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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夫君是太监

我爱上了一个太监,真太监。

毕竟他是实至名归的奸……权臣,贼有钱那种。

穿书十八年,我被迫入宫参加选秀,我不想进宫,所以我自荐枕席要嫁给太监,并开启了漫漫追夫路。

太监顾元白,司礼监掌印,在大秦可谓称得上是只手遮天的大奸臣。

我叫池念,是礼部侍郎池旭的「透明女儿」。

为什么透明?

因为自打我穿越而来,一直秉着不争不吵不闹不抢不出风头的原则,安安静静过了十八年。

宅斗?

不存在的。

当然,闲暇无聊之际我也会偷偷出去溜个街,喝口茶,听个书啥的。

什么世家争权宦官当道,外戚做大…..毫无兴趣。

倒不是我不热衷于关心国家大事,而是想着哪天池府遭罪,我好拿着我这些年来的微薄积蓄提前跑路罢了。

毕竟我那个便宜爹一天到晚有的没的就去殿前参一本太监头子的折子。

指不定哪天就被灭族了。

我本以为我会就这么透明下去。

结果。

某天夜黑风高,池旭那个糟老头子许是遇到了不顺心的事喝了些酒。

他一个迷糊间竟走到了我的小院子。

而当时我正欲出府,就这样,二人大眼瞪小眼半天,他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开口了:「姑娘看着面熟,是否同老夫在哪见过?」

真的想给他俩大耳光。

我眨了眨眼,走近拍了拍他的脸美名其曰的醒酒。

然后又行了一个下人都看不过去的礼,接着叫了句:「爹.」

闻言。

他有些浑浊的眼顿时瞪得老大:「嗯?」

于是乎。

次日,我就被告知要入宫参加选秀了。

嗯..怎么说呢。

因为我,容色晶莹似玉,峨眉淡颦,朱唇不点而赤,延颈秀项,皓质呈露,修短合度,肩若削成,腰若约素..

就是长得挺好看的。

「小姐,这可怎么办呐?」贴身丫鬟小翠急得团团转。

我淡笑不语,只是唇边浮起一抹嘲讽。

即便我早早穿越过来,已适应了古人的思想,但是有着前世的记忆,我已经无法从心底想象着自己嫁人,囚于后院。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守着一个男人,与人争斗。

更何况进宫。

在我看来,这古代的女人一个个的,固执的守着一小角天空,不转头去看看外面的世界,真是可怜可悲。

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眉心,思索良久后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摊开纸,研墨执笔。

不消半刻,我放下笔,默念着纸上的内容,忍住心底的恶寒,确认准确无误后抬头对着小翠扯出一抹笑。

「小翠呀,过来替你家小姐送点东西。」

「家门不幸,家门不幸啊….」

「我池旭从没生过你这个孽障…」

「今天起,你我父女之情便一刀两断!」

我撇撇嘴不以为意,说得好像你生过一样。

自打穿越以来,我的身边除了小翠便再无一人。

就连我的生母也是在生产时难产而死。

至于池旭。

不好意思。

您哪位?

可直到我坐在大红的喜轿上,一路上听着轿外传来的隐隐约约百姓的议论声。

我才回过神儿来。

这么容易?

这般轻松?

若不是池旭那气到不行的样子我都怀疑是不是小翠送错了地方,给错了人。

原本我是这么想的。

若要不进宫,那便是在进宫前嫁人。

可嫁给谁不一样是多人侍奉一夫?

更可怕得是万一有了孩子……

那入不入宫有何区别?

更别说眼下谁敢娶一个要嫁给皇帝的女人?

若是那样,我宁愿嫁个太监。

眼下有资格娶妻的太监,可不就只有顾元白这个太监头子了么……

世人皆知,顾元白阴晴不定,杀人如麻,猥琐变态。

可是架不住他有权有钱啊。

我又着实不想委屈了自己。

我若是嫁给他,想必日子也不会太差。

大不了,我不去招惹他,应当无妨的。

我在心里默默地安慰着自己。

然后我开启了漫漫追夫路。

什么写情书:卿念君已久,非君不嫁。

情诗,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送荷包….上面绣了两只小鸳鸯。

当然,荷包是买的。

能想的都想了,能做的都做了。

乃至于池府千金中意顾督公,甚至自荐枕席一事闹得京都人人皆知。

大殿上,皇帝的冷黑成了锅底,合着嫁他不如嫁给一个太监?

池旭则在下首瑟瑟发抖。

最后皇帝沉了脸:「顾卿惊艳绝伦,池家小女爱慕实属正常,既如此,择日完婚吧。」

众人看见,顾元白殷红的唇勾了勾。

「臣,领旨。」

一桩轰动的京都的婚事,就这么成了。

可没有一个人祝福,全是嘲讽看笑话的。

就连小翠也是苦着一张脸:「小姐。」

可我却毫不在意,反倒有些庆幸。

我没有赌错。

一旦流言传开,无论真假,皇帝都不会再让我进宫。

至于顾元白娶不娶我,都是些小事儿。

锣鼓震天,喜庆从皇城蔓延街道,响彻了整个京都。

正当我想着日后该如何同这位夫君相处之际。

轿停了。

紧接着。

我的手被一双微泛着冷意的手牵住了。

明明七月时节,手却冰冷异常,倒是奇怪了。

我忍不住垂下眼帘,透过盖头瞧了去,只见那双手生的好看的很,骨节分明,白皙修长。

他手冷我手热。

没多久,二人手心处便出了汗。

我一个没忍住,指尖在其掌心挠了挠……

下一秒。

我就明显感觉那人的身子僵了一下……

「啧啧,难不是方才他是害羞了?」

洞房里,喜烛跳跃,一片艳丽的红色布置。

我左腿压着右腿,想着方才那双手,就知道自己运气不错,起码不是一个年迈的老太监。

这一点就让我异常的知足。

于是放下心来的我一边吃着洞房里桌上备好的吃食,一边四处打量着屋内:「不愧是奸……权臣,有钱。」

精雕细琢的镶玉牙床,锦被绣衾,红纱幔低垂,营造出朦朦胧胧的气氛,四周石壁全用锦缎遮住,就连室顶也用得是极大的夜明珠。

怎么说呢?

奢华极了。

就在这时。

门「吱丫」一声开了。

我当即一下将腿放好,下意识地寻声望去。

却瞬间对上一双墨眸。

咕噜一声,我咽了咽口水,许是刚刚点心吃的有点多,现在只觉得口干舌燥的。

茶杯,茶杯呢?

我的手却胡乱摸索着。

眼睛却定定的看着门口那人,长眉入鬓,鼻子挺立精致,唇薄微红。

更奇妙的是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卧槽……

这太监,真俊啊!

此波不亏!

只不过,这浓烈的血腥味时怎么回事?

我视线往下,喜服上的斑驳,脸上还有着未干涸的血迹。

这是过来之前还去哪儿杀了几个人?

我心里如此想着,面上却似没看见一般,故作娇羞一笑,而后淡定的将扔在地上的盖头重新给自己盖上。

嗯…

还顺便喝了口茶顺了顺喉。

门关上。

脚步声渐近。

别看我面上淡定。

可不知怎的,我心中竟有了种新嫁娘的忐忑。

大红的盖头被一下掀开。

然后就见顾元白站在我面前,垂眸看着我意味不明。

气氛是如此的尴尬。

秉着敌不动我不动的法子,我抬眸试探着开口:「夫君,我们是不是以前在哪见过?」

「呵。」

似乎没料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这,顾元白意味不明的冷哼一声,接着伸手捏住我的下巴。

我心想,这么不温柔的吗?

就见他唇微动,声音阴柔到让人不适:「娘子生的一副好姿色,嫁给咱家倒是委屈了,不过既嫁过来了,便是悔了也无用了,便是在这儿呆到死罢。」

话落。

他便一袭红裳转身,脊背挺直,没有一点佝偻的向外走去。

「等等。」

眼见他要离开,我连忙伸手抓住他的衣袖,压根没仔细想他说的话,直接叫喊出来:「你要去哪儿?」

顾元白停住脚步侧头,瞥见我下巴处的红痕,视线微滞。

他挥袖想要将我扒拉开,奈何我抓的挺紧,只眸色一沉道:「松手。」

许是没由来的熟悉感,让我胆子大了些许。

我再次重新抓住他的手臂,甚至得寸进尺的缠住他的腰身:「新婚之夜,夫君你不在这儿是要去哪儿……」

「啊。」

我没料到顾元白会突然转身。

他直接将我压在墙壁,紧紧贴在我的身上,巨大的压迫感袭来,他呼吸滚烫:「给你一次说实话的机会,为何?」

为何?

我愣了一秒后明白过来他说问的是为何嫁他吧?

他一个阉人,先前我闹出如此动静,被认为有所图谋也是正常。

为了小命。

我在他耳边轻而缓地说:「自然是爱慕督公丫。」

他动作一滞,低头凑近看着我,露出阴翳的笑容,脸上的血迹显得他更加鬼魅:「你难道不知……我是无用之人?」

「这世上不是谁都在乎那几两肉,再说,我爱慕于你,自然不贪图那档子事儿。」我抿了抿唇,一口气道:「这是我的真心话。」

眼前之人目光凝住。

旋即。

我就被眼前之人打横抱起,往榻上一扔,继而我的衣裳被解开。

这。

感觉有点不对啊。

他不应该被我感动到吗?

他周身充斥着淡淡的酒香,熏得我脸颊发烫。

我本来是担心今晚他若是走了日后传出去对我影响不太好……

可不是……嗯……

想到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我心中紧张极了,遂指了指外头,攥紧他的袖口:「天……天还没完全黑,这样不太好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头顶传来一道淡淡的声音,直听得我有些耳麻。

床幔放下,虽光纤朦胧,但一切都很合事宜。

可面对他的主动,我却欲哭无泪。

我该怎么解释我方才不是这个意思啊。

何况他是个太监啊。

我正准备开口狡辩,他伸出手指,轻贴在我的唇边,将要出口的疑惑被我吞下去。

顾元白粲然一笑,「娘子是个聪明人。」

我还想试图挣扎一下,他的一只手却勾住我的脖颈,低下臻首道:「后悔了吗?可是啊……迟了。」

第二天。

我醒来的时候,身旁的人早已不在。

想到昨晚,心里不知是何种滋味。

要说后悔,其实也没什么后悔,唯一比较头疼的就是日后该怎么和他相处。

若是他当真如同传言那般心狠,我积攒几年银钱跑路就是,可若是不是……

嗯……

或许可以试着相处一下?

「你家督公呢?」

我洗漱完毕后不经意的向府里的下人问了一句。

「夫人,督公早上就出去了。」

得。

亏我还想怎么说呢,这下可好。

人都走了。

「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来一份。」

京都最大的酒楼内,我拉着小翠在雅间坐下,对着菜单就是一阵点。

距离成婚有好些日子了。

但是我发现除了大婚当晚见了一下顾元白之后,那厮就再也没有回去过……

我心里简直郁闷极了。

「渣男。」

不多时,小二将饭菜端上来了。

我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一边愤愤的骂着。

「小姐,什么是渣男?」小翠闻言不解地问道。

我觉得夫人不好听,便没让小翠改口。

「没什么,快吃吧。」我也不欲多加解释。

突然。

小翠似想到什么,摸了把口袋后放下筷子,哆哆嗦嗦地站起来:「啊,小姐,奴婢今儿忘带银子了。」

我:???

我不慌不忙的咽下嘴里的菜后,掀起眼皮子说道:「怕什么。不就是忘带钱吗,别慌。」

实则我心里也慌得不行。

看着这满桌子的菜,我心里流下了两行霸王的泪水。

「去把掌柜的叫来。」我放下筷子说。

毕竟有些事是躲不掉的。

不多时。

掌柜的来了,嘴咧的老开了:「小姐可是有什么事儿?」

「嗯,菜做得不错。」我站起身,视线瞅准门的方向。

掌柜的许是看出了什么,他直接用他那大体格子堵住了门的方向。

我心中暗暗叹息,定是小翠的原因。

「这酒菜钱稍后上顾府结。」我没得法子,只好对着掌柜抿着嘴说道。

我生怕掌柜的不知道哪个顾府,还特意好心的解释着:「就是北街的那个顾府,顾元白晓得吧,今日出门急,忘记带银子了,不过我是顾府的…..人。」

可好半响,都不见掌柜的有开口的趋势。

我有些不耐烦。

才发现掌柜的脸涨得生紫,甚至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我,幽幽道:「小二,报官。」

然后,我就被府衙的人带走了…..

掌柜的,你能做个人吗?

「小姐。」

「小姐。」

小翠哀怨着个脸看着我。

「无妨,没得事。」

我摆摆手,示意安心,毕竟自从那晚后,不管是不是他打过招呼,府中的人对我还是颇为恭敬的,若是发现我没及时回去,应该会来赎她的吧……

牢房内十分昏暗,只有几盏油灯闪着微弱的光,低落的水珠犹如针尖划在人的心头。

偶尔还能听到牢狱的叫骂声和哭啼的喊冤声。

许是被这些声音影响。

我半蹲着靠着牢房的墙,甚至有些心烦意乱的闭上眼睛想要隔绝这些声音。

可心头却是挥之不去的某人的脸。

熟悉。

好熟悉。

一炷香。

两炷香。

我紧闭双眸,回忆着先前的一幕一幕。

不知过了多久。

我猛地睁开双眼,是他。

我想起来了。

我说怎么看着好生眼熟。

原来先前我同顾元白,确实有过一面之缘。

记得是五年前的夜晚。

我因为一时嘴馋,便偷偷溜出府去买宵夜,路上,我曾遇到过一个乞丐,他在我路过的时候,扯住了我的裙角……

那乞丐浑身衣裳褴褛,身上的污秽甚至看不清他的面貌,最重要的是他的那双眸子异常好看其中却没有一丝光芒……

我得心一下子就被揪住了。

以至于我将仅有的几两银子都给了他。

然后。

我和小翠就吃了几天土。

「娘子真是好兴致,可是还想多住些时日?」一道由远及近的声音适时打断我的回忆。

一袭墨色勾云纹路衣袍,鸦青色的发用玉簪别住。

画中人不过如此。

是他来了。

我站起身,看着他一步步走来,直到走到牢房门前。

我看到他望过来时,眸里的墨色浓的如化不开的夜,是了,回忆中就是这双眼睛。

我却忽然堵了下,心中莫名的仿佛感到细微的痛楚,当年的乞丐竟然是如今的……

短短五年,他需要付出多少汗水与努力?

当年更是下了怎样的决心去入宫做太监?

如果不是太监,这样的人本应是人中龙凤,想嫁给他的姑娘应该多到数不过来吧。

牢房的大门早已打开,连带着跪了一地的衙役。

「你怎么现在才来?」

我垂下眸子,敛去心头的异样后,向他的方向跑去。

彼时我全然没感觉我这句话有撒娇的意味啊。

我不等他说话,直接握住他冰冷的手,在他反抗的瞬间及时补充:「蹲久了腿麻,得有人搀着才能走。」

我将之前的事深深压在心底,也没有去问他。

倒是最近他在府中的时间多了起来。

可问题是。

我们依旧是各做各的,互不打扰。

我无语死了。

难道有些事需要我主动吗?

毕竟我还想借着他荣华一生呢。

罢了。

孩子害羞那就我来吧。

于是乎。

他在书房的时候我便自告奋勇的去研墨了。

「夫君的字真好看。」

他吃饭的时候我会巴巴的凑过去给他布菜。

「夫君吃饭的时候真好看。」

甚至会强硬的拉着他出街吃吃喝喝。

「夫君付钱的样子真好看。」

他沐浴的时候我会主动要求给他宽衣解腰带。

「出去。」

「夫君担心什么,又不是没见过呢。」

「滚。」

啧,还害羞了。

多日过去了。

当我如约习惯的等他吃饭的时候却被下人告知他南下了,且近期不会回来。

我:??

一句招呼都没有。

我怀疑他是在躲我,可我没有证据。

思来想去,我也决定南下。

可当我整理好东西来到码头的时候,岸边哪有顾元白的身影?

我只好先上船再做打算了。

入夜。

船已进了河道,在匀速行驶着。

我闲得闷便出了船舱透气,看着泛着光点的河面,不禁陷入了沉思,我究竟是为什么会上船?

难不成我当真喜欢上他?

不,不是。

「我是希望他能保我荣华富贵,就是这样……」我眼角跳了一下,喃喃自语解释给自己听。

而且我不是一直想要自由吗?

自打上次因为没钱被抓进去后,顾元白便命人送了不少银钱,足够逍遥后半辈子。

或许眼下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明月高照,月影破碎。

我尽量摇头想要晃去脑海中某些身影,可不知怎么,心头却始终萦绕着一股不舒服的感觉。

更可笑的是我竟然闻到了血腥味。

就宛如我大婚那日,那人身上的味道。

可我还是不由自主的走着。

直到一个船角闼。

我脚步顿住了。

顺着月光望去,一道人影倚在那里。

那人用手紧紧捂着腹部,可鲜血还是肉眼可见的从指缝流出……

我呼吸一滞,心慢了几拍。

随即快去跑过去,直接抽出那人腰间的匕首,朝他腹部捅去!

「督公身娇体弱的,还是注意少惹点风尘事儿来得好,若不然,便是可怜了你那成婚不久的娘子了。」

我不知道我是用怎样的语气说的话。

因为我在见他受伤那一刻那心乱了。

血是黑的,伤口有毒。

我不得不用匕首将那一块死肉给剜去。

过了许久。

顾元白才开口,低沉着声音,话语里充满了自嘲:「娘子嫁我,便是可怜,索性当真有那么一日,料想也不会错的。」

我包扎伤口的手顿了顿,心里委实有些委屈但又心疼,只好咬了咬唇:「督公当真是不会哄姑娘。」

他眸子一暗,声音很轻很轻,很轻:「便是哄得姑娘有什么用?」

许是这夜风有点大,吹得我眼睛瞬间有点涩。

「有用,怎么没用?」我的泪珠子顺着我的脸颊滑了下来:「你就不能哄哄我吗?」

顾元白愣了一下,伸手替我擦到眼泪后将我揽进他的怀中,下巴靠在我的脖颈间,闷声道:「娘子别哭了。」

入夜。

一切安好。

可我却翻来覆去,焦急的怎么也睡不着。

大秦国有四大世家,分别掌控秦国的各部。

而南下只有陆家为大,百年皇商,掌管着秦国的经济命脉,执掌户部。

其他三个世家皆在京都,分别掌控着吏部,礼部和兵部。

看样子,顾元白是要对陆家下手。

强龙不压地头蛇。

他再厉害可眼下要去的是淮南。

且不说这次他将大半的亲信都留在了京都……

上次受伤是巧合,若是下一次呢。

「明日你便回京都去吧。」清冽的声音响起,在这寂静的深夜里异常清晰。

我没回答他的问题,而是侧身缓缓抱住他的腰身,将头埋在他的怀里,自顾自地说:「你去淮南对陆家下手,是那位的意思还是夫君的想法。」

我很笃定地说着。

「娘子认为呢?」好一会儿,他的嗓音从头顶传来。

「可是陆家不是他的人吗?何必自损……」我抬眸看着他,月光下竟给人一种温润如玉的错觉。

只不过眉宇间更多的是淡淡的倦色。

我忍不住伸出手指在他的太阳穴上轻按。

「嗯。」

他眯眼看了我一眼,而后拿手搁在额头上,闭着眼轻哼一声:「世人皆知,四大世家,乃以他为尊,他也可号令世家,可如何会想道他也要受到世家的牵制。」

「所以即便夫君对陆家下手,那位也会闭一只眼,若成,他便可将其据为己有,若不成,那也是夫君的过了,便是成不成,面上都同他无关。」

我接过他的话。

这等借刀杀人的太明显了。

「可是他忽略了一点,就算是利刃也会有不小心伤到自己的一天。」我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满是讥讽的轻笑着。

秦帝当顾元白是一把好用的刀,甚至任由其做大,无非是因为顾元白是个太监。

顾元白睁眼瞥了一眼,唇角弯起:「为夫倒是小瞧了娘子,竟是个不折不扣的谋士。」

许是他这般直白,没有瞒着我。

所以我的心情瞬间好了大半,只笑着随意:「夫君过奖了,那你可曾想好如何处理陆家,可有心意之选?」

「陆四。」

「公子,人来了。」

门外,有小厮敲门提醒我。

此番出行我将小翠留在了府中,且以男装示人。

更是费了很大的功夫才让顾元白同意我留下来。

他去杀人,我来劝人。

我眸里闪过幽光,脑海中回忆着陆四的情况。

陆四,陆和,当今陆家第四子。

只不过是妾室所出。

一袭纯白色流纹锦袍的身影伴随着脚步声而渐渐出现在楼梯上。

看上去雅致无比。

「你来迟了。」人刚进房间,我便开了口。

陆和不急不缓:「是公子来的早了些。」

他步履轻盈,走到我的对面坐下。

我见他面色复杂,便是知他因为我的身份有些……难以接受罢。

嗯,怎么形容呢。

毕竟顾元白是人人皆知的大奸臣。

还是一个太监。

「我在此的原因,想来陆四公子也是明白的。」我单刀直入,「京都繁华,不必这边差,陆公子意下如何?」

陆和没有说话。

桌前,我一边倒酒一边促狭道:「明人不说暗话,既然你今日前来就说明你已有想法,那还犹豫作何?」

他心下一凛,目光微微一顿:「你想说什么?」

「我说了。公子是够愿去京都?」我伸出骨节修长的手,轻轻地把玩着玉蛊,补充着:「助我夫君。」

陆和一滞。

这意味着什么?

不言而喻。

他若是去了京都,那就是顾元白的一方了。

闻言。

他站起来:「可他是…」

「是什么?太监?奸臣?」我打断他的话,语气染了凉薄:「可也只有他,才能给你想要的,陆四,多年来,你虽颇有才华,可非但不受重用,甚至遭人打压,原因为何?」

「还是你想通陆家其余之人一般归西,甚至你想要的一番作为,你以为便是你侥幸去了京都,便是你一个无权无势无钱的人可以实现的吗?」

我将归西两个字说的及重。

原因无他,我不喜欢旁人说他的半句不是。

「陆四,你的所求就在眼前,还在犹豫什么?」

陆和陡然变色,忽的端起酒盅,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那就祝公子以后鹏程万里,锦绣无量。」见状,我言笑晏晏,也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陆和抿着唇不说话,温润的眉眼有些扭曲。

人离去。

我倚靠在窗边,轻拨着手中的酒杯:「还真的是在他意料之中,就是不知道,你那边是否一切顺利?」

当我赶到陆家大宅的时候,一切安静的可怕。

「顾元白?!」

我有些焦急的喊着,刚一推开府门,一股血腥铺面而来。

「小姐。」

突然,一道身影出现在我眼前,我定睛一看,原来是顾元白的贴身内侍。

看到他我悬着的心立刻放了下来,看来成功了,此番一来打压了和他作对的朝臣,震慑了他人。

二来变相的把控了秦国的经济命脉。

三来秦帝还会更加器重……

毕竟按照他所说,届时陆和将会改名换姓由秦帝一手提拔上去……

嗯。

如此甚好。

我想着不知不觉和人走到了正厅。

我看到了他。

可看到了让我陡然变色的一幕。

或更多的是恶心……

地面上,满是残肢断臂……

我深呼吸,闭上了眼。

「怎么,娘子怕了吗?」

突然,一双手搁在我的肩头。

顾元白低柔的声音响起,然后长臂一挥,揽着我毫不介意的坐在被血染红的软塌上,又用一件轻纱覆盖在我的脸上,对着下方吩咐:「收拾掉。」

我扯掉面上的纱,看着他,详怒:「你故意的?」

哪知。

这厮支着脸,煞有其事的点头:「嗯,就是故意的。」

我有点噎住了。

不知道说什么比较好。

顾元白见状,眸里闪过暗芒,似乎想着什么,低沉道:「看到了吗,我便是如此一个人,你若是后……」

「唔。」

我不想听这些废话,索性直接凑上去,吻了上去。

「你……住……」

见他还想反抗,我直接伸出胳膊,将人抱的紧紧的。

我不知道堵了他几次说话的机会。

只知道,后面不知为何,他反客为主。

换成了他按着我的后脑勺,一寸一寸允着我的唇。

二人相距很紧。

我感受着他身体传来的热度。

我听得到他胸腔里跳的很快的心跳声。

他说。

「娘子,你再不走便逃不掉了。」

十一

回京都后。

我和顾元白呆在府邸中好好腻歪了一些时日。

直到他受到秦帝的几番召见。

没得法子。

我只好放人。

「小姐,你受委屈了。」

小翠见我一脸的不高兴,还以为是顾元白欺负我。

我:……..

我不想过多解释什么,于是带小翠来到了之前的酒楼。

不为别的。

就想的找回场子。

「怎么回事?快让里面的人速走,我家主子就要这间。」

我刚坐下门外就传来一道嚣张的喊声。

然后。

小二就跑进来:「是在对不住了,小的另安排雅间。」

我本来就是一个通情达理的人。

于是,我就赖着不走了!

「还不快滚。」

门外嚣张模样的仆从推门而入,口中鬼喊着:「知不知道我家主子是谁?还不赶紧滚。」

见我也在看他:「哟,小娘子模样好生俊俏,不跟了我们主子……」

「嘭」

我一个没忍住,一脚对着裤裆踹了过去。

什么人呐。

在京都,我还真不知道除了那位还有谁明着敢和顾元白作对的?

「怎么回事?」

许是动静太大,门外奴仆的主子进来了。

锦绣华服,长眉星目,手里还甩着一把小折扇。

长得凑乎。

可惜是个人模狗样儿的主儿:「家奴多有得罪,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啧。

我梳的明明是妇人的发髻,他还这般恬不知耻的叫我姑娘。

「一介草民妇人罢了。」我都不想睁眼看他了。

「呵呵,不若今日本宫做东,向姑娘赔个不是。」那人继续说着,还自个儿坐下了。

送银子啊?

不错的。

就是这个本宫的自称有点深意啊。

我故作没听到,反倒是不客气的扬眉:「可以的,不妨让小二将这桌撤下去,上桌新的罢。」

「随便点。」那人笑呵呵说。

「那我便不客气了。」

我歪头笑着:「小二,这菜单上有的,天上飞的,地下跑的,土里钻的,一样不少都来一样。」

啪嗒。

折扇掉地上了。

我想了想,可能是他手滑了。

十二

「嗝,小姐,那人是谁呀?」

回去的路上,小翠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好奇的询问。

我冷哼一声:「管他是谁呢。」

前脚刚踏进顾府,后脚就有内侍过来:「夫人回来了,督公在书房等着您。」

他也回来了?

我快走两步,推开门。

只是里面黑的可怕,窗子都紧紧关着,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

「娘子,回头。」

我下意识回头,只见顾元白正弯着腰,一点一点的将手中的皮子镶到一面鼓上。

如果不是他脚边躺了一具尸体。

我甚至以为那仅仅只是一块皮子罢了。

「你在做什么。」我瞪大了眸子,不知他意欲何为。

顾元白笑的明艳动人,他答非所问:「娘子知晓他是谁吗?」

「嗯?」

我下意识向尸体看过去,那人的脸上还滞留在死前的恐惧中,只是,这人……好生眼熟:「是他?」

是那个什么宫的奴仆?

方才还好好地。

眼下却是……

「那人是秦钰,秦国太子。」顾元白眼尾斜飞,笑了一声,声音变得阴柔:「娘子是如何同他认识的?」

「所以你在怀疑我什么吗?」

我再次深呼吸一口气。

一方面是这房间里的空气着实不好闻。

二来是被气的。

这厮,不这狗男人竟然在怀疑我。

我心痛的很。

简直一片真心喂了狗。

「娘子,我心眼小,见不得你和别人谈笑。」他低沉着声音自顾自的说着:「我不喜欢别人觊觎我的东西。」

合着我就是东西?

我气不过,直接抬手一巴掌挥了过去:「渣男,你既然知道我和秦钰见面,那你不会不知道我们说了什么,还在这里怀疑我,现在是几个意思,恐吓我吗?」

顾元白精致白皙的脸上出现了一道鲜红的巴掌印。

他的手触上这道掌印,薄唇越抿越紧,却一言不发。

看着仿佛受了莫大的委屈。

我:…..

我心里突然有点虚了。

可想着越是虚,就越得理直气壮一点。

嗯……

「还有,我是东西吗?」我气势越来越弱,没法子,因为某人的视线一直盯着我:「难不成夫君是看到我同他在一起吃醋了?」

话落。

我清楚的看到,狗男人的睫毛微颤了下。

原来是吃醋了。

那显得我岂不是有点不讲理?

不过我依旧摆出一副委屈的架势,加重了语气,瘪着嘴:「就算夫君吃醋了也不应该这样啊,既然夫君如此恼我,那我走便是了。」

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我直接打开房门跑了出去。

逃之夭夭。

十三

「听说这儿便是京都最大的倌馆,嫲嘛,麻烦各个类型给我来一个,银子不是问题。」

我打量着眼前的环境,装修倒是不错,心中暗暗点头边朝着小翠使眼色,让其递过一锭银子。

「诶,好嘞,这边请。」

麻麻热情的招呼着。

没办法,当时话都撂那了。

结果出了府那厮都没有叫住她,我猜想兴许那厮是被我气得狠了。

哎。

可我也拉不下脸来。

转念一想,还不是他先吓唬人的?

反正有银子,在客栈住也是住,这里也是住。

关键还能听小曲儿不是。

「小姐,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小翠站在我身后问道。

我斜靠在美人软塌上,一边吃着旁人递过来的果子,含糊不清:「不急,玩几天。」

那叫一个悠闲自在。

回去?

那可不是要道歉?

道歉是万万不行的。

至于顾府的某人,什么情况。

嗯。

我选择暂时性忘记。

我却不知道,与此同时在顾元白那边——

「督公,这是陆家在京的秘密产业。」

「嗯。」

「督公,方才宫里那位差人来请。」

「嗯。」

侍从:……

这都几烛香了。

还有督公为什么一直盯着他看?

好可怕啊。

难不成督公还想听什么?

毕竟督公没让他下去她是万万不敢离开的。

他思来想去,犹豫一番后试探着:「督公,夫人她..好像没有要回府的打算。」

「砰」。

折子摔了一地。

「本督何时要听你说这个了?你不是太闲了。」顾元白手一顿,目光睨着下首之人。

「督公饶命,奴才知错。」侍从被那森冷的目光吓得连忙后退求饶。

「给本督滚下去!」顾元白不耐烦,颇为烦躁。

侍从立马消失。

哪知道。

前脚刚走。

后脚就听到一声怒骂:「爷叫你滚便滚,怎么一点儿主力见儿都没有,作死吗?还不滚进来,爷要更衣!」

十四

「阿嚏,阿嚏。」

接连打了几个喷嚏,我揉揉了鼻子,坐起身来推门想出去走走,散散。

哪知,一推开房门,赫然立着一道人影。

似极了一位遗世独立误入人间的诡妖。

身后的小翠一副见鬼的模样,磕磕巴巴的唤了一声:「督,督公?!」

「嗯哼,小翠,你先下去吧。」

见其这副大惊小怪的模样,我不由抬手抚了抚额头,随即睨了他一眼:「督公日理万机的,过来这儿做什么?」

「还不回去?」

顾元白看了一眼我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紧皱的眉梢忽的挑开了,便是拉过人,摇摇头不急不缓的朝着房内走去:「还是娘子当真是害怕了我?」

我:……

我总不能说是不好意思回去吧。

可看着他拉住我的手,脸上又是红了一刹:「嗯……我这就打算回去了,本来是打算……」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危险:「你一介女子常日呆在这风月之地,可曾有顾念过自己的名声?」

门关上。

二人距离极近,鞋尖相隔不过一寸的距离。

「嗯……」

不知为何,我心里竟鬼使神差生出心虚之意。

「就是娘子的眼神不太好使,这区区低贱的青楼小倌,能敌得过本督不成?」

卧槽。

他把自己和小倌比?

真的是清晰的脑回路。

我偷偷抬眸瞄一眼。

只见他薄唇紧抿:「若是娘子当真想要寻旁人解了这春闺寂寞……」

「嗯?」我越听越不对,抬手就是朝他推搡去,怒骂:「去你大爷的春闺寂寞!」

哪知。

他一个抬手,就轻而易举的将我的手给捏住了。

我心里一口老血啊。

旋即又是一用力,直接将我拉入怀中。

「你给我松手!」我这心里正憋着鼓怒气,直接就是对着人大吼道。

见我真的有些生气。

顾元白的眸子霎时就黯淡下去,连带手上的动作都僵硬了不少:「你……你当真要将我晾在这儿,不要我了吗?」

这个模样……?

别提有多么的委屈了。

我被这么猝不及防的对视一眼,蓦然觉得自己整颗心都快融化了。

连带满心的恼怒霎时消散得无影无踪。

甚至到嘴边的质问便咽下去了。

一时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我只有瞪着他,心中又气又急,几分委屈几分恼恨:「那你还想要我做什么,你不是恼我恼的紧吗?」

他下意识将我的手腕松开。

却又在松开之际再次捏在掌心。

这般小心翼翼的神情让我有些哭笑不得。

「娘子,我错了。」

十五

语气极为宠溺。

我听得心中一滞。

「此前是我的错」他不轻不重却又分外执着的握着我的手腕,俯下身子,眸光深邃。

「我不该和你闹了过分的玩笑话,平白惹得你的不快。」说着边抬手将我额角的青丝撂在了耳后。

我死鸭子嘴硬:「你错什么错,你可是顾督公。」

虽然我心里的火气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

多多少少有点恬不知耻了。

见我不再生气。

他笑得极好看:「行了,娘子别生气了,日后为夫定是不拿你寻趣便是。」

一句话说的那叫一个温润至极柔情似水。

我感觉他被鬼上身了。

「你先松开……」

我不晓得说什么,只得开始掰扯某人的手指。

眼见我就要掰开一根手指,结果这货又合上了。

小拇指开了,食指合了。

食指开了,中指合了。

呔。

我觉得他这只手多少不想要了。

当我被他压在身下的时候。

我人懵的很。

「嗯……你……你你你干嘛?」

我的脸有些发烫,可不知为何,气势着实弱的不行。

导致话出口,这娇滴滴的嗓音让我忍不住想咬舌。

「娘子既然不生气了,可为夫……」

顾元白微凉的嗓音带着诱人的喑哑,手轻轻摩挲着我的脸颊。

我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刚想张嘴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结果……..!

「唔…」

他修长的手指戳到了我的嘴里!

我呆住了。

「为夫自然知道娘子所想……」

我:…..

我还没说话呢。

我涨红了脸,羞愧至极。

我哪儿能说话啊!

这个不要脸的变态!

十六

「我可不可以不去啊?」

我坐在马车上,扭头看着一旁的男人。

那个陆和果然肚子有几笔刷子,今年的科举竟然一举成了状元,今天的琼林宴就是为他而办。

不过我没明白的是我一个太监娘子为何也要去赴宴?

「不可以。」

不可以就不可以。

我反正还没进过宫,见一见这宏伟的建筑。

等我们到的时候殿上早已来满了人。

于是。

我就和顾元白坐一块了。

看着别人都各自敬酒什么的,连陆和周遭都是。

可我们这却卓可罗雀。

甚至周遭就跟有炸弹似的空出一块。

这不对吧。

好歹还是大……大太监呢。

我忍不住戳了戳一旁:「诶,怎么没人过来和你喝酒啊?」

「他们敢吗?」顾元白毫不在意的轻哼一声。

我看的那是一愣一愣的,这王霸之气。

然后我就往他那边挤挤了,抓过他空着的手,轻轻地摸着。

顾元白身子一僵:「你干什么?」

「嗯手无聊了,随便动一动罢。」

我兴致怏怏的摆弄着他的手,时不时点评一点句这宫宴上的饭菜不过如此。

结果久不见他的回应。

我抬头却发现他一直盯着某个方向。

我看过去,诶,这不是那个秦钰吗?

该说不说,此人身边倒是围满了人。

顾元白忽的就收回视线,将我的头给扭了回来,对着他:「不许看其他男人……」

这厮,还在记着仇?

只不过我却心里一荡。

还挺霸道的。

我喜欢。

四目相对,顾元白见我如此娇羞,他跟着笑了笑。

可我却敏锐的发现他眼中有莫名的情绪。

有些不太……妙?

他缓道:「其实秦国原本有五大世家的。」

我默不作声。

因为此时他的眼里就如有磁石一般,将我牢牢吸住。

「七年前姜家通敌叛国,前太子秦默畏罪自杀,姜家从五大世家除名……」

砰。

我手中酒杯一个没拿稳,掉在了桌子上。

十七

「为什么?」

我望着他的眼,充满了震惊:「所以夫君,你……是秦默……吗?」

他笑起来,我见他眼底深埋许久的阴霾渐渐溶解,但仍旧哀戚。

「皇权散落,世家分权。」

「一旦姜家消亡,其留下的数二十万的大军就没有主儿,自然就归他所有,这样一来他就有了足够对抗世家的权利,可是他却忘了,兵权收的容易,但人心,却难啊。」

「那晚,姜府上下一百多人的性命,也不过是被利用的筹码。」

说着这儿,他顿了顿,继续:「甚至连我的母亲,姜后都未能幸免,被大火活生生的烧成了灰烬!」

我的心跳的砰砰的,比谁都快。

「娘子,可做好准备了?」顾元白伸手摸了摸我的头。

那一瞬间,我头皮发麻。

「你想干什么?」我嗓音有些沙哑的道。

「报仇啊。」他叹了口气,眼底的思绪让人难以捉摸:「这一场复仇的游戏,我付出了一切代价,不留余地的,甚至连自己也毁了个干净,我你家夫君我啊,定是要为那场大火白骨铺路!」

造反吗?

我发誓。

他可真厉害。

短短两句话,竟叫我.心中感到无边的寒气。

对人狠毒,谁都可以。

唯独对自己狠,却不是谁都可以的。

一个少年要在什么境地才能做到如此?

二十岁的掌印,不是人人都可以的。

可我,相信他。

我伸手搁在他的手上,笑笑:「过往皆是你一人走,今后断不可丢下我,夫君可是要长盛不衰,保我荣华富贵的呀!」

顾元白一怔,反握住我的手,似笑:「娘子可想好了?不去告密吗?」

我当即给了他一个大白眼:「呵呵哒,我还有什么好的退路或者更好的去去处吗?」

「娘子就是聪明。」

他方才满意的将头枕在我饿膝盖上,还闭上了眼。

时间静好,却总有不长眼的打断:「督公与令夫人如此恩爱真实羡煞旁人,便是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也不应该……」

我直接低下头,啵了一口,而后不耐烦:「不应该啥?我家夫君长的太好看了,一时没忍住。」

秦钰话暮的止住,如鲠在喉。

秦钰:狗男女

编钟声适时响起。

秦钰气的挥袖离开。

众人依次归位,秦帝将临。

不看不知道。

一看吓一跳。

秦帝面色苍白,且瘦弱,我看着总觉得像随时都能断气的一样。

这和正直壮年的样子大庭相径。

我悄咪咪的看了一眼顾元白。

总觉得这和他拖不了干系。

结果顾元白对着我缓缓绽开一笑。

我还没搞明白这什么意思时,刺耳的尖叫声划过。

刺客!

霎时间,殿内从四面八方用处不少黑衣蒙面之人。

场面顿时变得混乱不堪。

各家贵族小姐,夫人,丫鬟宫女们纷纷逃窜。

而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塞进了某个犄角旮旯:「等我。」

我嗯了一句就开始看戏。

场中厮杀的狠,只不过黑衣人明显更占据上风。

电光火石间。

几只利箭破空而出……

我瞳孔骤缩:「不.!!!」

十八

距离刺杀已过去一月有余。

秦帝身子骨不行,直接卧床不起。

而顾元白因为救驾有功,用身子替其挡了一箭后直接被秦帝派去彻查此事。

好巧不巧。

被活捉的黑衣人在经历的一系列残酷严刑拷打后一口咬定是秦钰指使的。

气的秦帝吊着最后一口气,废除秦钰太子,新太子由尚在襁褓的秦潇继任,允顾元白摄政,扶持新帝。

新帝登基,琐事很多。

应带的顾元白也忙了起来。

我闲得慌便看书解闷,却不小心碰到了架子。

结果一个匣子就从我头上掉了下来。

「哎哟。」

「这厮瞒着我藏了什么东西?」我揉着头一边嘟囔着将匣子撬开。

其实是砸开。

只见里面静静摆着一副画卷。

画上,是一位少女。

身着淡蓝长裙,三千青丝用发带束起,一张瓜子脸,只见其正抿着嘴,笑吟吟的斜眼看着自己……

落款秦默亲笔。

我看了一眼,又一眼……

啊,这不是我吗?

原来这厮,早就认出我了。

还暗恋我。

十九

「夫君,你真白。」

我蹭了一点肥皂泡泡抹在顾元白的背上,又是打圈圈又是揉揉搓搓。

嗯,触感不错。

看这肌肤白,肩线平整,锁骨漂亮…

「好了,转到前面来吧。」

顾元白不动。

只是俊秀的眉头,脸庞耳朵红的能滴血一般。

我故作不耐烦的样子,面无表情:「干什么,我好心给你沐浴,还不乐意了是不是?」

「你这个眼神是什么意思,慌什么,又不是没看过,再说了也没什么值得害羞的地方不是?」

顾元白:快就快点,这么凶巴巴的干什么?

门外侍从:哎,夫人又在欺辱督公了。

快走吧走吧。

少儿不宜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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