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会爱面前这个狗崽子爱得死去活来,他是给我下蛊了吗?
我,肤白貌美大长腿,有钱有学历,能歌善舞,多才多艺。
唯一的人生污点就是有一个脑子有坑的竹马——傅云年。
1
从小学开始他就给人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
你跟他说话他永远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高傲得要命。
直到上了初中,他又成了班里少言寡语的学神。
为什么那么说呢?
因为人家上课不听讲,下课光睡觉,考试还考全年级第一,多牛逼啊……个屁。
这家伙有七个家教,每天学习到凌晨,把高中知识都看得透透的,可不得考年级第一吗?
这家伙还坚持德智体美全面发展,素描钢琴爵士舞,赛马打拳射击,闲得无聊吧,人还能现场给你翻译一本世界名著。
至于为什么不唱歌,那我就要给你好好掰扯掰扯了。
这家伙,五音不全,哈哈哈哈哈!
他唱起歌来就和溺水的鸭子一样,没有技巧,全是感情,一个调都对不上。
第一次听唱歌,差点儿给我笑晕过去。
我只记得那一天他恶狠狠地瞪着我,威胁我不许把五音不全的事说出去。
我强忍着笑点头。
等他一走,我就立刻哈哈哈哈哈。
乐死爷了。
2.
后来,他步入工作岗位,又成了圈里人人称赞的商业奇才。
外面对他的评价是钻石王老五,酷爱黑咖啡。
我看那些杂志把他吹得天花乱坠的,直接黑人问号脸。
他明明就非常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最爱喝的是珍珠奶茶,不加珍珠的那种。
我这个青梅就是他的挡箭牌,他每一次想喝奶茶了,就会打电话把我叫过来,然后冷冰冰地对助理说:「给江小姐点奶茶。」
谁要喝奶茶,喝奶茶长胖知不知道啊!
等奶茶送到之后,他就会把奶茶全部倒入自己的咖啡杯里,再优雅地盖上盖子。
完美。
他办公室有一个睡觉的隔间,里面有一些毛茸茸的抱枕。
被助理发现之后,这家伙脸不红心不跳地撒谎,「江南舟扔在这里的。」
小助理一愣,小心翼翼地问:「需要我们把这些东西还给江小姐吗?」
「不用,她自己会来拿的,就放在这里吧,反正我也从不在这里休息。」
第二天,我们俩的绯闻就传出来了。
妈的狗逼傅云年还老娘清白!
今天,我全副武装地来到奶茶店,就是为了看看这个以后会让傅云年神魂颠倒、欲罢不能的傻白甜。
傻白甜长得很清秀,笑容明媚,声音甜美。
扎着高高的马尾辫,满是胶原蛋白的脸让人十分羡慕。
我坐在那里看傻白甜忙活了一下午,她看我一直坐在那里,就免费送了我一杯奶茶。
我真的是受宠若惊,赶忙道谢。
「没事的,不用谢。」傻白甜明媚一笑,我的心脏砰砰直跳。
哇,谁说傻白甜没魅力的,出来挨打!
3.
我买了十杯奶茶,兴高采烈地去了傅云年公司。
前台小妹很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把奶茶给了她两杯。
我踏上总裁专用电梯,一路飞到他的办公室,一扭腰,撞开了他的办公室门。
「狗儿子,看爸爸给你带什么了。」
办公室里站着两个人,白衬衫西装裤的小助理和坐在椅子上一脸淡然的傅云年。
沉默,是今晚的康桥。
我缓缓地关上了门,面露杀气地看向小助理
对不起了,助理君,事到如今,只能杀你灭口了。
我一个助跑加滑行,飞快地冲到了小助理身边,然后把奶茶放在傅云年的办公桌上。
做好这一切之后,我握住小助理单薄的肩膀一个劲儿地摇晃。
「忘掉你今天所看到的一切!」
小助理被我摇得头晕,晃晃悠悠地比了个 OK。
我还是觉得不保险,再三叮嘱。
小助理看着我,有些疑惑,然后缓缓抬起了一只手。
「要不咱们,拉勾?」
……
幼稚。
「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我和小助理默契地一起喊口号,然后重重地摁上了大拇指。
「好啦!」小助理满意地收回了手,又朝着博云年鞠了个躬,跑跳着离开了。
4.
我转过头去,发现傅云年一脸无语地看着我,然后薄唇轻启,吐出两个字,
「幼稚。」
「江南舟,我发现你有一项很神奇的技能。」傅云年抱臂,往后一仰。
「什么技能?」我选择性地忽略了他嘲讽的语气。
傅云年一挑眉,慢悠悠道:「谁跟你在一块,谁就会变得特别幼稚。」
我听他说这话,突然想起了高中的事情,然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哈哈哈!你是在骂自己幼稚吗?」
傅云年还没反应过来,我就握紧拳头朝他伸了过去,歪头笑。
「连麦吗?」
那是高中,一个很平常的午后。
因为家世的原因,老师把我和傅云年调成了同桌。
我的前面是一个很活泼很沙雕的女孩子,我们俩十分聊得来,成天在一起嘻嘻哈哈的,快乐得不行。
有一天上课,我拍了拍前桌的肩膀,然后把手握成拳头递了过去。
「这节课要不要和我连麦?」
前桌一下就懂了,然后握紧拳头,笑嘻嘻地和我碰了一下。
「连麦成功!」
我又把拳头伸向了傅云年,开心地问:「连麦吗?」
傅云年冷冷淡淡地瞥了一眼,冷笑一声,「幼稚。」
我一下就被他惹恼了,气呼呼地把拳头收了回来。
然后一整天都没有理他。
最后一节晚自习,我困得不行。
突然感觉有人碰了一下我的胳膊,于是我转过头,就看到傅云年枕着胳膊,委屈巴巴地问我,「要连麦吗?」
5.
在我已经有些模糊的青春记忆中,有三个憨逼使我印象深刻。
一位是我的竹马傅云年,我想我并不需要过多介绍了。
一位是我和傅云年共同的好友,长大后稀里糊涂去当了医生的顾凌。
他自述自己的人生从出生开始就已经被父母规划好了。
可他并不想那么活,于是义无反顾地学了医。
这也导致了他那一对控制狂父母的疯魔,从而引发了一系列事情,最终断绝亲子关系。
至于他为什么当医生,我也不是很理解,或许在霸道总裁文里总裁有一个医生朋友是标配吧。
如果不喝酒的话,顾凌就是一位风度翩翩的贵公子。
如果喝酒的话,他就是寺庙里修行的苦僧,当代贝多芬。
依稀记得那天夜很黑,云似墨,夏风清凉。
我给顾凌倒了一杯啤酒,为了庆祝成年,喝成年之后第一杯酒。
顾凌看着杯子里冒泡的啤酒,把嘴唇贴上杯壁,伸出舌尖,像小猫一样舔了一口。
然后有些疑惑地皱了皱眉头,轻轻地抿了一下,紧接着灌了一大口下去。
等我发现事态不对的时候,已经晚得不能再晚了。
我看着顾凌坐得笔直,双腿合拢坐在那里,乖巧得不行。可嘴却一直没停过,不知道在嘀咕些什么。
我凑过耳朵去听,依稀分辨出他是在骂人,可是语速太快,像是在念经。
6.
那天晚上,我的耳朵饱受折磨。
因为除了听他念经,我还被迫听了大半宿的钢琴。
当时我费了老大劲儿把顾凌送到了他名下的一处别墅内,顾凌一进家门,顿时清醒了不少,又在那里呜哇呜哇地说要弹钢琴。
对于一个醉酒的人,我是非常无奈的,只好让他弹钢琴。
手拂上琴键的那一瞬间,顾凌的眼神坚毅了起来,手指用力,发出了一个音。
他游刃有余地弹了起来,速度越来越快,我竖起耳朵仔细聆听,发现他弹的是……
茉莉花二倍速版本。
之后他的手指快到模糊,我逐渐看不清他的动作,曲子调调也变得越来越亢奋。
大晚上的,空荡的琴房内,传出震耳欲聋的琴声。
如果不是他这个房子隔音很好的话,我想我们俩明天可能就会被投诉扰民。
那天之后,《茉莉花狂想曲》就深深地刻进了我的 DNA 里。
我再也不敢让顾凌碰酒,可架不住某些人就是想喝。
我出去接了个电话的时间,就发现这家伙居然偷喝了鸡尾酒,实在可恨!
顾凌的眼神迷离,嘴皮子却非常利索,坐在那里用清冽的嗓音念经。
我也懒得去管他骂的是谁了,直接在他身边坐下,掏出手机优哉游哉地给傅云年打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传来了傅云年疑惑的「歪」?
我说:「我心好累。」
傅云年说:「他又偷喝酒了?」
你好懂啊!
傅云年无奈,只好让小助理跑过来把那位祖宗送回家。
祖宗家里也是很有钱的,不过因为这家伙一意孤行要去学医,彻底和家里闹掰了。
小助理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他是第一次干这活儿,有一些不知所措。
我到便利店给他买了一副耳塞,意味深长地告诉他,「送到家就赶紧跑,跑不掉的话就拿这个先顶一顶。」
小助理看着手中的耳塞陷入了头脑风暴,然后朝我抛出一个问号。
我悲痛地说:「顾凌喝多了会撒酒疯。」
小助理崩溃,「那你给我耳塞干什么呀!他耍酒疯的时候我拿耳塞砸他吗?」
「不是的。」我摇头,「他耍酒疯的方式有些特别。」
「怎么个特别法?」小助理歪头。
我看着小助理白白净净的脸,乌黑圆润又带着一丝迷茫的眼睛,和那白里透红细嫩的耳垂,有些于心不忍。
我刚想开口给他普及一下顾大少爷式的耍酒疯,电话就响了起来。
我匆忙接电话,是傅云年打来的,他让我来公司喝牛奶醒酒,我一边点头答应,一边挥手让小助理把大少爷送回家。
7.
那天晚上我睡得非常好,伴随着牛奶的香甜睡得十分香甜。
当我第二天踩着高跟鞋神采奕奕去找傅云年的时候,正巧撞上了神情呆滞的小助理。
他的眼睛里有一些细细的血丝,眼神木讷,整个人都呆呆的。
我想他可能是经过了狂想曲的洗礼,于是打算绕道而行。
小助理却在瞥到我的一瞬间清醒了起来,一个箭步冲了过来,大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水雾,声线颤抖。
「他不让我走,他不让我走啊!」
我拍拍他的肩膀,我都懂。
因为那天晚上,我也是强行被顾凌拽住,听了大半宿的狂想曲。
为了补偿小助理,傅云年让他带薪休假两天。
两天可能不够啊,那一晚上给孩子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估计一辈子都不想再听茉莉花了。
后来我和小助理闲聊,小助理说他挣扎过,反抗过。
可是农民起义却被万恶的资产阶级一次又一次的镇压。
最后那个禽兽居然直接用领带把他的手绑了起来,又锁上了琴房的门。
他试图破坏钢琴,却被告知钢琴价值二百四十万。
小助理说:「对不起,打扰了,您继续。」
小助理调整好了之后,开始有意无意地锻炼身体。
我问他怎么了,他说茉莉花已经成为他一生的梦魇。
茉莉花风评再次受损。
8.
前文说过,有三个憨逼。
最后一位,是我高中时期关系最好的朋友,白安安。
我仍记得与她的初次见面。
薄薄的空气刘海,有着婴儿肥的肉脸颊,圆瞪瞪、清澈明亮的鹿眼,架在鼻梁上的圆形烟丝色眼镜。
小巧可爱的鼻子,大小适中,红润饱满的嘴唇。
身上的衣服干净,散发着淡淡的香味,笑起来眉眼弯弯,可爱得不能再可爱了。
我原先觉得,她一定会很快找到对象的,毕竟那么可爱。
她却认真地告诉我,「搞笑女不配拥有爱情。」
我和她真正熟络起来,还是因为校服风波。
白安安是个糊涂蛋,一个月下来丢了橡皮丢铅笔,丢了铅笔丢杯子,丢了杯子丢校服。
我们学校管得比较严,不穿校服去食堂吃饭会扣分。
班主任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士,日常就是保温杯里泡枸杞,一直乐呵呵的。
因为白安安不穿校服的事儿,让班主任愁了老久。
本就稀少的头发哗啦哗啦地往下掉。他要考核,一直扣分真的很难搞。
于是,愧疚的白安安拍了拍她聪明的小脑袋瓜子,决定不吃饭了。
每次一到进食堂的时候,这家伙就不知道跑哪儿浪去。
我寻思她成天饿着也不是回事儿呀,于是心一软,把我的备用校服给了她。
白安安捧着校服的手微微颤抖,眼中蓄满热泪。
她把校服放在桌子上,猛地冲了过来,拉着我的手,深情又认真。
「我爱你。」
「?」这么热情的吗?
那天白安安和我聊天,她靠在栏杆上,声音甜软。
「我昨天晚上跟我妈说,学校不穿校服进食堂会被扣分,因为扣分班主任天天说我,所以我打算不吃饭了。」
「结果你知道我妈跟我爸说啥吗?」
「昂,说得啥?」我疑惑抬头。
「她说我们班主任不让我吃饭。给我爸急的,差点就抄家伙来学校了。」
这波,属实是企业级别理解了。
9.
高中时候的英语老师是个十分严厉的女人,有些蓬松的头发总是被高高盘起,架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让她看起来十分严肃。
她的性格不是很好,仗着有背景,经常有意无意地欺压那些家庭情况不是很好的学生。
因为白安安英语默写不合格,所以英语老师让她重新默一遍,结果她忘了。
老师大发雷霆,让她抄二十遍,她抄完了,可是本子丢了。
我都震惊于她的倒霉程度,世界上怎么会有人那么点儿背。
老师不相信她,让她搬着板凳去办公室门口抄,抄完再回来。
那一节课我心急如焚,下课一响就冲了出去,直奔英语办公室。
办公室门口,只有一支笔,白花花的本子,和一个倒在地上的板凳。
我正发懵的时候,傅云年把我拉去了学生会。
那时候是大课间,我们没有做操,也没有开会,时间很空闲。
处理完学生会的事务,我和傅云年正在回教室的路上,碰到了失踪一节课的白安安。
我一把抓住她,问她跑哪里去了。
她眼眶有些肿了,吸了吸泛红的鼻子,突然咧嘴笑,「我跑五楼玩儿去了。」
我再次陷入了懵逼,就听见她用有些沙哑的嗓音,高兴地跟我讲:「我浪了一节课,还顺便看了一下人家其他年级上课。」
「等一下。」我打断了她的话,「你英语短语一点儿都没有抄。」
「我抄屁我抄。」白安安一掐腰,理直气壮。
「我给她留个板凳就不错了,我下次连板凳一块儿搬走。」
傅云年在旁边静静地听,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也忍不住给这位小姐比了一个大拇指。
「你挺勇。」
10.
的确挺勇,上课时候老师问她跑哪里去了。
她的声音洪亮,咬字清晰,「我玩儿去了。」
就这样,不出意外的,她被罚站了。
我举手,说自己困,也要出去站一会儿。
英语老师有些无奈地看着我,我觉得完全是因为我的家世她才不敢对我发火,抽了抽嘴角,把我放出去了。
我是先锋者,紧接着,傅云年、顾凌也都跟了出来。
少男少女们靠在墙上,笑得不行。
「早就看她不顺眼了。」白安安抹了一下眼角笑出的泪水。
「成天事那么多,尖酸又刻薄,放在童话故事里准是个恶毒反派。」
我仔细一想,好像的确是的,英语老师很讨厌。
「去操场玩吗?」一向懂礼貌又乖顺地顾凌提议。
那个时候他就已经有一些叛逆的心思。
「去。」傅云年点头。
说实话我是有些没想到的,这个好学生居然会陪我们一起浪。
几个人飞奔下楼,一路冲到操场,在安静的校园里放声大笑,跑过了光阴。
那时候是下午最后一节课,正逢晚霞。
天边的火烧云被金乌晕染出了绚丽的色彩,一层一层地叠加在一起,风儿一吹,就随着我们一路向北跑。
我被这美景迷了眼,站在原地。
傅云年转头,落日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灿灿的茸边,我的视线聚焦,看他身后朦胧一片。
他朝我伸手,有些少年气的扬唇一笑,「走啊!」
我拉住他的手,也笑,「走啊。」
真是的,谁还没个离经叛道的青春呢。
11.
「这就是你说的,傅云年以后的对象?」白安安嘴里咬着吸管,目不转睛地看着忙来忙去的傻白甜。
「嗯!」我点头,伸手把她的脑袋拧了回来。
「行了你别老盯着人家看。」
白安安挣扎,不死心地又看了一眼傻白甜。
终于,我把她的脑袋给移正了。
白安安猛地吸了一口奶茶,我看着她微微鼓起的脸颊,觉得真的好玩。
都过去那么多年了,她的相貌和高中的时候相差无几,现在扎着丸子头,看起来像一个活力四射的高中生。
我曾和傅云年说过,我特别喜欢白安安。
傅云年问我为什么。
我说:「因为她可爱呀,像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
因为她无论过了多少年,无论被社会捶打了多少遍,依旧是那个,可爱又叛逆的白安安。
白安安咬了咬嘴唇,「南舟,没有人告诉你吗,你长得真的很漂亮啊。」
还没等我回答她,这家伙就拿起手机,对着我一顿乱拍。
「你快看。」她把手机递了过来,手机上面的人是我。
有着一张精致的脸,一双十分漂亮但又盛气凌人的丹凤眼。
高挺的鼻梁,饱满柔嫩的嘴唇,浅褐色微卷的头发,和天赐的好身材。
我一把把她的手机摁到了桌子上,有些哽咽。
这不纯纯的恶毒女配吗?
认清现实之后,我倔强地起身,前去收银台付钱。
12.
白安安是一位自由摄影师,在国内已经小有名气了,成天满世界跑。
这一次,因为我的生日,才特地从另一个半球飞过来的。
她是不婚主义。
父母爱情的破裂,目睹了自己母亲被爱逼疯的状态,这些给她留下了不小的心理阴影,所以她不打算结婚。
她第一次完成摄影作品的时候对我说:「我要当一只自由自在满世界飘的蒲公英,任何人都别想以爱之名束缚我。」
而那幅获奖的作品,名字叫做《蒲公英》。
傻白甜又送了我两个甜筒,因为我来的次数很频繁,傻白甜已经认识了我。
她不知道我是谁,就称呼我为江小姐。
「江小姐,白安安是您的朋友吗?」
傻白甜凑了过来,我闻来自她身上的那一股让人安心的白山茶的清香。
「嗯,怎么了?」
「啊,没什么事就是,想让您帮我传达一句话。」
傻白甜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有些羞涩地对我说。
我抬眸,等待她的那句话。
傻白甜轻声道:「请您帮我传达一下,我真的非常喜欢她的作品,是她的小粉丝。」
闻言,我无奈地笑了笑,「这种话还是自己去说吧。」
「不不不,我就那么看着她就行了。真的没想到居然能在店里遇到我最喜欢的摄影师,太高兴啦。」傻白甜激动地原地跳了两下。
我靠在白安安身上,有些忧愁,「傅云年喜欢她也不是没有理由的。」
「?大姐你清醒一点,他俩现在都不认识呢。」
听了这话,我猛地想到了今天发生的重要剧情,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
拽着她的手就匆匆往外赶。
「你不说我都忘了,快快快,我带你去看戏!」
13.
初夏,晴空万里,微云舒卷。
前两天刚下了暴雨,地上的水坑还未清理干净,傻白甜在奶茶店门口逗猫。
一辆黑色轿车奔驰而过,踩过水坑,溅起一地的水。
傻白甜躲闪不及,身上白净的围裙变得又脏又湿,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一颗水滴。
车又倒了回来,一位气度不凡的男人下车,个子很高背影孤绝料峭。
合身的黑色西服完美地勾勒出了他的好身材,肩宽腰窄,双腿修长。
男人的相貌凌厉夺目,很具有攻击性眉宇如墨,鼻梁高挺,说出来的话却十分谦和。
「非常抱歉,司机开得太快,没有注意到你。」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可以把衣服送到这个干洗店,他们会帮你把衣服清理干净的。」
傅云年淡淡开口,递去了一张卡片。
傻白甜一愣,慌忙双手接过,「没关系的,谢谢你。」
「这是我应该做的。」
傅云年蹲下身子,抽出手帕来擦了擦橘猫的脑袋。
他看着憨憨傻傻的小猫,目光温柔,原本严峻的眉眼也变得柔和了起来。
上了车之后,傅云年摇下车窗,「对了,小猫很可爱。」
傻白甜抱着猫,沐浴在清风中,发丝在阳光的照射下呈现出金色的质感。
她笑得十分灿烂,「我也那么觉得。」
14.
我和白安安躲在暗处,像偷窥狂一样看着。
白安安目睹了和我说得一模一样的剧情,惊讶地发出一句「卧槽。」
她拍了拍自己的小脸,有些不敢相信,「原来你不是在闹啊。」
「什么意思?」我看向她。
白安安眨了眨眼,「我以为你个戏精又在开玩笑呢。」
我听她这话,觉得有些无语。
「那你还陪我来。」
「没办法呀。」白安安懒懒的。
「谁叫我宠你呢。」
我又赖在了傅云年办公室,那位大总裁开会去了,小助理过来偷偷摸摸给我塞了一瓶酸奶。
他依旧是那一身衣服,白色衬衫黑色裤子。
我捧着脸说:「宝啊,换一件吧,我都要看腻了。」
小助理摇了摇脑袋,「这是公司规定的着装。」
我说:「那我也没见楼下的人天天穿这一套啊。」
小助理说:「关键楼下的人他也不天天在傅总面前晃悠呀。」
有道理。
我喝了一口小助理给我的酸奶,突然想起来了生日,于是扭头问他。
「下周三我生日,宴会你要来吗?」
小助理摇了摇脑袋,「那都是上流人士,我混不进去的。」
「我带你进去,你回头往我旁边一站,他们还得巴结你呢。」我高兴地说。
小助理睁着那双乌黑滚圆的眼睛看了我许久,然后露出了一个十分治愈的笑容。
「谢谢江姐啦,我就不去了,祝你生日快乐呀!」
「祝福早啦,下周三呢。」
「嘿嘿,知道啦。」小助理俏皮地眨了眨眼,「那我下周三再跟你说一次。」
15.
傅大总裁忙里偷闲,给我发了一条消息,「你还在办公室吗?」
我啪啪地打字,「在啊,我现在除了一瓶酸奶什么都没有,跟个饿死鬼一样。」
傅大总裁回,「你就不知道给张妈打电话让她给你做饭吗?多大人了怎么还是这样,回头饿出胃病了有你受的。」
我看他的明明是关心却十分欠揍的话语,坏心眼地回了一句,「你不是在开会吗,领导带头摸鱼?」
对面沉默了一会,然后给我转了十万块钱,备注封口费。
我失笑,美滋滋地收下了。
张妈把饭送过来的时候,正巧赶上傅云年回来。
张妈和我寒暄了两句,就匆匆离开了。
我小口小口地喝着热气腾腾的粥。
浏览了一圈偌大的办公室,突然反应过来。
我把两只手都放在傅云年的办公桌上,撑着身子,微微前倾,认真地对他说:「我发现了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傅云年眼皮都不抬,「说。」
「这里是你的办公室。」
「嗯。」
「但是我却在这里,你就不怕我把你的机密资料偷了吗?」
傅云年在文件上签上了自己名字。
他从小学的瘦金体,天骨遒美,逸趣蔼然,以前在小纸条上写的字都十分漂亮,赏心悦目的。
就是那些小纸条都被他回收了,现在也不知道在哪里。
他又换了一份文件继续阅览,一边看一边淡定道:「小姐,傅氏与江氏目前有七个项目正在合作中,傅氏要是倒台了,你们家不破产也得大出血。」
我自讨没趣,坐到一旁玩儿去了。
16.
生日会无聊得很,与其说是我的生日会,不如说是大型适龄青年相亲现场。
一群穿着体面的叔叔阿姨,拉着自己的孩子到处与别人交谈。
站在他们旁边的富二代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说着客套的话,估计心里在骂娘。
我浅浅地喝了一口红酒,突然有些庆幸自己的父母并不着急我的婚事。
傅云年默不作声地抽走了我的酒杯,然后给我换了一杯甜丝丝的果汁。
我们俩一起站在那里,一个一袭红裙,一个黑色西装。
接二连三地有人上来打招呼,我微笑点头,傅云年淡然应对。
我那吊儿郎当的父母姗姗来迟,来了之后,却直接忽视了他们的宝贝闺女,亲切地跟傅云年说话。
傅云年对待长辈又变成大家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十分讨我爸妈喜欢。
那二老在夸赞傅云年的同时,还不忘言语拉扯一下他们的闺女。
这是谁的生日会呀?能不能在意一下我这个主角。
等终于把两位大佛送走了,我才松了一口气,躲在傅云年后面偷偷用手指戳他脊梁骨。
傅云年轻笑,眉眼轻轻弯起。
我戳了几下就松手了,算了,看在他刚刚在我父母面前替我说话的面子上就暂且先放过他吧。
白安安难得打扮得十分贵气,穿着高跟鞋向我走来。
我刚想打趣她,她就凑过来和我咬耳朵,吐槽刚刚向她搭讪的轻浮富家子弟。
顾凌八面玲珑,把一群富家小姐应付得很好,活像是万花丛中的蝴蝶。
虽然他和家里闹掰了,但是圈里根本不当回事儿,就当是大少爷耍脾气,过两年就回来了。
毕竟顾家只有他一个孩子,他不干谁干。
等顾凌终于把一群小姐应付好了,他才来到了我们身边。
一中 F4,再次合体!
17.
蛋糕在最后被推了出来,四层,粉红色的梦幻装扮,上面还有一只洁白无瑕的白天鹅。
推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在惊叹这蛋糕太漂亮了,媒体更是咔咔乱拍,灯光不停地闪。
侍者优雅地替我们分好了蛋糕,我也接过了一块,但是一口都没有动。
白安安有一个很重要的颁奖典礼,送完我礼物又依依不舍地给了我一个大大的拥抱,然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宴会。
顾凌又送了我一套海景别墅,我笑骂他也太没创意了,每年都是这个。
顾凌无奈耸肩,表示他不懂女人的心,如果是他的话他其实还挺喜欢海景别墅的。
生日宴结束的时候已经十一点多了。
夜黑沉沉的,一勾弯月挂在夜空,洒下一地的霜。
媒体都走完了,我也不需要再端着架子,懒懒的打了个哈欠想要回家。
傅云年把西装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我感觉他的外套暖融融的,还带着一股来自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很让人舒服。
于是忍不住裹紧了外套,往里面缩了缩。
傅云年低头看着我,神色自若,「去过生日吗?」
我挑起眉毛,不是很明白他的意思,「我不是都过完了吗?」
傅云年看了一眼表,声音平稳。
「现在才十一点,距离你的生日结束还有一个小时。」
傅云年站直,身后的背景是黑沉沉的夜幕,挂着两颗闪烁的星星和一轮明月。
清风徐徐,吹乱了他的发丝,他朝我伸出手,身形和眉眼逐渐和当年的少年重合。
他说:「过生日要吃蛋糕吹蜡烛的,你还没有许愿呢。」
「走啊,我带你去许愿。」
我咬了下嘴唇,身形僵硬,唯有心,跳如擂鼓。
最后,我也像十六岁的自己一样,把手放了上去,笑着说:「走啊!」
18.
出乎意料的是,傅云年带我去了一中。
那里已经翻新,不知道比以前高档了多少倍,我一边走一边感叹时代的变迁。
寻着记忆,我回到了以前的教室。
不知道是不是傅云年特意布置的,教室一如从前,就连写在黑板上的课表我都无比熟悉。
这一次,我终于光明正大地坐在了讲台上。
傅云年跟变魔术似的,端出来一个冷藏的小蛋糕,也就一个碗大。
虽然小,但却做得十分精致,漂亮得像是一件工艺品,就连放在上面的草莓都跟假的一样。
蛋糕上的蜡烛是十八,傅云年没有开灯,站在讲台前,直接掏出打火机点燃了蜡烛
烛火跳动,暖橘色的光打在了他的深邃的脸庞上。
我笑着问他,「你自己做的?」
傅云年「嗯」了一声,好像并不想多说,催促我道:「快吹。」
我用小腿踢了他两下,看着他身后的课表,情不自禁地感叹,「咱俩都认识二十年了。」
傅云年端着蛋糕,正视我的眼睛。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睫毛很长,映在夜晚暖色的烛光下,有种说不出来的温柔眷恋。
傅云年的语气很轻,却真诚又恳切,像是在向我保证一般,「我们还会有很多二十年的。」
「哪有很多啊!」我眼角湿润,嘟嘟囔囔的。
「我今年都二十六了,撑死四个好吗?」
傅云年没答话,又开始催我,「快吹。」
我赌气地鼓了下腮帮子,然后用力吹灭了蜡烛。
紧接着闭上双眼,在心里默念那个,已经说了不知道多少次的愿望。
希望今后的每一次生日,傅云年都能陪在我身边。
19.
傅云年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一个玻璃罐子,玻璃罐里面装着的是我们俩学生时期传过的小纸条。
长方形的纸被折成了小船,正方形的就被折成了千纸鹤和爱心,都被挤在一起,压得扁扁的。
我终于明白学生时期为什么傅云年说要回收这些小纸条了。
想到他板着张脸把纸条折成千纸鹤、爱心和小船的样子,我就忍不住傻乐。
我坐在讲台上,把那些东西一个一个拆开,纸已经有些泛黄了,看着上面熟悉的字迹和幼稚又无厘头的话语。
我吸了吸鼻子,泪珠滚落。
傅云年也坐在了讲台上,看着我阅读这些纸条,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公开处刑。
他羞愧地咬着嘴唇,不自在地用自己的右手不停地去捏自己的左手。
见我哭了,他就慌忙得用冰凉的手去擦拭我的脸,给我冰了一个哆嗦。
傅云年刚触碰上我的泪水时也被烫了一下,手僵在半空,见我又笑了才继续擦拭。
罐子被我抱在了怀里,傅云年嫌凉,不让我抱。
我偏要抱,理直气壮地说:「今天是我的生日,你就不能顺着我一点吗?」
傅云年十分无奈,只好让我吃蛋糕。
我其实是不大想吃的,因为真的很喜欢,舍不得吃。
可是傅云年的目光太过炽热了,搞得我不得不吃。
20.
说实话,不是很好吃,甜得要命。
蛋糕胚子也甜,奶油也甜,草莓更甜。
我嗔怒,瞪他,「你是想甜死我吗!」
傅云年不开心,不过,他的关注点很奇特。
「过生日,不要说什么死不死的。」
我没理他,而是问:「你不吃吗?」
傅云年摇头,我很疑惑,「为什么?」
「这是给你做的。」他道。
我一眼看穿了他的倔强,「你今天做了几个蛋糕?」
傅云年沉默。
傅云年低头。
傅云年逃避现实。
「快说!」我逼问他。
我像一个小孩子一样,因为抓住了「别人家孩子」的不完美之处而十分激动。
「五个,这个是最成功的一个。」
傅云年声音闷闷的,仍然不肯抬起头来面对现实。
他这家伙,估计是为了不浪费,把那四个蛋糕全吃了。
我本来是想笑的,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又忍住了。
拿起蛋糕上那水灵灵的草莓,放在了他的手里。
傅云年终于抬起了头,只是看着手中的草莓,并不言语。
「本寿星把草莓让给你啦,还不快感谢我。」
「谢谢。」傅云年把草莓塞进嘴里。
「甜吗?」我问他。
他喉结滚动,把草莓咽了下去,然后直勾勾地盯着我说:「甜。」
第二天小助理送了我一个十分可爱的毛毡玩具,是一只小橘猫。
圆滚滚、毛茸茸的,我喜欢的不得了,想要找个显眼的地方放它。
小助理抚额,「可别,我还想继续干呢。」
「什么?」
「没事儿,你开心就好。」
21.
不知不觉之间,我和傻白甜的友谊更上了一层楼。
傅云年问我怎么最近都不来找他了,我说我去找傻白甜玩了。
傅云年问我晚饭吃的什么,我说我和傻白甜在外面吃的火锅。
傅云年说他要去出差了,我说傻白甜真的人好好啊,可爱极了好吗,我要每天为打她 call。
傅云年出差回来了,头一回跟我发脾气。
我觉得他很离谱啊,吵架的原因就很离谱啊。
他说我张口闭口都是傻白甜,干脆直接跟傻白甜过去呗。
我说真的可以吗,他就生气了。
到现在都气哼哼的,我怎么喊他都不理我。
我买了一盒绿豆糕,像平常那样放在他的桌子上,语气没什么起伏,「你尝尝好吃不?」
傅云年正在专心工作,听到我的话下意识就一口吃掉了,然后点头,「好吃。」
我颇为玩味地看着他,嘴角勾起。
傅云年突然反应过来,瞪了我一眼,然后扭头。
「哼!」
我拿起包,推开办公室门就要走。
傅云年叫住了我,小眼神十分怨念,冷冷道:「你干什么去了?」
我转头,「我今天和傻白甜约好了一起吃饭。」
傅云年想都没想,脱口而出,「我也要去。」
「什么?」我惊讶地看着他。
「我说。」傅云年咬牙切齿,一字一句地说:「我也要去!」
真的是万万没想到,一顿普通的约饭居然会变成三人行。
夹在男女主角中间的恶毒女配十分尴尬。
22.
其实我并没有同意让傅云年过来,我带着一点儿自己的小私心,不想让他们俩碰到。
可傅云年不听话,死皮赖脸地黏了上来。
「傅先生,好久不见。」傻白甜落落大方地打招呼。
「的确是很久没见了,下午好。您贵姓?」傅云年也人模狗样的。
「免贵姓沈。」
「沈小姐。」
我听着他俩一口一个沈小姐,一口一个傅先生,尴尬得头皮发麻。
合着你俩搁着给我演电视剧呢?
按理说,傻白甜和傅云年的下一次见面应该是在半年后,傻白甜凭借着优秀的学历和出色的口才成功应聘进入傅云年的公司。
因为之前那次偶遇,傅云年在关于傻白甜的事上总是会多留意一下。
慢慢地他发现了这个女孩儿不仅工作出众,随机应变的能力也很强,于是偷偷给傻白甜拔了拔,让她和小助理一起当助理。
在不断地相处中,傅云年喜欢上了这个自信善良的女孩。
又经历了一系列巴拉巴拉的事儿,当然其中肯定少不了本恶毒女配的掺和。
在我的推波助澜之下,傅云年和傻白甜顺理成章地在一块儿了。
甚至为了让他们俩门当户对,那作者强行给傻白甜安了一个豪门失踪多年的独生女的剧情。
故事很圆满,现实很骨感。
因为他们两个第二次见面,多多少少带点儿火药味。
23.
「南舟,要点杯奶茶吗?」傻白甜挽着我的手,笑盈盈地问。
我看了一眼她。她今天打扮得很清爽,浅蓝色的卫衣高挑的马尾辫,画了一些淡妆,嘴唇红润。
因为和我靠得比较近,身上那一股独属于白山茶的香气又飘了过来,给我熏得晕乎乎的,愣头愣脑地答应。
「嗯,好。」
听到我的回答,傻白甜立刻开心了起来,眉眼弯弯,灵动可爱。
她又转过身去问傅云年,「傅先生呢?」
「我也喝。」傅云年冷冷清清地答道。
不知想到了什么,他又补了一句,「我和她一样就行。」
傻白甜维持着体面浅笑,「好的。」
傻白甜去买奶茶的时候,我又开始打量傅云年,并且越看越觉得奇怪。
我今天穿的是一件浅褐色的高领毛衣,下面是宽松黑色裤子,踩着小白鞋,扎了一个丸子头。
傅云年穿的也是浅褐色的高领毛衣,宽松黑色裤子,白鞋。
并没有特意去凹发型,乌黑的头发软软地趴在头上,看起来意外的乖巧。
俊美无双的脸如同刀切斧凿的一样,鸦翼一般的睫毛淡淡垂着,让下方白皙的皮肤上多了淡淡的阴影。
人,还是这个人,就是性子让我有点儿琢磨不透。
这一身衣服跟我复制粘贴似的,看起来说不出来的古怪。
我们俩站在这里还没多久,就有小姑娘红着脸上来跟我们俩说百年好合了。
我???
我不禁扶额,无语地看向傅云年。
傅云年闲闲道:「这衣服是我妈买的,怎么只许你穿,不许我穿?」
是,你有理。
24.
这个的确是傅阿姨找人订购的,一套男装一套女装。
小时候我们也经常这样,但毕竟是小孩子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现在我们俩都二十六了啊!
我还记得我拿到衣服时略有些扭曲的表情,「阿姨,这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傅阿姨笑得慈爱。
单从审美上来说,我是很喜欢这套衣服的。
而傅云年则是嫌弃得不行,拿到手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它塞到衣柜最底下。
正是因为这个,我才能毫无负担地穿出门。
可今天这家伙跟中邪了似的,非要穿这一套,拦都拦不住啊。
我们一起逛街,傻白甜和傅云年聊了起来。
傻白甜说:「去吃火锅吧,xxx 店,南舟很喜欢那里的虾滑。」
到了地方之后,傅云年熟练地点了一大堆我喜欢吃的,然后又帮我调好了酱汁。
傻白甜微笑。
火锅店送了一道甜品上来,是山楂做的,我突然回忆起了冰糖葫芦,可惜这个季节没有卖的。
傻白甜笑得甜美,「没事,我会做,下次你来我家我给你做。」
傅云年说:「我请人给你做,挑最好的山楂。」
傻白甜说:「还是自己做得有诚意啦。」
傅云年微笑。
25.
一个小男孩跑了过去,他的妈妈叫他汤圆。
傻白甜托腮,「我小名也叫汤圆。」
「是吗,为什么给你起名叫汤圆呀?」我疑惑地问。
傻白甜眨了眨眼,嫣然一笑,「我是在元宵节出生的,所以就叫我汤圆啦。」
「好可爱的名字啊!」我真诚夸赞。
傅云年突然插话,「你的小名也很可爱啊。」
傻白甜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南舟,你小名是什么呀?」
还没等我开口,傅云年就抢先一步回答道:「岁岁。」
「岁岁,也很可爱呀,为什么要叫岁岁……」
傻白甜突然停顿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脸上,把视线移给了傅云年。
傅云年气定神闲地往后依靠,笑得十分纯良,「是的,我小名叫年年。」
其实这个小名吧,还是有由来的。
我的外公是一位收藏家,他很喜欢我,经常抱着我去看他收藏的一些字画之类的。
当看到一个精致的小花瓶的时候,我小手一扬,直接给推下去摔碎了。
那个时候的我还口齿不清,睁着大眼睛对外公说:「碎碎……」
那已经不是我第一次摔碎外公的收藏了。
外公掐了掐我的脸,开玩笑似的说:「你怎么成天摔碎东西,干脆以后叫你碎碎好了。」
从那之后家里长辈就调侃地叫我碎碎,也不知怎么弄的,碎碎演变成了岁岁,就那么一直叫下去了。
到我六岁那年,我遇到了一脸冷漠的傅云年。
26.
傅阿姨听到我的小名就乐得不行,拉着我和傅云年的手叠加在一起,口中念着,「岁岁年年。」
傅云年可算满意了,雄赳赳气昂昂地回去。
我坐在副驾驶,一边和白安安分享今天的趣事,一边说傅云年幼稚,跟三岁小孩来。
到了我家门口,我潇洒下车,正准备进家门的时候,傅云年叫住了我。
我转头,就见他把车窗降了下来,朝我吐舌头。
拜托唉,你还记得自己是一位身价过亿的总裁吗?
回到家了之后,傻白甜给我发了几条信息。
她说自己输得很彻底,还说了一句「没想到人们口中的商业天才会那么孩子气,太不经逗了。」
27.
罕见的,我和顾大医生一起出现在了傅云年的办公室。
顾凌调休,我们就正好约着一起吃顿饭。
我正好碰到了小助理,就说笑着和他一起进来。
一进办公室,小助理就立刻严肃了起来,可当他看到穿着休闲装坐在里面的顾凌时,瞬间整个人都不好了。
像一只炸毛的猫,眼睛瞪得滚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顾凌神色散漫,听到动静懒懒地抬眼,看到小助理时居然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小助理欲哭无泪,委屈巴巴地往我身后躲。
我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顾凌,这家伙才有所收敛。
不过他嘴角还是微微勾起,看起来心情不错。
傅云年也起身,向我走了过来,路过顾凌的时候还抬脚踹了他一下。
小助理这才松了一口气,迅速地给傅云年汇报工作,然后迅速地退下,跑得没影了。
吃饭的时候,我们都不同而约的没有让顾凌喝酒,可这依旧阻止不了他那颗想念经的心。
等他吐槽完了,他就开始有意无意地打听小助理的事儿。
得知小助理比我们还大一岁的时候,十分惊讶。
「二十七?我以为他才十七呢。」
傅云年幽幽地看着顾凌,「滚蛋,我们公司可不招童工。」
说完,傅云年端起酒杯,开始回想关于小助理的事。
「他是 A 大研究生毕业的,跳级二十二岁就参加工作了。」
「一路从底层摸爬滚打上来的,能力很强,他做事我很放心。」
傅云年把酒一饮而尽,然后挑眉看向顾凌。
「业界的金牌助理,没听说过吗?」
顾凌托腮垂眸,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我在一旁静静地听,又补了一句,「他超乖的!」
过了几天,半夜的时候,顾凌突然给我打了电话。
清清冷冷的嗓音从电话那头传来,「我看到你口中超乖的小助理了。」
「在哪里呀?」
这个点儿还没下班吗?傅云年压榨员工呀。
手机里传来一阵嘈杂的声音,我隐约听到了音乐,瞬间想到了一个地方。
然后和顾凌异口同声。
「酒吧?」
「酒吧。」
顾凌笑,「一个人干了三杯深水炸弹,挺行啊。」
之后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顾凌打电话问我小助理家住哪儿。
我说我哪知道呀,你们在哪儿?
顾凌报了个酒吧名,我看了一下导航发现离我还挺近,就直接走过去了。
到了地方之后我和抱着小助理的顾凌面面相觑,一时无言。
28.
本来想打电话求助傅云年的,但转念一想小助理都出来了傅云年肯定是正常下班的。
作息良好的他现在估计已经睡熟过去了,就没有打电话打扰他。
我和顾凌一合计,决定在酒店开个房间,把小助理安置在那里。
晚上十一点半的 A 市依旧灯火通明,月亮被乌云遮去了大半个身影,晚风清凉。
小助理缩在顾凌怀里,五官清灵隽秀眉眼精巧。
估计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脸红红的。
小助理睡得很熟,双眼紧闭嘴唇微微嘟起,浓密微卷的睫毛轻轻颤抖。
顾凌走在前头,走着走着,他突然开口问我,「你喜欢傅云年吗?」
我脚步一顿,呆呆地开口:「我……」
顾凌很没有耐心。
「喜欢就在一起,不喜欢就别老吊人家,我也不知道你在顾虑些什么,大学的时候一喝醉就跟我讲什么傅云年有一个命定的爱人。」
「我一直觉得很搞笑,先不说是真是假。反正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把自己所爱的拱手让人。」
顾凌平静地望向我,他怀里还抱着睡得酣甜的小助理,抱得很紧。
我愣在原地,嗫嚅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小助理个子不矮,饶是常年健身的顾凌一口气抱了半个多小时也有些累了。
把小助理放到床上之后又不解气地捏了捏他的脸,这才起身离开。
我和顾凌走在路上,难得静默。
风吹的树叶沙沙作响,他扭头想对我说些什么,被我制止了。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等会儿再说好吗?」
顾凌无奈地撇了撇嘴,「好吧,我给你一晚上时间。」
29.
我在高中的时候偶然翻阅过一本小说。
大概讲的是一位绅士的霸道总裁和一位自尊自爱的傻白甜间的爱情故事。
本来我毫无阅读的兴趣,只是随意地翻看了两眼。
可当我发现主角的名字和一些事情跟我身边的人事重合的时候,我才震惊地开始阅读。
那本书像一本预言书,预言了未来发生的事。
当那些事情真正在我身边发生的时候,我才终于明白,自己原来活在一本书里。
我活在一本书里,那我是什么?纸片人吗?
我身处在这个虚构的有命运的世界,那我在这里爱上一个人真的有意义吗?
我罕见地陷入了迷茫,我开始逃避。
我一边享受着在这段感情中获得的快感,一边又不愿意正视这段感情。
就这么一直拖到了傻白甜出现的时间,看到傻白甜人时,说实话,我是十分惶恐害怕的。
青梅竹马真的就不敌天降吗?
「安安呀,你说我都二十六啦,还跑来找姐妹解决感情问题真的好吗?」我一脸愁苦,整个人都蔫了吧唧的。
想一整夜还是很迷茫,最后,我选择呼叫超级飞侠白安安。
白安安估计刚睡醒,声音还有些沙哑。
「有什么不好的。宝啊,听你刚才的话意思就是说。你担心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觉得我们都是纸片人,就该被命运摆控?」
我没有说话,她似乎也并不需要我的回答,直接开喷。
「你傻逼吧!你看看我,我有血有肉有思想有灵魂,我是一个独立且完整的个体。」
「我是人啊,我们都是人啊,不是你口中的那个单薄的纸片。」
「顾凌为什么要去当医生?因为他想反抗他那迂腐控制欲又极强的父母。」
「江南舟,人需要具有反抗意识的,难不成你这一辈子都要跟着那缥缈的、虚无的,不知是真是假的宿命走吗?」
「醒醒吧,与其去担心那个什么狗屁蝴蝶效应,还不如去抓住你家傅云年的手,握在手里才实在。」
我沉默半晌,吐出两个字,「谢谢。」
30.
电话被我挂断,我拿起车钥匙就飞奔出门,一路赶到了傅云年办公室。
傅云年正准备去开会,前脚刚踏进会议室,后脚就被我喊住了。
「傅云年!我有个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
傅云年听见我的声音有些诧异,或许是没想到我居然能起那么早,也可能是没想到我居然就这么不顾形象风风火火地来了。
他迅速地退了回来,顺手把会议室的门关上了,然后站在那里,静静地等待我的发言。
我气喘吁吁地做了一个深呼吸,看着他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借着现在的疯劲,大声说道:「我喜欢你!」
这句话像是耗尽我所有的力气,我呼吸滞停,四肢都软了下来。
时间好像在一瞬间被拉得很长很长,博云年睫毛的颤动被我收入眼底。
我下意识地抿了一下嘴唇,目不转睛地看着面前的人,心被高高提起。
傅云年垂眸与我对视,「没了?」
「没了。」我吞咽了一下口水,有些忐忑不安。
傅云年看了我几秒,轻轻叹了口气,嘴角勾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弧度。
他走到我面前微微弯着腰,与我贴得很近,那股独属于个他身上的悠远沉香窜入鼻尖,我眼睁睁地看着一张俊颜我越贴越近。
他薄唇轻启,嗓音沉沉的,「真巧,我也喜欢你。」
31.
我坐在他办公室的休息间里,想起了小说里谈吐得当永远冷静沉着的男主。
又想起了在我面前那个孩子气,幼稚的傅云年。
终于惊醒,一边笑一边哭,在心里暗骂自己大傻逼。
我差人把那玻璃罐送过来,打算趁这个时间好好回忆一下我的高中时光。
等我翻到压在最底下的那一个千纸鹤的时候,已经过了很久了。
我把千纸鹤拆开上面清秀的字迹看得我心头一震,这是我看完那本小说之后给傅云年写的纸条。
我问:「如果你发现自己身处一部小说世界,你是男主,而我是百般阻挠你和女主在一块儿的恶毒女配,你会怎么做?」
我很清楚这张纸条自己并没有得到回信,可是下面那一行沉稳有力的字体却猝不及防地映入眼帘。
「我会撕掉那本书,然后义无反顾地来到你身边。」
我把所有的事情都跟傅云年坦白了,他骂我傻逼。
我也骂他傻逼,说他闷骚喜欢我那么多年都不表白,还等着我表白。
傅云年一脸无语,说我生日的时候他就已经偷偷表白了,只是我个二愣子到现在才把千纸鹤看完。
我哼了一声,没理他。
到了傍晚准备回家的时候傅云年叫住了我,我转头看他,见他用手指了指自己的嘴唇。
我笑,「干什么?」
他自己凑上来,「索吻。」
回到家里,我翻出来一堆高中的东西,从那一堆杂乱的物品中找到了万恶之源。
一本粉粉嫩嫩的少女小说。
那梦幻的粉色和我黑沉的书桌形成鲜明的对比,我平复了一下心情,然后翻开了这本书。
里面并没有我想象中那密密麻麻的字,泛黄的纸页上一片空白。
我忽然懂了,笑着拿起手边的笔,在纸页上书写着。
我的故事,应该由我自己来编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