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姐夫从江南带回一女子,极尽宠爱。
她容貌一般却与众不同,开口便是「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
她说她早已背熟了七十六集《甄嬛传》,坐等宫斗撕逼当皇后,已经很久了。
可她不该瞄上了我的竹马。
1.
宫里新来了个女人,颇得皇帝姐夫的宠爱。
不是什么妃,而是以皇帝姐夫救命恩人的姿态出现。
传说她拥有比黄鹂还婉转的嗓音,还会跳一个叫什么惊鸿的舞。
她一来,太傅家的兮姐姐便入了冷宫,理由是假孕。
兮姐姐委屈极了,明明种种症状都是怀孕,但她的侍女却偏偏无意的在姐夫面前抖落了她的月事巾。
欺君罔上,皇帝姐夫气的不行。
长姐在御书房门前跪了一日,才勉强保住了兮姐姐的封号。
2.
林御史家的林妃,是被赐死的。
毕竟没几个人敢给皇帝姐夫带绿帽子,那么醒目。
她那件赤色肚兜,还挂在狂徒身上。
羞的林御史,只差以头抢柱。
3.
宫里不太平,吓的我那没用的父亲,八百里加急把我召回了京城。
饭都没吃上一口,就被连人带马丢进了皇宫。
我入宫那日,那许菀望了我极久,她亲昵的拉着我的手,亲切的说我与长姐极像。
人后,她阴狠狠的说道,
「 看来遇到强敌了,华妃的人设,宜修的命,竟还有个甄嬛的妹妹,要先把她妹妹送走,免的莞菀类卿,更加麻烦。 」
4.
夜黑风高,我从长姐宫里走出,不远处假山上,人影憧憧。
我走上前去,那白色的袍子拖缠在地。
如幽灵般的东西,在我面前一闪而过。
不远处,又一道白影,宛若幽鬼。
「 还我命来……还我命来…… 」
那几个东西在不停蠕动,嘴里还叨叨念念。
我盯着他们许久,觉得她们是在挑衅我,终是忍不住了。
几乎没有迟疑,拔下腰间配剑,只用了三招,地上已经实打实躺了三个孤鬼。
响声惊动了守卫,两排护卫面面相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最后只得禀告给我皇帝姐夫。
雍和宫里,许菀神情悲怆的望着尸体,圣洁而又高贵的如同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
「 阿音几人不过路过,宋小姐不问青红皂白便将他们杀死,手段未免太过狠毒了吧,陛下,王子犯法应与庶民同罪,你可要为阿音她们做主呀。 」她道
长姐面色惨白的把我护入怀里,「 这几人意图行刺阿鸾,被她击毙,死有余辜。 」
我神情淡漠的盯着我皇帝姐夫,我想他会有不同意见。
果然,他沉吟了片刻,面色一沉,伸手拂开了许菀的手。
「 清轩宫三人惊扰圣驾,被宋六姑娘击毙,宋六姑娘护驾有功,来福,传朕口谕,赐宋六姑娘黄金千两,锦缎十匹,明日给她送到府上。 」
皇帝姐夫温和的冲我笑笑,又体贴的问我有没被惊吓到。
许菀面色惨白的盯着他,面上是不可置信。
我淡淡的笑了笑,熟背《甄嬛传》七十六集?
有什么用?
差点忘记告诉她了。
我父亲是大宣丞相,外祖父是庆安将军。
兄长是大理寺少卿,
这些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手上有先皇钦赐的青云旗十万大军。
宫斗?好笑,那东西在军权面前,一文不值。
5.
长姐入宫便是皇后,六宫安宁,向来用不上宫斗。
所以许菀大放厥词要争后,显得有些刻意。
对下人管教不严,她被禁足了三日。
很明显她还不死心。
解禁后,她装模做样的要与我负荆请罪。
我瞧着她一身寿终正寝的奔丧白服,长发垂于身侧,双手托着一根荆条走了过来。
不止她来了,还有皇帝姐夫、长姐、兮姐姐和满宫宫女和太监。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犯了什么事。
「 宋六姑娘,是阿菀对下人管教不严,让你受惊吓了,今日特来请罪。 」
她鹂音四啼,伸手就把荆条往我面前递。
大概觉得我不敢动手,那荆条选的不是一般的粗。
一旁皇帝姐夫还想当和事佬,「 胡闹,皇后胞妹岂是小气之人?怎会与你计较? 」
他说这话时,我不但已接下了荆条,并且一荆条已抽在了许菀身上。
从善如流,素来是我的优点。
皇帝姐夫愣了,脸沉如同冶铁炉的黑水。
「 阿鸾,她是朕的救命恩人。 」威胁意味浓浓,他护美心切。
我手上不停,故作惊诧的望着他,「 可是,不是来负荆请罪的麽?原来只是做做样子呀。 」
那许菀愣了一下,双靥裹红,委屈的如同死了全族,紧咬着唇,从牙缝里吐出几个字。
「 不,宋六姑娘别误会,阿菀诚意满满。 」
我哦了一声,下一荆条又抽在了她的身上。
那优美的惨叫声,媲美杀猪叫不过。
只是跑过来招打?我并不信她如此简单。
既然要宫斗宅斗,那计谋必定各个阴险毒辣,不会浮于表面。
果然才打了两下,长姐那边有了动静,她身子突然一歪,倒在了兮姐姐的身上。
众人慌乱中,我瞧见了许菀勾起来嘲讽的唇角,那是阴谋得逞的模样。
7.
太医诊了脉,说长姐过分操劳,身子不堪重负,要一个月内,静养休息,不可再费心费力。
一旁许菀顶着她那头披发,适时温柔且惊诧道,「 那怎么可以?太后寿诞在即,皇后娘娘病倒了可如何是好? 」
看着皇帝姐夫与她交互的神色,我便了然了。
好麽,双人计。
所谓负荆请罪,不过是算好长姐发作的时辰。
太后与皇帝交恶,相处并不融洽,那许菀又是个外来的,据说太后讨厌的仅。
宫里妃位一共只有两个,一个入冷宫,一个被赐了死。
若是皇后不能主持太后寿宴——
我执帕掩唇笑了笑,好计谋。
床榻上,长姐面如白纸,对她不争气的身子满是愧疚。
皇帝姐夫真是温柔且大度,金口一开,便把这「操劳 」的重活,放给了许菀。
抬头撞上许菀那志得意满的笑,和眉眼间对长姐浓郁的讽刺。
她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开口,「 那既然皇后娘娘身子不适,阿菀也只能恭敬不如从命,替娘娘分忧了。 」
8.
她们得偿所愿而去。
望着他们背影,我握紧了拳头。
转身盯着跪在地上的林太医,一脚踹在他的心窝上,直接把他踢了三尺远。
「 六、六姑娘,你—— 」
他还未说完,我蓦然又是一脚,这次直接把他踢向了一旁的盘云柱。
走上一步,手指掐在他脖颈上,我眸光闪着寒意。
「 林太医在宫里多年,应该听过我宋和鸾的名号。
我十岁入军营,十三岁跟着外祖父打仗,此后更是战场上的常客,林太医猜猜,这么多年战场上,我有没有杀过人? 」
「 阿鸾,不可胡闹,姐姐身子不好,怎可将怒气撒在太医身上? 」长姐柔声斥责。
他咬死不开口,我冷笑,两指捏在他并不细的喉咙上,「 哦,是麽?林太医,你说,收了多少钱,才让你敢拿命赌我不敢杀你?前两日,我可刚杀了三人。 」
手上用力,那人被我掐的面如涨猪色,觉察到我真的想杀人,才双手抓着我的手求饶。
「 臣、臣说。 」他跌倒在地上,大口喘着气。
「 皇、皇后娘娘不是过分操劳,是、是吃了相克的食物中了毒。 」
果真如此。
我几步走向梨花木雕花椅,身子一歪,靠在椅背上。
「 阿零,长姐今日都吃了什么? 」
宫女阿零吓得都呆了,忙跪倒在地一一列出。
听到柿饼与鹅肉时,我挑了挑眉,果然还是这老三样。
「 给长姐准备些绿豆水。 」我冷声吩咐,又是一脚踢在了林太医身上,冲着隐匿于屋里的暗卫道。
「 云长,去带着咱们的林太医好好聊聊。 」
「 她怎么敢这样? 」兮姐姐面色不善的看着我,想来她也是想到了关键。
「 不行,绝不能这般算了,我现在就去找皇上为阿宁做主。 」
我摇了摇头,「 兮姐姐觉得皇帝姐夫会为长姐做主? 」
天真。
「 那许菀一来没有亲自给长姐下毒,二来没有教唆人给长姐下毒,长姐中毒不过是自己吃食物不注意罢了,与她又有何关?去找皇帝姐夫,不过是自取其辱。 」
桓兮咬了咬唇,「 那便这般放过她了? 」她愤怒的瞪大了秀眸。
我拨弄着腰间的环佩。
放过是不能够的,但求男人为自己伸张正义,却是这世间最蠢的事。
格局要打开,女人嘛,遇到毒蛇还是要自己打。
9.
太后寿宴,整个京城的权贵都来了。
包括我爹、我兄长,还有我那个不成器的弟弟。
许菀搞得极有新意,先是弄了一个大大的足有四层的糕团,白乎乎的一片,上面还写着「 生辰快乐。 」
后是弄了一批极为美艳的舞姬,不知晓跳的什么舞,全程只脚尖着地,脚踝上戴着金色的铃铛,那舞姿既高贵又迷人。
她浅笑倩兮,气的桓兮全程绞弄手帕,
「 贱人。 」她毫无新意,颠来倒去只这一句,最后愤然而去。
沉不住气,我摇了摇头,这不,好戏才刚要上场?
10.
「 母后,今日的寿宴,皆是阿菀为你精心准备的,你看这蛋糕、舞姬,都花费了不少的心思。 」
便宜姐夫,声音轻快,不遗余力的夸赞着他的大恩人。
许菀适时的莞尔一笑,「 这些都是臣女应该做的。 」
太后今日奢华的仅,一身紫色暗纹满绣宫服,头上珠钗满布。
她长满皱纹的脸上,扯出满面的笑。
「 不错、不错,阿菀有心了,难得哀家能过个好寿诞。 」她慈眉善目道。
我没用父亲面色一黑,如同黑钟馗,阴沉着脸。
好寿辰?那岂不是说长姐往年弄的皆是垃圾?这可是赤裸裸的打我老宋家的脸。
想到前几日太后一党与丞相一党的撕扯。
太后未必多喜欢许菀,但却是真的讨厌宋家。
「 是呀,阿菀为了母后的寿诞,可谓尽心竭力。 」便宜姐夫再次出口。
太后目光阴翳的扫过长姐和父亲,「 阿菀如此能干,若是皇后也有此能力,倒也算我大宣的幸事,丞相大人你说是不是?别只跟那些幕僚商议,有空也多多教诲自家女儿,精进些能力。 」
话毕,她转头冲着宫女喊道,「 来人呀,许菀布置寿宴有功,赏,哀家重重有赏,赏—— 」
太后是要重赏的,但那个赏字就被卡在了喉咙里,赏不出来。
身子一阵痉挛,突然整个人捂腹在案,如此模样,众人瞬时慌了神。
想去关怀,只是很快他们自己也无暇顾及别人,那腹痛似是能传染般,大殿里权贵朝臣,纷纷捂着肚子冒冷汗。
「 宣太医。 」皇帝姐夫面色凝冰的寒。
林太医面如死灰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
一番查验,硬着头皮道,「 回陛下,太后和众位贵人皆是吃了相克的食物引发了中毒,幸好毒量不高…… 」
我懒散的以手撑着脑袋,瞧着闹剧。
「 中毒?前几日长姐也是如此,莫非长姐不是身体问题,也是被人施了毒? 」
我声音不大,意有所指,目光扫向许菀。
没用父亲亦一手捂肚,一手叉腰,大声囔囔,「 太后教训的是,在寿诞上毒杀朝臣,皇后娘娘确实做不出来,还是要多多向许菀姑娘学习。 」
皇帝姐夫阴翳着脸,目光如寒光剑刃扫向我俩,然也只能忍下了这口气。
一旁太后难受的厉害,脸被打的啪啪的,面子全无,一掌摔在桌案上,桌上瓜果纷纷滚落。
「 查,给哀家查,哀家倒要看看哪个敢在寿宴上放肆,还有许菀,不是说这一切都是她精心安排的,现在就给我带下去关进天牢,不管用什么刑罚,哀家要一个交代。 」
太后真的恼了,顾不上皇家修养,伏在案上,转头望向安然无恙的便宜姐夫,沉了脸,
「 皇帝,可是高兴了?你的宠人到底是想毁这寿宴还是想要了哀家的老命? 」
11.
兮姐姐走来时吓了一跳,瞧着被拖拽出去的许菀,瞪大了眸。
「 她怎么了? 」
「 如你所见,被带走了。 」
桓兮环顾四周的哀嚎遍野,附唇在我耳上,「 阿鸾,你这是让所有人都中了毒?连你父亲、兄弟也不放过? 」
做戏定要全套,大理寺可不是吃素的,更何况,用量少,与身体无碍。
我不语,只凝视着高座上的人,桓兮倒是兴高采烈,「 不过也好,这次那许菀不死也能被扒层皮。 」
「 扒层皮? 」我眸光闪过凉意,捏起酒杯凉酒入唇,便宜姐夫怎么会舍得?
他们可是有大业未成呢。
「 兮姐姐果然还是单纯, 」我笑了笑,「 那许菀不过是天牢几日游而已,自然有替死鬼为她背锅。 」
「 怎么可能? 」桓兮一惊,「 那你还如此大张旗鼓搞,岂不是白费力气? 」
我转动着手上的玉扳指不置可否。
我大张旗鼓可不是为了许菀那几滴鳄鱼眼泪。
望着便宜姐夫那金灿灿发着光的龙椅,我倒了杯酒递与桓兮,「 兮姐姐,格局要打开,宫斗有什么意思? 」
权谋才够劲。
秋末料峭,他也该回来了。
11.
大理寺审了七日,最终以玉嫔投毒结案。
我瞧着发疯了被带走的女人,不禁笑出了声。
找替死鬼,这招数,让我不耻。
一转身就瞧见了一处绝美的风景。
宫门口,男人安静的站着,落日余晖洒在他欣长的身影上。
他一身紫色朝服,肩宽腰细,如玉的面上挂着寡淡的情绪。
玉琢的面,朱色的唇,鼻梁高挺,眼神深邃。
他瞧着我勾了勾唇,「 宋将军,别来无恙。 」
谢安重,太后的亲外甥,我的未婚夫,也是我费这番功夫的目的。
他手握十万逐云军,驻守在西界,无召不得入京。
此番太后与皇帝撕破了脸,作为太后的杀手锏,他自然被召回了京里。
「 西界女人妩媚动人,有腰姬之称,谢将军一去便是数年,阿鸾还以为将军乐不思蜀了。 」我迎上前去,低声调笑。
男人挑眉,俊美面上未有怒气,只目光赤裸裸的落在我的腰上,上下打量,
「 怎么会?京中不是还有宋将军?毕竟将军的腰——更好。 」
我与谢安重是少时之交,青梅竹马。
众人眼里,若说情深似海倒不至于,但到底是有一纸婚约的。
暧昧的言语,让四周都生了辉,夕辉落在他的肩上、发上,他好看的如同一幅画。
手指落在他绣花的前襟上,指尖轻点在他的胸口,「 谢将军在西界待久了,直盯女子腰身这种流氓行径,竟也学会了? 」
谢安重不是个孟浪放纵之人,微凉的手指却被他大手攥住,他裹瑕星光的眸子映着我,拉着我的手放在他的窄腰上。
「阿鸾永远不必客气。 」
12.
入夜,繁星如昼,暗卫云长单膝跪在阶前与我回禀。
「 你说,许菀接不上那句? 」我有些诧异。
云长摇了摇头,我在阶前踱来踱去,手指把帕子绞作一团。
怎么会这样?不应该呀。
那句话是她亲口说的,不可能出错。
突然,一道灵光闪过,我心头一惊。
想到许菀入宫之后的表现,可谓是蠢到至极。
「 她 」真的会这般蠢笨?
似乎《甄嬛传》,争后位,也是许菀自己传出的。
如此想来,我唇上挂了抹自嘲。
原是我错了。
还以为「 她 」被强行降智,原来是我被人耍了。
落座在梨木雕花椅上,我平复了心情,手指慢条斯理的抚摸在白色菊花上。
错了也无妨,不过下一回合见而已。
13.
太后下了禁令,许菀不许在宫里呆着,她看见心烦。
皇帝姐夫便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身上。
任凭长姐哭的梨花带雨拒绝,依旧把她塞给我丞相府。
「 阿菀,你要守好宋六姑娘。 」便宜姐夫意有所指。
我勾了勾唇,得亏我昨日开了智,不然她根本活不到进我丞相府。
还想监视我?
初见许菀,我废物弟弟宋子奕兴奋的过了头。
熊抱着她,还开口闭口,「 仙女姐姐,你就是写出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的人麽?我要向你请教。 」
那许菀也装作假热情,只是第二日就彻底崩溃了。
宋子奕无时无刻不在「 仙女姐姐 」,用膳时,洗漱时,如厕时,甚至半夜许菀睁开眼,她床前阴测测的站着他。
点上蜡烛,那人无辜又天真的望着她,「 仙女姐姐,我要向你请教…… 」
丞相府地大物博,府中厨子手艺不输宫里的。
但许菀才在我丞相府住了几日,便肉眼可见的瘦了。
「 阿菀姐姐在府里住的不舒服麽? 」我特地问了问,生怕辜负了便宜姐夫的「托孤 」之谊。
她朱唇启了又启,终还是挂念起自己在我身边卧底的身份,到底没说一个不。
倒是宋子奕满脸不悦瞪我,「 六姐说的什么话,我无时无刻不、时时刻刻都守在仙女姐姐身旁,她怎么会不舒服?」
话落,我瞧见许菀银箸上的肉,怦然掉到了桌上。
14.
宋子奕是个神人,把粘人精发挥到了极致。
许菀忍耐了数日,终是才想起自己的正业。
皇帝姐夫让和昌郡主为她设了局,办诗词会,以诗词会友,彰显她的才华横溢。
我瞧着她文采斐然的在一众贵子贵女间显摆,只淡淡的喝着丫鬟独乐奉上的茶。
突然,她脚下一滑,身子不偏不倚的摔在了咱们的谢大将军身上。
那人揽着她的腰,「 姑娘小心。」
她深情款款,又双靥绯红,「 多谢将军搭救。」
他绅士有礼,进退有度,捏起写着她做词的宣纸,「 怒发冲冠,凭栏处、潇潇雨歇。抬望眼,仰天长啸,壮怀激烈。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莫等闲,白了少年头,空悲切!
靖康耻,犹未雪。臣子恨,何时灭!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待从头、收拾旧山河,朝天阙。」
「 姑娘写的真好,竟似上过战场一样,不知可否三日后与姑娘醉香楼一约?」
郎貌女才,好不惹人。
一旁,李将军家独女跑了过来,坐在我的身侧,用胳膊肘推我。
「 妖女在勾引你未婚夫,你瞧不见麽?」她大咧咧的说。
我递上一杯茶,并不言语。
许菀勾引谢安重意料中的事,若说这天下谁最不希望我与谢安重好,那必然只有我那便宜姐夫。
我手握青云旗十万大军,而谢安重又攥着逐云军十万。
一个权臣之女,一个太后外甥。
分且各自独美,若是合了——
「 看到了,他若喜欢,我又能如何?」我故作神伤。
李小姐广袖一撸,「 枉你还是个女将军,咱们将门儿女,哪里要跟他们九转肠子弯弯绕,自然是一掌劈死一个,打死再说。」
15.
谢大将军移情别恋,宋大将军伤心到日日流连于南风馆,经善良的李家独女加工后传的人尽皆知。
我挽着容衍步入醉仙楼时,又引起了轰动。
容衍是南风馆最火的清倌,出道仅两个月,却已色压群芳。
「 谢大将军也在呀。」我瞧着谢安重淡淡一笑,「 真巧,不若一起坐?」
一张八仙桌,四人端坐。
两位俊男,寒目相对。
谢安重是骨相美,一寸一毫,皆似雕琢。
容衍则是皮相美,一张勾人魂魄的美人皮,再配上慵懒到极致的气质。
谢安重的白裳,清冷寡淡却仙气飘飘。
容衍的红衣,妩媚逼人且妖气横生。
暗流涌动,容衍软弱无骨的赖在我的肩头,谢大将军周身盈满了冷气。
突然,容衍懒懒的抬了抬眼皮瞧向许菀,「 听闻那首《将进酒》是姑娘所做。」他嗓音懒散且魅惑。
「 那不如我出些诗,姑娘接接试试?」
「 奇变偶不变,」容衍开口。
许菀痴迷的望着他的脸,愣了片刻,没回答上来。
容衍笑了笑,「 氢氦锂铍硼,」他复问。
一连几个问题,许菀皆摇头不知。
醉香楼外,容衍揽着我的腰,黛眉轻挑怠漠的望着我,
「 她不是穿书人。」
16.
入冬的天,冷的猝不及防。
才刚过了半月,宫里便传来消息,长姐有了身孕。
我入宫那日,上央宫安静的过分,步入宫殿里,隐约中瞧见人影憧憧。
长姐穿着皇后的宫装,前襟上绣着凤凰。
一改往日的素净,此刻的她华贵到妖冶。
「 阿鸾来了。」
她淡笑的招我过去。
我素步上前,坐在了她的身侧。
「 许久不见,我的阿鸾都瘦了。」她面露心疼的看着我,牵着我的手指摸在她的腹上。
「 这里有你的外甥。」
我浅笑的看着她浓深的唇色,「 所以长姐在宫里布置这么多弓箭手,是何意思?邀他们一起看我未来的外甥?」
言罢,我拿起一块糕点丢出,屏风应声而倒,一排整齐素待,穿甲拿着弓箭的侍卫便露了出来。
我认得他们,皇帝姐夫的亲信。
长姐一怔,绝美的面上漾出一抹笑。
「 倒是忘记了,阿鸾在战场上多年,耳聪目明,这些人自然是瞒你不住。」
我面色不改的望着面前妖冶的女人,冷声问,「 为何?」
长姐从桌上拿起茶盏,淡漠的吹了吹,「 从前不争不抢,是因为孑然一身,如今有了孩子,自然要为他多多考虑。他有一个野心勃勃手握重兵的小姨,让他以后如何安心继位?」
「 所以呢?」
「 所以,长姐希望阿鸾能交出青云旗的虎符,阿鸾放心,长姐不会为难你的。」
一旁的侍卫引弓上箭,箭头寒气森森直指向我,我冷笑的扫向幕后的明黄色身影。
欺身上前,手指用力的掐在女人脖颈上。
「 长姐以为我不敢杀了你麽?」
「 你敢。」女人握着我的手,「 但你不会。」
「 阿鸾,交出虎符,我放你离开。」
冬日,寒意如同雾色,浓郁且深沉。
我失望的望着面容姣好的女人,把半块虎符丢至了她的怀里。
「 为何是半块?」她冷声问。
我怠漠的望着她,「 半块给你,我便调不了青云旗了,你也好安心。剩下的半块,若是你能平安诞下皇子,它会是太子殿下的满月礼。」
「 好。」宋和宁击了击掌,侍卫退了下去。
我转身离去,行至门口时突然转身瞧着她。
「 长姐,走出这一步,便回不了头了,你可当真不后悔?」
女人玉白手指摸在额心的曼陀罗花上,「 自然,永不后悔。
阿鸾呀,我从一开始便告诉过你,我入宫,是因为我爱的人在宫里。
为它做任何事,我甘之如饴。」
上央宫冷,皇帝从卷幕后走了出来。
接过半块虎符,脸上挂着阴郁的笑。
「 皇后做的很好,你放心,待你生下孩子,他必定是最尊贵的太子。」
宋和宁淡淡的笑了笑,「 多谢陛下。」
17.
冬日喜怒无常,初雪下的很大,谢重安揽着许菀腰身走来,要与我退婚。
我瞧着志得意满的女人,勾了勾唇,匕首落在她的颈上,「 若我不同意呢?」
谢重安笑了笑,佩剑落在我脖上,「 那你陪她一起死。」
「 将军。」许菀楚楚可怜,如莺如鹂的嗓音裹着浓浓的情意。
我懒散的望着隽美的男人,心口一时间有些堵得慌。
收起匕首,接过他手里的庚帖。
「 何必如此,我退了便是了。」
话音刚落,女人用力的扑进了谢安重的怀里,落雪染上了他的发,他们一起共了白头。
「 宋六姑娘,我瞧着你也真是可怜,被收了兵权,又被安重退了婚,如今大概你也只有南风馆那个容衍还把你当成宝吧。」
许菀极尽嘲讽的开口,随后便亲昵的拉着男人走了。
我望着满天的雪片,如同撕碎的宣纸。
被她这刻意的提醒,似乎我此刻只有容衍了。
18.
我入南风馆时,容衍正在饮酒。
红色的外衫松松垮垮的搭在身上,一双狐眸睨我。
「 怎么?你的情郎抛弃你了,你才想起来寻我?」
那模样又沾酸又刻薄。
他身旁站着一个面生的人,青衣小倌,面色清冷,一眼便看得出是个有功夫的。
我望那小厮,蹙了蹙眉,「 你们这来新人了?」
容衍妖娆的赤脚踩在暖垫上,懒散的走了过来,手指捏着我的下颌,「 宋和鸾,你还真是花心,怎么?连我身边的人,你也有兴趣了?」
说罢,微凉的唇便附了下来,「 阿鸾呀,记住,你是我的。」
19.
南风馆里纸醉金迷,落魄的丞相嫡女,不仅被收了兵权,还被谢将军退了婚。
甚至素来宠爱嫡妹的皇后娘娘,也下了令,再不许嫡妹入宫。
一时间我从人人慕羡的宋将军,成了一个人人遗憾的高门女。
在南风馆呆了七日,那名面生的小厮主动来寻我,他说云华寺的梅花开了甚是好看。
我倚靠在容衍怀里,他淡淡的扫过那人,「 那不如我们也去瞧瞧?」
云华寺梅花未开,甚至都没有梅树。
我刚入寺,便被人迷晕了。
从硬塌上醒来,手脚已被困住。
烛火跳跃,不远处端坐着一位女子。
雪溶的面,墨溶的发,眉梢浅浅,朱唇点点。
她望向我,带着嘲讽,「 怎么?瞧见我很惊讶?」
我自然惊讶,我把皇宫里所有嫔妃都过了一遍,却独独未想到,与皇帝姐夫日日偷欢的会是这位青灯古佛太妃娘娘。
印象中,「她」个拥有鹂音婉转的女子,而这个太妃,却是外界都传闻的哑巴。
「太妃娘娘才是真正的穿书女,而许菀只是个赝品对麽?」我低声而问。
殷洛洛翘着兰花指,水波不兴的饮了一口。
「 未来的女皇,果然聪慧。我知道你一直在找第二个穿书人,所以我便给你了个,怎么?对哀家的作品还算满意?」
敲门声起,容衍走了进来,我望着他,厉声质问,「 为何你要背叛我?」
殷洛洛笑了笑,手指流转在容衍的脸上,眸色痴迷。
「 自然是因为,你们只是一堆下贱的纸片人。
而我和他,才是有血有肉的人。
我们知晓这世间所有要发生的事,我们是这世间的神。」
女人说着,眉眼间全是疯狂。
容衍浅笑的环着她的腰,「 背叛?宋和鸾,你未免太看得起你自己了。你只是这本叫《女皇天下》小说里的人,只是一群虚拟的人物,对我们来说,只是一串文字,而我们才是这本书的主宰……」
16
寺庙里风雪很大,殷洛洛得意得很,像是个高高在上的造物者,一点点的向我讲述着未来。
我本前太子嫡女,当今圣上篡位,杀了他兄长一家,我侥幸逃脱,从此走上了复仇。
我励精图治,与谢安重一道逼宫,夺下皇位。
她清淡的说着,如同一个神俯瞰着蝼蚁。
「 这么好的命格,可惜你遇上了我。
怎么办?宋和鸾,你做不了女皇了!」
妖冶的眉梢,放肆的笑。
「 既然你知晓一切,为何还要许菀假装穿书人?」我问。
她勾了勾唇,冲着我眨了眨眼,「 宋和鸾,我不知为何,你的人生轨迹与书中有许多偏差,我断定这世上绝不止我一个穿书人,如果我没有猜错,那个穿书人一直在帮你。
所以,我悉心培养了一个像极了我的人,从声音到行事,放个诱饵,自然是让她帮我找出另一个穿书人。
在不确定是敌是友前,哀家自然不能以身犯险。」
殷洛洛放肆的笑着,不得不说,她确实很聪明。
这世间有些人自诩为神,她们狂,但她们不傻。
至少今日之前,我从未怀疑过这位青灯古佛的太妃娘娘。
「 所以,戏该唱完了,不是麽?」
她拿着匕首向我走来,匕尖寒气入骨,冲着我的脖颈而来。
突然,她停止了动作。
玉白的颈贴近着一把剑。
不可置信的望着容衍,「 你疯了麽?为一个纸片人,你拿剑指我?」
我淡淡的笑了笑,略施力气,本就松散的绳子便挣了开。
「 也许他没疯,或者是太妃娘娘搞错了,如果他也只是个纸片人呢?纸片人帮纸片人,不是合情合理?」
「 不可能。」殷洛洛瞪大了眸子。
「 他不可能是书里人,他知晓那些——」
「 是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麽?还是氢氦锂铍硼,碳氮氧氟氖?」
女人不可置信的望着我,「 你、原来你才是另一个穿书人?那你与容衍在演戏?」
绑的麻了,我活动了下手腕,如同她看我那般瞧着她,「怎么?太妃娘娘对我的作品可还满意?
太妃娘娘想要什么?姐妹反目、兵权被夺,爱人背离,我特意调离了暗卫,与太妃娘娘行了方便,只是不知,你可还满意这结果?」
门外嘈闹声不绝,兵刃交错的响声此起彼伏。
许久,才渐渐平息。
厢房门被乱力打开,谢安重身着黑色盔甲闯了进来。
他的脸上染着血迹,森白的剑刃上还滴着血。
「 八百亲信尽数诛杀,阿鸾,我来晚了。」他低声说道,用力的把我拥入怀里。
我用力的抱着他的窄腰,「 没有,阿重来的刚刚好。」
不远处,许菀跑了过来,她面色苍白的望着我们。
「 安重,你不是——」她想质问。
男人手起刀落,利刃已经刺入了她的胸口。
冬日的天,黑的极为深沉,
一道刺眼的烟花燃上了空。
我抱着谢安重的腰,把脸贴在他的胸口上。
「 安重,我们该进宫了。」
17.
恒安宫里,皇帝姐夫靠在龙椅上,身上被缠着绳子。
长姐身着华贵的后袍,妖冶万分的望着他。
「 皇后,你在做什么?你敢绑朕,这是大逆不道,你莫非疯了。」
女人淡淡的笑了笑,匕首比划在男人的脖颈上。
「 陛下不是更疯?把所有亲信都调去围剿阿鸾,让自己此刻身处险境。」
「 阿宁,别闹。」一道划痕落在脖上,他低声安抚,「 不管朕做错了什么,朕都都知错了,你还怀着朕的孩子呢。」
「 孩子?」女人笑的更欢了,「 臣妾与陛下从未同房,哪里来的孩子?不过是假孕的把戏,臣妾记得陛下对兮儿曾施用过,怎么,自己倒是相信了?」
「 你说过你入宫是因为你心爱的人在,阿宁,朕也爱你。」
宋和宁收起了刀子,落座在椅子上。
「 可谁说,臣妾爱的人是你呀。」
远处,桓兮走了进来,轻轻的环上她的胳膊。
「 陛下,阿宁爱的人是我。」
18.
我进宫时,基本已经接近尾声,皇帝姐夫如猛虎般呲着利牙,但是动弹不得。
殷洛洛瞧见他明黄色的身影,挣脱了束缚,跑了上前。
一对苦命鸳鸯,就这般伉俪情深。
「 皇叔父,好久不见。」
李轩瞪大了眼睛望着我。
我撩了撩青丝,「 叔父何必如此惊诧,太妃娘娘不是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你皇兄的遗孤,为复仇而来?」
他当然知晓,当年凭借着穿书女的先知,一步步的设计我入了他的囚牢,那时我还甚是惊讶,为何总有人抢先一步知道我的所思所想。
后来他囚禁了我,把我困在灵犀宫里半年,挖去了我的双眼。
还把我的少年剔了骨。
那天的风雪很大,我一把火烧了灵犀宫和我自己。
我对上苍乞求,再给我一次机会,我必定手刃仇人。
所幸,我再睁眼回到了年少。
这一世我提前与先皇相认,让他给了我十万青云旗。
我部署好了一切,等待着我的噩梦,他的神的降临。
「 她们该如何处置?」谢安重收起重剑低声问我。
我寒眸扫向殷洛洛身上,恨意涌上了心头。
「 我记得太妃娘娘当年曾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造反的将军被剔了骨,极为有趣,不然就让太妃娘娘和皇帝陛下也尝尝吧。」
我永远不会忘记,黑暗中那个满是笑意的声音说,「 陛下,我当年曾看过一个电视剧,里面造反的将军被剔了骨,极为有趣,不然就让谢将军尝尝如何?」
殷洛洛惊恐的望向我,双眸猩红如血,「 你——你不是穿书,你是重生。」
「 没想到太妃娘娘如此聪慧,一点就透,没错,我是重新活了一回。上一世我被你们活活折磨死,这一世,给你们剔骨,也算得上扯平。」
「 那你怎么会知晓《甄嬛传》、元素周期表那些?」她问。
我手指捏在她的下颌上,「 因为这些都是上辈子,你告诉我的呀,你这个俯视人间的神跟我说的……」
19.
剔骨之刑,我终是没去看。
南风馆里,容衍依旧懒散的靠在榻上。
他手指流连在我的面上,「 阿鸾登基了之后,我能入你后宫麽?」
我淡淡的笑了笑,手指蓦然掐在他的脖颈上,「 大云国二皇子,不必再装了。」
初见容衍时,是在行军的途中,他身手过人,且智虑周全,便做了我两年的军师。
原来竟是敌国的皇子。
容衍魅惑的笑着,不顾我的威胁,手臂环着我的脖颈,把我带入了塌上。
「 阿鸾要杀了我麽?」
「 舍得麽?」
往事一幕幕浮现在眼前,容衍为了救我,大冬日进山去寻药,为了帮我,赤身空拳的与黑熊搏斗,为了我,给他父亲下跪,甚至为了取信殷洛洛,假装清倌,入了这南风馆。
要我如何舍得?
慢慢的松开了他的脖颈,我眼眶微微泛红。
「 容衍,以你才能,日后必能登位,我们协定,有生之年宣云两国不起争端可好?我们永远不做敌人。」
男人疏懒的望着我,「 可以,但我要你与我联姻,我要你嫁给我。」
「 不可能。」
「 为何?若是你只愿为帝,我愿为后,云国便是我的嫁妆。」
「 阿衍,我有喜欢的人了,我曾答应过他,这辈子绝不负他。」
容衍轻挑的姿态一滞,面色微僵,笑意从唇角退却。
「 宋和鸾,不能负他,那你便要负我?你可知我为了你——」
他怒了,微凉的唇压了下来带着撕咬,「阿鸾,若我不要正宫,也不行吗?」
我身子僵硬,随后才反应过来,用力的挣扎,他叹了口气,吻在我的眸尾,眼尾泛着红意,轻声的在我耳边,「真的不行麽?别动,阿鸾,让我再亲一下,吻别后,我会体面离开。」
紫色熏香炉发出嘶嘶的声音,青色烟雾袅袅升起。
良久,他从我身侧离开,打开屋门,凌烈的寒风便吹了进来。
木讷的走了许久,走到我瞧不见的位置。
突然蹲了下来,双臂用力的抱着身子。
「 我和你吻别,在无人的街。初听不知滋味,原来此刻我竟是歌中人。」
他猩红的眸子望着白雪,眼泪顺着脸颊而落。
「 白茶清欢无别事,我在等风也等你。阿鸾,你好傻,若非真正的穿书人,怎么骗得了殷洛洛。
但我大概是最惨的穿书人吧,陪伴了你两年多,终究还是抵不过一个原著人。
阿鸾,你好狠的心。」
20.
乌云渐起,谢安重在南风馆门口站着。
他倚着梅树,静静地望着我。
白衣若雪,柔光下,他好看的似一团一触即破的雾。
「 你要与他联姻?」他冷声问。
还未等我出口,用力的抱我入怀,声音都有些颤抖,「 我也可以,我也可以给你一切,十万大军给你,我的嫁妆。」
我用力的环着他的腰身,两行清泪潜入了我的领口。
故作玩笑,「 可是,谢安重,你揽了许菀的腰,你还说与我退婚。」
他猛然推开我,用力的擦拭自己的手,脸上浮现一种无措的茫然。
「 我——」
瞧着他无措的模样,我终究不忍心逗他。
「 你想住哪个宫?上央宫好不好?」
他俊美的脸上浮上惊诧,再次把我抱紧。
温热的唇贴着我的唇,周身萦绕着他身上沉香的味道。
「 阿鸾,你在宫里说的可是真的?上辈子你被他们折磨死,那、那我呢?我在做什么?为何我没有保护你?」
他声音急切,带着哀伤。
我眼睛里似是落入里沙子,眼泪洗净了脸颊。
当日谢安重已经逼近了宫门,只要登高一呼,即可改天换日。
他却为了我丢下了兵器,甘愿被俘。
他被剔骨那日,李轩压着我去看。
谢安重在刑台上,还安慰我转过身去,别吓到了。
他那样温柔,却不知我早已经瞎了,想看也看不到。
剔骨之刑弄了很久,他傲骨铮铮未喊一声疼。
他断断续续的对我说,「 阿鸾,这一世我、我、先走了,下一世我们、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一生、一世、一双人,永、永、不分、离。」
21.
改朝换代来的很快,布局多年,朝廷内有父亲和太傅把持朝堂。
朝廷外有我和谢安重的二十万大军压阵。
我从公布前太子之女身份,到登基,只用了七日。
登基那日,风雪极大,像极了前世我焚宫的模样。
我由礼官搀扶,一步步踏上百级台阶。
台阶如蜿蜒的长蛇,没有尽头。
阶下百官朝贺,此起彼伏的女皇万岁。
突然,一道金光洒在了我的身上,把我整个人都映的光彩夺目。
我蓦然想起了这本书的名字。
原来,这便是迟到的《女皇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