她那句「等评估没问题……」在看见我之后戛然而止。
我勾勾唇，对着刚接通的电话道：「我忙完了，咱们一会儿去吃烤肉吧……好，我在银行门口等你。」
挂断电话，王虹过来搭话：「夏夏，吃烤肉来阿姨店里啊，咱们这关系，你以后都是亲情价。」
「好的阿姨，我们马上就会在店里见面的。」
不等她反应，我又问：「王霜呢，怎么没一起来？」
对面两人神色微变，王虹正准备说什么，又被我截断。
「徐子琛，虽然我们只做了几个月名义上的情侣，但出于好心奉劝你，查下传染病吧，年纪轻轻的，以防万一。」
「冉觅夏！」王虹怒吼出声，然后就转头去看脸色不善的徐子琛，「你别听她胡说，我已经跟你解释过了……」
「嘀嘀——」车喇叭声猛地响起。
魏川来了。
我低头给徐子琛发了条提前准备好的微信，一长串男人名单，别的什么都没说。
看着他不耐烦地解了锁，然后瞬间瞳孔地震。
我心满意足地快步离开。
等车子驶出几米后，我瞟向后视镜。
真棒！吵起来呢。
「你嘴角快咧到耳根了。」魏川道。
我笑嘻嘻地摸摸腮帮子，然后拨通一个电话。
「喂，你好，我要举报觅夏烤肉店。」
14
隔天中午，我跟着监管部门的工作人员走进总店。
本来热热闹闹的氛围，因为这些扎眼的制服渐渐地安静下来。
王虹懵了：「冉觅夏，来吃饭不用这么大架势吧？」
「阿姨，你这店里的肉，人家可不敢吃。」
她很快地意识到什么，忙冲领头那人赔笑：「您好，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监管人员公事公办：「有人举报你们店为牟取暴利，购入了有非法添加剂的低价肉，依照规定，我们现在要对食材进行抽检。」
话音刚落，现场顾客都纷纷停筷，一边小声地议论，一边往这边看，不少人还举起了手机录像。
王虹阴恻恻地看我一眼，然后调整表情回道：「怎么会？我们是经营了多年的老牌子，口碑很好的。」
对方不接茬：「麻烦带我们去后厨。」
王虹慌忙拽过老秦，往前一推：「这是我们总厨负责人。
「老秦，你说句话啊。」
秦叔上前一步：「举报的事……」
随着秦叔的下一句话落地，王虹的假笑彻底地僵住。
「的确属实，我有证据。」
「什么证据？」
「老板和送货商有次在后厨聊这件事，我录音了，现在购进的肉都有问题，你们随便抽检结果都一样。」
「带路吧，待会儿麻烦把录音也发我们一份。」
「轰」的一下，顾客们炸开了，然后纷纷表明今天点的餐不会付费，更有不好说话的当场就开始索要赔偿。
王虹半晌反应过来，猛地推开周围的人，来到我跟前。
「是你！你跟老秦串通好的！难怪他今天特意打电话要我来店里盘账，合着你们就是为了演这出啊！」
我耸耸肩：「阿姨，我们正常人，都是有良心的。」
「呵！冉觅夏，这店可是你爸的心血！你就不怕毁了这个品牌吗？」
笑死，现在知道上价值了。
我倾身过去，用只有她能听到的声音道：「看来阿姨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咱们做过公证了，这个品牌现在跟我的唯一关系，就是我们恰好同名。」
然后我站直身体：「徐子琛不是店长吗，今天没来？怎么，吵架啦？」
王虹扬手就要扇我，我截住她手腕往下一压，另一只手快速地给了她一巴掌。
然后就着围观群众的热议，泪湿眼眶：「阿姨，你竟然还想打我！我爸去世后，你霸占房子，赶我出门，抢我男朋友，我都认了，可这店是我爸一辈子的念想啊，你怎么能干这种丧尽天良的事，万一给人吃出毛病怎么办？！」
吃瓜群众也不索赔了，讨论热情高涨。
「天哪，这是继母抢了继女对象？」
「卧槽！厉害了，这么大年纪……」
「说是店长？上次来见了，还挺帅的，我的天……」
最开始只想演戏，但看着店里的一切，眼泪却不受控地越流越猛。
背后忽然一双大手覆上我双眼，熟悉的怀抱裹着我转了个身。
魏川揽着我肩膀的手格外用力，径直带着我走向电梯。
在电梯门合上前，我努力地调整表情，对看向这边的王虹挤出了一个笑。
阿姨，恶有恶报应验了呢。
15
事实证明，狗血八卦的传播力惊人。
三个小时不到，继母抢继女男朋友的词条就登上了同城热榜第一，慢慢地又爬上了热搜总榜。
连带着觅夏烤肉店的食品安全问题也冲上热门，被官方机构点名批评。
听秦叔说，停业通知当天就发到了店里，责令店铺关停整改 6 个月。
这对餐饮品牌来说，无异于死亡通知。
且不说半年能出多少个新竞品，食品安全无小事，口碑烂到全网皆知，谁都不会再当冤大头。
没有盈利能力的商铺，自然也没了抵押价值。
一周后，王虹的贷款申请在资产估值阶段被驳回。
魏川算着日期给我发消息：「见过高利贷催债吗？」
「没有。」
「下楼，干爹带你涨涨见识。」
走进那个破旧小区时，我惊了，许是王虹当时刚借了钱，又想着只是短期过渡，就租了边缘地带的廉价房。
别说保安了，连物业都是摆设。
小区拢共就没多大，能挂东西的地方都扯了横幅。
上面点名道姓地记录了王虹女士混迹男人圈的各种事。
有一说一，比魏川的哥们儿查得还全。
还贴了不知道从哪儿搞来的大堆私密照，堪比 H 片。
这小区建筑老旧，房屋低矮，站在楼栋下面稍远地方，几乎每层转台都清晰可见。
王虹住的那栋楼每层都有几个流氓打扮的人。
「他们就一直等着？」
「早踹门了，家里没人，王虹也算机灵，提前躲起来了，她现在应该连手机都不敢开。」
「王霜和徐子琛呢？」
「王霜也躲起来了，徐子琛找个了小公司跑业务去了。」
我摆摆手：「走吧，这些烂人的债以后有人讨了，跟我们没什么关系了。」
魏川扯住我袖子，冲一个角落抬抬下巴：「看。」
「那谁？」
「沈伟群，从热搜上摸到烤肉店，然后顺藤摸瓜地一路寻过来了。」
「……还挺执着。」
临走前，回看了一眼那些乌七八糟的人。
从我爸出事到现在，也就不过几个月，却仿佛加速过完了几年。
如果王虹当初没有因为我什么都不懂就起歪心思，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所以人为什么要保持善良？
因为好人未必有好报，但恶人常有恶人磨啊。
回程的路上，我忽然想到什么：「刚才那些……床照，我大致地扫了一眼，好像有徐子琛？」
魏川沉默数秒，才低低地应了一声：「照片是我想办法让放贷人员『找到的』。」
「你哪儿来的照片？」
「王虹在你家住那段时间，在卧室装了摄像头，她和徐子琛、王霜和徐子琛……都拍到了。
「后来可能存着偷拍你的心思，走的时候也没拆。」
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半晌木然道：「那我……」
「放心，你搬回去之前，我把每个角落都检查了一遍。
「还消了消毒。
「原本不想让你知道这些脏事儿。」
我盯着魏川的侧脸，再次真心诚意地道了谢。
16
混乱的纠纷终于告一段落。
我过上了边工作边学习的充实生活。
很累，但充斥着前所未有的自我认同感。
以至于我忘了，坏人深陷困境的时候，总喜欢从别人身上找补。
这天吃完一顿的商务餐，因为喝了不少酒，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电梯到自家楼层时，我跺了下脚，但力气不足，声控灯没亮。
我就一边往门口移，一边持续脚上使劲儿。
终于在差不多接近门口时，灯光大亮，我还微眯着眼睛适应光线，就被一股大力推到墙上。
骤然睁大眼睛，是王虹！
她像变了个人，头发凌乱，面色憔悴，浑身散发着一股久未洗澡的馊味儿，瘦得有些脱相。
冲我龇牙咧嘴地吼：「冉觅夏，给我钱？！
「我要被逼死了！」
她语无伦次，唾沫星子喷我一脸。
「你们都想我死是不是？！
「是不是！！！」
我被她吓得清醒了一些，但身体还是软的。
「你先松手。」
王虹忽然扯出一个奇怪笑容，然后从包里抽出一把刀，在我脖子附近晃悠：「把那 500 万还给我！还有房子，都是我的！」
「阿姨，你先别……」
「别叫我阿姨！」
她的手有些抖，感觉稍不注意就要捅进我的脖子：「王霜那个贱人跟徐子琛那小白脸也跑了，他们发现搞不到钱就都走了！我现在整天跟乞丐睡在一起。」
「没人要我了啊。」王虹瞪着双眼，哈哈大笑两声，「夏夏，不如你替我养老吧？！」
她疯了！
刀几乎擦着我皮肉，我不敢有大动作，手机在包里，而包现在躺在一米开外的地上。
斜上方的监控闪着正常的红光，我不知道物业的人是否发现异况。
外面闹这么大动静，邻居都没反应，应该是不在家。
按照王虹的癫狂情况，我不敢坐以待毙。
怎么办呢？我急得背后出了一层薄汗。
她继续用力地推我，微弱的金属碰撞声传入耳中。
那是什么？钥匙！我口袋里放了一串钥匙！
神思一转，我大吼：「阿姨！我爸之前在银行保险箱存过一件艺术品！」
她果然愣住：「你说什么？
「我家生意刚有起色那阵，我爸在拍卖会上买过一件名家雕塑。」
王虹将刀逼近，我感觉到脖子已经破皮。
「值多少钱？」
「2000 万！」
看她眼带怀疑，我忙继续道：「我也有开箱权，钥匙就在我口袋，不信你拿出来看！」
王虹盯着我眼睛，大概十几秒后，才将没拿刀的那只手伸进我口袋拎出鸡零狗碎的钥匙串。
「哪个？」
「那把样式有些老，款式细长的就是。」
她不耐烦地单手拨弄，发现有两把都符合我说的特征。
正要转头问，我趁她松懈，歪了下脖子，猛地一推，就火速地冲往楼梯间。
老冉一个粗犷汉子，哪有拍艺术品的闲情雅致。
得亏我喜欢在钥匙串上挂乱七八糟的东西。
「冉觅夏！」王虹癫狂的喊叫从后方传来。
酒精还在脑子里搅和，我腿脚酸软，却不敢停。
一边回头看，一边玩命地往下跑。
楼梯间的回音让追来的脚步声听起来只有几步之遥。
视线逐渐地模糊，我今天要交代在这儿了吗？
17
身体不受控地往下倒。
完蛋，摔死好像也不比被捅死好多少。
我闭上眼睛。
却忽然听到一声惊呼：「夏夏！」
然后我脚下连崴几个台阶，跌入一个怀抱。
费力地掀起眼皮，是我小干爹。
我松了口气，彻底地失去意识。
醒来时，魏川正将手肘架在床沿，撑着下巴，有些阴阳怪气：「真有出息，竟然是醉倒的。」
「没酒量瞎喝什么！万一王虹那神经病真伤了你，你让我……」
他猛地顿住，坐直身体：「待会儿就把那破工作辞了！」
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王虹呢？」
「警察局。」
「你说说，要不是我不愿等电梯，爬了楼梯，后果得多吓人！」
「小干爹……」
「别叫我干爹！」魏川手指在椅子的边缘漫不经心地敲着。
「冉觅夏。」
「问你个事儿。」
他的眼神让我心跳如雷，我不敢吭声，只静静地回视。
「两年前你说喜欢我，是认真的吗？」
「嗯。」
「那现在呢？」
「啊？」
「现在还喜欢我吗？」
我移开视线，嗓子有些发干。
他为什么问这个？
我要不要说实话？
要是他再度拒绝，我们之后会不会很尴尬？
「说话。」魏川声音有些不耐烦。
咬咬牙，我重新回看他：「喜欢。」
「之前答应徐子琛，是因为你没来毕业典礼，一时之下的赌气。」
「我……」
话没能说完，因为魏川忽然俯身在我额头亲了一下。
「你你你你干吗？」
「我从来不觉得年龄差是问题，当年没回应你的心意，是觉得你未必真懂爱情，说不定哪天就被大学里的小伙子吸引住，然后明白对我的感情只是错觉。」
「夏夏，在一起吧，昨晚你跌下来的时候，我魂儿都快没了。」
「我喜欢军队，但最好的战友牺牲后就待不下去了，这几年全国各地到处跑，也只是为了让自己忙起来，好逃避一些情绪。」
他握住我的手：「但现在我想有个家了。」
我如今的泪腺脆弱得不能行。
一边擦眼泪，一边起身抱住魏川。
待情绪平稳，我闷闷地问道。
「按我的受伤程度，王虹是不是只会被拘留教育几天。」
「嗯。」魏川拍拍我的背，「没事，到时候我找人把消息递给沈伟群和高利贷的人，会有人来接王阿姨的。」
我沉默几秒，推开他：「不，魏川，约徐子琛见一面。」
魏川盯着我眼睛，很快地想明白了，揉揉我的发顶：「夏夏真的长大了。」
18
接到我爸出事的电话，也是这个咖啡厅。
如今在和徐子琛心平气和地相对而坐，恍如隔世。
他指指我打着石膏的脚：「你这是怎么了？」
「王虹来找我，大概是想要我命，但我比较幸运，只伤了脚。」
徐子琛抿抿嘴，看了眼不远处隔着几个座位的魏川：「夏夏，虽然我知道这话挺不要脸的，但还是想问一句，我们还有可能吗？」
「你在我最需要的时候站到了对立面，你觉得呢？」
我扔出文件袋，示意他打开。
徐子琛不明所以，抽出里面的照片后，脸色骤变，越翻手越抖。
「王虹之前在你们卧室装了摄像头，起诉吧。」
他没吭声，咬着牙看完了所有照片。
半晌后开口：「这种事情，如果起诉，我的名誉也完了。」
我好笑道：「你现在还有什么名声可言吗？认识你的人早在热搜风波里知道了，不认识的人吃完瓜也就散场了。
「徐子琛，王虹那天是带着刀去找我的，她也提到了你和王霜，我并不觉得以她当前的疯癫程度，会放过你们俩。
「魏川摸不到王霜的踪迹，但她年纪小，没钱又没别的依靠，是和你在一起吧？」
他没有否认。
「王霜也是受害者，和她一起，起诉吧。」
足足地过了三分多钟，他才缓缓地开口：「我考虑考虑。」
我推过去一张名片：「这律师是魏川朋友，你可以直接联系。」
「徐子琛，虽然你这段时间没干人事儿。
「但我至今都记得，你刚追我时，我说计算机系的人大多无聊。
「你在操场跟着我夜跑，指着头顶星空，说代码不仅不无聊，还可以改变世界，进击宇宙。
「现在的你，照镜子的时候羞愧吗？」
话音刚落，我看到徐子琛震了一下。
我冲魏川晃晃手，示意结束了。
看着发愣的徐子琛，没忍住继续道：「你和王霜都还年轻，完全有重新开始的机会，及时止损吧。」
眼见对方没有答话的意思，魏川俯身抱起我：「走，回家。」
几天后，我正在床上啃苹果，魏川晃着手机走进卧室：「徐子琛和王霜打算起诉了。」
后续的事情，都是魏川零零散散地告诉我的。
搜集证据的过程中，发现王虹还曾经把这些视频传到一些非正规网站上。
观看量和转发量都很大，她甚至还在互动区以收费方式透露了徐子琛和王霜的个人信息。
就挺「刑」的。
我没过多关注，身为考研大军的一分子，每天光学习就已经身心俱疲。
再收到徐子琛微信，已经过去小半年。
「夏夏，判决出来了，判了两年，我跟王霜今天就离开本市了，以后也不会再回来，祝好。」
我没回，直接删了他所有的联系方式。
正打算继续背单词，厨房的香气飘然而至，魏大厨如今的手艺愈发出神入化，我正眯着眼抽着鼻子嗅，就被人弹了下脑门。
「闻什么呢？」
我抱住魏川的腰。
「家的味道。」
作者：人间小甜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