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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磕的 CP 是假的

「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

我说完这句话,便满目哀怨地松开了手。

「扑通!」

裴子衿掉进了早春的池塘,彻骨冰凉。

我复杂地看着被宫人救上来,落汤鸡一般的裴子衿,撇了撇嘴,心道,「该!谁让你拒绝本公主了!」我趾高气昂地离开,不再管那身后的一片狼藉。

后来,裴子衿因为这次落水在家里躺了近一个月,太医回复的是风寒入体,若是养不好可是要落下病根的。

切,矫情!

就因为他落水生病,我被父皇禁了一个月的足,还勒令我好好反思,待解禁后去丞相府给裴子衿赔礼道歉去。

我坐在祈云殿的院中,看着那紧闭的大门,觉得嘴里的瓜子一点也不香甜。

他裴子衿身子弱,凭什么关我的禁闭啊!

就因为他爹是丞相,是朝中的勾股之臣就了不起啊?

我爹还是皇上呢!我骄傲了吗?!

我叫沐从云,是一名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公主,用太子哥哥的话说,性子活泼烦人,可爱又淘气。

裴子衿是丞相之子,自幼便做了太子哥哥的伴读,饱读诗书,长得也是芝兰玉树,人模狗样的。

据说,他是今年票选京中少女最想嫁的人,第三名。

第二名,是太子哥哥。

至于第一名,不好意思,是我爹……

哎,什么审美?

我想着自己是个即将及笄的少女,若是不怀春一下总是说不过去的,便勉为其难,屈尊降贵地喜欢裴子衿了。

却不想,这个男人一点也不给我面子,我辛辛苦苦熬了一个月,扎破了十指才做出来的荷包,竟被他拒收了!

嘴里还说着什么男女不能私相授受,公主为君他为臣不可逾礼之类的说教,听得我是一阵的心烦。

可我还是耐着性子,笑眼盈盈,含情脉脉地看着他,和他为了个荷包推搡了起来。

直到他脚下一滑,险些落入池中,我反应迅速地一把抓住他,「裴子衿,我再问你一遍,你收不收!」

「公主,臣不敢逾矩。」

得,下去吧您!

于是他就落水了,生病了,卧床不起了。

我就被斥责了,关禁闭了,还得去道歉呢!

年幼的少女,第一次知道,原来……喜欢一个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苦吧………

我站在裴子衿的卧房门前,探头看到倚靠在床上,面容精致的公子,心中不禁感叹,「啧啧啧,美人就是美人,病了也如此好看。」

许是感受到我的目光,他转过头来,怔愣了一下,嗓音清冷地开口,「公主怎么不进来?」

「我怕你传染给我。」

「……咳……咳……」

你看,多娇弱。

我站在门口与他遥遥相望,然后开口大声地说道,「裴子衿,本公主来给你赔不是了。」「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本公主吧!」

他皱着眉看着扯脖子大吼的我,嗤笑一声,「呵,公主这么大声做什么?臣听得见。」我撇了撇嘴,恢复了小声说道,「我当然知道你听得见,我是怕父皇的人听不见。」

「………」

「行了,你好好养着吧,身子骨这么娇弱,还不如个大姑娘!」我吐槽完心里舒服了许多,随意地挥了挥手,便要离开,却又被裴子衿叫住。

「公主,」我转头看向他,狭长的眸子中带着些许意味不明的笑意,「臣这身子是娇弱,所以恐怕还要再躺些时日。」

「……」

什么意思?你躺着关我什么事儿?

我不在意地回宫,想着一会同父皇说一声,完成任务,我便可以继续潇洒自在了。

可是,我人还没进宫,丞相府的消息就已经传到父皇的耳朵里。

裴子衿在我走后,又是一病不起,还要再躺一个月。

卧槽………碰瓷?

我又被禁足了!

我这次的禁足关的时间有点久,理由是父皇怕我出去后又去找裴子衿的麻烦,他实在是不想再同丞相道歉了。

所以,父皇决定等到裴子衿参加完今年科考,再放我出去撒野。

科考是在初秋,如今才春末啊!

这时间也太他娘的长了吧!

裴子衿!!!!

我扬起头,四十五度角地望着天空,默默地擦了擦湿润的眼角,我错了………我大错特错了,再我给一次重新同他道歉的机会吧!

但是……没用。

再见到裴子衿,是在宫中的琼琳宴上,此时他不仅仅是丞相之子,更是此次科考御前亲赐的探花郎。

切,我以为多大的本事呢,不过是个探花罢了!

看着在人群中一袭白衣,面容俊俏,温文尔雅,道貌岸然,阴险狡诈的裴子衿,我撇了撇嘴。

招蜂引蝶!

诶?户部尚书家的李小姐怎么去了他身旁,羞答答地递了个什么东西过去,却被他拒了……

大理寺卿家的王姑娘,扭着腰肢同他娇俏地说着什么,被他打发了……

还有那柳姑娘、赵小姐等等等等,无一例外不是红着脸去,白着脸回。

如此一来我就放心了,原来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瞎啊!

许是我的目光太过于明显,身旁的太子哥哥轻轻地碰了碰我的胳膊,浅笑揶揄道,「吃醋了?」

我像看个傻子似的看向他,「太子哥哥说的什么胡话?」

「你不是喜欢子衿吗?」

我还是太年轻,又面皮儿薄,被人戳中了心事,便生生地反驳,「我喜欢他做什么?状元郎不香吗?」

我的声音让四下一片寂静,所有人看了看我,有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去看了看坐在太傅身旁的那个人。

「臣,承蒙公主厚爱!」

我惊愕地瞪大双眼,恐惧地看向太子哥哥,想要从他那里得到一个否定的答案。

可他却点了点头,沉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说了句,「皇妹的口味,果然独特!」

我感觉我此刻不应该在这里,而应该在桌底。

但我毕竟是公主,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暗中深呼吸了两次,看向下首跪拜的状元郎,淡定了开口道,「你………怀孕了?」

「胡闹!」父皇开口斥责了我,并罚我回宫反省。

如果不是他嘴角那压不住地上扬,我当真以为他有多么的严肃呢!

切,话本子里的状元郎可不是这种大腹便便,一脸阿谀奉承的模样。

哎,不香了不香了!

我低着头,丧气地往出走,路过裴子衿的时候,分明听到耳边传来了一句小声的揶揄,「呵,公主……倒是不挑食啊!」

我斜眼瞪向他,呲着牙表达了我的不满。

哼,长得好看就厉害啊!

还不是被大腹便便给压了一头!

琼琳宴过后,马上就是我的及笄礼了,父皇同母后商量要为我挑选夫婿。

他们把我唤去,想问问我的意思,毕竟是要同我过一生的,总是要找一个我喜欢的人才好。

「云儿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婿啊?」父皇挑着眉,不似平日的威严帝王,全然是逗女儿开心的慈父的模样。

但我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怔愣了许久,方才缓缓开口问道,「我喜欢什么样的?」

「我不需要和亲吗?」

「不需要政治联姻吗?」

「身为公主,可以自由选择夫婿吗?」

我一连串的几个问题,让父皇的脸色一点一点地黑下去,最后他扬声对殿外的宫人喊道,「去把公主屋里的话本子都找出来,烧掉!」

「不!」我伸手阻止道,「父皇,它们是无辜的啊!」

「………」

我端正了态度,一本正经地说道,「我要找个好看的。」

「………」

母后终是看不下去了,挥了挥手示意我可以滚了,「我和你父皇会自己看着办的。」

切,问我又不听我的。

不过,父皇和母后虽是说自己会看着办,但他们还是很疼我的,还是希望找到一个我喜欢的人。

我提议,我要去大街上找找看!

我又有了出宫的理由了,因为那裴子衿,今年整个美好的夏天,我都是百无聊赖地被禁足,就连御花园的花儿我都没看见。

我走在繁华的长安街,深深地吸了口空气,这就是自由的味道啊!

当然,还有枣泥酥,肉包子,桂花茶的味道!

吃饱喝足后,我去了京城南边最有名的桃花林,大凉民风开放,京中年轻的的贵女,公子都爱来这里,据说是个艳遇的好地方。

我走走停停地欣赏着已经干枯的树枝,在这深秋时分竟然让我品出了一丝悲凉和孤寂。

「诶?」在我四处东张西望的时候看到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裴子衿?」我站在出声唤道。

他怎么来了?

也是来邂逅艳遇的?

我看着不远处的裴子衿,不知为何眼中突然酸胀,心口难受得厉害。

我明明同自己说了,我不要喜欢他了,他就算再好又能如何?

他既然不喜欢我,我凭什么喜欢他?

可我为何看到他来这里,还是会难过呢?

「公主?」显然他也没有想到我会来这里,一时之间我在他眼中看到了一丝转瞬而逝尴尬和无措。

哼,道貌岸然!伪君子!

「云儿怎么在这里?」

「………」

卧槽!太子哥哥!

同裴子衿来这里的是……

我看着眼前熟悉的两个男人,顿觉陌生起来。

我从小跟在他俩身后玩儿,从前怎么不觉得他们站在一起是如此地般配。

票选京中少女最想嫁的人,第三名和第二名……

这让第一名情何以堪啊!

我捧着心口,幽怨地看着他俩,脑海中闪过一句话,「世间最难过的不是我爱你,你却不爱我。」

「而是,我爱你,你却要做我……嫂嫂!」

原来爱情……这般苦啊!

我这段时间总是心不在焉,不再出宫闲逛,父皇母后给我看各家公子的画像时,我也没那么积极地点评,就连我最爱的话本子我都看得不再津津有味。

太子哥哥倒是来找过我两次,但说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最后临走时嘱咐了我一句,别把那日在桃花林看到他和裴子衿的事儿说出去。

卧槽,还是场地下恋!

我再看见裴子衿是在及笄礼前。

我同他相差四岁,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所以他提前来为我送上及笄之礼也是正常的。

只是,我还是有些尴尬地,垂着眼不敢直视他。

裴子衿倒是同往常一样,温润如清泉般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主如今长大了,是个大姑娘了,以后可莫要在耍小孩子脾气了。」

我嘴里不满地嘟囔着,「我才不是小孩子呢!」

他从来都是这样,我做什么他都觉得我是个小孩子。

就连我说喜欢他,他也觉得是我在胡说,我把他推下池塘,他也觉得是我在耍小孩子脾气。

他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女人,从来都是妹妹。

我以为,待我及笄了,长大了,我再同他表白,他便会认真地考虑。

却不想……我这辈子恐怕都没有机会了!

我缓缓接过他手中的木盒,慢慢打开,里面躺着一枚通体碧绿的玉镯。

「还望公主喜欢。」

「嗯。」我郑重的带在手腕上,骨气勇气抬眸看向这个我喜欢的男人。

我要同心底里的那个他道个别,我幽幽开口,说了句,「谢谢……嫂嫂。」

「……」

「……」

相对无言,彼此大眼瞪小眼。

「呵,」他呆愣地看了我半晌,笑着摇了摇头,也不顾平日里挂在嘴边的君臣之礼,修长白皙的食指轻点我的额头,无奈地说道,「你这小脑袋瓜儿里,想的都是些什么?」

我想的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看到了什么?

一男一男去桃花林做什么?

你当时心虚的模样可是被我记在心里了!

他看到我眼神中的不信任,同我说道,「待日后你就明白了,我会娶亲自证清白的。」娶亲?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他是裴家独子,太子哥哥也是未来帝王,他俩为了家族,为了皇室,势必是要娶妻生子的。

那嫁给他们的姑娘岂不是很可怜?

夫君不爱她就算了,爱的还是个男人?

太子哥哥是我亲哥我管不了,但是裴子衿我可以!

就让我做那个可怜的女人吧!

我一脸悲壮地拍了拍裴子衿的肩膀,郑重地说道,「为了你和太子哥哥的幸福,就让我做那个见证你们爱情的可怜人吧!」

「……」

裴子衿转身走了,但我却在他的背影中看到了「感谢」两个字。

当然了,身边的宫女看的是「有病」!

在我的及笄礼之后,我当真去找到父皇和母后,说我要嫁给裴子衿,让他做我的驸马。

我父皇很是惊讶,他一直以为我们不对付,毕竟我把他推下了池塘,又气病卧床了许久。

母后问我可是想好了?

想好了,牺牲我一个,幸福他们俩!

于是赐婚的圣旨隔日便传到了丞相府,一时之间京中人人艳羡裴家。

裴丞相本就是朝中一品重臣,如今一跃又成了皇亲国戚,在京中可谓是风头无俩。

我与裴子衿成品之前是不能相见的,他是个极守礼的人自然不能坏了规矩,但他仍托付太子哥哥问了一句,「可想好了?」

「哎,真不知道,他是我未来的夫婿,还是我娘?」

问出来的话都是一模一样的。

我们成亲那日,一连晴了半个月的京城,却是一反常态,淅淅沥沥的雨滴从天亮十分就开始下了起来。

我撑着困顿的脑袋坐在镜前由嬷嬷伺候着梳头。

屋外的雨滴打在窗棂上分外的好听,只是不知钦天监的大人们此时有没有心情欣赏欣赏。

哼!让他们测算个良辰吉日,他们可倒好,算来算去,完美的避过了风和日丽,就这么一个雨天让他们给算出来了。

咋的啊?和我有仇啊!

我都不敢想象,接亲的队伍吹着唢呐奏着乐,跟在一身蓑衣的新郎官儿身后是何等的悲壮。

直到我盖着红盖头,牵着那递到我面前的手时才知道,原来初夏的雨是这样的凉。

把那钦天监的狗东西,给我拖出去砍了!!!!

磕磕绊绊,湿湿呼地走完了所有的流程,我被送到了新房,而裴子衿却还要穿着一身潮湿的婚服继续招待宾客。

快,把钦天监的狗东西砍了!!!!

今日太子哥哥也到公主府为我们送来了祝福,据说此时,正在前院强颜欢笑地同朝中大臣们喝酒,已微微有些醉了。

哎,我们三个人啊……

一个看着心爱之人娶了自己的妹妹,一个被迫做了心爱之人的妹夫,一个嫁了自己的爱人,却只能沦为哥哥与爱人的牺牲品。

一时之间,我竟不知我们仨,谁更可怜一些。

夜有些深了,裴子衿终是回来,轻轻挑开我头上的红盖头,背着烛火我看见他逆光的脸庞。

我在心底唤了一声,裴郎……

待我洗漱后,他已然收拾妥当,只着中衣躺在床榻的外侧,我看到里面铺好了被子。

这是要同塌不同被?

想什么呢?

我上了床,直接一脚就给他踹下去了!

「公主?」他坐在地上皱眉不解地看着我。

「从今以后你睡小塌,不准上来!」

「我可不能对不起太子哥哥!」

「呵,」他起身揉了揉被我提的地方,无奈的眼神像看傻子似的看向我,「公主放心,子衿不会逾矩的。」

「……」

我会!!!!

你同我睡在一张床上,我怕我半夜兽性大发,钻进你的被窝儿!

我可……不是啥好人啊!

裴子衿到底还是睡在了床上,因为他告诉我,若是让下人发现了传进父皇的耳朵里,肯定是要惹麻烦的。

待夜深人静时,我们分盖着两床喜被,我悄咪咪地睁眼,看着熟睡中他的侧颜,伸出食指沿着他五官的轮廓,隔空描绘着。

我想试探着凑近他一点,但身子挪了不到半公分我就放弃了。

我到底为啥非要在我俩中间放碗水啊!!!

有病吧我!

三天回门,我同裴子衿一同进宫,和父皇、母后还有太子哥哥一同用膳。

因是家宴,也就没有诸多忌讳,一家人做在一起吃饭闲聊。

裴子衿自幼便长出入皇宫,父皇母后是看着他长大的,平日里对他满意极了,他就是我从小听到大的别人家的孩子。

可今日,做为岳父岳母看女婿又是诸多的探究。

想来这便是可怜天下父母心了吧!

「以后,子衿要好好辅佐太子,成为国之栋梁。」

看着父皇严肃又和蔼的神情,我微微叹了口气。

我的傻父皇,你女婿可不是得好好辅佐你儿子嘛,他俩……好着呢!

太子哥哥坐在我的对面,眼睛时不时地瞄一眼裴子衿,一副欲言又止却不知从何说起的样子。

我轻声咳了咳,吸引了太子哥哥的注意后,用眼神安抚他。

放心吧,我没碰!

饭后,他俩随便交代了我两句,便急匆匆地去了东宫,据说是商讨要事。

没事儿,我懂!

我独自在后花园赏着这争奇斗艳的群花,心思却是四散开来。

他俩一个俊俏,一个英气,站在一处男才男貌,也不知这功夫他俩干嘛呢?

摸手?拥抱?还是……嘴儿一个?

咦~~我一身的鸡皮疙瘩全都起来了!

我边走边想,不知怎么的就走到了东宫附近,我本是想往回走的,却余光瞄到另一边走过来一个貌美的少女。

她身姿曼妙,圆眼杏唇,提着一个食盒就旁若无人地进了东宫。

哟,这是谁啊?

我不在的这三天,竟然有姑娘可以随意出入东宫了?

我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看看热闹的时候,裴子衿出来了。

他眉头紧锁,面容冷峻,似是生气,又似是在思考问题,我没有打扰他,只亦步亦趋地跟在他的身后。

回到府里,看着他稍显落寞但依旧挺拔的背影,我微微叹了口气。

宫人跟我说,那姑娘是冯大将军的女儿,自幼长在边关,因我出嫁才回的京,替将军为我贺喜。

冯姑娘应该是未来的太子妃吧!

只是不知,今日她突然进了东宫,可有撞见些什么?

否则裴子衿怎么脸色如此不好地就出来了?

又或许是太子哥哥同他说了要娶亲的事,他吃醋了?

哎,只恨我没有千里眼和顺风耳,不能知道他们的爱恨嗔痴。

我就算脑补,也着实没有什么想象力。

是夜,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冯姑娘。

「睡不着?」

身边的裴子衿突然开口,吓了我一跳。

夜色寂静,屋外的月亮透过窗户照了进来,隐约可以看见他带着笑意的眸子,有细碎的光亮注视着我,「在想什么?」

不知是他的眼神,还是他略带一起低哑的声音蛊惑了我,此刻我没有什么反应,只顺着本能回答了他,「在想冯姑娘。」

「哦?」他一挑眉问道,「想她做什么?」

「想她……今日去东宫,可看到你和太子哥哥在做什么了?」我不好意思的拿背盖住我半边脸,只露了一双眼睛,「我太好奇了!」

「……」

我看着他突然背对着我的背影,幽幽的叹了口气。

果然……吃醋了!

近来裴子衿总是早出晚归,我时常要等到快宵禁时,方能看到他归来的身影。

他眉头总是紧锁着,无论何时都是一副沉思冥想的样子。

我知道他最近遇到了些麻烦,但他没说,我便也没问。

近来京中不知为何传来一些奇怪的声音。

说裴子衿参加科考得的探花其实名不副实,是他爹徇私舞弊给他弄来的。

放屁,裴子衿自幼受的可是当朝太傅的指点,太傅他老人家逢人就夸裴子衿是个用功且有天赋的。

他怎么可能没有真才实学?!

难道只有大腹便便的状元郎是满腹经纶吗?!

什么歪理!

我准备了一些酒菜,想着在这闷热的夏夜,同他共饮一杯。

毕竟,一醉解千愁嘛!

我看着喝的有些微醺的裴子衿,搀扶着他躺在床上,待一番整理后,我摆好放在两人中间的一碗水,便也上床躺下了。

今夜不知是饮了酒还是天气闷热的缘故,我身子有些燥。

我伸出食指,轻轻碰了一下他纤长的睫毛,点了点鼻子,又按了按他的唇角。

「啊!」我小声地惊呼,看着手指上细微的牙印,有些不知所措。

「公主偷袭我?」裴子衿侧身看我,晶亮的眸子透着几分意味不明的味道。

「谁……谁偷袭你了?」我磕磕巴巴地反驳道,「明明是你咬我。」

我一颗心跳得厉害,砰砰的心跳声震得我耳鸣,我感觉从心口窜上来的热气已经烧到我的脸颊。

他没有再说话,就着月色看了我半晌,直到我受不住眼前的美色咽了咽口水,他方低笑了一声,然后慢慢靠近我。

直至我们鼻尖相触,他带着酒香的呼吸喷洒在我的脸上,让我迷醉,滚烫的薄唇贴上我的唇角时,我只觉得脑中有什么东西炸裂开来,让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只跟着本能的说了一句话,「水……」

他微微一愣,然后反应过来我话里意思,端起传话之间的那碗「三八水」,兀自喝了一半,剩下的直接喂给了我。

他欺身环住我的细腰时,修长的手指在我的腰窝处摩挲,挑起我一阵的战栗。

「云儿,叫我。」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让我同他一道堕落,不再清醒。

「裴郎……」

「云儿,再叫!」

「裴郎……」

「裴郎……」

一夜沉沦,腰酸背痛!

我醒来看着眼前白花花胸膛,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完了!我对不起太子哥哥了!」我默默地抽泣了起来,把拥我入眠的裴子衿吵醒了。

「云儿,怎么了?」他捧起我的脸,担忧地问道,「可是弄疼你了?」

「……不是……」我抽抽搭搭地回答,「太子哥哥怎么办啊?!」

「………」

「唔!」我要被闷死了!

裴子衿就算我对不起太子哥哥,你也不能试图用你那白花花的胸捂死我吧!

昨儿是你勾引的我吧!

原来,他同太子哥哥没什么!

他用了一个早晨,又是解释,又是美色勾引的,终是让我相信了他的清白。

他和太子哥哥其实是一直在偷偷查一件事。

去年,他在参加科考之前,太子哥哥嘱托他,多多去和学子们接触,了解他们的才学和品格,筛选出哪些是未来可以重用之人。

也正是因为这些接触,才让裴子衿对大部分的考生有了一个初始的印象,他列了一个学子的名单呈交给太子哥哥。

可待科考大榜公布时,他却有些迷惑,为何平日那些才华横溢,满腹经纶的同窗排名都很靠后,而那些说话都不利索的考生,反倒取得了一个很好的成绩。

甚至到了殿前考试的时候,那些人侃侃而谈,感觉就像是提前知道了答案似的。

就比如……大腹便便的状元郎。

裴子衿和太子哥哥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二个字,「作弊!」所以从那时开始,他俩就在一直秘密的调查科考的贪污受贿的龌龊。

他们在慢慢地搜集证据,包括那次去桃花林,也是听说那状元郎去同什么人私会,他们正好就在附近,便偷偷跟着,看看能不能听到些有用的东西。

如今把柄已然差不多了,裴子衿故意放出他自己的科考名次是他父亲给买来的,已此迷惑那些真正的心虚者。

让他们自乱阵脚,露出尾巴,以便一网打尽,不留余孽。

「那幕后黑手找出来了吗?」

「嗯,」他垂着眸子,有些低沉地回道,「是太傅。」

………

太傅,朝中一品大员,先后辅导了父皇和太子哥哥,裴子衿也是他的得意门生。

他教导了他们十余载,太傅是他们心中的典范,是他们敬仰的存在。

只是如今,太傅却为了一己私利,做了这等让天下学子不齿的事,让他们心中不免难过得厉害。

我知他心中难过,却又不知从何安慰,伸手环住他的脖颈,给他无声的力量。

过了半晌,我突然想起一件事,突然出声道,「所以,一直是我自己在脑补?」我瞪着圆圆的眼睛,一副受了天大打击的样子。

我磕的 cp 是假的?

裴子衿无奈又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清泉般的嗓音在我的耳边响起,「傻瓜。」

我撅着嘴,凶巴巴地看着他,「那你为何要娶我?」

「呵,」他挑眉回问,「难道不是公主要嫁的吗?」

嗯?合着是我上赶着了呗!

我气冲冲地推开他往出走,不顾宫人的询问,只大声地说道,「我要离家出走!」

「谁也别找我!」

我走在长安街上时,心里是慌乱的。

我知道,在我身后的不远处,裴子衿一直缓缓地跟着。

可我有些不敢转头去看他。

我从前心悦他,即便他拒绝我,即便误会他与太子哥哥,可我依然愿意做一个牺牲品嫁给他,只要能在他身边便是好的。

如今他却说,一切都是我的误会。

那他为何要娶我?

为何要亲我?

为何与我彻夜缠绵?

是爱我?

我心中因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烦乱的很,我报复性的想着,我要买好多好多的东西,把他裴子衿的俸禄全部花光!

我心绪繁杂,眼睛和动作便迟钝了许多,直到迎面而来的一个人横冲直撞的跑向我时,躲闪已然来不及了。

后脑磕在桌角的瞬间,我听到不远处裴子衿的呼喊,「云儿!」

我看着湛蓝的天空,缓缓闭上眼睛,心中一万只羊驼呼啸而过,「卧槽!要死了?」

「云儿……云儿……」不知是谁的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呼唤着我。

我能听出他语气中的悲凉和绝望,「云儿,你快醒醒,你难道不要了我吗?」

「你若死了,我绝不独活!」

我去!要陪我殉葬?

我缓缓睁开眼睛,艰难地挪了挪眼睛,看清身边满脸胡茬,不修边幅的男人,声音嘶哑的开口道,「裴子衿?」

他怎么在这?

他握着我的手做什么?

他那满脸欣喜若狂,又恶心吧啦的泪水是几个意思?

「云儿,你醒了!」

云儿?

「放肆!」我虚弱地喝道,「裴子衿,跟我套近乎也没用!」

「因为你我被关了整整一个夏天的禁闭!」

「………」裴子衿一脸的不可置信,无措地看着我,颤着声音问道,「云儿,……我是谁?」

「裴子衿啊!」

「我是你的夫君,关禁闭已是去年的事了!」

「……」

相对无言,大眼瞪小眼。

直至太医过来,我还是不相信,我已经嫁人了。

裴子衿不是拒绝了我吗?我不是因为他落水病重被关了紧闭吗?

怎么我睡了一觉起来,就嫁给了他呢?

可就算是我万般的不愿相信,这公主府不是假的,太子哥哥不会骗我,就连大街上随便抓一个人也都知道去年裴子衿得了探花,今年初夏他又做了驸马。

全世界只有我是懵的。

「那你……为何娶我?」我蜷缩在床上一角,紧紧环抱住自己。

「自然是因为喜欢……」

「胡说!」我不满地瞪着他,无视他眼中的情深爱恋,喃喃说道,「你明明连我的荷包都不收。」

「我为了绣那个荷包,扎得满手都是针眼。」我想到我那一个月的满心欢喜,和他拒绝我时的冷冷清清,一阵锥心刺骨的疼涌上心头。

我微微抬眸,眼神深远又荒凉孤寂地看着他。

他许是被我的眼神刺痛,想要触摸我的手,伸了又缩,半晌涩然开口,「云儿……」

我把脸埋在膝盖,闷声说道,「裴子衿,我是真的喜欢你,你怎么能那么狠心地拒绝我呢!」

「你既不喜欢我,从前为何事事让着我,为何总是对别人都冷漠疏离,唯独对我会像那沾了烟火气的仙人一样,笑眼盈盈。」

「只因为我是公主吗?」

「你可知,我满心欢喜同你表白时,你怎么能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对我如此冷漠。」

我越说心内越发难受起来,我也是一个骄傲的姑娘,被父皇母后千娇万宠的长大,我鼓起了多么大的勇气去同他诉说我的心事。

不知不觉我早已泪流满面,想着以往话本子中的那些公主都是被爱的那个,心中更是难受的厉害。

裴子衿看着我哭的样子,终是颤着手擦去我满脸的泪痕,然后紧紧环抱住我,轻轻说道,「云儿,我喜欢你,从前便喜欢。」

「只是……你一直是个孩子,喜欢的东西得到了,便不爱了……」他轻轻拍着我的背,语气中全是对我的无限缱绻爱恋,「云儿,你送我荷包时,我内心欢喜极了,原来我心悦的小姑娘长大了。」

「可我想到前些年你喜欢猫儿,求了皇后娘娘一年多,才准许你养一只。」

「初时你欢喜的不得了,可后来呢……」

后来,我腻了,便把那猫儿送给了太子哥哥,据说被裴子衿抱回了丞相府。

他把脸埋在我的脖颈处,冰凉的唇贴在我裸露的肌肤上,含糊地说道,「我怕……怕自己是猫儿……」

我如何也没有想到,原来……他怕我的爱不长久。

结尾

初冬,朝中发生了一件大事,三朝元老柳太傅,因科考时徇私舞弊,贪污受贿而入狱。

那大腹便便的状元郎也跟着进去伺候太傅大人了。

裴子衿和太子哥哥郁郁寡欢了好一阵,但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

这日裴子衿休沐,他前几天同我说要陪我逛逛,有助于我回复记忆。

只可惜,清早起来便看到天地之间一片的雪白,片片雪花从天而降,落在我伸出去的手上,又瞬间融化。

「初雪!」我兴奋的转头对着睡在小塌上的裴子衿说道。

「是初雪啊,裴郎!」

「……」

「……」

四目相对,彼此大眼瞪小眼。

我尴尬地抿了抿嘴,裴子衿忍不住笑了起来,「呵,不装啦?」嗯?他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裴子衿从我的眼神中读出了我的疑惑,「因为眼睛不会骗人的。」

他点了点我的眼尾,浅声揶揄道,「你刚醒来时,看到我的样子,心疼极了吧!」

心疼,当然心疼了,平日里干净整洁,君子端方的一个人,竟因为我造得邋里邋遢的。

「那你为何愿意陪我演?」

他伸手环住我,额头抵着额头,浅声说道,「娘子不过是想知道为夫的心意罢了!」

「别说是陪你演戏,便是陪你去生去死,为夫也是甘愿的。」

为夫?这两个字真是让人脸红心跳得厉害。

裴子衿轻啄了几下我的唇角,然后表情颇为委屈地说道,「为夫今日……可否回床上了?」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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