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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每天都想要我命

1

「杀了吧。」

「对!把我杀了给王爷助助兴!」

我,史上最悲催穿书人,我摊牌了。别人穿书都直接被送到美男床上,我可倒好,美男上来就要我命。

我伏在地上,低头瞄着对面的男人。

他穿着一身黑色长袍,袖口处的图案用金丝织就,鼻梁挺直,朱唇微勾,眼睛只稍稍一瞥,便足以摄人心魄。

「你倒是看的开。」

我看不开,我汗都下来了。

眼前的静安王沈之年是个狠角色,手握兵权,权倾朝野;打仗时杀降,屠城,曾因为别人一句话就坑杀了对方满门,主角心,反派命,是个病娇没跑儿。

而我只是个小丫鬟,在书中一出场就被灭了,是个作者用来突出静安王残暴的角色,实打实的工具人。

我声音渐微:「只要王爷能高兴,奴婢怎么着都成。」

「哦?」

他挥挥手:「那就杀了吧。」

我被人拉着胳膊向外拖,身子在石板上打滑。

「系统救我!」

没有传说中的机械音。

没系统。

妈的,小说害我!

我感到拖我的人手上一顿,接着那人又狠命将我往外拖。

没办法了。

我梗着脖子大喊:「奴婢不想死,奴婢心悦王爷!」

拽着我的人终于不动了,周围的人都用看鬼一样的眼神看着我。

毕竟跟病娇表白的惊悚程度不亚于在太平间开黑,在坟头上蹦迪。

良久。

「呵」,我听见一声嗤笑,看着静安王一步一步向我靠近,停住,蹲下。

他捏着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他周身都散发着一种阴郁而森然的气质,睫毛根根分明而上翘,一双桃花眼波光潋滟。

「你叫什么名儿?」

我搜肠刮肚想了半天:「奥黛丽赫本」

「…………」

「玛丽莲梦露」

「?」

最后还是用了自己的本名:「然然,我叫然然。」

我看见他瞳孔骤缩,而后他笑了。

笑的我浑身汗毛都立了起来。

「这人挺有趣儿。」

「留着慢慢玩儿吧。」

潜台词就是:死不死的无所谓,主要是折磨。

周围的人改用一种怜惜的眼神看着我。

在他们看来这样还不如死了,起码痛快些…………

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是这样吧…………

一顿操作,喜提最惨下场。

2、

活下来的这几天我和一个普通丫鬟一样,每天一边做些洗衣服浇花的杂活,一边祈祷着沈之年不要想起我,让我当一条咸鱼,就这样苟到大结局。

但是天不从人愿,还没过几天好日子,我就被沈之年拎到了猎场。

几个男人高头大马排成排立在我面前,为首的沈之年穿着一身黑斗篷,头发高束,冷白色的皮肤显出几分凛冽,抛开他的属性不谈,还真有些许少年感。

我站在他们面前,弱小,可怜又无助。

他俯下身看我:「小丫头,你跑,我们追。」

为什么追我?

我看着他们身上背的弓箭,突然浑身的血液似乎在一瞬间冰封了。

他们是要我做猎物,满足他们猎杀的快感。

我的小腿开始颤抖,学校体测的时候 800 米我尚且跑不过,何况跑过这几匹健壮的黑马,还有打小就训练射箭的猎人。

周围是些低矮的草丛和纤细的树木,泥土的气息在呼吸间萦绕,阳光洒在我脸上,我几乎以为这是我人生中最后的光景了。

沈之年眯了眼睛:「不是说心悦于我么?怎么这点小事都不情愿?嗯?小丫头?」

你才小,你浑身上下哪都小。

沈之年卸下背上的弓箭,拉弓如满月,那箭尖直直地对着我。

「快跑吧,小丫头。」

我终于开始没命的跑起来。

我听着周围的气流在我耳边呼呼作响,几只箭破空而来射在我脚边,手边,甚至擦着我的小腿飞过。

我只能跑,没命的跑。

终于我找到一个略微粗壮的树,躲在了后面。

我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耳朵灵敏的捕捉着身后的马蹄声,还有他们的窃窃交谈。

我听见他们在靠近。

躲不久的。

怎么办?

要么在这儿呆着被射死,要么跑出去运动着被射死。

选哪个?

我往下看了看自己襦裙的系带,咬了咬牙,颤着手解开,脚上开始蓄力。

我将外衫向外一抛,同时狠命向最近的一棵树后跑去。

耳边是箭矢与空气摩擦的声响,待我在另一棵树后站定,我的外衫上已经密密麻麻插满了箭。

真够狠的。

我现在浑身冰冷,冷风一吹,刚才出的汗都被吹干了。

我咬咬牙,将自己的外裙又丢了出去。

接着是不顾一切的跑,在一处草垛后落稳脚跟。

身后干草刺的我皮肤痛痒难耐,凉意蔓延全身,风一吹,我头皮跟着发麻。

现在我浑身只剩下一件绣花肚兜和单薄的衬裙。

还怎么拖延时间?

「咚咚咚」

是弓箭敲击树木的声响,沈之年不耐烦叫道:「小丫头,别躲着了。」

我抱着胳膊蜷缩在一起,这到底是哪个作者意淫出来的变态?若是回去了,掘地三尺也把他挖出来,不逼着他把沈之年写死不算完!

我听见马蹄声声,一步一步像是倒计时我的死亡。

踢踏

踢踏

踢踏

「找到你了,小丫头。」

我一抬头,就对上一只银光闪闪的箭头。

我呼吸一滞。

只有抱着头不去看,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够了。」

很清亮的少年音。

并没有想象中被箭射穿的疼痛。

我抬头,却见一少年握着沈之年的箭矢,背对着我站在前面。

阳光透过树叶在他的衣服上落下了点点光斑,风一吹,树动,光也跟着动,他站在光里,仿佛他就是光。

背影杀。

我可以。

沈之年挑了挑眉,放下了箭:「我如何处置自家奴婢,还用不着七弟插手。」

七弟?

沈之年的弟弟,排行老七,那是——

男主?

3

男主居然亲自下场拯救我这个小扑街。

感动.jpg

我慌忙躲在男主身后。

沈之年与他僵持了许久,终于将箭放下:「七弟倒也不必担心,我没想伤她。」

「毕竟…………」沈之年盯着手中的弓箭绽放了笑容,「伤了她,我玩什么?」

汝听人言否?

如果我做错了事情,应该要法律惩罚我,而不是穿到这样一本书里。

男主沈易臣终于转过头正视我,他眸若寒星,长睫如羽,薄唇粉嫩的像是三月初的春花,整个人显得潇洒又俊逸。

我可以。

许是见我一身打扮太过「凉爽」,他眼中闪过一丝羞怯,随即转过头去。

还是个容易害羞的年下小奶狗。

我可以我可以我可以。

沈易臣将身上的披风接下来,偏着头想将披风罩在我身上,却被沈之年用弓箭将衣服挑开了。

他皱着眉:「我说过,我家的奴婢,用不着七弟操心。」

话音刚落,我被沈之年一把捞上了马。

他双手将我一揽,我便贴在了他温热的胸膛上,整个人被他的斗篷包裹住了。

他转头对沈易臣笑笑,随即驾着马走了。

哎不是,笑就笑,怎么觉着有种挑衅的意味?

我在沈之年的怀里极不舒服,他胸膛上的金丝线刮着我的背极痒,碰不到还挠不得,我只有不断往外蹭,他却用双手夹着我,非要让我的背贴着他。

我的耳边传来他温热的气息,他的声音低沉略带沙哑:「动什么?」

他的手沿着我裸露的胳膊一寸一寸往上,嘴唇蹭着我的耳朵:「你是在引诱我么?」

我身子猛的一僵。

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不自在,随即竟大笑出声。

病娇都是些什么脑回路?我真是搞不懂!

4

病娇的心思你别猜,如果说我的脑回路是一条康庄大道,沈之年的脑回路就是蚊香,谁能猜得到算我输。

也许是在猎场看我奔跑的姿势很是矫健,又或许是我扔衣服的力道足够刚猛,或者他只是单纯的不想让我好好活着。

我,最悲催穿书人,成了他的贴身婢女。

沈之年每天的生活很简单,就是看看书,赏赏花,下下棋,跟我们小区门口看门老大爷一个样儿。

奶狗的外表,老干部的作息,变态的内心。

我每天的生活也很简单,就是看沈之年看书,看沈之年赏花,看沈之年下棋,唯一的业余爱好就是数一数自己在沈之年的眼皮子底下又苟了多少天。

这些都还好,最难受的是在晚上。

沈之年睡眠十分的轻浅,稍有动静就会惊醒,所以每天床边的贴身婢女必须整夜保持高度警醒,以免出现什么声音吵醒了变态,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事实证明这是个十分高危的职业,之前因为沈之年夜半惊醒被拧了脖子的婢女可不是一个半个。

所以当沈之年睡觉,指定我在床边伺候的时候,我又听见自己生命的时钟在倒计时。

偏偏这一夜,沈之年还睡不着。

我眼睁睁看着他在床上翻来覆去,耳朵里都是布料与锦被摩擦的声响,已经半个时辰了,我仿佛听见自己生命的倒计时被拨快了。

我只能一次又一次检查门窗是否关紧,小心燃上安神香,查看外面是否有人走动,一切都进行的悄无声息。

直到他终于睡着,呼吸声逐渐变的均匀。

我才露出老母亲般欣慰的笑容。

月光柔和地洒在沈之年脸上,他的鼻梁细且直,睫毛在脸上撒下扇形的阴影,眉头微微皱着,睡梦中的他没有清醒时的阴郁,反而有种美到极致的脆弱感。

在沈之年的五官面前,我的三观显的不堪一击。

只是,我刚刚松了一口气,便大事不妙了。

我觉得有一股气流从丹田以不可抗拒的力量向上涌,我越往下压,它便越不老实的往上窜。

「嗝」

一个响亮的饱嗝。

我连忙捂住自己的嘴,都怪这里伙食太好!

我喵着周围,屏住呼吸,四周死一般的沉寂,只有月光在地上的投影,又瞄了一眼眼前,沈之年没醒。

他居然没醒!

他只是眉毛皱了皱,便翻过身睡去。

太惊险了!

我来不及庆幸,紧紧捂住嘴巴,怕声音再次响起。

只是天不从人愿。

「嗝」

比上一个还响,在安静的寝殿中显得分外嘹亮。

我屏着呼吸,微微抬眸,期待再次发生奇迹。

却正对上了沈之年那张皮笑肉不笑的脸。

「王爷,我说不是……嗝……我,你信么……嗝。」

「你说我信不信?」

行吧,我自己也不信。

我听见自己生命的倒计时拨到了 3。

2。

1。

5

「今天晚上都别睡了。」

我被沈之年拎着领子提溜了起来。

他看了看我颤抖的小腿:「你怕我?」

这不是废话么?

我摆了摆手:「不……不不…………不是。」

他的眉毛拧在了一起:「你不怕我?」

你到底想让我说什么?能不能事先告诉我?

我见横竖都是死,便腿一软,直接跪倒在地,又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哭的涕泪横流:「奴婢心悦将君。」

许是我的表情太过狰狞,不像是表白,倒像是在哭丧,他露出一丝困惑。

戏过了。

我改为小声啜泣。

「别哭了,我没想把你怎么着。」他又伏下身子靠在了床上。

早说呀。

他披散着头发,撑着头半卧在床上,皮肤白皙,嘴唇樱红,半醒未醒间带着种堕落的美,像是满园的罂粟开至荼蘼,引诱你靠近,然后带着你一起沉沦。

罂粟花开口了:「我问你。」

「会唱曲儿么?」

「不会。」

沈之年面色一冷。

「跳舞呢?」

「也不会。」

他脸色阴沉,浑身又散发出生人勿近的阴郁气质。

直到我感觉他下一秒就要上前拧断我的脖子了,我才颤颤点头:「也…………可以会。」

他的脸色终于稍有缓和。

6

「老子吃火锅,你吃火锅底料,对你笑呵呵,因为我讲礼貌…………」

我唱的正开心,但沈之年的脸却越来越阴沉,我就知道了自己现在肯定活像个上蹿下跳的猴子。

接着开始庆幸,还好这首歌是重庆话,沈之年一个古人听不懂,我还能借此发泄发泄。

在沈之年拔出剑抹我脖子之前,我终于将最后一句唱完,并摆出 pose。

「skr,skr,skr」

沈之年的脸上阴晴不定,

我试探着问了一句:「王……王爷?」

他看了看我,脸色将赤橙黄绿青蓝紫换了个遍。

我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是我唱的太难听了?

还是歌词他听懂了?

谁知,他竟大笑起来。

笑到捶床可还行?

「然然,你可真有趣。」

见他一笑,我胆子也大了起来,上前说到:「王爷,你笑起来真好看。」

「平时也应多笑笑。」

他一记眼刀甩过来,我赶紧又噤了声。

「从前也有个人这样说过。」

嗯?我觉出有些异样。

之前没听说这大哥有感情线啊!

有一个想法渐渐爬上我心头,我心想千万别千万别…………

他看向我,眼神出奇的温柔:「你和她很像。」

得,替身梗,虽迟但到。

7

过几日便是沈之年的生辰。

府里上下张灯结彩,忙里忙外,好不热闹。

我喜欢这种热闹,因为这样沈之年就抽不出空来找我麻烦。

每日都有各色各样的人前来道贺,每个人都不会空手来。送来的贺礼有王羲之的字帖,有晶莹剔透的玉如意,还有漆器,织绣,奇珍异宝,数不胜数。而我就负责坐在门口为沈之年抄礼单,两天之内光礼单就抄了五本之多,手酸得不行,只能安慰自己等哪天回去了,能顺走几个是几个。

然后我又开始犯愁,在沈之年眼皮子底下能活命尚且是奢求,何谈回去呢?

想到这些,我的眼泪险些就夺出眼眶。

「你没事吧?」

一个男声在我头顶响起,声音清冷,似玉石之声。

我鼻涕一把,泪一把,抬头一瞅,居然是沈易臣。

他依然是一身纤尘不染的白袍,眼眸低垂,睫毛在脸上留下投影,仿若谪仙降世,清雅而脱俗。

沈易臣,永远的神。

原书中他与沈之年一直互看不顺眼,最后争夺皇位两人也是打的不可开交,扳倒沈之年,全靠他了。

我连忙坐直身体:「我没事。」

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并且让沈易臣认为我是一个乐观大方的女孩,我破涕为笑。

并成功向他吹出一个鼻涕泡。

沈易臣眼睁睁的看着一个晶莹的泡泡从我的鼻子里冒出来又破灭,神情由平静转为惊讶。

不知他做了多久的心理建设,最后只抿了抿嘴唇,向我递上了一个雪白雪白的手绢。

尴尬。

我心想沈易臣这么喜欢穿白衣服,他一定很喜欢干净,我怎么好意思用他的手绢擦鼻涕呢?

「不用不用」,我连忙摆手。

「我这里有。」,我伸手去摸自己方才随意丢在桌上的手绢。

我将它一把扯过来,痛痛快快的擤了鼻涕,期间还不忘向他微笑致意。

在看到他表情由惊讶转为绝望后,我终于发现,我扯过来的白布不是自己的手绢,而是沈易臣垂落在桌上的衣摆。

我对着他已经憋成青紫的脸,尴尬一笑。

淦。

8

在沈易臣张着手臂不知所措时,我飞速上前。

「王爷不碍事,交给我,马上给您洗的干干净净。」

于是静安王府里上演了光天化日之下大胆丫鬟扒王爷衣服的戏码。

王府里的丫鬟们忘了端茶,下人们忘了走动,只呆呆看着我,一时间好像一切静止了一般。

沈易臣的嘴抿的紧紧的,粉嫩的嘴唇周围已经出现了一条白线,额上的青筋早已凸起。

「嘶」

我终于成功将沈易臣的外衫撕出一个大口子。

沈易臣冲我僵硬的扯扯嘴角。

我回了他一个同样僵硬的微笑。

接着我听见他发出一声叹息。

「姑娘不必费心了,我去之年房里换过就好。」

声音温柔好听,就像是一汪被日头晒得温热的清泉在人心上静静流淌。

接着他转身而去,回首间还不忘冲我微笑致意。

瞧瞧这涵养!沈之年八百辈子都学不来!

时值夏日,沈易臣穿着轻薄,阳光下紧实的肌肉和流畅的腰线若隐若现。

就这身材,搁在从前我和我的小姐妹能磕着瓜子儿看一天。

我忘着沈易臣远去的身影,一直停在原处。

「好看么?」

肩头处一个声音响起。

9

我心想这不是废话么,一昂头:「当然好看了!」

身后的人又说了:「比静安王好看?」

其实论长相吧,沈之年和沈易臣确实各有千秋,但是一个阴森恐怖,总想要我命,一个光风霁月,处处搭救于我,就是闭着眼睛我也会选沈易臣啊!

「那当然了!」

「呵」

「他就那么讨你喜欢?」

「那是自然!快杀了我给七王爷助助兴!」我情绪一激动,猛一回头。

没料想到对方离我这么近,我回头,他没躲闪,我的嘴唇就擦过了他的脸颊。

虽然只是在对方脸上轻轻一扫,但我从未在别人脸上做过乱,何况是那样白皙透亮的一张脸,我顿时心里大乱,慌忙倒退了好几步,险些坐在地上。

然后我就看到了沈之年,似笑非笑地站在我面前。

一想到方才他脸颊滑滑的触感,我直觉得嘴唇发烫。

他勾着唇角,眸子里敛了日光,亮晶晶的。

居然、好像、看起来心情还不错?

他一步一步向我走来,迫于他的压力我只能一步一步倒退,终于他将我逼至角落,退无可退。

他抬起我的下巴,看了看我的眼睛,手上顿了一下。

随后手指竟抚上我的嘴唇,慢慢摩挲。

这样近距离的看,我发现沈之年白皙的脸颊上带上了淡淡的红,眼尾处都染上了绯红,像是个魅惑人间的艳丽妖物。

「你方才说什么?」

「杀了你给老七助助兴?」

说完这句,他发起狠,在我的唇上用力摁了一下。

我我我…………

我要怎么解释这只是我的激情发言,算不得数?

「你就这么喜欢他?喜欢到可以为了他死?」

造孽啊!

百口莫辩啊!

「我可以成全你。」

我欲哭无泪,放在我唇上的手指却顿了一下,他眉头轻皱:「这是什么?」

他盯着我的嘴角看。

我也感到自己嘴角有一处湿滑顺流而下。

糟了。

我心里一声咯噔。

都穿书了依旧没改掉自己的色批属性,偷瞄沈易臣的腰线不算完,居然还流哈喇子了…………

丢死人了!

我抬头对上沈之年的眼睛,嘴唇颤抖着一用力。

于是沈之年眼睁睁地看着我又把那哈喇子抽了回去。

10

我被带到了沈之年房内。

房间角落处有一六扇屏风,就摆在方桌的对面,我之前一直没注意,今天被带到屏风后,才发现里面大有文章。

屏风后是一个浴桶,比我还要高出几个头,极高极窄,看起来有些畸形。

我心想沈之年带我看这个干嘛呢。

他拍了拍手,我就见下人拎了几桶水进来,把水桶排成一排。

一个想法爬上我心头。

我捂着衣服:「跟别人一起洗澡我不习惯的。」

沈之年看着我,眼神充满疑惑。

「你想什么呢?」

接下来他用实际行动向我证明了我的想法多么荒唐。

这个男人除了搞死我,根本没有其他的兴趣爱好。

我站在木桶旁边,下人们用草绳束起了我的手脚。

沈之年看着我,面色森然,眼底暗波涌动。

「你不是想为老七死么?」

他刮了下我的鼻子:「今天就让老七来决定你的生死,如何?」

我眼睁睁地看着矮桌上摆上棋盘,沈之年拉着沈易臣进了房间。

沈易臣一边跨过门槛,一边感慨:「想想也是许久未与五哥对棋了。」

「是啊。」沈之年同样感慨。

「今天我们玩点儿新鲜的。」

「什么?」

「一局定生死。」

沈之年话音刚落,他二人的眼神都落在了我身上。

11

「让小丫头进这木桶,你输一子,我便往这桶里加水,我输一子,便往桶外舀水,如何?」

言下之意,若是沈易臣赢了还好,若是他输的棋子多,桶里的水就会只增不减,若是他惨败,我恐怕就会在这桶里溺水而亡。

还真是把我的命交到了沈易臣手上啊。

沈之年,真有你的啊。

「荒唐!」沈易臣拍案而起,想要推门而出。

沈之年却不急不缓的饮了口茶:「你若是走了,她马上就会死。」

变态!

沈易臣回了头,神色复杂的看了看我。

我浑身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沈之年放下茶杯,许是将沈易臣的想法拿捏的死死的:「坐吧。」

棋局开始了。

我被几个下人抬起来,马上就要丢到浴桶里去,沈之年却又发话了。

「慢着。」

他头转向我,竟不敢看我的眼睛。

「若是受不住了,你可求饶。」

在这儿装什么好人呢?

你出的主意,你又给我留一手,好人坏人都是你。

我在心里将自己毕生所学的骂人话全用在了沈之年身上。

求饶?笑话。

我堂堂 21 世纪新时代的新女性,不到万不得已不向病娇低头。

「我能求饶不进这浴桶么?」

「duang」

下人们一松手,我在浴桶内稳稳落地。

12

我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沈易臣身上。

说不准他就棋艺高超呢,我就全当在沈之年的浴桶内免费观光了。

「七王爷输一子——」

下人尖细的嗓音在房间回荡。

淦。

我抬头,见一人抬起了水桶,缓缓将水倒进浴桶内,我贴着桶边儿,免得被浇成个落汤鸡。

水倒完了。

还好,只是到我的脚踝。

只要沈易臣扳回一子…………

「七王爷再输一子——」

我特么…………

没事没事,还好一桶水只有那么点儿,就算沈易臣棋艺再烂,我也还能撑一撑。

我抬头,却看见了两个下人,一人抬着一桶水,将水注入浴桶。

「五哥你耍赖!」

我听见沈易臣气急败坏的声音。

「输一子一桶水,输两子两桶水,我怎么耍赖了?」

「你这是强词夺理!」

「哦?」

「不好意思,你又输一子。」

我抬眼望,看见三只水桶齐齐出现在我头顶。

呵,死定了。

13

我万万没想到沈易臣是个臭棋篓子。

在桶里呆了这么久,我就没听见他赢过。

大哥,就你这水平还下什么棋啊?

我站在浴桶里,欲哭无泪。

现在水已经到了我的肩头了,我却一直硬着头皮没求饶。

势要与沈之年较劲到底。

我抱着侥幸心理期待着沈易臣能好歹赢一子。

「七王爷又输一子——」

我特么…………

我张着嘴巴,准备大呼救命,叫沈之年停手。

谁知头上的水就这样浇下来了,我直接被灌了一大口。

坏了。

晚了。

我想要攀着木桶向上爬,但是我的手脚被束着,我想要向上跳,但是在水里我根本跳不起来。

我想要大呼救命,却被灌了一口又一口水。

接下来我听见沈之年气急败坏地喊:「这小丫头为何还不求饶。」

听见下人们哗啦哗啦的往浴桶里倒水。

我想张口呼救,结果又是灌了一大口水。

下人们边倒还边说:「姑娘,你快求饶吧!」

你们快别倒了吧!

直到我听见沈之年和沈易臣的声音越来越近,好似是向我走过来了:「她在里面怎么样?」

「姑娘喝了好多水,好似是…………渴了。」

我发誓我不是窒息晕过去的,我是被他们气晕过去的。

14

我感觉自己好像一直在海上漂着。

浮浮沉沉。

我听的见声音,有水声,有鸟鸣。

「然然。」

「然然。」

还有人叫我。

终于我不再漂浮了,我被送到了一道门面前,门的周围笼着白茫茫的雾气。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

有电视,有沙发,茶几上的茶水蒸腾着热气,我爸端起茶杯呼噜噜灌了一口。

他抬头看我:「怎么才回来?」

我妈迎上来:「饭都做好了,等你半天了。」

我努着鼻子嗅了嗅,好像有红烧肉的香气,我最喜欢妈妈做的红烧肉了。

我到厨房,端起碗,一口接着一口把肉往嘴里塞。

「你看你这孩子,吃这么快!慢点儿吃,没人跟你抢。」

妈妈满脸堆着笑意。

我望着她眼泪大颗大颗的掉。

「然然。」

「然然。」

我费力睁开眼,眼前却是府上丫鬟小翠的脸。

雕文刻镂的木板床,翡翠色的锦绣床幔,床上的穗子摇摇晃晃。

原来我还在静安王府上。

原来是一场梦。

见我醒了,床边人群围上来,沈之年第一个迈到了我床前。

「方才为何不求饶?」

「你就那么想为老七死?」

原来我还没摆脱沈之年。

他问题那么多,我听着就头痛。

我没回答他。

而是颇为不敬的将头转向了床内侧。

故意将声音放低,装作很虚弱。

「我需要休息。」

周围人也没多坚持,就渐渐都散去了,只留下小翠在一旁照看我。

这次,我没关注沈之年的反应,也没揣摩他的心思,没按他的想法做事。

真可笑,这竟然是我在沈之年面前做过最大的抵抗了。

15

我将头转过去,眼泪也跟着掉下来。

我想回家。

也想吃红烧肉。

这不是我的家。

「然然你饿了吧。」

小翠拍我的肩膀。

我转过身来,却看见她端着一碗红烧肉,笑意盈盈的看着我。

碗里红烧肉一块堆着一块,红彤彤,油汪汪的。

真香啊。

我疑惑:「你怎么知道我想吃红烧肉?」

「是王爷吩咐厨房做的。」

王……王爷?

我差点儿将手中的碗摔到地上。

沈之年?

不会吧…………

「刚才你睡着的时候,一直抱着王爷的胳膊说话呢。」

我?抱着沈之年的胳膊?

我额上汗都冒出来了,抱着沈之年的胳膊说话,这场景的恐怖程度堪比跟眼镜蛇亲嘴儿。

「我…………我说什么了?」

「你一直在喊红烧肉,喊了 80 几次。」

…………

「还有呢?」

「也没什么……」

我稍稍放心,夹起一块肉正要往嘴里塞。

「就是喊沈之年狗日的,喊了 260 几次。」

说话别大喘气!

我胳膊一颤,肉又从我的嘴里掉了出来。

「那王爷说什么了?」

「也没什么…………」

幸好幸好!

我正要将肉塞进嘴里。

「只是说等你好了再跟你一起算账。」

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

这叫没说什么?

我身子剧烈一抖,肉又掉在了碗里。

我声音颤抖,真诚的看着小翠:「小翠,我想把这块肉吃完。」

「你吃你吃嘛。」

我正要吃,突然有种不详的预感,刚才我一直抱着沈之年的胳膊…………

那梦里吃的红烧肉是…………

那种劲道的嚼劲是……

这肉没法吃了!

16

能下床之后,我开始躲着沈之年。

基本上能碰见他的地方我都避免出现,若是远远望见了他,我也会马上掉头就走。

穿书第一要务——保命。

谁知有些东西你越要躲,它偏偏越撞上来。

这日我在府中走,沈之年迎面走过来。

我往左,他往左。

我往右,他往右。

我转个弯儿去扯花坛中的花草,他先一步将花揪下来。

存心找茬儿!

「然然,你躲着我。」

不然呢?

我为你痴,为你狂,为你咣咣撞大墙?

我让你杀,让你剐,我再给你劈个叉?

我没回答他,算是默认。

他却急了,眉毛拧成个疙瘩。

「为什么?」

我揪下来的叶子随手一丢:「不想死。」

他的手却沿着我的脸颊抚了上来。

我一躲,他摸了个寂寞。

他一愣,随即将手落在我的发丝上,帮我理了理鬓角。

「你在怪我,然然。」

「奴婢不敢。」

「这不是你心里话。」

废话!

我能不怪你?

我把你丢水里试试!

我简直想再加把火把你给炖了!

「王爷若是没什么事的话,奴婢先告退了。」

我转身,赶紧走人。

他却追上来,拦住了我:「那你为何说心悦于我?」

「那日为何不求饶?」

我沉默。

他眸光一暗,眼底暗潮汹涌,字句简直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

「我就那么不如老七?」

我抬头看了看他,目光平静。

「奴婢只是觉得,心悦王爷,不代表就低王爷一等。」

他脸色霎时变了,似乎在极力克制着怒火:「你敢这样跟我说话?」

「奴婢命如草芥,但因为卑贱就要被王爷践踏,成为王爷的玩物,奴婢也是不愿的。」

他的瞳孔骤缩,身躯一颤,险些没站稳。

我知道这些话恐怕要将他整个三观都颠覆了,但这确实是我一直想说的。

我叹了口气。

「奴婢得罪了。」

我抬起沈之年的手腕,上面有一串结痂的牙印儿。

我用手指点了点。

「疼么?」

他将手一甩。

「与你无关。」

…………

无关就无关!

照顾你心情?我闲的慌!

17

为了减少在沈之年眼皮子底下的时间,我讨了个上街买菜的活儿。

这日我在街上闲逛,看见有人摆摊儿在吆喝,周围还围了好多人。

看来卖的是个好东西。

我急急凑上前去,又被价格吓得节节后退。

就是几块儿树皮一样的东西,又丑又粗糙,小贩张口就要二两银子。

旁边的大妈念叨:「这东西,齁贵。」

我颇为同意地点了点头。

卖东西的商贩斜眼看着大妈:「爱买不买,给买的人腾个地儿!」

大妈直起腰:「这东西根本不值这个价儿!别人不知道,我可知道,这玩意儿吃多了对身体不好!」

嗯?

对身体不好?

我乐了。

虽然不能马上将沈之年杀之而后快,但可以慢性毒杀啊!

正中下怀啊!

「老板!我全要了!」

我将一块儿银子拍在桌子上。

周围人都用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我。

大妈也用一种诡异的眼神看着我。

还颇为同情是怎么回事?

她握着我的手,拍了拍。

「真是个苦命的娃儿啊。」

嗯?

她居然抹了抹眼泪。

「慢慢熬吧,日子总会好的。」

啥?

什么意思?

我正发懵,就听见一声尖利的叫喊。

「让开!」

一辆马车在街上横冲直撞。

车上的车夫东倒西歪,根本控制不住车马,我见那匹黑马翻着马蹄,直直冲我撞了过来。

18

没有想象中的疼痛。

我被一人拽进了温热的怀抱,我的脸紧贴在他胸前,一股淡淡的清香涌入我的鼻腔。

「你没事吧?」

我抬头,原来是沈易臣。

很奇怪,每次我有性命之危的时候,都能遇见他。

阳光为少年的侧脸镀上了金边,一道耀眼的光落在刷子般的睫毛上,细细的发带被风吹动,犹如蝴蝶展翅。

这样绝美的少年,别说女主了,谁不爱?

对了。

女主!

马车在街上肆无忌惮地冲撞,路人四下逃窜,我望了望身边的沈易臣。

此情此景此人,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第三章!

男女主初遇!

车上坐的是女主!

原书中女主就是兵部尚书之女,才貌双全,跟沈易臣一见钟情。

然后两个人郎有情妾有意,没羞没臊走到了一起,又没完没了的闹别扭,然后分开。

然后在一起,分开,在一起,分开。

拉拉扯扯了将近 200 多章!

当时气得我只想撕书,没有十年的脑血栓都写不出这种剧情!

现在这儿就是男女主一见钟情的地点,沈易臣控制住了受惊的马,女主爱上了沈易臣。

我推了推旁边的沈易臣。

激动地话都说不遛嗖「「马!马!你快去看看马!」

19

过了好久。

沈易臣废了好大的劲才将发狂的马制止住。

此时街上人都跑的差不多了,摆的摊子也撞的七零八落。

我才见女主施施然从车上下来。

果然是大家闺秀,经历刚才的生死瞬间,依旧不慌不乱,从容不迫。

我记得当时看小说的时候,作者用差不多半章的笔墨描写女主的美貌。

现在的我只能说,见识到了。

她一双杏眼满含水气,面色染着淡淡的粉,唇不点而朱,眉不画而黛,穿着一身轻薄的鹅黄色襦裙,既娇俏又可人,只堪堪一站,便是一幅画。

我用胳膊撞沈易臣。

「快看!快看!漂亮姑娘!」

谁知沈易臣没有看漂亮姑娘。

却在垂眸看我。

女主走了过来,瞥过沈易臣后,眼中闪过一丝羞怯。

「小女子多谢公子搭救。」

「不必客气。」沈易臣轻轻一笑。

女主低头含笑,既娇且柔。

「不知是否冒昧…………」

「冒昧。」

女主愣了一下。

「那公子可否…………」

「不可。」

「小女是否打扰了…………」

「打扰。」

什么玩意儿?

沈易臣怎么回事?

大哥!这是女主哎!

你们两勾勾搭搭,互相虐了好几百章呢!

拿出男女主初遇时该有的样子好么?

你现在在干嘛?

女主一张白嫩的小脸儿气得通红,但还是颇有涵养的没有发作,而是望了我一眼。

「这位是?」

「我娘子。」

沈易臣胳膊一伸,将我揽了过去。

20

我,史上最悲惨的穿书人,遇见了史上最不靠谱的男主。

我收回曾经对他说的所有彩虹屁。

一切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男主活生生将女主气跑了。

这是个什么发展?

我懵了。

接下来的剧情怎么走?

「愣着干嘛,走啊!」

沈易臣叫我跟上他的步伐,但我此刻却像行尸走肉,每一步都走的很坎坷。

一路回到静安王府的时候,我仍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此时已经日近黄昏了。

我出门买菜买了小一天。

厨子等不着菜,焦急地在门口张望。

我把自己重金淘来的宝贝递给厨子的时候。

他打开纸包看了看,然后望着我一脸茫然。

最后神情变得十分诡异。

我看着他,也变得不自然起来。

直到厨子摇摇晃晃进了府中,我跟沈易臣道别。

他疑惑的问我:「刚刚那纸包里是什么东西啊?」

「苁蓉」

沈易臣的脸也变得诡异。

我十分不解。

已经到了人传人的地步了么?

「五哥他……他…………」

我皱着眉头,听他颠三倒四的话都说不全。

「五哥他需要吃这个么?」

「当然了!这可是好东西,我花了好多钱呢!」

沈易臣的脸变得扭曲。

「你……你知道……这东西有什么功效么?」

「吃了会变很厉害么?」

沈易臣轻咳一声:「倒也…………可以这么说。」

「那你要不要也厉害厉害?」

「我下次给你带点儿?」

沈易臣居然面色绯红,摆摆手:「不……不了。」

「你真的知道它的功效么?」

我摇了摇头:「我只知道贵的就是好的。」

「苁蓉,服用可通气止血,温阳补肾,简言之…………」

沈易臣瞥了我一眼,面色又红了起来:「助房事。」

晴天霹雳。

平地一声惊雷。

我给沈之年买了助阳药,厨子大哥还把它拿走了。

被沈之年知道了他会怎么样?

这是我此生经历过最细思极恐的事情。

我差点儿哭出声:「厨子大哥!等等我啊!」

 

21

还好我跑的够快,算是将东西追回来了。

但是东西截住了,谣言传开了。

若是王府里有日报,头条一定是:「震惊!痴情丫鬟勾引未遂竟欲下药!」

「万幸!美貌王爷福大命大守住贞洁!」

悲伤,那么大。

早知道我穿书前就应该多看看中药药理。

我一直假装没听见过那些流言蜚语。

我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车里。

直到沈之年指名要我去他床头守夜。

这将是绯闻男女主角的历史性会晤。

我拿出半个月的月钱买通小翠替我当班。

但是小翠却摇摇头。

「王爷指定了要你去的。」

「我不想去嘛。」

我摇晃着小翠的胳膊:「你就说我今天不舒服,替我一下吧。」

「好吧,王爷说过,你若是不愿意可以不去的。」

我心下一动。

沈之年人设崩了?

这不像他说的话啊!

他什么时候这么民主了?

我大喜。

「那就谢谢小翠啦,小翠你最好啦。」

小翠看着我:「王爷还说了,不去可以,但是射死还是淹死,你得选一个。」

我刷的站直身体:「好,我马上去。」

呵,天真如我。

沈之年,不愧是你。

21

「怎么是你?」

我走进沈之年的房间,他半卧在床上,头发披散,薄唇轻抿,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不是,怎么是我您真的不知道么?

不是你让我来的么?

他嘴角微勾,一颦一笑摄人心魄。

「之前不是很有志气么?不低我一等,也不想做我的玩物,怎么今天又跑来了?」

你让我来的,我来了你又摆谱。

这人什么毛病?

「王爷睡得太过轻浅,奴婢们担心王爷,所以得有人守夜。」

我向他行礼。

「担心我?」他嗤笑。

「这就是你给我买助阳药的理由么?」

我心中一声咯噔。

该死,原来他都听说了。

21

「这就是你给我买助阳药的原因么?」

沈之年一手撑着脸,一只手在床板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

「你担心我哪里呢?」

哪里?

我一愣,视线沿着他的窄腰一路向下…………

沈之年面色一凛,我的视线又被逼了回来。

我慌忙低下头,摇头如拨浪鼓。

「奴婢不担心。」

「哦?不担心?」

我重重的点了点头。

听见他的手指在床板上缓慢敲击。

咚。

咚。

咚。

「为什么?」

是我听错了么?

他问我为什么?

您难道不觉得这对话过分诡异么?

用现在的话翻译一下就是:

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行!

我没觉得你不行。

那你觉得我行喽。

嗯嗯。

说出我行的理由。

这超出了我的知识范围啊!

但凡我有这个知识储备,我就不会母胎单身,不母胎单身,我就不会在家看小说,不在家看小说,我就不会穿到这样一本书里!

「奴婢只是觉着贵的就是好的,想买来献给王爷,并不清楚它的功效啊!」我欲哭无泪。

他停止了敲击床板,坐起身来。

「挑一个吧。」

我愣了:「挑……挑什么?」

「射死还是淹死,挑一个吧。」

22

我汗如雨下。

「王爷,奴婢真的不知情,这两个奴婢一个都不想选。」

我眨巴眨巴眼睛,摆出一个无辜的表情。

他愣了一下:「那也好。」

「那便在水里淹着射死,可好?」

我觉着自己浑身的血都停滞了,浑身僵硬,一时不知还能如何为自己辩解。

别啊!

我还没回家呢。

还没吃我妈做的红烧肉呢。

「呵」

沈之年一声嗤笑,给我整愣住了。

我抬头望他,他却表现的很开心,好像很欣赏我害怕的样子。

他越笑越大声,直接笑到躺在了床上。

我呆在原地,不敢动弹。

他却向我挥挥手。

「愣着干嘛呢?过来啊。」

「王爷不杀我了?」

「我嫌麻烦。」

不知我是否看错了,我竟觉得他的眼神分外柔和。

「今夜我只想睡个好觉。」

我欣喜若狂,连滚打爬的跑到了沈之年床前。

王爷英明!

23

沈之年睡的并不好。

他好似做了什么噩梦,一直皱着眉头,在床上辗转。

睡梦中的他不断发出痛苦的呻吟。

我斗胆靠近去听。

「娘。」

他声线颤抖着,带着哭腔。

「别走。」

「年儿听话,年儿会乖。」

「别走…………」

我没算这一声别走沈之年到底说了多少遍,也算不过来。

他脸色煞白,薄唇紧抿,脸上出了薄薄的一层汗,浑身肌肉紧绷,像是拉紧的弦。

我鬼使神差的帮他将被子掖了掖。

「娘!」

这一声叫的声嘶力竭,甚至破了音。

他醒了,惊坐而起。

长长的睫毛上凝着泪珠,衣衫不整,裸露出的锁骨仿佛江南的石桥,经了雨,沾着湿漉漉的汗珠。

「王爷…………」

我小声试探。

他看向我,那样的眼神,像是受困的小兽,在呜咽,在求助。

「王爷,是梦。」我试图用眼神安抚他。

他带着一身汗,我想着去将门窗关好,免得他着凉。

谁知我刚起身,却被沈之年一把拉进怀里,我心中一惊,他的身体带着一股灼热的气息就将我包绕起来。

我下意识地抽离,想推开他。

谁知他双臂一用力,将我箍地更紧了。

他脸埋在我的颈窝里,呼吸粗重,一下一下喷在我的脖颈上。

「别走。」

一滴泪落入我的颈肩,像是一株火苗,不安分地沿着我的锁骨一路向下,一路延伸出一道炙热的火线。

我身子一僵,不动了。

过了好一会儿。

久到我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僵硬了。

沈之年的手臂渐渐松了下来。

「陪我看看月亮吧。」他轻声说。

「好的。」

24

我一直以为沈之年说出来的话应当是:「再陪我杀个人吧。」

「让我再喝口血吧。」

谁知他居然能说出:「陪我看看月亮吧。」这样浪漫的鬼话。

我跟沈之年肩并肩,坐在门外的石阶上。

石阶冰凉,月华如水,四周花香萦绕。

月光为沈之年的侧脸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他仍未束发,一双眸子水汽氤氲,宛如秋池,紧盯着月亮,眼中一片天真。

真的是很认真的在看月亮。

我偏着头看他。

真的很不像我认识的那个沈之年内!

他开口了:「就算我们隔着千山万水,也能望着同一个月亮。」

嗯?

我不解地望着他。

「有人曾这样跟我说过。」

「那……那人现在何处?」

他摇了摇头:「此生难见了。」

我见他一脸失落与惆怅。

指了指天上,笑意盈盈望着他:「但是还有月亮呀!」

「月亮不是一直在身边嘛!想见就能见到啊!」

他一愣,看着我,唇边染上笑意:「对,我想见的一直在我身边。」

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来了一句。

「然然,你害怕我么?」

「王爷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他思忖片刻,竟将头偏向另一边。

「…………假话吧。」

「怕。」

「那真话呢?」

「怕死了。」

…………

「…………你还是别说了。」

25

花前月下。

要不是沈之年做了个噩梦,我做梦也想不到会跟他有这样平静相处的时刻。

我倚在门口的柱子上,竟觉得有些美好。

夜色向回廊深处蔓延,月光朦胧,目之所及处都拢上一层柔和的光晕,风轻轻柔柔的,带着点儿清凉。

「这儿的小夜晚还挺梦幻。」我小声嘀咕。

没成想这么小的声音都被沈之年听去了,貌似还刺激到了他。

他又将眉头拧成了个疙瘩。

「梦都是假的。」

他声音阴冷,好似吐出来的是积年未化的冰霜:「我讨厌假的东西。」

我唯恐自己触到他的逆鳞,马上噤声。

空气就这样安静了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又转过头:「你觉得我是假的么?」

啥?

这话从何说起?

「王爷玉树临风,威武勇猛,是实实在在的好王爷。」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我努力让自己显得真诚。

「曾经有人说我是假的。」

他定定地看着我。

「她还说不光是我,整个世界都是假的。」沈之年眼中染上了愠色。

我心中大动。

她说这个世界是假的。

她说沈之年是假的。

她……..

她是谁?

如果这个人不是精神病的话,她就有可能和我一样…………

那她现在在哪?

我一时激动,竟猛地站了起来。

心中有千万个问题想问沈之年,一时间不知从何说起。

沈之年见我反应太过激烈,茫然的望着我。

接着他竟猛然起身,伸手将我揽住,他这一夜的突发情况太多,我心中又惊又气,正要推开他,却听见他一声闷哼。

只见一只箭擦着他的肩膀,深深扎在了旁边的柱子上。

我大惊,抬眼看见房顶上站着一黑衣人。

他穿着夜行衣,手持弓箭,被我们发现了不惊不恼,反而站的很笔直。

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沈之年。

我见过这个手势。

这个手势的意思是:

「我看着你呢。」

26

当王府的侍卫点着火炬出现的时候,黑衣人早已消失在夜色中了。

沈之年受了伤,上臂一道深深的划痕,触目惊心。

侍卫们想出去追,沈之年却摆摆手:「别追了,都回去吧。」

眼底尽是疲惫和无奈。

我想起刚刚那黑衣人的手势,依旧胆战心惊。

难道沈之年一直被人监视着么?

他为什么不让人去追?

是因为他知道根本追不上,还是他心里清楚监视他的人是谁?

难道不追是因为,他心里清楚追上了也没用么?

我越想越惊,越想越想不通。

到底是谁能让沈之年处处掣肘?

「你也回去吧。」

沈之年望着我:「你回去睡吧,我一个人待会儿。」

我却紧盯着沈之年仍在流血的伤口不放。

「奴婢给王爷上了药再走吧。」

他一愣:「我从不上药。」

我听后也一愣。

书中沈之年是要带兵打仗的,刀剑无眼,一个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将军,身上刀伤剑伤肯定少不了。

难道他从不用药,全靠硬挺?

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真男人?

我一时无言。

「虽说我不曾用药。」沈之年微微一笑。

「但如果你想,我可以一试。」

27

沈之年衣衫半褪,裸露出了整个臂膀和左半身。

和我料想的差不多,他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浑身竟没有一块儿好皮。

这么多伤还不上药?!就生生挺过来的?

这得是多么撕心裂肺的疼痛,又得是多少个夜晚的彻夜难眠啊!

我站在沈之年身旁,一手托着药瓶底,一手摇晃药瓶,眼看着白色的粉末轻洒。

不知道为什么,有些不自在。

我微微偏过头去,终于找到了不自在的来源。

沈之年一直定定地盯着我,目光如炬。

我手上一颤,连忙后退。

谁知沈之年却一手揽着我的腰,将我捞了回来,我一个没站稳,竟坐在了他腿上。

我感觉他的呼吸牢牢贴在我脸上,我心上一慌,想赶紧起身,奈何在他腿上一顿扭动,不像在挣扎,倒像在勾引。

「别闹腾。」

他的手铁钳一般箍在我腰上,炙热的体温隔着薄薄的衣衫传到我身上,险些将我灼伤。

他的呼吸发烫,好似火苗钻进我的衣衫,顺着我的脖颈逐渐向下蔓延。

「这样待一会儿。」

我垂着眸,他的鼻尖蹭着我的侧脸。

「王爷,上药呢。」

话音刚落,我腰上的手一紧,他语气执拗,不容置疑:「就这么上。」

我知道我拗不过他,只能接着撒药,手直发抖,白色的粉末撒的到处都是。

「呵」

他轻笑一声。

「你在害怕,然然。」

废话!

谁不怕?

我一生气,手上加了点力气。

他轻哼了一声,我觉着他的身体好似颤了颤。

「王爷,疼着你了么?放开我吧,这样我弄不好。」

余光中,他近在咫尺的嘴唇微微勾了一下,两片红润的薄唇上下一碰。

「痛快。」

妈的!这个死变态!

28

沈之年的伤需要每天上药。

每日到了固定的时间,我都要去沈之年房间为他换药,每次一推开门,他必然板板正正的坐在床边,就好像等了很久一样。

说实话,见他这样,我总恍惚觉得自己不是来上药的,是来上课的。

我一进屋,恐他受了伤还吹了风会着凉,便回身小心将门关好。

屋子里有些昏暗,后面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

「我该脱衣服了,是么?」

哎不是!怎么这么暧昧!

我突然又觉得自己不像是来上课的。

我好像是来嫖的。

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脱衣声,沈之年已经衣衫半褪,裸露出白皙而又结实的胸膛。

我老脸一红。

此等美色,确实让我有种白嫖的羞愧感。

为了避免像第一次那样尴尬,我每次都离他很远,弓着身子,就像个没有感情的撒药机器。

他有时仍尝试着伸手揽我,都被我一一灵巧闪躲。

我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硬生生被他逼着会了凌波微步。

我打开包扎好的布条,看了看他的胳膊,伤口上面已经结了一层嫩嫩的痂。

我转头对他微笑:「王爷,伤好的差不多了,过几日应该就不用上药了。」

话音刚落,他却眸光一颤,长长的睫毛垂了下去。

我疑惑:「王爷,是奴婢弄疼你了么?」

「不是。」很简短的回答。

良久无言。

他开始玩起我胸前垂落的衣带,将它卷起,又放开,卷起,又放开。

认真得很,一言不发。

29

第二日,我又抱着药瓶和细布来按时了,翻开包扎的布条,却意外发现沈之年原本结痂的伤口又一次裂开了。

并且很严重。

他的伤口处皮肉翻飞,隐隐可见鲜血一点点涌出,竟比最初的时候还要触目惊心。

我惊了:「王爷,这是怎么弄的?」

他语气很淡,好像受伤的不是他:「练了会儿剑罢了。」

罢了?

你给我解释解释什么叫罢了?

我天天按时按点给你上药,好不容易给你的伤弄好了,你去给我练剑?

这样不尊重别人劳动成果的人,我只见过两个,一个是沈之年,一个是甲方。

我又惊又气。

「王爷怎么能去练剑呢!」

「好不容易要好了的!」

「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身体呢!」

话说出口之后,我才觉得自己好像说的重了,紧接着便噤了声。

我盯着沈之年的反应,生怕他老人家动了怒,把我放到小树林里一顿狂射。

他却抬了眼眸,眼睛亮晶晶的,目光里竟带着点委屈。

「疼。」

这一声又乖又奶,拉了长音的疼,让我瞬间没了气焰。

我赶紧弓起身,拿起药瓶,专注起手上的动作。

余光中,沈之年注视着我,嘴角慢慢勾起。

哎不是,怎么有几分得逞的意味?

怎么回事?

这厮刚才…………

跟我卖了个萌么?!

我脑子转了半天,终于将沈之年和卖萌联系了起来。

吓得我浑身得嗖,打了个寒战。

30

沈之年的伤一直不好。

不是药的问题就是沈之年的问题。

我确信药没问题。

这一日我故意早些去找沈之年,我正敲门,却听见屋内有金属坠地的声音,然后是窸窸窣窣的穿衣声。

我站在门口静静等候,等了好一会儿,沈之年才沉着声让我进来。

我进了屋,扫视了一下。

地上有血迹,沈之年衣衫不整。

沈之年的床角处露出一点带血的剑锋。

果然。

沈之年的练剑原来是指在自己身上练剑。

每当身上的伤开始结痂了,他就用剑将伤口再豁开,不豁的鲜血淋漓不罢休。

他何苦对自己下这种毒手啊!

这又是何必呢?

我将端药的盘子放在桌上,心中又惊又气。

「王爷您就这么不想让身体痊愈么?」

沈之年见我发现了,身子一歪,薄唇轻启:「是。」

我也是没想到他会这样回答,一愣。

他冲我摆了摆手:「刚才没把握好力道,伤得深了,今日多撒些药吧。」

他怎么做到这样大言不惭的?

我正气着,却见一股血液在沈之年臂上蜿蜒而下,在他白皙的皮肤上形成一道鲜红的细流。

心中突的一疼。

拿起药瓶,边上药边教育:「王爷这是何苦呢?能跟奴婢说说原因么?」

他没回答我的问题,却说:「你站近些。」

「好。」

我稍稍上前。

「再近些。」

我愣了一下,又稍稍上前,沈之年却好像不太满意,一双大手直接钳住我的腰,将我往前一带,我两直接膝盖抵膝盖。

沈之年又开始玩我衣服上的系带:「好了。」

31

我觉得有些异样。

说不出来的异样,总觉得不太对劲。

沈之年把玩着我胸前的系带,将它卷起来放下来,反反复复,我觉得不对劲,却也没多理会,就任着他玩。

事实证明,这是多么错误的一个决定。

我以为他会一直这样卷来卷去,谁知他却突然用力一扯。

我身上一凉,外裙已经随着系带掉落在地。

我心中大惊。

还没来得及反应,沈之年已经一手握着我的腰,一手直接将我的腿掰开,将我整个人往他怀里一带。

我直接跨坐在了他身上,和他鼻尖贴着鼻尖。

看着沈之年那张放大的俊脸,我呼吸一滞,心脏快要蹦了出来:「王……王…………王………….」

他看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像是在欣赏我的表情,随即用鼻子蹭了蹭我。

「王什么?说清楚点。」

我勉力让自己镇定:「王爷。」

话虽出口,但却是颤抖的。

我知道这种姿势好像带着某种暗示,但我对此从未有过心理预设,我只当沈之年将我看作是个普通的丫头。

我欲哭无泪,照这情形看,我好像想错了。

我拿他当王爷,他拿我当通房。

我似乎能猜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又似乎什么都猜不到。

我将头偏过去,他却又用手扣着我的后脑勺,将我掰过来:「看着我。」

他的眼睛中攀上了笑意,猝不及防,他吻了我。

他慢条斯理的吮吸着我的嘴唇,柔软的唇瓣在我的唇上厮磨,啃咬,甚至一次次试图用舌头顶开我的牙关。

我用手推他,他却将我箍的更紧,我越远离,他越要入侵。

他好像不知道疲倦。

不知过了多久。

我竟听见他的一声轻笑,我浑身跟着一僵。

我以为他终于要放开我了,他却哑着嗓子说:「把嘴巴张开。」

我死了算了!

32

趁着沈之年抽离的时候,我连忙用手将嘴巴捂上。

冲他摇了摇头。

张嘴是不可能张嘴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张嘴的。

他冲我无奈一笑,眼中的情愫更浓,好像化不开的蜜糖。

猝不及防,他吻住了我的手。

滑嫩的嘴唇在我手上碾压,徘徊,从手背一路辗转到手指。

甚至在我的指尖处舔了一口。

我浑身一颤,感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接着他的唇辗转到我的肩颈处,他猛嗅了一下,又索性将脸埋在了我的颈窝。

沈之年的呼吸引得我脖颈处一片湿热。

「擦了什么?」

「怎么这么香?」

我浑身发抖:「王爷,别……这样。」

「抖的这样厉害?」

他捏住了我的下巴,眼神突然变的阴冷。

近在咫尺的薄唇轻启:「不是说心悦于我么?」

「难道是在骗我?」

是。

但我不敢说。

「你知道骗我的下场吧。」

知道。

我差点儿就要飙泪了,我没想到当时随口胡诌的一句话,竟然就让沈之年相信了。

他怕是真觉着我对他有意思。

造孽啊!

我说什么不好!非说喜欢他?

我说喜欢谁不好,非说喜欢他?

要不说实话?

说也不是。

不说也不是。

33

我颤抖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他却当我是默认了,眼神逐渐柔软了下来。

他伸手抚摸我的脸颊:「然然,我也喜欢你。」

误会啊!

大哥!

他的胳膊圈着我,我腰上一紧,他的唇贴上了我的耳朵。

他哑着嗓子:「然然,我想要你。」

我脑子里轰的一声炸了。

穿书之前也没人告诉我还有这种戏码啊!

我可不想失身于纸片儿人啊!

我挣扎,想要推开他。

却好像只是在他身上扭来扭去。

我懵了,彻底懵了。

因为我们两贴得近,我隐隐感觉到他的身体腾的一下燥热了起来。

不如不挣扎了。

他呼吸逐渐加重,竟直接站了起来,手托着我迈向了床边。

我双腿乱踢。

「王爷!王爷!不行!」

他将我放在床上,随即整个人压了过来。

我用手推他,却被他将双手反剪。

我用腿在空中乱踢乱踹,他却伸手从我的小腿一路抚到了大腿。

灼热的吻落在了我的脸颊,颈肩,锁骨上。

他的唇覆在我脖颈上,吮吸,轻咬,像是在一点一点品尝。

我哭喊:「王爷!别!奴婢求您!」

「奴婢不愿意!」

他身子一僵,突然停了下来。

抬起头看向我,眼神阴郁而森然。

「你果然骗了我。」

我摇摇头,眼泪不争气的从眼角滑落。

「王爷,奴婢认为的喜欢不是这样的。」

他一怔。

「那是怎样?」

我摇头如拨浪鼓,一时间语无伦次:「肯定不是这样的!」

我越说越觉得屈辱,我一直认为喜欢的基础是尊重,如果尊重对方都做不到,怎么能谈喜欢?

他愣住了,起了身。

我赶紧将身体从他身下抽离,缩在床角,自己将自己抱成一团。

他叹了口气。

「好吧。」

他伸出大手,在我头上轻轻拍了拍。

「你不比我低一等,你有拒绝的权利。」

我听他态度软了下来,放了心,刚才憋着不敢发作的委屈一下子全涌了上来,不自觉哭的更起劲了。

他的手在我头上揉了揉。

「别哭。」

「呜呜呜…………」

他轻叹,拍了拍我的背。

「别哭了。」

「呜呜呜…………」

随后那张脸向我靠近,他贴近我的耳朵。

「你一哭,我又想亲你了。」

吓我浑身一得嗖。

猛的一下,我把眼泪全都憋了回去。

憋得我一抽一抽的

34

沈之年皱了皱眉,将我脸上的眼泪轻轻擦了去。

「又没把你怎么样。」

我看了看自己单薄的衬裙,一双腿缠绕着,在几近透明的布料下若隐若现。

沈之年本就衣衫半褪,现在更是裸露出整片紧实的胸膛,胳膊上缠绕的布条已经被鲜血洇湿,红色的布料映衬着白皙的肌肤,碰撞出来妖冶的艳色,让他看起来像个魅惑人心的妖艳魔鬼。

我抬头望他,十分不解。

你还想怎么样?

你也不怕伤口裂开了,流血不止而死。

他对上我含恨的眼神,非但没生气,反而扯了扯嘴角。

随后又撩开我贴在肩头处的发丝,在我耳边轻声道:「还是说,其实你想让我对你怎么样?嗯?」

我吓得浑身一激灵,手脚并用,几乎是滚下了床。

唯恐他兴致再上来,到时候这个床我可真就下不去了。

我慌不择路的逃回了自己的卧房,缩进棉被里,只想就此在被子里长住久居,谁也不见。

太丢人了!

奇耻大辱!

我一个 21 世纪的女性,居然斗不过一个纸片人!

还好回来的一路上没见着人,否则这要是被人看见了我衣衫不整的从沈之年房里出来,不知道要招致多少闲言碎语。

35

到了晚上,小翠唤我。

「然然」

「然然」

我在被子里缩了缩,面对着墙壁,甚至懒得翻身。

「我不舒服,不吃了。」

小翠迟疑了一下。

「…………是王爷叫你。」

该死!这个狗男人!

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我从床上坐了起来,语气尽量平静:「王爷唤我何事?」

「王爷说他方才太心急,把你的衬裙撕坏了。」

小翠缓了一下继续说。

「让你去取一条新的。」

平地一声惊雷。

大哥!

你知不知道这样讲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啊!

我转过身子冲小翠尴尬一笑。

果然小翠的眼神十分异样。

「你别多想。」

「没没没」小翠连连挥手。

「我绝对没多想!」

「你的为人我是清楚的。」

我看见小翠那张真诚的脸,感激地冲她点了点头,没多想就好。我赶紧起身穿好衣服,心里已经在盘算等一下怎么应对沈之年。

我刚要走出门口,却被门槛拌了一下,差点儿摔倒。

小翠上前扶住了我,摇了摇头:「啧,站都站不住了。」

嗯?

小翠眼中盛满了担心:「是不是王爷太用力了?」

嗯?

什么鬼?

「下次你叫王爷温柔一点。」

下次?

温柔?

温柔你妈个头!

36

好不容易自己呆了一下午,到了晚上,又被沈之年叫去了。

我非常不爽。

淦。

而且一路上碰见的人都盯着我,擦肩而过的人都回头看我,他们都露出非常诡异的神情。

看的我内心毛毛的。

我几乎是低着头钻进了沈之年的房间。

我进去的时候,沈之年正伏在案前看书。

屋内昏暗,昏黄的光打在他的侧脸上,将他的轮廓勾勒完美,他的眼眸低垂,嘴唇微抿,眼尾微微上翘,还带着点淡淡的粉。

竟是这般惊心动魄的好看。

我心下一动。

他抬起头,正好对上我的眼,方才还皱着的眉头此刻完全舒展开来,嘴角也漾起微笑。

「来了。」

「嗯。」

我闷闷的应了一声。

他挑眉示意:「桌上的衣裙是为你准备的。」

提起这个我就来气!

干嘛那样跟小翠说!很容易让人误会的好嘛!

「哦。」我梗了梗脖子。

桌上方方正正叠着一件衣裙,浅紫色罗裙配着水芙色纱带,上绘玉兰飞蝶,袖口处用金丝纹绣而成。

好好一件衣服,长成了我穿不起的样子。

我拿起来在身上比了比,布料摸着极顺极滑,左看右比量,一时间竟有些爱不释手。

此时沈之年已经离开桌案,绕到了我身旁。

他定定的看着我,目光灼热,一根手指在我的脖颈处上下摩挲。

「喜欢么?」

喜欢是喜欢,但是他这样我有些尴尬。

我觉着脸颊发烫,小声说:「王爷摸什么呢?」

他轻声笑了,停下了手里的动作。

「你自己去看。」

我找了一面镜子,上下仔细瞧了瞧。

于是,我终于知道为什么小翠那样看我了,终于知道为什么一路上回头率那么高了。

原来我的脖颈上竟爬满了大大小小的吻痕,或轻或浅,或红或紫。

造孽啊!镜子里可是从小品学兼优连恋爱都不敢谈的我啊!

这不是人设崩了么!

我一想到上午沈之年伏在我颈间的样子,气的牙齿直打颤。

「王爷您可真有能耐。」

「哦?」

他轻笑,缓缓向我走近,大手在我腰间一缠,将我带进了怀里,我感到了他胸膛的温热。

他的声音充满魅惑:「我可不止这点儿能耐。」

我身子一颤,唯恐上午的事再发生一次,很轻松地就从他怀里挣扎了出来。

我匆匆向他行了礼,低头慌忙推门而出。

却发现外面站了一排人,都是服侍沈之年用膳的下人。

我们大眼瞪小眼,皆是一愣。

沈之年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落在我这儿的衣服不拿走么?」

我看着他们逐渐睁大双眼,目眦欲裂。

哦吼,完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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