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乎盐选会员精选文章1
因为医生开了证明，我不用负刑事责任。
父母从中斡旋，我在叶庭死掉后不久就从警局回到了家里。
我害怕心痛，又孤独，蜷缩在房间角落。
这个屋子，摆满了叶庭送我的礼物。
思念疯狂咆哮，我甚至绝望地想，要不我去陪叶庭吧。
可拿起刀，我又没有割下去的勇气。
从那以后，我麻木不仁，行尸走肉，直到慢慢接受叶庭已死的真相，也开始正常入眠。
可在他死的第七天深夜——
「念念。」
正在角落睡觉的我，被唤醒了。
这声音……怎么那么耳熟？
我一睁开眼，就看见了一个让我毛骨悚然，绝对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身影——原本已经火化的叶庭，他竟然站在床边！
而墙上的钟表，指向凌晨十二点。
叶庭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念念，我回来了。」
我浑身骨头发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和发青的眼底，还有机械的笑容，心脏像是被人一把攥住，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最终，尖叫一声晕了过去。
不知多久后，我醒来，看见身边站着个年轻警察，一脸严肃地问我:「你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吗？」
2
警察肃着脸，看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可发生了什么？
我头脑一片混乱，锤了锤头，才最终想起来了。
凌晨十二点，我见到了叶庭！
我浑身颤抖，把昨晚的事情告诉了警察，希望警察去帮我查监控。那个叶庭，他到底是鬼还是我的幻象。
警察面无表情，看着我说:「你家佣人说，你家的监控在一个月前就被毁了。而今早，你家佣人在地下室发现了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和叶庭遭遇的情况一模一样。」
所以，他是什么意思？
我抱紧自己，心里闪过一个拒绝承认的念头：我又杀人了？
我茫然地看着警察，内心混乱，没有底气：「我没有杀人。」
「我们觉得姜小姐需要接受更严格的治疗，严密的监控。」警察盯着我说。
言外之意，是说我人确实是我杀的？
我不想接受。
但他们没有给我拒绝的机会，安排了一位精神科医生住进我家看着我。
我是一位全职作家，工作就是写小说。
现在除了码字，还要去和那位精神科的「秦医生」对话。
秦医生看似清冷不好接触，但实际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
每回和秦医生说完话，我都能从浑浑噩噩中走出来，有种清醒不少的感觉。
秦医生的专业和坚定，就像一束光照进了我恐惧惊慌的深渊，让我看见了正常生活的希望。
而拽我下深渊的，就是对叶庭的回忆。
我每天都在逼自己，不去想叶庭。
我渴望正常生活。
可就在我认为自己马上要成功时，某天晚上，警察又来了。
他一脸严肃地对我说:「在别墅的空中花园发现了一具被肢解的尸体，和叶庭的情况一模一样。」
我的心，拔凉。他觉得人是我杀的，我能看出来，可我仍然毫无印象。
我猛地摇头，激动地低喊：「我真的没有杀人！」
是的，我这段时间反应过来了，我是最了解我自己的人，我不可能杀人。
而且秦医生也说，他相信我不会杀人。
警察不为所动，反问:「姜小姐记不记得昨天是什么日子？」
昨天？
我一怔。
昨天秦医生回老家看望生病的母亲，说要过两天才回来。
昨天还是我交稿的日子。
除此之外，昨天还是什么日子？
警察盯着我，缓缓说道:「昨天是叶庭的生日。」
我怔住了。
昨天是叶庭的生日？
可我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和叶庭在一起快六年了！
警察拿来我写作的草稿本，指着上面的内容对我说:「我们怀疑姜小姐把现实和小说世界搞混了。」
我听不懂，跟着他的视线看去。
下一秒，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达天灵盖，我脑子嗡嗡作响。
我是一名悬疑专栏作家，但我从来不会将血腥的画面细致描述，可本子上，详细地写着三个人的死亡、死法、时间、地点。
那是我的字迹。
我下意识地往后躲，连滚带爬地想远离草稿本，嘴里喃喃道:「我没有，真没有！」
在我疯狂混乱的电光火石间，有一个问题却猛然爬上我脑海：如果我写过这些，之前警察怎么没发现？
3
除非这些内容是最近才出现的。
那本子像个怪物，我都不敢靠近，上面有我熟悉的字迹，却是截然不同的风格，诡异的割裂感。
而我，一点都没印象，没记忆。
我告诉警察我不记得，警察嗤笑:「姜小姐，就你的精神状况，你记得反而是不正常，你不觉得吗？」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嘲讽我，但我不敢说话，只能抱着肩膀低头，尽力控住住身体的颤抖。
「姜小姐不仅需要接受严格管控治疗，还必须和人保持距离。」这是他的定论。
别墅里的佣人都被送走了。
偌大的房子空空荡荡，死一般的沉寂，稍微有点动静都会被无限放大。
我好害怕。
我不敢走动，缩在房间。
夜幕来临，一片死寂，我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过了一会儿，房间外隐约传来细碎的声响，像是一只猫在慢慢靠近。
可我没养猫。
那声响越来越近，我听出来了，是皮鞋踩在地砖上，高高抬起、轻轻放下。
我屏住了呼吸，躲进被窝，想找手机却摸不到，急得手都在抖。
黑暗中，不紧不慢的脚步声，渐渐到了在我门口，停了足足一分钟。然后，缓缓转动门锁。
我眼泪出来了，大滴大滴往下掉，而我却毫无察觉。
可门还是被打开了，可怕的脚步一步一步，朝我逼近。
每一下都踩到我窒息。
「念念。」
叶庭的声音，嘻嘻笑着，传到我耳边。
我害怕，却也松了口气。如果是叶庭的话，很可能是我的幻象。
秦医生说过，叶庭的死给我造成了巨大刺激，我才会在他头七的时候出现幻觉看见他。
幻象总比真的坏人好，只要我转移注意力，幻象就会消失，是可以解决掉的。
我闭上眼想别的，转移注意力，可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拽我的被子。
我又开始颤抖，这冰凉得，太真实。
他边拽被子，边阴阴地问：「念念不是最喜欢我了吗？为什么躲着我？」
「这是幻象这是幻象这是幻象！」我疯狂地念叨，抖得像筛糠。我的被子，却被拽走了，我暴露在空气中，一股凉风吹过。
我无法转移注意力，无法让叶庭消失。
我恐惧到了极点。
我一咬牙，一头撞在床头柜上，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我再醒来时，秦医生不知为何在我身边，我就像看见了主心骨，鼻子一酸。正要告诉他幻象的事，可秦医生一把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出声。
他脸色凝重，似乎有什么更恐怖的事即将发生。
4
我这才发现，我俩不在我的卧室，而是在暗道里，而我枕在秦医生的腿上。
这个姿势太过亲昵，我想起身。
刚有动作，我猛地听见，外面有拖拽的动静，还有液体滴在地上的声音。
我呼吸一窒，心脏猛地收缩，看向秦医生。
秦医生沉着脸，抿紧唇，手上拎了一根棒球棍，做好了战斗的准备。
我现在完全混乱了。
是谁在外面。
我紧紧捂着嘴，咽下尖叫的冲动，心脏跳得越来越快。
脚步声并没有停，慢慢朝暗道走来，越来越近……
我快窒息了，抓住秦医生的袖口，躲进他怀里。
秦医生反握住我的手，视线仍盯着暗道门。
脚步声停在了门口，门，被缓缓推开。
吱呀——
声音尖利，刺破了宁静。
熟悉的人影，出现在门口——叶庭！
他咧嘴笑：「念念，你可真是让我好找啊。」
我回应他的是疯狂的尖叫。
我惊恐地问秦医生:「你能看见吗！是叶庭！」
秦医生却皱眉。
「你又出现幻觉了。」
他想安抚我，可我彻底吓疯了。
我发疯似的指着门口：「叶庭真的在那里，你看看啊！！！」
秦医生又皱眉「姜小姐，你真觉得世上有鬼吗？问问你的心。」
他很坚定，带动了我。
我稍微平静，鼓起勇气看门口。
没有叶庭。
所以，是幻觉吗？
我怔楞许久，松了口气。
秦医生却突然站了起来，拎着棒球棍走了出去。
然后我听到一声巨响：砰——
紧接着是重物倒地的声音。
我吓了一跳，忙出去看，有个人面朝下倒在地上，流了好大一滩血，刺痛了我的眼睛。
血……尸体……杀人犯……叶庭……
我的脑袋仿佛想到了什么，却在那一瞬间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掐住，极痛，痛到我抱头蹲在地上，几欲作呕。
一双温暖的臂膀将我抱在怀里：「没事，是小偷，我已经报警了，警方很快就会过来处理。」
我紧紧拽住秦医生的衣服，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秦医生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不停在宽慰我。
警察来的很快，还是上次那位。他到之后第一句话便是:「姜小姐是不是又忘了自己做过什么了？」
我抬起头，对上警察意味不明的目光。
警察指指旁边。
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当时就吐了。
刚刚还完整躺在地上的人，现在被肢解成了小碎块。
我边吐边忍不住哭嚎起来：这都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发生在我身上！
5
眼前的世界在旋转，我真的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崩地裂。
可我要自救，我拼命摇头：「不是我干的！」
这一次我有足够的证据来证明清白。
秦医生一直陪着我，我有人证，还是他们警方派来的。
秦医生也在为我解释:「我证明，姜小姐没有杀人。」
可警察却讥诮地笑了一下。
他居高临下，似笑非笑，打量完我，又打量秦医生。
他笑得似乎忘了身边有个死人，警告秦医生：「不要忘了你的职责。」
秦医生缓缓抬眸：「不会。」
他与警察对视，仿若一场无声的对峙。
忽然，警察偏头看向我，饶有兴致地来了一句:「姜小姐知道秦医生平时爱看什么书吗？」
我摇头，这我怎么会知道？
警察挑挑眉，正要说话。
秦医生接过话头：「叶警官，还记得自己多久没看医生了吗？」
轻描淡写的一句，这位叶警官却炸了毛：「老子好得很，不用看医生！」
「是吗？」秦医生微笑。
叶警官：「管好你自己就行！我警告你，你是来治疗的，不是来为虎作伥的！」
为虎作伥？
我一头雾水，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说。
可随后我反应过来，叶警官该不会是认为秦医生帮我完成了杀人肢解？
简直离谱！
叶警官冷冷道：「秦医生，你来一下。」
他把秦医生带到角落，说了几句话，又让秦医生回来了。
叶警官回来后就动手收拾地上的尸块。
我茫然的看着秦医生，他冲我温和一笑，「没事，别问了，会有水落石出的时候。」
我整个人似乎被打击傻了，也顾不上问什么了，我只想安静一会儿。
6
秦医生把我送回卧室，亲手给我点了助眠香薰。
马郁兰的香味，有一丝香甜，很快帮我入眠。
一觉醒来，秦医生背对我站在书桌边，翻看着什么。
「秦医生。」
我轻轻叫了一声，他回过头，手上拿着我的草稿本。
我心里一阵害怕，生怕上面有出现什么。。
它现在就像一个潘多拉魔盒，充满了未知的危险。
我害怕到太阳穴作痛，疼得闭上了眼睛。
秦医生微凉的手，轻轻帮我按着太阳穴。
我睁开眼，看见他温和的目光。
他突然伸手，摸摸我的头，动作轻柔，却让我心跳骤然加快。
我攥紧被子，不好意思抬头。过了一会儿，秦医生把手拿开，我的心也突然空落落，隐隐有点失望。
这是我面对叶庭的时候，从没有过的感受。
我不禁疑惑，我怎么对叶庭一点感觉都没有。
甚至，我跟他的恋爱细节，在我大脑里是一片空白。
我心里又开始不舒服，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
秦医生拍了拍我的头，跟我聊了会儿天。
我隐藏住自己的不安，逐渐放松下来。
「我给你拿点吃的吧。」秦医生起身道。
他走后，我去翻开了草稿本，上面又多了许多内容，而我毫无印象。
那是关于怎么肢解一个人。。
我确定，我在这段时间一直清醒，这不是我写的。
这到底是谁写的！谁对肢解这么清楚又感兴趣！
突然！我后背一凉！
我想到一件事：「秦医生是医生，他学过解剖……」
我捂住胸口，脑子里嗡嗡作响。
我忙又翻起草稿本，越翻越害怕。
那里面描述着我睡前和秦医生的对话，一字不差。
而草稿本的最后一句是——
「我放下草稿本走出房间，发现秦医生就在外面。」
我看向紧闭的房门，不自觉捏紧了手里的草稿本。
7
我不敢放下草稿本，总觉得只要我不按草稿本说的做，可怕的事情就不会发生。
可我真的不想坐以待毙，我想豁出去一次，去看看草稿本上的事情会不会发生。
想来想去，我干脆去握住门把手，深吸一口气，猛地将门拉开，探出头去——门外空无一人。
我松了口气。
可马上就看见秦医生从转角走来。
好死不死，我的草稿本又掉在了地上。
没等我去捡，秦医生快步走来，捡起草稿本递给我，我慌乱接过，不敢看他眼睛，匆匆回房间。
秦医生在我身后缓缓道：「姜小姐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
「没有！」
我将门砰一声关上，脱力地坐在地上，头埋在双膝间，使劲想理清这一切。
草稿本上第一次出现杀人细节，很有可能是别人模仿我字迹写上去的。
但是第二次，怎么想都不对劲。
人与人之间的对话充满了不确定性，不可能事先知道的那么详细。
我想到了死亡笔记。
难道死亡笔记怎么会存在于现实当中？
或者，这干脆是我幻想的一个世界？
如果是我幻想的，那我怎么出去？
我心乱如麻，恐惧不已。
我想到头疼欲裂，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我很快开始尖叫，因为头太疼了。
秦医生来了，他温声安抚我：「姜小姐，我知道你渴望做回正常人，相信我，我会帮助你，只要你相信我。」
我颤抖着问他：「我想知道，这一切到底是现实，还是我自己的幻想？」
问完之后，我又觉得多余，如果这是我的幻想，那秦医生的答案也是幻想。
秦医生沉默片刻：「姜小姐，你只需要把握住当下每一步，不要彷徨迷茫，等你坚定了，路就出来了。」
他的坚定给了我触动。
我慢慢站起来。
不管是现实还是幻想，我都要成为一个正常人。
秦医生又给我治疗了一会儿，我不知怎么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头。应该是秦医生。
我想睁开眼，可他却安抚道：「我不会伤害姜小姐，睡吧。」
我仿佛吃了安神药，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原本合上的草稿本，摊开了。
上面又出现了一个死者。
我绝望而麻木。
8
别墅泳池的水都被血染红，岸上放着打捞起来的尸块。
秦医生和叶警官站在一旁。
我看了一眼就不敢再看，猩红的游泳池在我脑海挥之不去。
我的胃里一阵翻涌，又开始呕吐，直到吐出酸水来。
我甚至想，不如承认我杀人，承认我是个正常人，把我关进监狱吧，这样就不会死人了。
我抬头，想把眼泪憋回去。这几天我真的哭够了。
可是一抬头，一阵风掀起二楼的窗帘，露出了一双男人的脚。
我吓了一跳，可后来想了想，可能是警察去了二楼。
我送了口气，又是自己吓自己。
可下一秒，窗帘又被风吹开。
二楼的人露出了脸，他是叶庭！
他低头盯着我，绽开了一抹苍白的笑，嘴一张一合，在说着什么。
我读懂了他的口型。
「念念。」
他不断重复这两个字，像是中了咒。
我心慌到感觉心脏要爆炸。
我不断告诉自己，这是幻觉，只要不去想，叶庭就会消失。
过了很久，我才敢睁开眼，朝二楼看去——叶庭不见了。
窗户上却多了两个猩红的大字——
「念念」
这也是我幻想出来的吗？
我崩溃了。我找到秦医生他们，带他们过来看。
「你们看见没？」我颤抖着问。
叶警官笑了：「姜小姐该不会想说，字是叶庭写的吧？」
我却顾不上理他的嘲讽。
我注意到另一件事：叶庭如果是我的幻想，那他留下的字也是我的幻想，别人看不见。
可现在别人能看见，说明，这要不就是现实世界，要不然，就是所有人都是我的幻象。
「姜小姐？」叶警官有些不耐烦。
我崩溃地把刚才的事又重复了一遍，再三保证是我亲眼所见。
叶警官不理我，嘲讽地看秦医生：「看来秦医生把职责忘得一干二净，病人越来越严重了。」
「叶警官呢，还记得你的职责是什么吗？」秦医生微微一笑，抬手扶了扶眼镜。
叶警官的脸僵了一下。
他郑重到像是在赌气：「我是警察，我的职责一刻也不敢忘。」
秦医生但笑不语。
叶警官走后，秦医生问我：「难不难受？」
我惨白着一张脸，摇摇头，「我没事。」
我不会再虚弱下去了。
如果这是我幻想的世界，我起码要让自己强悍一点，让自己的精神状态更正常，才能走出这个世界。
我认真接受秦医生的治疗，状态越来越好。
可我没好几天，就又见到了叶庭。
9
晚上我改完稿子传给编辑，比平时难入眠，辗转反侧许久，才终于有了困意。
马郁兰的助眠香薰，比平时多了几分苦味。
没过多久，我又听见隐约的脚步声，与上次的暗道惊魂一模一样。
我顿时清醒，盯着房门，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
我想起那两个猩红的大字，冷汗直流，拿出睡前果盘里的水果刀捏在手上，闭眼装睡。
我无法次次软弱，次次被追得命悬一线。我要反击。
可是，下一秒，我被吓得凉气从脚跟窜到头顶。
叶庭进来了。
他还嘻嘻笑着，阴森森叫我名字：「念念。」
他走到床边，笑得冰冷：「念念不乖哦，装睡。」
我还在装睡，不想暴露。
可他却慢慢凑到我面前，马上冰冷的鼻尖就要顶上我的脸。
我一下睁开了眼。
叶庭一把拽开我的被子，看了看我的刀，露出机械的笑容：「念念，刀很危险。」
我索性跳起来，冲叶庭笑：「很危险吗？我觉得，你比它危险多了。」
叶庭一脸无所谓：「你很聪明。」
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夺走水果刀：「确实是这样。」
我的手腕被他握住，冰凉潮湿，挣脱不开。
叶庭将水果刀扔到远处，脸埋在我的颈窝贪婪呼吸着。
「念念，我想你了——啊！」
他整个人都僵住了。
我面无表情地将匕首往他心口深处，再推一寸，然后一把拔出来。
鲜血溅在脸上，我擦都不擦，将叶庭推开。
叶庭捂着心口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不可置信地看我。
「你也知道你这么危险，我怎么会只备一把刀呢？」
自从我下决心要走出幻象，我就不想再被叶庭吓垮。
我在房间里藏了许多利器，各种地方，各种匕首，随时准备自卫。
我想，消除幻想最好的办法，也许不是转移注意力，而是毁掉它。
我写悬疑小说，查过很多资料，我了解心脏在哪里。
我缓缓走下床，居高临下看着叶庭苟延残喘，挣扎求生，却绝望地咽下最后一口气。
我终于松了口气，噩梦不会再来了，我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然而，第二天醒来，我发现叶庭的尸体不见了，地板上没有血迹，水果刀和匕首也放在原处。
仿佛昨晚只是我的一场梦。
只有书桌上的草稿本，记录着我昨晚杀了人。
10
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从那天起，杀叶庭这件事，开始不断重复。
我陷入死循环，不断在晚上杀死叶庭，又不断在早上恢复到什么都没发生。
无法结束。
再这样下去，我离疯不远了。
我要阻止循环。
如果杀了叶庭，会不断启动循环，那么，杀了我自己呢？
要么疯，要么死。
我开始回想，这一切的开端，想所有的诡秘之处，尤其是那本草稿。
草稿本上第一次出现杀人的描述，是在秦医生来之后。
第二次，秦医生拿着我的草稿本。
第三次，夜里秦医生来过我的房间，次日草稿本上多了一些内容。
第四次，却没有秦医生。
前面三次，到底是巧合，还是故意为之？
这天晚上，我再次陷入循环。
不同的是，我在叶庭身上闻见了一股陌生的香味。
和房间里的马郁兰香味交织在一起，闻着发晕。
我将匕首扎进叶庭的心口，再拔出来，熟练而刻板，可这香味让我晕眩，我摇了摇头，再睁开眼睛，扫了一眼叶庭。
我的血都凉了。
地上的人，他是秦医生。
我浑身僵硬，腿都发软。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为什么是秦医生？！
我再一次崩溃，晕了过去。
昏昏沉沉中，听见有人喊我：「姜小姐，您还好吗？」
「姜小姐？」
11
我再次睁开眼，吓了一跳。
原本被送走的佣人不知何时回来了，正站在我面前，我的房间还密密麻麻贴着叶庭头七我请回来的符纸。
这是在做梦吗？
我赶紧掐了一下自己。
痛得我倒吸一口凉气。
佣人关心道：「您刚才好像在做噩梦，怎么都叫不醒。」
我怔怔的看着佣人，问道：「今天多少号？」
佣人告诉我日期，正是叶庭头七。
佣人说她是听见我的尖叫声进来的。
所以，那些事只是我的一场梦？
我冲到桌前，拿起我的草稿本，里面没有任何杀人的内容。
真的就是一场梦。
我松了口气，笑了。虽然这梦那么真实，可它毕竟是梦。
可这时，佣人又说：「秦医生在楼下。」
？？？
我的笑容僵住了。
佣人说，这位秦医生是安排给我治疗的。
我走下楼，看到楼下的人，心里很难过，这就是梦里被我杀掉的就是秦医生，连名字都一样，都叫秦衍。
可转念一想，梦里的秦医生死了，可现实里的秦医生活着，我又开心了一下。
我伸出手：「秦医生好，我叫姜念。」
秦医生：「姜小姐好。」
我们相视而笑。
很快，秦医生给我做了治疗，还用到了催眠，让我心里放松了很多。
我很喜欢和秦医生待在一起。
我治疗了半年的时间，虽然我还是想不起我为什么要杀人，但我的精神状态已经接近正常，被允许出门。
我已经很久没出过门，对外面生疏，在附近逛逛就回了别墅。
在路上我看见了一只死得很惨的猫。
大概是不久前遭遇了车祸，它身下的血还没有干涸。
这场景刺痛了我，我抱起它，将它埋在了一棵树下。
我沾了一手的血，低头一看，突然心狠狠一跳！
我疯狂地跑回了家，钻进了被子。。
我似乎想起来了，我为什么要杀掉叶庭。
12
叶庭是我高中同学。
那时候我家里出了点事，成绩一落千丈，上课也听不进去，成绩吊车尾。
而叶庭，是年级第一。
班主任让叶庭来辅导我的学习。
叶庭温柔又耐心，在他的帮助下，我的成绩显著提升，情绪也好很多。
考上大学后，我向叶庭表白成功。
一开始叶庭温柔体贴，脾气好到没话说。
可自从同居，他开始喜怒无常，大吼大叫是家常便饭，每次过后求我原谅，借口都是压力太大。
我要分手，他就自残，一次比一次严重，我不敢再提。
我让他看医生，可他拒绝：「念念，我没病，是你生病了。」
我不信，可他不停地说，不停地说，后来我觉得，可能真是我病了，才老是做出一些事惹怒他。
叶庭说他辅修过心理学，要帮我治病。
我信任他，便同意了。
为了让我在安静的环境里好好恢复，我们搬到了我父母买在郊区的别墅。
从那以后，我过上了炼狱般的生活。
叶庭露出残忍的另一面。
他不伤害我的身体，但他会自残来让我崩溃。这样才能让他得到快感。
他能在自己身上割下一刀又一刀，再往上面撒盐，边哭边笑着对我说：「念念，我太爱你了，你看看我呀。」
他掐断我所有求救的机会。
直到我确诊患上精神疾病，叶庭抱着我笑：「我会照顾好念念。」
他温柔又开心说：「真好，我的念念终于和我一样了。」
「我们是同类，应该生同衾死同穴。」
「念念，我觉得世界没意思，我活够了。」
「你呢。」
「念念，你觉得春天一起离开，还是冬天一起离开，更浪漫？」
我没活够。我想逃。
可我逃不了，而叶庭越来越频繁地逼我选个季节。
我最终崩溃了，我拿刀对准了叶庭，大喊大叫，失去控制。
后来发生的事，我记不起来了。
等我回过神，叶庭已经倒在地上，满身是血，身体冰凉。
我手里拿着带血的刀。
我吓坏了，我杀人了。
可我回过头想逃的时候，发现身后站了个人。
一个和叶庭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他慢慢走近我，握住我沾血的手：「我会帮念念忘掉这一切的。」
他连声音都和叶庭一样：「我叫叶安，一个偷偷喜欢了念念很久的人。」
后来，我真的如叶安所说，忘了这一切。直到今天想起来。
我神思不宁。
叶安为什么会和叶庭长得一模一样，又为什么会出现在别墅？
思来想去，我拨通了叶庭妈妈的号码，我不知道还有谁能帮我解答这一切，她应该是最了解叶庭过往的人。
可电话打通后，那边传来的却是叶庭的声音。
不对，是叶安的声音：「念念，你想起来了。」
13
叶安似乎一点都不害怕也不吃惊，甚至给我讲了个故事：「以前有户人家，生了双胞胎，男人觉得养不起，就趁妻子不注意丢了一个，后来男人被妻子砍死了，剁成了一块一块的。」
叶安笑得很开心：「被丢弃的孩子过得很惨，后来成年后，才被哥哥找到，跟哥哥住进了郊区的大别墅。他以为自己过上了好日子，其实噩梦的开始。」
「他被哥哥困在暗室里，过着不能见人的日子。像是做小白鼠，受着各种折磨。」
「有一天他找机会溜了出去，发现被哥哥折磨的，还有一个女孩儿。」
「女孩儿把他当成希望，求他放她出去。」
「当时他想立马放人，但是他知道不可能。他安慰女孩儿，告诉她一定会让她出去。」
「可惜他胆子太小不敢对哥哥下手。」
叶安说到这里叹了口气。
「直到那天他看见那个女孩儿拿刀杀了哥哥，他羞愧于自己的软弱。」
「为了强大起来，他将哥哥肢解了，又自学催眠让女孩儿忘了这一切。」
「现在，女孩儿过得很好，他很开心。」
「姜念，我要自首了。」
「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每天都要开开心心。」
他说的温柔，然后挂断了电话。
我再打过去，已经关机了。
14
所以，我真是个杀人犯。叶庭真的是我杀的。
我陷入了无尽的绝望。
我想离开这个我杀过人的别墅，去找个地方静一静，想想怎么办。
我叫了辆车，可叫车软件上，我的定位位置，却闪过一个陌生地名。
我一眼扫过，并没注意。
师傅接单后，过了快一个小时才到，很热情地问：「小姑娘，你是自己住这儿吗？」
「不是。」
「那就好，这地儿太偏了，一个人住太不安全了。」
我下意识皱了皱眉，这栋别墅其实离市区不太远啊，怎么说得上偏呢。
车开到一个路口，我们撞见了一起坠楼事故，听说是个年轻女人跳楼身亡。
又有人说，年轻女人精神不正常。
我打开车窗，听着外面的议论。
「她不是上过新闻那姑娘吗？」
「什么新闻？」
「当初这姑娘突然失踪，警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不知道现在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又为什么跳楼。」
「看见抱着她大哭的警察没有？他说他是姑娘男朋友。」
我远远看向那个穿着警服哭得伤心欲绝的人，总觉得身影有点眼熟。
我想细看，可师傅已经把车开走了。
我想让师傅掉个头我回去看看，正好师傅在看手机，我瞄到了上面的日期，突然打了个冷战，头脑一片空白。
2022 年 1 月 20 日。
现在不是，2021 年吗？
我脑子彻底停摆了，赶忙下车，拉着路人问时间。
越问越心寒。
我的时间，停滞了一年。我在梦里陷入死循环足足一年，可现在醒来，时间也过了一年。
这他妈到底怎么回事。
15
我想到崩溃，打电话给秦医生。
就在拨通的一瞬间，我犹豫了。
我想起了那个现在不知道是真是假，让我过了一年的梦。
梦里，秦医生被我杀了。
我觉得诡异，这是一种让我发毛的直觉。
我抱着脑袋，想到发疯，都不知道我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抽丝剥茧地回忆梦里的事，却鬼使神差想到了那股让我入眠的香薰。
杀掉叶庭的第一晚，香甜味的马郁兰多了些苦味，之后杀人的每一晚，都是这个甜苦交杂的味道。
香薰，有问题？
那是秦医生给我的。
我现在已经分不清梦境和现实了，可不管梦境还是现实，我都觉得，诡异而狰狞。
我颤抖着手，拨通了秦医生的电话。
16
电话一接通，我脱力地问：「香薰，梦里的香薰，是你做的吗？那不是梦吧？对不对？」
那端安静了片刻，响起了我怎么也没想到的声音——叶安的声音。
他刚说他要自首的。
「念念又知道了？」
他听起来听起来甚至有些心疼。
我心里涌起一阵不安：「怎么是你？秦医生在哪儿？」
叶安低声道：「如果真有黄泉路，他可能正在路上漫步。」
我愣住，心口传来抽痛，秦医生死了？！
我不敢置信：「我不信，秦医生到底在哪儿！」
「念念，我跟你说我要自首，就是因为我杀了秦医生。」叶安的语气愈发无奈：「你怎么听不懂呢？」
他说：「自从秦医生去别墅，就频繁出现杀人肢解事件，念念你难道就没有怀疑过？」
我倒抽口凉气，草稿本、杀人事件，不是梦！真的不是梦！
我站不住了，蹲了下来：「你知道什么？是秦医生做的？」
叶安叹了口气：「对，秦医生才有严重的妄想症，无法区分小说与现实，而他最爱看的就是你写的悬疑小说。」
「他利用身份之便接近你，是为了圆自己的一个梦。」
叶安停了停。
我手脚冰凉。
「秦医生对你的喜欢已经病态，他一边仿照你的小说杀人，一边让你精神错乱，让你以为这是一场梦。他是心理医生，他会催眠的。」
「他让你不知道现实的时间，还让你住在远离人烟的地方，他想把你困住，让你的世界里只有他。」
我听得半信半疑，虽然心里在崩溃，可我还是要证据。
「这些都是我听秦医生亲口说的。」叶安发来了录音和一张照片。
照片里，秦医生心口插了一把刀，倒在地上，肉眼可见的没有生气。
而录音，是秦医生的声音，是他在讲述他对我疯狂的计划。
我觉得哪里不对，这千真万确是秦医生的声音，可是，他为什么要对叶安说出他的计划？
我质问叶安，他又叹了口气：「念念永远不会好好听我说话，我不是说了么，我自学了催眠，我自认我还是有催眠天赋的。」
他说完最后一句，那边传来匆匆的脚步声和呵斥声，是警察到了。
我听着叶安承认罪行，被警察带走。
可听到最后，我又听见了一声闷哼，然后是很短暂的笑声，让我很不舒服，甚至怀疑我听错了。
我蹲在地上，深吸了口气。
所以，我之前经历的事，是因为秦医生吗？
我很难受，在街上漫无目的地乱晃，似孤魂野鬼。
过了一会儿，来了一通电话。沙哑的声音疯狂地嘶吼，让我回了神。
17
「我联系不上秦医生，他在哪？！」
打电话的是叶警官，他似乎疯了：「叶庭就是个骗子！疯子！说好的我帮他吓你，他就放了我女朋友，可他把我女朋友推下了楼！我迟早会把他大卸八块！告诉秦医生，让他有多远跑多远！他治好了你，叶庭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旁边还有乱糟糟的声音：「叶霖疯了，赶紧把他送精神病院去！」
叶警官在大吼：「老子没疯！是你们不懂！」
他又对着听筒吼：「姜念，记住！秦医生一直在保护你！」
……
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后，电话被挂掉了。
我握着手机，久久回不过神。
叶庭不是已经死了吗？
什么推他女朋友下楼？
我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疯狂地跑回刚才坠楼事故的路段，挤进人群。
现场处理得一干二净。
我听见周围人感慨:「真是可怜啊，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疯了。」
「找了那么久的女朋友，好不容易找到，人却没了，换谁也顶不住。」
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里，我知道，刚才那个抱着女朋友大哭的警官，姓叶，他疯了。
我知道，他就是叶警官。
我又赶去了警察局，警察告诉我:「姜小姐，叶霖疯了，你最好不要接近他。」
「你们怎么知道他说的不是真的？怎么确定叶警官疯了？」我不理解。
「姜小姐你应该很清楚，叶庭已经死了。叶警官说他女朋友是叶庭推下楼的。」
我沉默了。
我现在谁的话都不相信了。
我想见叶警官，可警方不肯透露叶警官在哪家医院。
18
我的脑子很乱，以至于我的编辑电话通知我，有两个故事有影视改编的机会，我都没有一点开心。
编辑还在碎碎念：「念念读者更喜欢你写实风格的那两本，里面的一些场面描写特别生动细致，仿佛亲身经历。写实风格比你现在的风格更受欢迎。」
我顿时顿住了脚步。
「我什么时候换过写作风格？」
我赶紧找到那两个故事看完，人愣住了。
我写过这两个故事，但我不记得里面血腥的场面，那么细致贴切。
而且这些场景，我越看越觉得在哪里见过。
那是叶庭自残的场景，与故事里一分不差。
而草稿本上那些莫名其妙多出来的内容，也是这个风格。
按照叶庭那个弟弟叶安的说法，一切都是秦医生做的，那我的这两个故事也是秦医生写的。
可要是按叶警官的说法，秦医生是好人，那么就是叶安在撒谎。
我不知道该相信谁，头痛欲裂。
这个时候，又一通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她说她是秦医生的妈妈。
19
她很和蔼：「是这样的，阿衍寄回来一个快递，里面有一封信，让我念给你。」
她笑了笑，「他说你的地址也许不能接收了，为免丢失，让我念给你。」
她温柔地念道：「姜小姐，我是你忠实读者，你的每一本书我都有认真看。」
「我以医生的身份见到姜小姐时，我发誓我一定会竭尽全力治好姜小姐。」
「但是很抱歉，我不够强大，只能将姜小姐困在过去，迷惑对方。」
「姜小姐，你现在已经回到了正常的状态，不要再怀疑自己。」
「姜念，往后珍重。」
我听着听着，想起了他的温柔，他给过的呵护，他摸过我头顶的修长的手。
我泪流满面。
我能听出来，这封信背后的仓促与遗憾。
秦妈妈叹了口气：「阿衍这孩子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说要去国外发展。」
我捂着嘴无声掉泪，却还是强迫自己轻松地说：「或许国外有更好的发展机会，人往高处走嘛。」
「也是。」
她嘀咕着挂了电话。
20
我开始搜寻秦医生的踪迹。
如果他遭遇什么不测，那总有人会发现，会报警，网上会有蛛丝马迹吧？
可叶安杀秦医生这件事，网上查不到。
警察说没有这回事。
只是提起叶安和秦医生，他的神色有些僵硬。
我看出来了，我赖着不走，哭着求他告诉我，秦医生还在不在世。
警察最后无奈了，压低声音说：「姜小姐，其实别墅里的尸块，其实都是道具，我们猜测对方是想刺激姜小姐。至于原因，暂时不清楚。」
我愣住了。
警察接着说:「叶庭死之后，我们怀疑凶手藏在姜小姐身边，先后派了叶警官和秦医生调查这件事。没想到叶警官现在疯了，秦医生又失踪了，生死不知。」
生死不知，也就是说还有生的可能！
我咬牙道：「凶手是谁？」我恨透了他。
「我们怀疑是叶安杀了叶庭，再嫁祸给姜小姐，叶安后来是不是还告诉姜小姐，他只是肢解了尸体？」
……
警察告诉我，叶安因为从小被抛弃，性格扭曲变态。
叶庭找到叶安，本是对弟弟的关心，却让叶安更加嫉妒扭曲，还想对叶庭取而代之，动了杀心。
我被说服了，我擦了把眼泪回家。
可回家的路上，我突然想起一件事。
如果叶安想取代叶庭，想霸占叶庭的身份活下去，他为什么会说自己是叶安？他不应该说自己是叶庭，死的是叶安么？
又想起叶警官在电话里说的话，想起秦医生的信……
我通体生寒。
总觉得有双眼睛，在偷偷窥视我。
而这次，我只能一个人面对。
我摸出了曾经沾过血的那把匕首，擦干了眼泪。
这一次，我不再害怕躲闪了。如果世上真有恶魔，那毁灭他，才是唯一的活路。
——已完结——