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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死亡重启

失忆的我被拐卖进了偏僻山村里给光棍当老婆,

在被人掐死以后我意外发现自己有重生在临死前一刻能力,

为了逃出这个偏僻的山村找回记忆,我用光了自己重生的次数,

在最后一次死亡来临时,我终于发现了自己重生的秘密……

1

我从七楼坠落。看到六楼的老夫妇依偎着看电视。

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近……

2

我惊喘着从黑暗中醒来,映入眼帘的是一扇贴着红喜字的窗户。

我是谁?

我在哪儿?

强忍着剧烈的头痛,我四下打量着。

这是一间典型的 90 年代农村住房,灯光幽暗昏黄,坚实的土炕,几件灰扑扑的家具。

我的手脚被拇指粗的麻绳绑着,就扔在炕上。

愣了半晌,我还是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情况,但是被绑着明显不是好事。

四下打量了半天,终于从桌子上的针线筐里看到了一把剪刀。

我咬咬牙,翻身从炕上滚了下去,一点点匍匐着,向剪刀靠近。

快爬到桌边的时候,门突然「哐啷」一声被踹开了。

「闹洞房,闹洞房。」

几个男人满身酒气,叫嚣着闯了进来。

「呦,旺山,你娘们儿醒了。」一个满脸麻子的男人淫笑着说,「这小模样,细皮嫩肉的。」

「你,你别过来!你要干什么?」

我努力想要逃开,捆住的手脚却限制了我的活动。

「干什么?闹洞房啊。」

麻子一脸淫笑,一把扯住我的衣领,几个男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在我身上揩油。

巨大的羞耻感瞬间将我包围,我拼命挣扎着,高喊着「不要」。

可是根本没人管我,麻子的手已经顺着我的衣领,伸进了衣服里。

我什么也顾不上,低头狠狠往他胳膊咬去。

「啊……」

麻子发出一声杀猪般的嚎叫,他甩着流血的胳膊,一把将我推开。

我闷哼一声,重重撞在墙上。

后脑传来一阵剧痛,黑暗再次将向我袭来。

3

我从七楼坠落。

看到六楼的老夫妇依偎着看电视。

看到五楼一家三口笑容满面的用餐。

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近……

4

我惊喘着从黑暗中醒来。

一样的红色窗花,一样的昏暗灯光。

我又回来了。

我大口喘息着,依然没有搞清楚状况,但是刚才的羞辱历历在目。

省去了打量四周的时间,我果断滚下床,膝行着爬到桌边。

剪刀很久没用了,泛着一股铁锈味。

我手脚并用,配合着牙齿,费了半天力气才把麻绳割断。

可就这么一耽误,几个男人又满身酒气地闯了进来。

「不要过来!」

我举着剪刀,径直对准了他们。

「旺山,你买这媳妇儿性子够烈的。」

开口说话的又是麻子。

我看着他,眼前闪过他刚刚推我的样子,不自觉打了个寒颤。

就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旁边的男人忽然扑了上来,一把夺下我手里的剪刀。

几个男人一拥而上,对着我拳打脚踢。

我呜咽着抱住头,努力地蜷缩在一起。

颈椎上忽然重重挨了一脚,伴随着清脆的骨头断裂声,我又看到了麻子那张狰狞可怖的笑脸。

黑暗再次袭来。

5

我从七楼坠落。

看到六楼的老夫妇依偎着看电视。

看到五楼一家三口笑容满面的用餐。

看着四楼一对小姐妹逗着猫咪。

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近……

6

再次从黑暗中苏醒,我依旧蜷缩在坚硬的土炕上。

昏暗的灯光照得房子影影绰绰,黑暗的角落里像是潜伏着一只凶恶的怪兽。

我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梳理着脑子里的信息。

刚刚两次变故来得太突然,我来不及反应,可是从只言片语当中,我还是总结出了三个重点。

第一,我是被买来的,买我的男人叫旺山。

第二,外面有几个人高马大的男人在喝酒,他们很快就要破门而入,我动作再快,解开麻绳也逃不出去。

第三,我有可能会死,大概率会死在那个麻子的手上。

我的大脑飞快运转着,可是对于接下来该怎么办,依旧一筹莫展。

我想不起来自己是谁,不知道现在在哪儿。

但是内心里似乎有个声音告诉我:不能死,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还没有做完。

「哐啷!」

门被踹开了,几个男人闹哄哄的冲进了房间。

我倒吸一口凉气,连滚带爬向炕角缩去。

麻子却没给我这个机会,他一把拽住我的脚腕,把我拖了出来。

「旺山,你小子捡到宝了,小媳妇儿细皮嫩肉的。」

他淫笑着,脏手伸向了我的衣服。

几个男人一拥而上,七手八脚地开始拉扯我。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我剧烈挣扎着,却猛然间对上了麻子的双眼。

那双眼里猩红邪恶,充斥着淫欲和暴力。

我骤然住口,屈辱地闭上了双眼。

我不想死,更不想不明不白地死。

7

「行了,老子自己买的女人还没上手呢。」

一个脸色黝黑的汉子走了进来,他一把扯开几个男人,把他们推出门外。

我惊魂未定,刚刚喘了口气,他却已经解开腰带,向我扑了过来。

那一夜,我像一只漂泊在海上的孤舟,被惊涛骇浪死命拍打,游走在支离破碎的边缘。

嘴唇被我咬出了血,满嘴腥咸。

我死死闭着眼睛,提醒自己一定要忍耐,要活下去。

第二天,旺山解开绑住我的麻绳,我带着满身青紫,一瘸一拐地跟在他身后。

这个地方叫瓦楞村,是个偏远的小山村,住了一百多家。

旺山家里只有两口人,他把我带去他妈李秀芝面前,告诉她,我失忆了。

「忘了也好,免得记着从前,不好好过日子。」

李秀芝斜着一双吊梢眼,撇着嘴看我。

「婆婆,我叫什么名字,以前住哪里?」

我小心觑着她的神色。

「你叫阿花,住在很远的山沟村子,你家穷,吃不饱穿不暖,你爹把你卖了,你在这安心过,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李秀芝撒起谎来,眼睛也不眨。

我忙不迭点头答应着,对她的字却一个也不信。

我的双手白皙细嫩,那绝对不是一个乡下人应该有的手。

下地干农活的时候,就更印证了我的猜测。

李秀芝手把手教我怎样分陇除草,可是我依然干得乱七八糟。

「臭婊子,你是不是故意的?」

旺山扬手就甩了我一记耳光。

我的脑子「嗡」的一声,头晕目眩,嘴里已经尝到了血腥味。

树荫下,几个纳凉的女人指指点点的,咯咯笑着。

「看到了吗?那些都是买来的女人,想跑的都被打断了腿,你要是想过得舒服点,就早点给我生个儿子。」

旺山死死地瞪着我。

看着他高高扬起的巴掌,我忙不迭地点头。

8

旺山有暴力倾向,喜欢打女人,认识他的第一天我就知道。

他不高兴了要打,喝醉了要打,闲着没事儿也要打几下,彰显他的男子气概。

不过他的打,仅限于甩巴掌或者踹两脚,相对于村里其他被买来的女人,我的生活简直可以称得上幸福。

有个女人被打断了双腿,拖着半个身子在村子里爬来爬去。

有个女人被砍了无数刀,从眉骨到下巴,一条长长的疤痕贯穿了脸颊。

还有个女人,她男人喜欢用她的身体灭烟头,说是盖章留印,她的身上,大大小小全是烫伤疤痕。

李秀芝总喜欢跟我讲村里女人的遭遇。

她在警告我,逃跑之后被抓到生不如死,也在告诉我,卖到他们家是我的造化,不要身在福中不知福。

可是,哪有什么福气呢,很快我就受不了了。

每天都要下地干农活,我手上的血泡起了一层又一层,掌心血肉模糊,还要浸在脏水里,去河边洗衣服。

喂猪、扫地、做饭……

家里所有的活全是我做,稍微做慢一点,李秀芝就会用长满刺的荆条,狠狠抽在我的身上。

自从来了这里,我身上青紫斑驳,伤痕新旧交叠,找不到一块好的皮肉。

可就是这样,旺山那个畜生也没有停止对我施暴。

白天时,我承受着繁重的劳动,忍受着他们的毒打,晚上还要供旺山发泄兽欲。

这样苦熬了三个月,我已经挣扎在了崩溃边缘。

所以田小草来找我的时候,我就像是看到了一颗救命稻草。

9

田小草就是那个被她男人灭烟头的女人,她的身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跟我说受不了了,要带我一起逃跑。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扔下洗了一半的衣服,跟在她身后,向密林里逃去。

转了一个山坳之后,田小草不见了,我却和守在路口的村长媳妇儿打了个照面儿。

她的呼喝声很快就引来了村民,我被旺山拽着头发拖回了家里。

「我就说嘛,女人没挨过几天毒打,就死不了逃跑的心思。」

田小草抱着胳膊站在人堆里,居高临下看着我。

我这才知道,原来这是她们的试探。

那一天,我被旺山打得昏死了过去。

我实在想不到,同样都是被拐来的女人,田小草因为我受的苦比她少,竟然起了害我的心思。

我更没有想到,我再次醒来的时候,迎接我的不是旺山的拳脚,而是一碗喷香的鸡汤。

「喝吧,养好身子,早点给我生个大胖孙子。」

李秀芝满脸堆笑地看着我:「你也是,怀了身子也不知道,挨一顿打孩子也没了。不过没事儿,你才来三个月就能怀上,可见是块好地,好生养。」

「娘,你咋不说俺本事呢,就夸地好。」

旺山闷着头在旁边搭话。

「是你本事,可是她的肚子也争气,你看村里买那些女人,哪有三个月怀的,最少也得半年。」

李秀芝扯过旺山,母子俩絮絮叨叨地走远了。

看着旁边冒着热气的鸡汤,我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10

那之后,我正式开始了被囚禁的生活。

麻绳换成了铁链,锁在我的脖子上,每动一下就哗啦作响,还不妨碍旺山对我施暴。

可能是为了证明自己有本事,旺山不顾我流产后身子虚弱,一天三次折腾我。

或许真应了李秀芝那句话,我是易生养体质,三个月之后,我再次怀孕了。

旺山的毒打停了下来,李秀芝也开始变着花样给我改善营养。

我表面装作顺从,安心地等待着当母亲,可实际上,逃跑的想法一天也没有从我心中放下。

我在等,等到孩子出生,等他们送我去医院。

这一等,就等了八个月。

让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没有等来去医院的安排,却等来了那个让我心惊肉跳的人。

看着他满脸的麻子,我只觉得呼吸一滞,手脚瞬间冰凉。

麻子是村里的赤脚医生,谁家有个头疼脑热都让他瞧。

他盯着我圆滚滚的肚子,嘿嘿直笑:「这娘们真好生养,旺山,你小子真是发了。」

「是啊,二狗连定金都交了,铁柱今天也找我,还想砍价呢,我呸,有这么个宝贝,谁跟他讲价!」

旺山笑嘻嘻的盯着我,像在看一只会下金蛋的母鸡。

我踉跄着向后退了一步,心里的恐惧再也压不住:「你,你们在说什么?」

「说你好生养,能赚钱啊,」麻子哈哈大笑,「你爷们把你租出去了,给村里的光棍儿生孩子,男孩 5000,女孩 2000,照这么生下去,几年下来,连买你的钱都赚回来了。」

两个男人相视大笑,我的一颗心却骤然沉了下去。

我一直都知道,在瓦楞村里,女人就是生孩子的工具。

可我没想到,他们真的没有一点良知廉耻,竟然把自己的老婆租出去!

不甘、愤怒、恐惧……

种种情绪瞬间涌上心头,我的小腹突然一阵剧痛。

11

那一晚,我的惨叫声传遍了全村。

麻子两手沾满了鲜血,忙得额头见汗,还是没能顺利生产。

孩子早产,而且胎位不正,腿先掉了出来。

「咋办呢,旺山你是要大人还是要孩子?」

麻子擦着汗,脸也被抹上了一层鲜血。

「这还用问吗,一个丫头片子,要她干什么?」

李秀芝瞄了一眼孩子露出的下半身,原本的殷勤全部变成了厌恶。

她狠狠掐了我一把:「没用的东西,白吃了我那么多鸡蛋,连个带把的都生不出来!」

疼痛和失血已经让我意识模糊,我嘴唇翕动着,承受着她的魔爪。

「二狗定金我都收了,大人可是我的摇钱树,孩子不要了。」

旺山瞪了我一眼,朝麻子使了个眼色。

「行,那我就把孩子剪了。」

麻子抄起了剪刀,快步向我走来。

鲜血顺着他的手肘滴滴滑落,混合着他狰狞的五官,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恶魔。

「滚开,别碰我,别碰我的孩子!」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声嘶力竭冲他喊着,声音沙哑得像是吞了一把粗砺的沙粒。

麻子的脚步并没有停下,伴随着一声惨叫,我的眼前从一片猩红变成了漆黑。

久违的失重坠落感,再次袭来。

12

我从七楼坠落。

看到六楼的老夫妇依偎着看电视。

看到五楼一家三口笑容满面的用餐。

看着四楼一对小姐妹逗着猫咪。

看着三楼的独身姑娘开视频会议。

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近……

13

我惊喘着从黑暗中醒来,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却摸了个空。

我的小腹平坦如初,手脚被捆绑着,扔在坚硬的炕上。

浓重的血腥味没有了,锥心裂肺的痛楚没有了,可是,那一幕血腥的画面历历在目。

肝胆欲裂的愤怒,烧得我口干舌燥。

那个孩子,我怀了她八个月,从开始的厌恶到后来的不舍。

我慢慢感受着跟她血脉相连的亲近,感受着她的每一次胎动。

可是,她还没有来得及看一眼这个世界,就被生生剪碎了!

就因为,她是个女孩!

旺山和李秀芝就像舍弃垃圾一样,毫不犹豫要了她的命!

「哐啷!」

门被踢开了,几个男人笑嚷着走了进来。

我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所以狠狠地闭起了双眼。

他们以为我认命了,肆无忌惮的在我身上揩油。

只有我自己知道,我是怕睁开的双眼,泄露了我内心的愤怒。

上一世的忍辱负重,没有让我顺利逃出生天。

这一世,我要复仇,我要反抗,我要踩着他们的尸骨逃离这个鬼地方!

14

继续着上一世的方法,我装作逆来顺受,等他们终于不再防着我,我做饭的时候,把毒鼠强一股脑下进了菜里。

野菜的苦味盖住了毒鼠强的味道。

旺山喝着白酒,和李秀芝吃得香甜。

我站在一旁,像个奴隶一样伺候他们。

买来的女人,没有上桌吃饭的资格,这也方便了我的计划。

药效很快发作了,旺山和李秀芝口吐白沫,翻倒在地上。

我不再理会他们,飞快冲进李桂芝的房间开始翻找。

我需要钱,需要路费离开这个鬼地方。

炕柜的抽屉最里面,我翻到了一个女士背包,款式新颖,做工考究。

我的手忽然不可控制的颤抖起来,像是靠近了一个封藏多年的秘密,我心跳如擂鼓,打开了背包。

在包里,我找到了一张身份证。

上面的女人嘴角含笑,眼神温和而坚定。

那是我曾经的样子。

我死死捏着证件,回忆如海啸般轰然将我淹没。

15

我叫李婉婷,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四口之家,爸爸、妈妈,妹妹和我。

但是那一年,妹妹失踪了。

我们疯了一样到处寻找,报警,贴寻人启事,走遍了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却依然一无所获。

妈妈一夕苍老,整天以泪洗面,爸爸夜不安枕,高血压愈发严重,没两年就撒手人寰。

原本幸福的家,就这么散了。

毕业后我进入报社工作,所有失踪、拐卖少女的新闻我都主动采访。

日复一日,妹妹依旧音讯全无。

直到我采访一个逃出魔窟的被拐女人,在她的嘴里,我意外听到了妹妹的名字和那个封闭贫瘠的小山村。

我马上收拾东西赶了过来,原本只想在周围镇上打探一下情况。

让我没想到的是,就在我路过一辆面包车时,车门突然打开,一张浸满乙醚的手绢狠狠捂住了我的嘴,把我拖进了车里。

这已经不算拐卖了,简直就是明目张胆的绑架!

我奋力挣扎,在药物的作用下,还是失去了意识。

再次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被卖到了瓦楞村,那么巧,就是妹妹被卖的村子。

我压下激动的心情,忍辱负重的活着,慢慢打听着妹妹的情况。

可是得到的消息却让我肝胆欲裂。

16

买妹妹的人就是麻子,妹妹没少挨他的拳脚,尤其是逃跑被抓回来后,她就被铁链死死锁在了家里。

哪怕她怀孕了,铁链都没能取下。

由于不能自由活动,妹妹身体虚弱,胎儿却越养越大。

生产时,妹妹折腾了一天一夜,孩子还是没能顺利出生。

听村民说,孩子是腿先出来的,看到是个女儿,麻子竟然对还在生产的妹妹拳脚相加,想着让妹妹下一胎生个儿子。

长久的折磨和大出血,妹妹没能熬过去,一命归西。

我用力攥紧双拳,指甲深深地嵌入掌心。

我无暇细想,为什么我上一世会重复妹妹的遭遇,愤怒已经将我的内心填满。

可恶的人贩子!

可恶的麻子!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害得妹妹惨死,我一定要让他血债血偿!

趁着夜色,我飞快向麻子家跑去。

瓦楞村地处偏僻,建在一座山坳里,麻子的家地势比较高,建在半山腰,跑到的时候我已经气喘吁吁。

我艰难的从矮墙翻进院子,可是怎么也进不了屋。

仇恨已经烧红了我的眼睛,我毫不犹豫把干枯的柴梗搬到窗下,放了一把火。

黑烟冲天而起,火苗欢快地跳动着,在黑夜的映衬下显得分外诡异。

我再不犹豫,转身向村外跑去。

我的逃跑计划再次失败了。

我没想到,白天有人站岗,晚上,他们竟然也安排了人。

我被绑着双手,拖回了旺山家。

让我更加意外的是,旺山竟然没死。

白酒让他呕出了大部分毒药,他因此活了下来,李秀芝却没能救回来。

看着躺在一旁李秀芝的尸体,我仰天大笑。

「抓我呀,把我送警察局呀,我宁可给她赔命!我就是后悔,没再给你补上一刀!」

我盯着面色惨白的旺山,想着他们母子的恶毒,狠狠挑衅着。

17

拐卖妇女本身就是违法行为,旺山当然没有送我去警察局。

他踉跄着,走进厨房拿起了尖刀,在我痛苦的哀嚎声中,干脆利落的挑断了我的手筋、脚筋。

一阵尖锐的刺痛后,我的胳膊和腿就软软垂下,没了力气。

旺山把我拖进了猪圈,周围的男人满脸淫笑,盯着我的身体。

我忽然狠狠地打了个寒颤。

从此,我的噩梦开始了。

旺山说要在我身上把买媳妇儿的钱赚回来。

瓦楞山的男人,只要给钱,就能进猪圈糟蹋我。

到了后来,给只鸡,给筐鸡蛋,甚至一盒烟,他们就能发泄一次兽欲。

看着瓦楞村的男人们,伏在我的身上那些罪恶的嘴脸。

我从一开始的恐惧、厌恶,变成了最后的麻木。

长久的营养不良和圈禁,我甚至连自杀都没了力气。

绝望,慢慢将我吞没。

直到那天,我看到了一瘸一拐走进来的麻子。

他竟然还没死。

看到他那一瞬间,我巨大的愤怒里竟然还掺杂着一丝惊喜。

我终于可以解脱了。

他没死,死的,就会是我。

果然,他压在我身上发泄欲望,双手紧紧的卡着我的脖子。

空气越来越稀薄,在窒息的威压下,黑暗再次袭来。

18

我从七楼坠落,看到六楼的老夫妇依偎着看电视。

看到五楼一家三口笑容满面的用餐。

看着四楼一对小姐妹逗着猫咪。

看着三楼的独身姑娘开视频会议。

看到二楼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看着地面离我越来越近……

19

我平静地睁开双眼,红色的喜字,昏暗的灯光,我又回到了那个肮脏的土炕上。

似乎延续了上一世的麻木,即使手脚能动,我依然在炕上瘫了半晌。

脑海中一片清明,我终于想起了这段经历来自哪里。

那个告诉我妹妹下落的被拐女孩。

她被拐卖的时间不长,可是遭遇的折磨却最多。

被买回去后,她采取的措施就是反抗,可是她一时疏忽,并没有完全杀死买她的人。

她被抓了回去,挑断手筋脚筋,关在猪圈里,用身体换钱。

万幸的是,她的父母找到了她,花光积蓄,从村里把她赎了出来。

我去采访的时候,女孩儿软软的瘫在医院病床上,瘦的皮包骨头,浑身上下布满了可怖的疤痕,手脚瘫软的垂着,像是一个被人玩坏了的洋娃娃。

我不明白,为什么女孩和妹妹的遭遇,会在我的身上重演。

但我知道,我已经没有机会了。

一次又一次下坠,从七楼到六楼、五楼、四楼、三楼、二楼,地面越来越近。

下一次,就是一楼。

我会狠狠砸到地面上,脑浆迸裂,死无全尸。

想着我们遭遇的种种践踏,想着瓦楞村男人的丑恶嘴脸,心里的恨意一点一滴的积累起来。

即使我只剩下最后一口气,我也该做点什么。

比如,让这些见不得光的罪恶,暴露在阳光之下。

20

和旺山李秀芝生活了两世,我太清楚他们的软肋在哪里。

李秀芝千念万盼,不过是想要个孙子,而旺山,他就是喜欢别人捧着他,恭维着他。

「妈,乡下空气真好,城里都是汽车尾气,闻着就想吐。」

李秀芝面无表情地往嘴里扒饭,我恍若不觉,继续陪笑脸:「还有这野菜,你看多新鲜,城里人吃的都是打过农药被催熟的,在乡下养养身子,我一定能给你生一个健健康康的大胖孙子。」

果然,「生孙子」这三个字戳中了李秀芝的心坎儿,她的脸色缓和下来,指挥我坐下,让我一起吃饭。

我千恩万谢地坐了下来。

李秀芝用力抿了抿筷子,夹了一筷野菜放到我的碗里。

我强忍着恶心,喜笑颜开吃了下去。

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上演。

在我的描述里,我是一个苦命打工人。

爹不疼,娘不爱,每个月赚的工资都要上交到家里,自己连饭都吃不饱。

在公司被上司压榨,在宿舍受人欺负排挤,每天都要饿着肚子睡去。

相比而言,瓦楞村简直就是天堂。

能呼吸到新鲜空气,没有人逼我加班,我还能吃饱穿暖。

话里话外,我全都是感激感恩,从来没有流露出一丝逃跑的意思。

即便如此,旺山还是没有打消他的疑虑。

他故意带我去看买回来女人,看着她们哭闹、挨打。

一个女人在反抗时被推到墙上,当场撞死。

还有一个,被集体殴打,竟然生生踢断了颈椎,脖子扭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死不瞑目。

我看着那些女人的惨状,身体抖如筛糠。

旺山揪着我的头发,一路把我拖回了家里。

我半弓着身子,踉踉跄跄跟在他身后,被他狠狠丢在地上。

「看到了吗,你在我家过的就是神仙日子,如果想跑,死了都是轻的!」

我忙不迭地点头,眼里盛满了惊恐。

在我慌乱的喘息声中,我忽然想到了最开始的两次坠落。

那两次突兀的死亡,原来就是旺山带我看的这两幕,在我心头烙下的痕迹。

当时的我并没有意识到,为什么现在才见到的别人的遭遇,我竟然会亲身提前经历。

这当中的异常我无暇细想,满脑子想的都是怎样讨好望山母子。

21

半个月不到,田小草就扭着腰找上了门。

和从前一样,她怂恿我,要带我一起逃跑。

「逃跑,为什么要逃跑?」

我故作吃惊,张大了嘴巴。

田小草顶着一身烟头烫伤,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我瞥了她的伤疤一眼,高高扬起了头:「你男人对你不好,旺山对我可好了,我才不走。」

事实上,旺山对我绝对谈不上一个好字,尽管我使出百般招数笼络他,可是他喝醉之后依然会打我。

只是在田小草的眼里,可能挨打少就算幸福吧。

当天晚上,我就把田小草想逃跑的事告诉了李秀芝。

李秀芝眼神闪烁,什么都没说,从此以后,对我的看管却明显放松了下来。

我恍若不觉,努力学着干活,扮演一个农村好媳妇。

做小伏低了两个月,旺山终于同意带我到镇上去赶集。

一路上,我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好像生怕自己走丢,再也找不到他。

旺山最喜欢展示他的大男子气概,他得意洋洋地挑着嘴角,大步流星走在前面。

在一个人潮拥挤的拐角处,我骤然放开了他的衣角,把自己融进了群里。

我知道自己逃不了。

临走之前,我听到李秀芝去找了几个同村人,让他们守在镇上的主要出入口。

他们还没有放松对我的警惕。

好在,我也没有像想过逃跑。

我找了个人,借手机给报社打去了电话。

22

「师傅,你去哪儿了?这两个多月把我们急死了!」

小李的大嗓门从听筒中传了出来。

现在还不是叙旧的时候。

我果断打断他,报了个坐标位置过去,嘱咐他暂时别声张我的消息,下个月初八给我送一支录音笔过来。

小李是我在报社带的第一个徒弟,他为人机警聪明,又带着年轻人身上特有的正义热情。

更让我放心的是,他是个男孩子,不用担心和我有一样的遭遇。

打完电话后,我抓乱头发,努力挤出了两滴眼泪,又冲回了街道上,大声喊着旺山的名字。

旺山满脸怒气,正在焦急的找我,一看到他的身影,我就飞跑过去,一头扎进了他的怀里,死死抱着他,再也不放手。

「你跑哪去了,刚才人好多,一下子你就不见了。」

我带着哭腔抹眼泪,旺山的怒火瞬间熄灭。

他破天荒给我买了一件碎花上衣,而我则缠着他,买了半只烧鸡,乐颠颠的给李秀芝拿了回去。

看我这么孝顺听话,又确实没有逃跑的意思,母子俩对我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23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我拉着旺山再次来到了集上。

不同的是,旺山这次紧紧抓着我的手,我没办法和他分开行动。

路过约定的店门口,小李明显已经看到了我,我悄悄冲他摇了摇头,他看着我身边人高马大的旺山,瞬间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没看错人,小李确实是个聪明孩子。

他跟了一段路,发现找不到机会私下联系,就从后面猛跑几步,一下把我撞倒在地。

「哎呀,大姐,你没事儿吧?」

他忙着上前扶我,悄悄把录音笔塞到了我的掌心。

「长没长眼睛,这么宽的路往人身上撞!」

旺山狠狠推了小李一把。

小李也火了:「不都道歉了嘛,你还想怎么样?」

趁着两人争执的机会,我悄悄把录音笔塞进了口袋。

两个人还在争执,推推搡搡,马上就要动起手来。

「你个臭小子,知不知道什么叫强龙不压地头蛇,」我叉着腰,对小李怒目而视,「告诉你,我们就是附近村子的,你要是不服,三个月后的今天你再过来,记得带上手机,免得打死了找不到人收尸!」

「你,算你们狠。」小李借坡下驴,灰溜溜的跑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暗暗长舒了一口气。

我确信,他明白了我的意思。

旺山找回了面子,得意的啐了一口,牵着我回了家。

24

接下来的三个月,是我最忙碌的日子。

我每天用最快的速度干完农活,装作闲来无事,走东家,串西家的去聊天。

逐一询问那些被拐女人的经历,和她们遭受的非人虐待。

李秀芝本来很反感我串门,但每次回来之后,我总是拍着胸脯感慨,旺山一家对我真好,我真是掉进了福窝。

慢慢的,他们对我的警惕更加放松了。

村里有新来的女人,也会让我上门做她们的工作。

我从善如流,绞尽脑汁的劝那些女人。

我告诉她们,好汉不吃眼前亏,不要有过激行为。

留着命,才有来日。

就这样,我忙忙碌碌过完了三个月,再次跟旺山来到了集上。

旺山彻底放松了对我的警惕,我很轻易的就和他分开,来到了约定的店门口。

「师傅,有这些录音就够了,我们还是离开吧,这样太危险了。」

小李捏着录音笔,眼里盛满了担心。

我轻轻摇了摇头,接过了他早已准备好的手机。

这几个月明察暗访,我渐渐摸清了拐卖妇女的团伙情况。

镇上有个有钱有势的张哥,哪个村子需要女人,他就去弄一批来「供货」。

我收集的录音只能证明瓦楞村民买人,但是贩卖那一方张哥的证据,我并没有拿到。

不把这群人揪出来,就是斩草不除根。

还会有第二个瓦楞村,第三个瓦楞村,还会有更多的女孩受害。

三天之后,瓦楞村有一批「新货」要到。

我告诉小李,让他晚上八点带着警察进村,人赃并获。

我会在那之前,尽量收集证据,用手机记录下足够入罪的影像。

25

这次的买家是麻子。

他笑得露出了一口大黄牙,淫秽的双眼在几个女孩儿身上不停打转。

可是碍于钱不够,他最后选定的,是一个年纪稍大,长得也抱歉的女人。

当天晚上,张哥带着他手下的兄弟,和瓦楞村的村民聚在一起,举办「婚宴」。

每次「交货」后,这是他们必经的仪式。

张哥享受着众人的奉承恭维,村民大声的划拳喝酒,一片混魔乱舞。

作为最听话的媳妇儿,我跑来跑去帮麻子招呼客人,不停的给他们添菜倒酒。

手机被我放在了墙垛的缝隙里,露出的摄像头刚好能拍到一院子的牛鬼蛇神。

「张哥,我听旺山说,你在市里还有大房子呢,怎么还干这买卖?」

张哥眼睛喝的通红,我崇拜的看着他,糯糯的问。

「你懂什么?」张哥一仰头,又灌下一盅白酒,「这十里八乡的,谁缺女人不找我,你以为这是小买卖吗?」

「对,对,张哥生财有道,人也仗义,上次买的那个女人不听话,没上手就自杀了,张哥还赔给我一个更年轻的。」

村民跟着恭维。

「还有这种事?」我眼睛一亮,又给张哥倒了一杯酒,「张哥,那些女人你都卖了吗,遇到不听话的怎么办呀?」

张哥抹了抹嘴,惬意的靠在椅背上。

「多数都卖了,性子实在太烈的,就锁起来做妓,或者挑断手筋脚筋,打残了扔出去乞讨。花样多的是,老子花力气弄来的女人,总不能白养着她们。」

「张哥说得对,张哥真厉害。」

村里的男人极力恭维着,又开始轮番劝酒,我却觉得手脚一阵一阵的发冷。

这群畜牲,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女人当人。

26

我正愣神间,麻子却踉跄着站了起来,向屋里走去。

「怎么,麻子提前入洞房啊?」

男人们调笑着。

「你管老子干啥。」

麻子含糊不清地应着,歪歪斜斜的进屋,关上了门。

麻子买的女人年纪偏大,也没什么姿色。

村里的男人这次没喊着闹洞房,只是在院子里此起彼伏的起哄、吹口哨。

在不堪入耳的喧闹声中,女人撕心裂肺的喊声骤然传出。

我蓦然攥紧了双拳。

为什么,我要约在八点,我该把时间定早一点的!

我压抑着焦急的神色,向远处看去。

麻子的家里灯火通明,更显得稍远的地方一片黑暗,像是浓稠化不开的重墨。

来不及了。

为什么还不来……

我心急如焚,死命的绞着双手。

我保护不了妹妹,保护不了我自己,可是现在,我不想看到这个女人再受伤害。

就差,就差一点点时间了。

我咬紧牙关,在众人诧异的眼光中,猛然抄起桌上的切肉刀,冲进屋里,一把扯开了麻子。

女人的手脚都被绑着,衣服已经扯掉了一半,她泪流满满,惊恐地往墙角缩去。

我张开双臂,义无反顾的挡在她面前。

「再敢过来我就捅了你。」

我强撑着,举起尖刀对准了麻子。

「臭娘们,你发什么疯?」

一群人冲了进来,旺山狠狠的瞪着我。

「我没疯,疯的是你们,你们全都不是人!」

我举着刀的双臂剧烈颤抖着,却没有后退一步。

「你们就是群畜生,有多少人因为你们家破人亡!多少像花朵一样的生命折在了你们的手里!你们会遭报应的!」

我声嘶力竭嘶喊着,再也不用装出平时的温顺模样。

「臭婊子,我看你想死!」

旺山红着眼扑上来。

我的刀尖瞬间对准了他,逼停了他的动作。

正在僵持着,外面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不许动,警察。」

满屋人的脸色瞬间全变了。

27

这当中,麻子的脸色最难看。

别人都可以推脱不知情,是来参加婚礼,可是在他的炕上,五花大绑着一个女人。

拐卖的事实板上钉钉,他肯定是脱不了罪的。

「放下武器,双手抱头,蹲下。」

警察鱼贯而入,我心里一松,放松了警惕。

麻子看准机会,一个箭步冲了上来。

他一把夺下我手里的刀,从后面卡住了我的脖子。

「你们别过来,过来我就杀了她!」

麻子颤声喊着,刀尖已经对准了我的胸口。

「师傅!」

小李紧随警察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睚眦欲裂。

「让开,你们都让开,再过来我就捅了她!」

麻子的双手不住颤抖,刀尖透过薄薄的衣服,已经刺入了我的身体。

伴随着阵阵刺痛,鲜血流了下来。

他踉踉跄跄拖着我逃出了院子。

「你跑不了的。」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别废话,快走!」

他拖着我慌不择路,竟然向山顶爬去。

后山只有一面陡峭的悬崖,我勘探地形想逃跑时就知道。

可是麻子心慌意乱,把我带到悬崖边的时候,他才意识到,没有退路了。

他脸色惨白,山风呼啸而过,寒冷和恐惧让他的身体抖如筛糠。

警方亦步亦趋地逼了上来,因为麻子的刀,他们始终不敢离得太近。

风吹过山坳,发出像鬼叫一样的怪异声响。

我向悬崖下望了望,忽然升起一个奇怪的念头。

28

这个高度大概有七楼吧?

好巧,我家里住的房子,一共只有七楼。

那个小区绿化做得不错,环境怡人,阳光充足,总有小朋友在空地上玩耍,欢声笑语不断。

有一对老夫妻总是牵着手,在黄昏下散步,我想,爸妈老去的时候,应该也会像他们那样。

有一对年轻夫妻,他们总是带着孩子在楼下玩球,孩子脸上汗津津,眼睛却亮亮的。

有一对小姐妹,总是手拉手一起上学放学,就像我和妹妹从前一样。

有个年轻的姑娘,一身干练的职业装,总是独来独往,我和妹妹都很羡慕她的洒脱。

还有一家四口,爸爸和善,妈妈温柔,姐妹两个调皮又爱笑,那是我们。

好像过了几辈子那么长,遥远的回忆慢慢向我袭来,曾经遗忘的一幕一幕,逐一闪现在我的眼前。

我忽然想到了自己坠楼时看到的画面,一幅一幅,和我的记忆交融重叠。

这一次,我还是会死在他的手上吧。

我看着麻子那张狰狞的脸,嘴角挑起一抹冷笑。

我早就知道,自己没有机会了。

在那个诡异的轮回里,我已经坠落到了二楼。

下一次,迎接我的将会是坚实的地面。

可是,死又怎么样呢?

我的眼前闪过当天跟小李碰头的场面。

我问他,我妈的身体怎么样?

他敷衍着说挺好,眼神却不自觉地飘开。

我带过他很久,他的异常当然瞒不过我的眼睛。

再三追问,他终于忍不住告诉我,我失踪之后,妈妈失去了主心骨,还没撑过一个月,就一病不起,离开了人世。

两个女儿相继失踪,丈夫也撒手人寰。

我知道,命运在妈妈的身上压了太多,已经超过了她的承受能力。

原本幸福的一家四口,现在竟然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回头,看向深不见底的悬崖,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手机上的证据足以送那群魔鬼下地狱。

而麻子,这个害死了妹妹,害得我家破人亡的人,就跟我一起去死吧。

我向后退了一步,重心陡然下移。

在麻子的惊叫声中,笔直向下落去。

山风呼啸,刮得我脸颊生疼,山坡上长出的树,重重撞在我的身上。

一下,两下……

伴随着麻子的尖叫和重重的骨肉碎裂声,我再次失去了意识。

29

「啊……」

我一声惊叫,骤然从黑暗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明晃晃的天花板,耀得人眼睛生疼。

「师傅,你醒了?」

小李焦急的脸骤然凑近。

他紧紧抓着我的胳膊,激动得快要落下泪来。

我愣愣看着小李,怔忪良久,才想起来事情的全貌。

那一天,我和麻子从悬崖坠落。

麻子当场死亡,而我由于被树枝挡了几下,又落在了麻子的尸体上,保住了性命,却因为大脑受创,丧失了当时的记忆。

更糟糕的是,警方并没有找到那部记录了犯罪事实的手机。

他们在旺山家,麻子家,上山的路以及悬崖下找了无数遍,却依然一无所获。

张哥有钱有势,他动用了所有关系给警方施压,一口咬定自己只是去参加婚礼,根本不知道什么拐卖。

现场的人有样学样,把自己摘得一干二净,罪名都推到了死去的麻子身上。

眼看着他们就要逃脱法律的制裁,可是我因为失忆,还是想不起来那要命的手机到底放在哪里。

万般无奈之下,我拜托警方找到了专业心理催眠师。

心理催眠师告诉我,人的精神承受力是有限的,尤其是对于痛苦的耐受力。

他最多可以帮我进入回忆五次,五次过后,如果我还是没有想起来,最坏的结果就是我精神崩溃发疯。

我毫不犹豫,一口答应下来。

我要把那群恶魔送进监狱,冒什么样的风险我都心甘情愿。

就这样,在催眠师的指引下,我一次又一次的进入了我的拐卖记忆。

30

我亲眼见过两个女人死在我面前,我听过妹妹被生生剪碎孩子的惨状,我也见识过手筋脚筋被挑断,瘫痪在床的女孩。

这些记忆都太惨烈、太深刻。

所以,在进入拐卖记忆的第一时间,我下意识就把自己代入了进去。

潜意识里,我记得麻子害死了妹妹,所以我重复着那些血腥暴力,每一次,我都是死在了麻子手里。

终于,在最后一次的时候,我进入到了自己的记忆。

循着原先的足迹,我慢慢把事情重演了一遍。

博取信任,收集证据,联络外界,以及在悬崖上和麻子同归于尽。

所有的事情,我都想起来了。

警方带着我回到了麻子的家。

当时一片混乱,有人想翻墙逃跑,踩塌了墙壁。

手机就被压在了最下面。

这里面,记载了那些恶魔自己口述的罪证。

他们得意洋洋,炫耀自己拐卖女人的丰功伟绩,折磨女人的各种手段。

现在这些话都变成了钢钉,一句一句,把他们钉死在了罪人席上。

随着张哥落网,警方顺藤摸瓜,在周边村子解救出了被拐卖的多名妇女。

而我将自己的亲身经历写成了报道,电子媒体和纸质媒体同步发表,一瞬间就引起了社会的热议。

更多的人把目光聚焦到了拐卖上。

在文章里,我详细记录了自己逃脱的全过程。

女人和孩子,本来就是体力中的弱势群体,相比于勇敢反抗,他们最该学会的,是如何预防危险,保护自身。

而那些有能力伸出援手的人,见到被拐卖,逃跑被抓等情形,最不应该选择的就是漠视。

最后,如果真的陷入困境,伤害已经发生,那就一定要忍辱负重,把伤害降到最低。留下生命,才能期待明天。

我轻轻关上电脑,享受着明媚的阳光,听着小区里孩子的欢声笑语,恍如隔世。

爸爸,妈妈,妹妹,他们已经离开我了。

可我相信,随着公民意识的增强,发生在我身上的惨剧,将会越来越少。

希望,「天下无拐」,不再是一句空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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