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高考前一天，我拿着亲子鉴定去找鸠占鹊巢十八年的假千金沈慈心。
她哭得梨花带雨，「你想干什么？」
我也装哭：「对不起，我知道我不该打扰你的生活……呜呜呜，我只要十万封口费。」
沈慈心错愕：「你说什么？」
01
我亲生父母是千亿富翁，她一年压岁钱应该就不止十万。
而我养父生病，做手术却急需十万。
我是重生的。
上一世，我得知身世秘密，也是高考前一天，气冲冲去沈家，我成功入住沈家，亲生父母补偿我，当天给我一千万的零花钱。
我立刻去缴养父的手术费，并把剩下的九百九十万交给养母。
当晚养父手术顺利，我心愿已了，高考超常发挥，是文科市状元。
沈慈心由富转贫，九百万不够她花。
她高考失利，勉强能上专科。
她彻底心理扭曲，纵火杀死我养父母，并且找我生母哭惨，推着她跳下十层高楼。
我和生父目睹血肉模糊的现场，一起晕倒。
有个人趁乱捅死我。
我不知道是谁，但我确定，和沈慈心有关。
如今重来，我想先给养父治病。
我生父母、养父母都很好，我想让他们长命百岁。
目前沈慈心还没黑化，我想尝试让她变成美丽善良的女孩子。
如果她还是没救，我要先她一步！
02
我挤出几滴眼泪，「慈心姐姐，我没撒谎。我爸爸生病，急需用钱……你有权有势，可以监督我的生活。」
沈慈心犹豫很久，终于用十万换走那份亲子鉴定。
我故作甜美，「慈心姐姐，高考加油。」
她脸色不自然：「我们不熟，别攀关系。」
说完，她转头离开，坐上豪车。
我拿钱去医院缴费。
养母抹走眼泪，「曦曦，怎么是你回来？」
我和沈慈心在同一家医院出生。
因为护士的失误，我和她错换人生。
这次养父生病，我想献血，才知道我并非亲生。追根溯源，一切都不难发现。
养父母虽然舍不得我，但支持我回归原有的人生。
我说：「妈妈，我用亲子鉴定跟慈心姐姐换了十万块。我们先把爸爸的病治好，等我上大学，我会打工贴补家用，你也不用那么辛苦。妈妈，慈心姐姐过了十八年富裕生活，一下子可能接受不了。我们再等等。她一辈子接受不了，我就一辈子做您的女儿。」
我知道沈慈心派人监听我，故意表现出为她考虑的傻白甜模样。
养母感动：「傻孩子！」
四个小时后，养父手术顺利结束。
他睁眼第一句就是：「曦曦，高考。」
养母哽咽。
我也湿了眼眶，「爸爸，我会努力的。」
高考，我拼尽全力，文综最后一个大题，我漏答一个要点。
这次的市状元，是沈慈心。
我就是要她万众瞩目，要她顾忌名声，谨言慎行。
03
我跟着沈慈心填志愿选专业，开学前，我混迹新生群，托学长帮忙，成功和沈慈心一个宿舍。
开学第一天。
我躲在暗处，偷瞄我富贵的亲生父母。
等他们走出学校，我故意撞上生母，趁机抱住她的腰，轻声：「妈妈……」
「孩子，你说什么？」
生母不计较我撞她，温柔询问。
我强忍泪水，后退半步，「阿姨，对不起，我撞到你了。」
「没事。」她盯着我看，「你长得真漂亮。」
生父说：「挺像你年轻的时候。」
我见苗头不对，连忙说：「叔叔阿姨，我得去收拾行李了。」
宿舍。
沈慈心正在铺床。
我热情似火：「慈心姐姐，好巧！」
沈慈心：「……」
我向另外两个室友介绍：「这是沈慈心，文科市状元，我们学校的女神！」
「哇！」
在我们仰慕的眼神下，沈慈心维持微笑。
我舔得那么用力，沈慈心默许我做她室友。
04
在我渲染下，另外两个室友，许诺和赵乐宁，将沈慈心奉为学霸女神。
虽然沈慈心保持优雅，但我清楚我多次在死亡边缘徘徊。
因此，我们换上军训服出寝室后，我让许诺和赵乐宁走在沈慈心左右，我在赵乐宁旁边，宣扬沈慈心高中的荣誉，时不时用仰慕的眼神看她。
快到集合地点，沈慈心终于理我：「陈曦，该军训了。」
我星星眼：「慈心姐姐，我真的非常羡慕你，多才多艺，人美又聪明。」
许诺：「我也是！」
赵乐宁打量沈慈心宛若绸缎的长发，「我做梦都想变成淑女。」
沈慈心：「……」
「集合！」
教官中气十足的话，令原本四散的学生，整齐归队。
沈慈心类似解脱的微表情，我没有错过。
我挺痛快的。
上辈子沈慈心化身疯批美人，杀我全家，我当然恨！
但我的生父母娇养沈慈心十八年，是有感情的，当初他们怕我介意，才忍痛送走沈慈心。
我养父母，是沈慈心的亲生父母，有血缘羁绊。
这辈子养父母已经知情，他们很难当沈慈心不存在。
我想救两对父母，最好也帮他们救回女儿。
沈慈心黑化前，我不会对她动真格。
暂时靠欣赏她憋屈解气。
05
军训第一天，大家都不太熟悉。
解散后，要么一个人行色匆匆，要么两个人同行。
但我们寝室四个，以沈慈心为中心，形影不离。
吃过饭，我最后一个洗澡，沈慈心等我，几次想和我说话。
因为许诺和赵乐宁拉着她问东问西，她没找到机会。
最后变成，我们四个一起去教室上自习。
路上，我隔着赵乐宁感谢她，「慈心姐姐，你愿意等我，我好感动。」
她假笑：「我们是室友，应该的。」
教室。
沈慈心拍我肩膀，「加我好友。」
我浮夸狂喜，「好！」
沈慈心：「……」
她深呼吸，点开她头像，递到我眼前。
我配合。
她回座位，没两分钟，我收到她的信息。
「陈曦，你在学校，别对我这么热情。」
我秒回：「慈心姐姐，你的十万救了我爸爸的命。我们都非常感激你。爸爸妈妈要我照顾你，我也想努力学习，和你一样优秀。」
沈慈心：「……」
她应该很无语，并揣测我的目的。
06
我又等几分钟，假借翻书，偷偷观察沈慈心。
她在看书了。
沈慈心是被娇养长大的千金大小姐，肤白貌美气质好，妥妥的人间富贵花。
目前她没黑化，举手投足极具涵养。
她认真学习的模样，足以俘获万千少男。
赵乐宁撞我胳膊：「你也觉得慈心侧脸超绝，对吗？」
按照惯例，赵乐宁坐在我和沈慈心间。她自以为小声，实际我和沈慈心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慈心微抿嘴唇，我当然不会错过。
我回答赵乐宁：「我们应该好好看书，向慈心姐姐学习。」
赵乐宁附和：「你说得对！」
沈慈心：「……」
再次让沈慈心憋屈，我收回视线，认真看书。
上辈子我没机会体验大学生活，这次，我要好好珍惜！
07
半夜。
我浅眠，被床板细微的震动惊醒。
我怕是地震，扶住床栏，准备开嗓喊醒三个室友。
下一秒，我听到沈慈心微弱的的呜咽声。
是她在发抖。
重生后，沈慈心是我的头号观察对象，我立刻推测出她痛经。
我庆幸并非地震，收回手，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给养母发信息。
「妈妈，慈心姐姐痛经，我应该怎么办？」
养母很快回我：「曦曦，我以前痛经，喝姜茶配红枣，就好了。你让慈心试试？」
「好。」
「可是曦曦，现在是半夜，你千万别出去！要不先给慈心泡杯温水？」
「妈妈，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得到「秘方」后，我坐起来。
我和沈慈心的床连着，她听到我动静，轻声问：「我吵醒你了？」
「没，」我压低声音，「我出下门。」
「好。」
沈慈心没什么力气，声音软绵绵的。
我轻手轻脚走出寝室。
楼下，宿管阿姨醒着。
阿姨发现我，大力推开窗，严肃质问：「你大半夜不睡觉想干什么？」
我挤出几滴眼泪，嗲嗲地说：「阿姨，我室友……呜呜呜她痛经，痛得睡不着觉。她需要姜茶和红枣，我想出去买……阿姨，您通融通融！」
「啪——」
阿姨甩出一包红枣，特别豪爽：「拿去！」
「谢谢阿姨！」我弱弱补充，「还有姜茶……」
阿姨弯腰，拿出热水壶，「我帮你泡！」
我连声感谢，又问：「阿姨，这两样多少钱，我给您。」
「不用给钱。小姑娘刚离家不适应吧？记得努力学习，别像我一样，人到中年只能做个宿管。」
「阿姨，您别这么说。您现在可是我室友的救命恩人。」
「嘴甜！」阿姨给我保温杯，「诺，拿去。杯子明天还我。」
「一定！」
我飞快跑回宿舍。
黑暗中，我站在沈慈心床前，踮脚，隔着床帘轻轻敲床栏。
「我跟宿管阿姨要了姜茶和红枣，我听说这两样搭配起来可以缓解痛经，你要试试吗？」
回应我的，是冗长的沉默。
08
沈慈心应该不想接受我的好意。
依照上一世的经验，沈慈心特别在乎沈家千金的身份。
我再「傻白甜」，对她来说，总归是威胁。
拉沈慈心到正途宛若万里长征，中途还会遇到阻碍。
我有心理准备。
因此，我小心翼翼将姜茶和红枣放在她桌子上。
「慈心姐姐，我先睡了。」
说完，我麻溜爬上床铺，躺平。
过几秒，我回忆养父打呼的声音，模仿。
我打累了，咂咂嘴，翻身继续「睡」。
终于，沈慈心悄悄下床。
她喝姜茶、吃红枣，没发出一点声音。
可能是她心虚，或是她有教养。
等她上床，我屏息倾听，她没再喊疼。
床倒是震了两分钟。
我确认她睡着后，给养母发信息：「妈妈，慈心姐姐睡着了。你的方法特别有效。」
沈慈心是养母的生女，习惯相同符合常理。
养母秒回：「好。曦曦，乖女儿，早点睡。」
如我猜测，她在等，她牵挂沈慈心。
09
早上六点，我准时起床。
沈慈心不在宿舍，我桌子上多了一盒昂贵的巧克力。
我明白，她既是感谢，也不想欠我。
军训集合地。
远远的，我看到沈慈心独自站在角落。
她估计想和我撇清关系。
但我怎么会让她如愿？
我跑向她，「慈心姐姐，阿姨说杯子要还她的，你还了吗？还是扔了？」
今早值班的还是那个宿管阿姨，不用我探话，阿姨主动说沈慈心不仅还给她干干净净的保温杯，还送她两盒巧克力。
沈慈心不情不愿地开口：「还了。」
「好。」
我转头朝许诺和赵乐宁招手：「慈心姐姐在这，快来！」
沈慈心：「……」
10
中场休息。
天空突然下起气球雨。
「哇！」
「什么情况？」
「求爱？我好像在气球上看到字了，心、沈、慈……好像就这三个？」
我加入讨论：「难道是慈心姐姐！」
余光瞥见，沈慈心保持微笑，却用力捏矿泉水瓶，指甲都泛白。
我连忙退回她身旁，低声道歉，「慈心姐姐，我不是故意的，我习惯性想到你……」
沈慈心：「你……」
我挤出两滴眼泪，「慈心姐姐，对不起……呜呜呜。」
「算了。」
沈慈心从牙缝挤出这两个字。
经我点拨，班里的同学大部分看向沈慈心。
我和许诺、赵乐宁默契退出中心圈。
人声鼎沸时，身高 188 的帅哥捧一大束红玫瑰出现。
这下，其他班级的同学也纷纷看向沈慈心。
抛开仇怨，我理解沈慈心此刻的尴尬。
如果谁当众向我求爱，我不抡巴掌是对他最大的尊重。
「心心！跟我在一起！」
帅哥跪在沈慈心面前，大声表白。
四周起哄声此起彼伏。
沈慈心转了转水瓶，估计在组织语言。
帅哥单手举起玫瑰花束，然后背诵仓央嘉措的情诗。
赵乐宁：「好酸。」
许诺：「好浪漫！」
而我，紧紧盯住他露出一半的价值不菲的腕表。
11
上一世，我死于一场混乱。
对方捅我时，因为剧痛，我短暂清醒一秒。
我只来得及看到他戴着皮手套的手，以及他不慎露出的昂贵腕表。
沈慈心是幕后凶手，碍于两对父母，这一世，我更想让她做个好人，换两家安宁。
但眼前这个帅哥，如果他是直接捅死我的那位。
我肯定要好好报复。
「蒋泽，我……」
我怕沈慈心同意，直接冲上去，「慈心姐姐！」
她困惑地看向我。
我将她拽到我身后，眼神示意赵乐宁和许诺。
两人犹豫片刻，站在我旁边，彻底隔断沈慈心和蒋泽。
蒋泽不悦地看着我：「我和心心告白，有你什么事？」
我气势足：「慈心姐姐是我们的女神，我们 607 的团宠。你想追求她，得先过我们这关！」
赵乐宁：「对，我们要考核你！」
许诺摩拳擦掌：「考核！」
蒋泽狠狠剜我一眼，然后问沈慈心：「心心，是这样吗？」
「是。」
沈慈心意外坚定。
我庆幸她和我统一阵线。
这时，教官注意到蒋泽弄出的动静，走过来，厉声质问他：「干什么的！」
蒋泽成功逃走。
却害我们被教官罚站军姿。
解散后。
宁倩抱怨沈慈心：「沈慈心，你能不能管管你的男朋友？他今天害我们多站十分钟军姿，明天呢？后天呢？」
我抢先说：「他是慈心姐姐的追求者。」
宁倩瞪我，小声吐槽：「小跟班！」
我才不在乎。
因为我是演戏。
吐槽归吐槽，宁倩纠正用词：「你能不能管管你的追求者？」
「能。」
沈慈心言简意赅。
宁倩错愕，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沈慈心转头离开。
我、赵乐宁和许诺跟上她。
晚自习结束。
沈慈心咨询我们的口味，让家里司机送来超大份的榴莲蛋糕。
她切蛋糕，依次分发。
「这是我妈亲手做的，你们尝尝。」
我不确定她是真心分享，还是宣示主权，或是在试探我。
我本能地享用美食。
气氛正好。
我八卦：「慈心姐姐，那个蒋泽，你喜欢吗？」
她说：「我不喜欢。高中他追我三年，大学又追过来。」
莫非，上一世，蒋泽为了博美人一笑，发疯杀人……
所以，疯批吸引疯批？
蒋泽看着是帅哥，居然是潜在杀人犯。
我报复他，也是在拯救潜在受害者。
许诺：「那我们怎么考核他？」
赵乐宁：「冬天让他跳海！」
我：「……」
沈慈心：「……」
沈慈心没聊多久，借口困，洗漱睡觉。
我也上床。
躺好，我给沈慈心发消息：「慈心姐姐，可我可以加蒋泽好友吗？我帮你赶走他。」
我感觉我特别像要抢姐妹男朋友的绿茶。
但我只是想整他。
沈慈心似乎没有辨别绿茶的功能，分享给我蒋泽的联系方式。
我给蒋泽发的申请消息是「蒋泽哥哥」。
我以为他会愤怒地让我滚开。
结果他通过了。
12
「你是？」
蒋泽特别高冷。
我飞快打字：「蒋泽哥哥，我是慈心姐姐的室友陈曦。慈心姐姐任命我考核你，你忘了吗？」
蒋泽：「……」
「蒋泽哥哥，你的手表好好看，能送我吗？」
「……」
「蒋泽哥哥，你的手也非常好看，能给我拍照吗？」
「……」
目的达成，我又点开和学长的对话框。
「封刃学长，你缺对象吗？」
他非常无情：「不缺。」
「封刃学长，我室友是白富美学霸，和你特别般配，要不我介绍给你？」
「缘分自有天定。」
封刃坚不可摧，我放弃了。
就在这时，蒋泽发给我他的手以及手表的照片。
他不是追沈慈心好多年么？
我这么拙劣的演技，他都吃。
呵，男人。
我仔细对比，深信蒋泽是上一世要我命的法外狂徒。
夜深了，赵乐宁和许诺还在讨论怎么「考核」渣男。
我脑补暴揍蒋泽，快乐入睡。
13
军训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
沈慈心清早离开宿舍。
我听到动静，坐起来观察她的床位。
被子叠得方正整齐。
每次她回家必带的钱包在枕头旁。
我立刻下床，看到她塞在桌下的行李箱，确定她不回家。
难道她要和蒋泽约会？
我瞬间清醒，匆匆洗漱后，快速拎书包、戴帽子，鬼鬼祟祟跟踪她。
环境清幽的咖啡厅。
沈慈心点一杯美式咖啡，选择靠窗的位置。
我坐在远离她的角落，暗中观察。
她不喝，认真预习。
我：「……」
我怀疑她特意出校绕到这，是为了躲我。
幸好，我包里也有书。
沈慈心要走，得经过我。
所以，我放心看书。
我看得正起劲，一股熟悉的香味飘来。
蒋泽也是我的重点观察对象。
军训半个月，他经常来烦沈慈心，喷同一种香水。
直觉告诉我，阴魂不散的蒋泽来了。
我低头，佯装专心看书。
等他走过我这桌，我偷瞄他背影，确认是他。
「心心，好巧。」
咖啡厅人少，安静。
蒋泽说话，我能听清。
沈慈心不搭理。
蒋泽不气馁，各种找话题。
沈慈心置若罔闻，专心看书。
她拿我没辙，对付人渣有一套。
难道我赢在会哭？
我看不成好戏，继续看书。
突然，我听到另一道男声：「对不起，请你不要打扰我女朋友看书。」
美人果然是美人，沈慈心并未求助，有人主动英雄救美。
等等……
这声音好熟悉。
我一看，果然是用「缘分自有天定」拒绝我给他介绍对象的封刃。
真·缘分自有天定。
蒋泽质问封刃：「你谁？」
不等封刃回答，沈慈心抱过封刃怀里的一摞试卷，对蒋泽说：「封刃学长是专业第一，我仰慕他。我还不算他女朋友，因为我正在追他。」
她一击致命，蒋泽愤怒离开。
见封刃和沈慈心顺利发展，我跑出去追蒋泽。
相距几米，我忍着恶心发嗲：「蒋泽哥哥。」
蒋泽停住脚步。
我继续追，他突然往回走，我差点栽他怀里。
「是你？」
蒋泽拧眉。
我羞涩浅笑，「是我呀，蒋泽哥哥。」
「想看我的手？」
我点头，「左手。」
蒋泽伸手。
认定蒋泽是害死我的真凶后，我就去商场买同款皮手套。
挺贵。
三百块。
为此，我连吃两周馒头。
现在，它终于能发挥作用了。
我从书包里翻出手套，握住蒋泽修长漂亮的手，帮他戴上。
隔着手套，我一根根抚过他的手指。
想、掰、断。
「喜欢我？」
蒋泽冷不丁问。
我故意戳他痛处，「我仰慕蒋泽哥哥呀！」
他应该想到沈慈心「仰慕」封刃，脸色扭曲。
我故作害怕，后退半步，「蒋泽哥哥，你怎么了？」
他弯腰靠近我，「跟我去酒店？」
他真的喜欢沈慈心？
我深表怀疑。
上一世，估计沈慈心走投无路，才会利用追她三年的蒋泽。
现在沈慈心顺风顺水，骨子里清高，而且头脑清醒，肯定能鉴渣。
我挤出眼泪，「蒋泽哥哥，你喜欢慈心姐姐，我不能破坏你们……呜呜呜……」
「你还挺善良。」
大概我哭得他心烦，他敷衍完我，坐上豪车，飙车离开。
14
我先回宿舍，等沈慈心回来洗澡。
我约封刃见面。
他答应了。
晚风徐徐的小树林。
封刃晚到一分钟，四周张望，只见我，试探：「陈曦？」
「是我。」
在封刃面前，我没有演，与网上卖萌撒娇的甜美学妹判若两人。
他挺镇定：「有什么事吗？」
我开门见山：「你对沈慈心是认真的吗？」
「一见钟情。」他稍微停顿，「我不确定是否能地久天长，但现在绝对认真。」
「封刃，我想给你介绍的就是沈慈心。」
他恍然大悟：「你为这生我气？」
我摇头，「封刃，我调查过这所学校的每一个男生，你是最正直的。我希望你永远正直，并且用你的正直指引沈慈心。」
「你在说什么？」
封刃一头雾水。
我说：「我希望你永远不懂。」
封刃：「……」
他在群里会装大师，故弄玄虚，现在，他估计被我「装」到了。
我恢复娇嗲，「封刃学长，我找你帮忙换寝室，让你好好对慈心姐姐的事，你能不能保密？」
封刃一脸麻木：「……能。」
15
参照物蒋泽会让大部分男生显得优秀，何况封刃本身正直、优秀。
如果封刃和沈慈心交往，肯定利大于弊。
因此，叮嘱完封刃后，我减少对沈慈心的监督，重点监视蒋泽的动态。
蒋泽发最多的是酒吧视频，带分享地址的。
他估计文化水平一般，每次装高冷，不配任何文字。
也发过在健身照的自拍。
沈慈心用封刃气走他，不过半个月，他就屏蔽沈慈心和一个清纯女孩官宣过。
……
他的生活堪称丰富多彩，但他的精神世界绝对贫瘠。
观察他一个月，我推测出他最常去的酒吧，在附近的烧烤店端盘子。
只要蒋泽去酒吧，凌晨三点左右，我就能看到狐朋狗友簇拥着的蒋泽。
蒋泽趁醉搭讪女孩，我报警。
蒋泽和人打架，我报警。
蒋泽酒驾，我报警。
……
蒋泽不闹事，我诅咒他被车撞残。
我兼职三个月后，老板生意不好，发我工资后辞退我。
正好我半个多月不见蒋泽，就「改邪归正」，经封刃推荐，兼职家教。
蒋泽不再分享动态，我的生活恢复平静。
我居安思危，再次观察沈慈心。
转眼期末。
封刃和沈慈心已经成为学校内话题度最高的情侣。
一个不近女色的正直学长，一个天香国色的学霸女神，看似不搭，却甜蜜恩爱。
我日积月累的渗透，沈慈心似乎对我放松警惕。
但我痛失过家人和生命，不敢松懈。
期末考试，我每门课都漏答题目。
沈慈心正常发挥，绝对是第一。
考完最后一门，我飞快跑回宿舍，想趁亲生父母接沈慈心时，偷偷看他们几眼。
但我失望了。
沈慈心已经离校。
养父术后休养，需要养母照顾。
她还要工作，我怎么忍心让她更辛苦？
我洗了把脸，拖着行李箱独自离开。
宿舍楼下。
消失两个月的蒋泽在等我。
这纨绔阔少沉迷纸醉金迷的生活，消瘦许多，黑眼圈也特别明显。
「蒋泽哥哥，你怎么了？」
我心情好，陪他演演。
蒋泽递给我一个手套，「上次的，忘还你。」
我：「……谢谢。」
他问：「上车聊？」
我假装害怕：「蒋泽哥哥，你找我什么事呀？」
他张望四周：「这里不方便。」
他成功勾起我的好奇心。
「好叭。」
我趁蒋泽不注意，给封刃发位置共享。
这半年，我攻略沈慈心，给蒋泽找不痛快，重点是享受大学生活，所以没深入认识其他同学。
尤其是男同学。
危险之际，我只能想到封刃。
16
蒋泽挺绅士，帮我开车门。
可更显眼的是他深深的黑眼圈。
我厌恶他的生活。
厌恶到，想让他堕落至死。
由于好奇，我配合坐上副驾驶座。
蒋泽坐在驾驶座。
他扔给我个档案袋：「你看看。」
「好。」
我万万没想到，蒋泽会给我一份亲子鉴定。
我和我亲生母亲的。
「你……」
我难掩震惊。
蒋泽勾唇，「恭喜你，你是沈家流落在外的真千金。」
我：「……」
上一世的遭遇时常入梦，比起沈家千金的名头，我更想要家人的健康与陪伴。
如果沈慈心愿意，我想认亲生母亲为干妈。
这样两家就能以亲戚名义走动。
蒋泽诱惑我：「你不想抢回属于你的一切？」
我藏起真实情绪，问：「你不是喜欢慈心姐姐？」
他脸色狰狞：「但她没长眼，喜欢封刃！老子现在不稀罕！等她回到一贫如洗的陈家，跪着求我，我都不会赏她一百块。」
蒋泽是真疯。
如果我没有足够的证据送他坐牢，远离为妙。
我假装犹豫：「我想再考虑考虑，请你保守秘密。」
蒋泽意味深长：「行。」
17
蒋泽走后，我将录音发给沈慈心，温馨提示：「你一个人的时候再听。」
我怕蒋泽两面挑拨，又激疯她。
如果沈慈心重蹈覆辙，受伤的人，还多一个封刃。
所以我格外警惕。
我看到亲子鉴定时，就用档案袋挡着，悄悄打开手机录音功能。
怀揣复杂心思，我坐上直达客运中心的公交。
三个小时后。
我在大巴车上，收到沈慈心的回复。
「你想说什么？」
「慈心姐姐，我对养父母有感情，我不想和他们分开。或许我们抱错是命运的指引，我们就应该过好各自的生活。不管你信不信，我只想姓沈。蒋泽不怀好意，你离他远点，好吗？」
真心掺杂假意，我试图拉拢沈慈心。
又过半小时。
她回我：「好。」
18
大年三十。
我妈在厨房忙，我打下手，我爸在院子里晒太阳。
我包饺子时，手机震动。
「妈妈，有人找我。」
养母说：「你先忙。」
「好。」
我洗完手，去院子里看信息。
封刃：「陈曦，新年快乐。」
我复制粘贴，回他新年快乐。
沈慈心：「陈曦，我想认妈妈为干妈，今晚你可以带爸妈过来我家吗？」
我刚看完，她就撤回消息。
沈慈心居然和我有同样的想法，我难以置信。
我确认：「你认真的？」
养母提供姜茶和红枣的秘方后，半年来不停投喂沈慈心老家的土特产。
难道是这些努力有效果了？
她秒回：「认真的。」
这次她没撤回。
我把沈慈心的诉求转告养父母。
养母哽咽：「我想去。」
养父严肃：「我们不该去。要么，曦曦一个人回沈家，要么我们一家都不去沈家。」
前一世，我的想法和养父一样。
错养女儿，两家人都处于尴尬的境地。
尤其一贫一富，交往过密，容易引起闲话。
这一世，我的首要任务是阻止沈慈心发疯。
如果我想见亲生父母，养父母想见沈慈心，这样的方式，相对稳妥。
养母和养父各不退让。
「曦曦，你的想法呢？」
他们异口同声。
我坚定不移地回答：「我想去。」
养父长叹一声。
最终，他说：「曦曦，你是受害者。我尊重你的意见。」
养父是老师，有文人傲骨。
这次为我折腰。
我眼眶酸涩，「谢谢爸爸。」
养母失声痛哭。
比起养父，她对亲生女儿的渴望，更为强烈。
养父行动不便，养母打电话叫车。
等车的空档，我们换上最好的冬装，带上家里最贵重的礼物。
置身沈家的豪宅，我们依然显得寒酸。
但没人自卑。
19
认干亲的仪式，我和沈慈心都不太了解。
两家大人，忙碌中，从陌生变得熟悉。
我放心，问沈慈心：「慈心姐姐，要不要出门赏雪？」
「……行。」
屋檐下，我和她并肩站立，看雪花飘扬。
「慈心姐姐，你为什么这么做？」
上一世的悲痛刻骨铭心，我不敢松懈。
她说：「你已渗透我的生活，干妈也是。我现在对你好点，到时秘密曝光，爸爸妈妈应该也会对我好。」
「慈心姐姐。」我凑近她，「那我们好好相处吧。」
这次，她没躲开我。
——应该是蒋泽的功劳。
我努力大半年，沈慈心只是接受我这个舔狗室友，从未对我敞开心扉。
蒋泽的勾引让我直接表明「真心」。
我们沉默赏雪。
气氛前所未有的和谐。
「慈心，曦曦，饭好了，快进来。」
养母出来叫我们，眼角眉梢都是欢喜。
我动容。
「知道了妈妈。」
我进门后，看到两对父母真心的笑容，忽然觉得值得。
两家人热热闹闹地吃年夜饭。
我熟练地扮演乖女儿。
为了这样安宁和乐的生活，我愿意独自牢记痛苦的记忆，提防沈慈心。
年夜饭结束，养父母给沈慈心发红包，沈慈心给他们泡茶。
生父母把我叫到身边，问我一些琐碎家常的问题。
我强忍泪水，依次回答。
20
「你说什么？」
养母突然激动，成为焦点。
她挂断电话，对养父说：「陈明，家里起火了。」
养父安抚：「你别着急，打 119 没？」
她略显慌乱：「邻居帮忙打了。」
养父镇定：「那我们先回去看看。」
生母抱住我：「陈哥、陈嫂，家里有空房。情况特殊，你们和曦曦在这住几天，等事情处理好，再搬回去？」
我贪恋生母的怀抱，和淡淡清香，没发表意见。
养母犹豫。
养父牵住养母的手，回答生母：「弟妹，曦曦留下，我们回家。」
生母应该挺喜欢我。
她边摸我的头发边温柔询问：「曦曦，愿意住在阿姨家吗？」
生父补充：「你别怕，有慈心陪你。你和慈心又是朋友又是室友，现在更是姐妹。」
和沈慈心做真正的姐妹吗？
我不敢，也不想。
「谢谢叔叔阿姨，爸爸身体不方便，我要和妈妈一起照顾爸爸。」
我婉拒亲生父母。
养母再次泪崩。
最终，我和养父母回家。
消防员及时赶到，火势没有蔓延，而且没有人员伤亡。
只是，我家不能住人。
大年初一的凌晨，我们一家在镇上宾馆订房间。
养母从来细心，她坚信不是意外故事，有养父的支持，报警求助。
21
寒假结束，家里重新装修好，我放心回学校。
没过两天，养母告诉我，纵火真凶是蒋泽。
我十分后怕，「妈妈，他坐牢没？」
她说：「听说蒋泽有权有势，但我会一直告他。小小年纪，心思狠毒，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妈妈，我支持你。」我提醒，「这段时间，你要注意安全。」
「乖孩子，我心里有数。」
挂断电话，我跑去图书馆找沈慈心。
「你出来下。」
事情紧急，我没装。
她并不意外，跟我走出图书馆。
树荫下。
我问：「蒋泽放我烧我家，你知情吗？」
我掌握先机，有很多机会对付沈慈心。
这一秒，我非常怕自己误信沈慈心，再次酿成恶果。
我语气很差。
沈慈心不介意，「我不知情，但我可能有责任。你发我录音后，蒋泽来找我。他说，只要我和他在一起，他就帮我除掉你。我当时就拒绝他。他隔两天威胁我要曝光我的身世秘密，除夕夜我邀请你们一起过年，可能激怒他了。」
她声音轻柔缓慢，有奇妙的安抚作用。
我恢复理智：「你没有责任，错的是蒋泽。」
她愣了愣，「或许。」
我调整心情，「慈心姐姐，我妈妈坚持要蒋泽受到惩罚，你可以帮她吗？」
她理解我的请求：「我会跟爸爸妈妈说。」
蒋泽最终被判十年。
沈慈心向我保证，蒋泽没机会脱罪。
她亲手送蒋泽坐牢，我信她这一世不会变疯。
但我不信蒋泽。
我会自己关注蒋泽的牢狱生活。
22
一年后。
封刃久违地约我见面。
还是半夜的小树林。
封刃开门见山：「陈曦，我要去战区了。」
我吓一跳：「什么？」
「记者。」
他果然正直善良，有远大抱负。
「希望你平安归来。」
「谢谢。」
我突然问：「沈慈心知道吗？」
他说：「我会和她好好说。」
我点头。
他沉默，我也没说话。
等了会，我问：「学长，没事的话，我先回宿舍了？」
「行。」
当晚，我先后接到养母和生母的电话，她们都求我劝劝沈慈心。
——沈慈心想休学去陪封刃。
我拍了拍沈慈心的床栏，问：「你想好了？」
「嗯。」
「好。」
我没劝。
她恋爱脑也好，心怀正义也罢，我只知道，她离开学校，我会过得轻松。
大人总是敌不过孩子。
沈慈心坚持，最终还是和封刃坐上同一班飞机。
我安安心心学习，期末拿奖学金，不用再打零工。
又一年除夕。
我见完亲生父母回家，见到守在我家门外的封刃。
「你怎么回来了？沈慈心呢？」
封刃盯紧我：「陈曦，我有时候觉得，你最在意的人，是沈慈心。」
那当然。
我现在拥有两对父母，生活安宁，是因为阻止了沈慈心黑化。
我敷衍他：「她是我的朋友。」
他说：「我不想做你的工具人了。当初你去勾搭蒋泽，我才说对沈慈心一见钟情。我是想刺激你。后来你和我说那些似是而非的话，我忽然觉得，如果我能影响沈慈心，是救你的命。所以，我和沈慈心友好往来。这两年，我们形影不离，其实只是交流学习。沈慈心很漂亮很聪明，而且是富家千金，但我更想了解你。我说不上来，你为什么吸引我，可我念念不忘。你别担心，沈慈心让我回来的。」
我好像懂了什么，又好像没懂。
封心问：「我可以喜欢你吗？」
「我没心思谈情说爱。」
「我也挺忙的。我们可以领证后，各过各的。」
我：「……」
——
（正文完）
沈慈心番外
01
陈曦拿亲子鉴定找我的那天晚上，我做了个噩梦。
梦里，我是被钉在耻辱柱的假千金。
被赶回陈家后，我无法适应境遇骤变，彻夜失眠。
高考那两天，我屡屡走神，根本不知道在答什么。
高考结束。
我不甘心呆在破败的陈家，要走陈曦给生母的九百九十万，夜夜去酒吧挥霍。
我遇见了蒋泽。
蒋泽不像别人嘲笑我是假千金，他依然对我说甜言蜜语。
我被他哄骗，假装还是千亿富翁唯一的千金小姐。
他带我喝酒，带我玩各种刺激的游戏。
他经常问我想要什么礼物。
我每次都回答：想要陈曦死。
高考成绩出来，我只能上专科。
曾经，我可是全校第一。
我买醉。
蒋泽也不停地灌我酒。
我可能已经疯了。
我和蒋泽在商量，怎么杀人。
当晚，我回家纵火，烧死我的亲生父母。
趁事情没有败露，我找养母哭诉。
蒋泽是要我推下养母，就算我被抓，他会把我捞出来。
可我不想活了。
我和养母一起坠楼身亡。
梦结束了。
我也醒了。
「心心，怎么了？」
梦里被我害死的养母，温柔地关心我。
我哽咽：「妈妈，我没事。」
她亲了亲我额头：「心心，高考确实重要，但不是唯一的路。你尽力就行，别有压力。」
「知道了妈妈。」
噩梦里我的人生就像疯狂滑稽，烂片都不这么拍。
我非常抵触。
所以，我调整心态，认真对待高考。
考完我待在家里，害怕遇见蒋泽，开启梦中剧情。
高考成绩出来。
我是文科市状元。
我松口气。
这证明，我的人生不会变成噩梦。
陈曦变成我的室友。
她茶里茶气地吹捧我，不知道是真心还是想对付我。
我常常做梦，对她有莫名的愧疚感。
所以，我没有换寝室。
但我很难亲近她。
我害怕，我失去沈家千金的光环，会像梦里一样发疯。
陈曦用实际行动证明她不想回到沈家。
我也没有勇气回到陈家。
蒋泽纵火烧了陈家，陈曦质问我时，我忽然意识到，她并非绿茶。
她在对我演戏。
要么，她和我做过同样的梦，要么她有更离奇的经历。
但比起我的懦弱，她很勇敢。
她好像，试图让我善良。
02
我欣赏封刃。
但我不喜欢封刃。
我跟他去战区，是想变得勇敢一点。
封刃回国后，我继续记录战后满目疮痍的国家。
陈曦除夕夜写给我，大年初四寄出的信，我在元宵节收到了。
信里只有一句话。
「沈慈心，我知道，你变好了。」
因为这句话。
我回家了。
我向养父母坦白，他们没有怪我。
而我的生父母，一直爱我。
依然是陈旧拥挤的陈家，这一次，我住得特别踏实。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